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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无光的地底,宁玥缓缓地睁开了酸胀的眼睛,身体各处传来疼痛,她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随后,她眸光一扫,伸手不见十指。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容麟,你在吗?”
“小樱!”
宁玥叫着,突然发现怀里抱着一个人,她抬手一摸,摸到了对方软软小小的身子,她又赶紧捏住对方的手腕,发现还有脉搏,长长地松了口气:“小樱,小樱你醒醒。”
玄小樱被宁玥摇醒了,含糊问了声:“四嫂,我们是在哪里?好黑。”
“我也不清楚。”宁玥如实说,当时她们三个正在装石钟乳,突然地面一抖,她栽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恰好滚到玄小樱身边,她本能地将玄小樱扯进怀里,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再醒来便是刚才。
“我们能回家吗?我想回家。”玄小樱怯怯地说,声音有些颤抖,却并未大声哭喊。
宁玥摸了摸她脑袋:“四嫂会想办法,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没。”玄小樱说。
宁玥给她当了人肉垫子,她没摔疼。
宁玥将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定骨头没有异常,也没发现她疼痛难忍,才又松了口气,在地上摸了摸,是平坦的,将玄小樱轻轻地放在地上:“你坐会儿,别乱动,我先看看火折子还在不在。”
“嗯。”玄小樱乖乖地坐好,一步也未挪动。
宁玥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
借着火光的照射,宁玥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密室,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墙壁上挂了一盏琉璃灯,宁玥走过去把琉璃灯点上,屋子里更亮了,门是关着的,不知里面有什么。
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皇甫昕和耿灵儿,大哥与容麟不见踪影。
角落中,有三个躺着的水囊,宁玥捡起来,尽管没封口,不过由于装的不多,倒也没漏出来。宁玥悄悄地水囊收好,放进了宽袖。
随后,宁玥又来到皇甫昕与耿灵儿面前,探了二人鼻息,拍着二人的脸蛋道:“快醒醒,昕公主,灵郡主,你们快醒醒啊!”
“啊……”皇甫昕痛呼了一声,艰难地坐起来,抱住摔肿的肩膀,“咝——好疼!诶?这是在哪里?刚刚是不是地震了?我好像从地缝中掉下来了!”
宁玥静静地说道:“也许是地震吧。”
“我的胳膊……好像断了……没知觉了”皇甫昕疼得接连倒抽凉气。
宁玥按了按:“是脱臼了,你忍忍,我帮你——”
“啊——”皇甫昕惨叫。
“接好。”宁玥拍了拍手,又翻过耿灵儿的身子,掐了掐她人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耿灵儿惊醒,捂住胸口,一阵咳嗽,“天啊!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我是不是死了?啊!好疼!我屁股好疼!屁股开花了!呜呜……这里是哪里?好黑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表姐……呜呜……我要回家……”
皇甫昕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别哭了,人家小孩子都没哭!”
耿灵儿哭得越发大声:“还不都是你?你没事偷什么石钟乳嘛?害我们全都被困在这儿了!这到底是哪里嘛?能不能出去呀?”
宁玥回到了玄小樱身旁。
玄小樱朝宁玥伸出小胳膊。
宁玥把她抱到腿上,她窝进了宁玥怀里,静静地看着耿灵儿哭。
“呜呜……怎么办?回不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容麟——你在哪里?容麟——你快来救救我呀——我不要被困在这里!来人啦!有没有人啦?救命啊——”
皇甫昕按住额头:“表妹,别哭了,已经很闹心了,能不能让我静静?郡王妃,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宁玥摇头:“不知道。”
“你呢?玄小姐?算了,当我没问,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皇甫昕自嘲地说。
“我们在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玄小樱软软地说。
“为什么呢?”宁玥柔声问。
玄小樱答道:“我上次在军营,听到杨幕僚跟父王说过,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会比上面暖和一些。”
听玄小樱这么一说,宁玥才想起来自己穿得单薄,出事前已经感觉寒冷了,这会子,应该更冷才对,却反而比先前暖和。
“小樱真聪明。”宁玥笑笑。
耿灵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笑?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笑得出来?我们马上要死在这里了,你知不知道?”
宁玥淡淡地道:“我笑我的,你哭你的,别管闲事。”
“你……可恶!”耿灵儿气得跺脚。
皇甫昕定了定神:“好了,你们别吵了,等到了上头,多少吵不得?你们就算打起来,我也绝不会多说一个不字,但现在,都给我闭嘴!保存体力,别到时候他们都找到我们了,却已经没几个活的了。”
宁玥冷笑,抱着玄小樱站了起来。
皇甫昕柳眉一蹙:“郡王妃,本公主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去哪里?”
“你的话呢,我听到了,不过我去哪儿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又不是西凉的公主,杀拿你的架子来压我。”宁玥毫不客气地说完,一手抱稳玄小樱,一手拉开了铁门。
耿灵儿哼道:“表姐啊!你看!你还不信她欺负我!她连你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嚣张呢!”
“闭嘴!”皇甫昕呵斥了耿灵儿。
耿灵儿不满地撇过了脸。
铁门外,似乎是一个长长的过道,宁玥取下墙壁上的琉璃灯。
皇甫昕低叱:“郡王妃,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走就算了,把灯留下!”
“凭什么留下?”
“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你太自私了!”
“那叫我把灯留下的你们就不自私?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宁玥再懒得理皇甫昕,打着灯往过道走去。
皇甫昕气得站起了身:“马宁玥!本公主命令你把灯留下!”
宁玥冷冷地勾起唇瓣:“留下就留下,给!”她把琉璃灯扔回了密室,在扔之前,吹灭了里边的蜡烛。
光线骤暗,皇甫昕花容失色:“马宁玥!你……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把灯吹灭?”
“就凭灯是我点燃的!想用它,你自己再点一遍。”宁玥轻灵飘渺的声,在密室与过道中回荡,阴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昕的头皮麻了麻,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公主身份会压不住一个不如自己的人,百姓对皇室的敬畏,比对神明的更多,不管哪国公主,在民间都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可这个道理,到了马宁玥面前根本排不上用场!
“你把灯点燃!”她稍稍敛起盛气凌人的架势,还算平静地吩咐。
“不点。”
当她是什么?奴才?求人办事可不是这样的。若是想拿身份压她,不好意思,压错人了。她是做过皇后的人,一个小小的公主,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你到底点不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蹭蹭地冒了上来。
宁玥这回,却是连回答都懒得给它了,直接抱着玄小樱往前走。刚刚她已经看清了这里的地形,笔直的地道,没有任何障碍,尽头右转,估计是另一条地道,转弯处还有一盏琉璃灯。
耿灵儿慌了,又怕又急地说道:“表姐啊!她真就这么走了?她太自私了!哪有把灯灭了再给人的!这跟不给有什么区别?”
宁玥好笑地说道:“区别在于,我时刻都带着东西防身,而不知疾苦的你们,活该烂在这洞穴里,化作白骨。”
语毕,她摸到了那盏琉璃灯,掏出火折子点上。
“原来还有一盏灯!难怪她舍得还给我们!”耿灵儿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望着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以及那徐徐跳动的火光,皇甫昕眸光一凝:“走,跟上去!”
……
容卿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那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少年,少年闭着眸子,呼吸绵长,俨然是失去了意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双手、双膝分别在容卿身侧,把容卿护得死死的。
他的背上,是几块几乎叠成小山的巨石,力逾千斤。
石头压着他骨骼,让他在睡梦中依旧发出了咯嘣咯嘣,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容卿的眸光动了动,抬手拂去他脸上的乱发:“容麟。”
这声,极轻。
容麟的睫羽微微一颤,睁开眼,如星辉皓月般潋滟动人的波光,耀得整个世界都为之一亮。他看了看贴在自己脸颊的手,有些难以置信,蹭了蹭,确定了是真的,才咧开唇角,露出一口小白牙:“容卿。”
又笑了呢,还是笑起来好看。
容卿也扬起了唇角:“嗯,我在。”
想到了什么,容麟笑容一收:“你疼不疼?受伤没?”
容卿摇头:“我很好,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
你还需要我,我不敢受伤。
容卿看了看压在他背上的巨石:“能起来吗?”
容麟的四肢已经完全僵硬了,一点直觉都没有,只是凭着执念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现在别说起来,恐怕动一动都是分筋错骨。
容麟道:“你先挪到那边,我怕压着你了。”
“好。”容卿双手撑着,慢慢地从他身下挪出,挪不动了,又翻过身,一点点爬到墙角。
容麟运气,强行冲开了阻塞的筋脉,慢慢地顶着背上的巨石站起来,却刚站到一半,就双腿一软,巨石狠狠地砸下!
“容麟!”容卿大惊失色。
容麟笑了笑:“没事,跪久了,有点脚麻。”
不能再让你担心了,我会站起来。
------题外话------
金刚,即钻石
T
【108】和好,玄胤来了
宁玥抱着小樱在过道里摸索,这些过道拐来拐去,像没有尽头一样。
皇甫昕与耿灵儿面色凝重地跟在她们身后,常年养尊处优的缘故,使得她们两个身体康健的正常人,还不如一个抱着小孩的病秧子走得快。
到了这个时候,拼的已经不是力气,而是执念。
耿灵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扶着墙壁喘道:“哎,马宁玥,你到底会不会走啊?东一下西一下,你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你要是不会走,趁早别累死我们!”
宁玥冷漠地说道:“又不是我叫你们跟来的,我爱怎么走怎么走,不喜欢,就走你们自己的!”
耿灵儿七窍生烟,正欲驳斥,被皇甫昕瞪了一眼!
“你省点力气!”皇甫昕呵斥。
耿灵儿不屑地哼了哼。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宁玥都感到了无法抵挡的疲惫,却突然,通道里爬来数道黑乎乎的毒蛇,疾如闪电,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昕花容失色,倒退几步,整个身子贴上了墙壁。
耿灵儿吓得上窜下跳:“啊——蛇——蛇——有蛇——救命啊——救命——”
玄小樱一头扎进了宁玥怀里,抱紧宁玥的脖子,小身子轻轻地颤抖,可到底没歇斯底里地尖叫。
宁玥其实也被吓得头皮一麻,不论前世今生,心态如何转变,变得如何坚韧,对于这种软体动物的惧怕,依旧没弱上几分。
“抱紧了,别松手。”她吩咐完玄小樱,感受到玄小樱的小手加大了抱着她脖子的力道,她松开托住玄小樱的手,从荷包里取出银针。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那些毒蛇并没有朝她们发动攻击的打算。毒蛇不会攻击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东西,许多养蛇人掌握了这种心理,即便与百条毒蛇同宿一窝也并不会被咬伤,但就耿灵儿那种上窜下跳的疯劲儿,早该激怒毒蛇了。
宁玥定了定神,举着琉璃灯一看,看清了蛇身上的标志,是司空朔的毒蛇,难怪不咬人,都是训练好的。这些蛇大概是从她们出事的洞穴爬进来的,遍体鳞伤,好几条连尾巴都断了,应该是被突然掉落的石头砸中了。可即便如此,它们依然顽强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在深入地底的地方搜寻着活人的气息。
宁玥蹲下身,抓起一条生命力最顽强的毒蛇,用银针在它背上刺了几个字。
……
坍塌的洞穴外,黎族长命人搭建了一处简易的棚子,与皇帝、司空朔、中山王一起坐在棚子里等候结果。
尽管夜已深,可无一人返回驻地。
中山王的神色十分凝重,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不知小樱和宁玥怎么样了,她们应该没吃晚饭,会不会肚子饿?地底那么黑,小樱会不会害怕?最重要的是,小樱是不是跟宁玥困在了一处……
还有更多的可能,他不敢往下想。
皇帝的神色较他轻松一些,拍了拍一旁的司空朔,皇帝问:“爱卿,朕有个疑惑。”
司空朔颔首:“皇上请说。”
“你的那些毒蛇又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它们去了地底十丈的地方?”这个疑问在皇帝心里许久了,只是刚刚忙着救人,一时给忘了,眼下闲下来,自然想把它弄个明白。
司空朔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地底下的人告诉微臣的。”
“哦?”皇帝狐疑地皱了皱眉。
司空朔就道:“有人在毒蛇上刺了字,说可能在那么深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