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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连忙避到一旁。
宁玥看着他冰冷如一的脸,眸光动了动:“你的伤……”
玄胤牵了她的手,坐上轿子,仿佛没听到她的担忧,说道:“就说你昨晚跟我在一起,掳走你,是我的意思。”
宁玥点头:“好。”
为了名节,只能这么说了,反正不管大家信不信,官方说法如此,日子久了,假话也成真话。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宁玥看着他搁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握住。
他身子僵了僵。
宁玥握得更紧。
他指尖动了动,似在挣扎,又终是抬起来,回握住了她的手。
……
相当一部分人在等着看宁玥的笑话,譬如宫中这些无所事事的妃子。
“贵妃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已经去探望过郡王妃了?她怎么样啊?有没有被蹂躏得很惨?”问话的是张丽妃,她心性幼稚,唯恐天下不乱。
刘贵妃瞪了她一眼,宁玥与她是盟友,不管她心里怎么看待这次失踪,明面上,她都必须帮宁玥保全面子:“你这张嘴,是除了吃东西什么都不会了,是吗?失踪就一定是被人给怎么样了吗?本宫去瞧过了,她好的很!”
“好什么好?指不定是装出来的!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被人掳走,没发生点什么事,我是不信的!惠妃姐姐,你说呢?”张丽妃最近与严惠妃走得挺近。
严惠妃好笑地吃着瓜果:“或许人家是女的,秋月不是没看清对方的容貌吗?”
“女的有那么大力气吗?女的会掳走女的吗?”张丽妃嗤笑,“贵妃姐姐,那种残花败柳,你还离她远一点的好!我听说,胤郡王一下午都在陛下的院子,根本没去安慰安慰自己的美娇娘!这是嫌弃她了吧?”
刘贵妃的眼神一闪,她去探望宁玥时,的确没见到胤郡王的人,莫不是真被张丽妃说中了,马宁玥被人玷污了,然后被胤郡王给嫌弃了?
就在几人叽叽喳喳之际,轿子在入口外停下了。
玄胤摔下走下地,温柔地把宁玥也扶了下来,拦住宁玥肩膀,亲昵地朝筵席走来。
一阵夜风吹过,吹乱了宁玥的青丝。
他轻轻地将它们拢到宁玥而后,眼神,极尽温柔。
众人险些惊掉下巴。
不是说失踪了一整晚吗?
不是说被人给玷污了吗?
胤郡王都绿云罩顶了,怎么好似一点都不介意啊?
他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入席后,宁玥被那种**裸的目光看得浑身僵硬。
玄胤将她搂进怀里:“别看他们,看我。”
宁玥点头,靠上了他肩膀,这么深爱自己的人,自己到底是发的什么神经,居然一次次地怀疑他?
“胤郡王是不是傻子呀?她都被人给玷污了,还护着她?不嫌她脏?”
“她真被玷污了吗?你怎么知道?”
“凶手逃出来了,还与人说了,说她肚子上有一颗痣。”
周围千金们的议论,让宁玥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玄胤捂住了她耳朵,转头吩咐冬梅道:“去查查,是谁散播的谣言?”
冬梅道:“是。”
宁玥被玄胤护在胸口,面色一阵阵发白,小手揪住玄胤的衣襟,几乎要掐出几道裂缝!
那个黑袍人明明被司空朔给处置了,这些流言又是谁传出来的?难道说,她昏迷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过她的身子吗?
念头闪过脑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以不在乎名节,可以不在乎生死,但这种事,她没办法不在乎!
“玄胤,我……”
“我知道,不用解释。”玄胤碰了碰她鬓角,拿起一个插了竹管的椰子,“这是放了薄荷的,你应该会喜欢。”
宁玥撇过脸,睫羽颤出不规则的弧度:“我……我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去。”
“逃避不是办法,马宁玥。”
“我……我不想让大家……”笑你。
玄胤捧起她的脸,旁若无人地吻上了她唇瓣。
四周,响起一阵惊掉下巴的声音。
玄胤松开宁玥,宁玥的脸涨得通红,如敷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她,真是……在他们眼里,她已经不贞洁了,他还这么傻地凑上来……不怕被大家给笑死吗?
“可以陪我一起接受大家的嘲笑吗?玄夫人。”
宁玥湿了眼眶。
【V149】打脸耿皇后
入席之人逐渐增多,每来一个,都朝宁玥投去一瞥,那一瞥中,有探究、有好奇、有怜悯、有嘲讽,大抵是都听说了她肚子上那颗痣的事,眸光扫过她脸蛋后,全都不忘在她肚子上扫视一圈。扫视完她,当然也不忘扫视她身旁的玄胤,莫不都是在纳闷,这胤郡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妻子被人玷污了?居然还这么宠着她?真的不嫌脏?!
“胤郡王也不过如此嘛,专捡破鞋!”张丽妃尖酸刻薄地说道。
妃嫔们一阵哄笑。
刘贵妃瞪了张丽妃一眼,呵斥道:“好歹你也是皇室的后妃,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民众表率,别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口无遮拦,把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上次被抢了东西,张丽妃心中还没消气呢,此时得了奚落刘贵妃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美眸一转,笑盈盈地说道:“贵妃姐姐,这些话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御史夫人、尚书夫人、礼国公夫人还有众位千金们都在说,难道……她们也是市井泼妇吗?”
礼国公夫人是刘贵妃老娘。
刘贵妃当场噎住。
张丽妃见她吃瘪,心里乐开了花儿,接着道:“这种不清不白的人,只有娘娘还把她当宝贝。”
其实张丽妃讨厌马宁玥吗?不,完全不讨厌,张丽妃只是讨厌刘贵妃,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便将宁玥贬得一文不值了。
刘贵妃如何瞧不出张丽妃的小九九?按捺住想一巴掌扇死她的冲动,倨傲地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待会儿陛下来了,有你好看的!”
张丽妃的心里毛了毛,却还是倔强地说道:“少拿陛下压我,郡王妃又不是陛下什么人,出了这等丑事,还指望陛下护着她不成?”
“出了什么丑事?不就是失踪了一夜吗?人是胤郡王带回来的,胤郡王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对郡王妃没有半分嫌弃,足见昨晚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张丽妃你再敢血口喷人,当心本宫治你以下犯上的罪!”刘贵妃忍无可忍地说。在她看来,宁玥究竟是不是失贞了,于她而言毫无关系,她不关心这些,但她与宁玥是盟友,打宁玥的脸就等于在打她的脸,她绝不希望有人踩着宁玥戳她的脊梁骨,怀疑她选人的眼光与容人的度量。
张丽妃还要与刘贵妃争辩,被严惠妃拉住了手腕。
严惠妃给她使了个眼色:“算了,又不是咱们南疆的王妃,管她怎样呢。”
“哼!”张丽妃翻了个白眼,心有不甘地说道:“贵妃姐姐若是不信呐,自己去问郡王妃呀!问她肚子上是不是有一颗痣?胤郡王傻就算了,反正不是我南疆的王,倒是贵妃姐姐你,可是未来储君的娘呢,居然与这种人同流合污!”
一句未来储君的娘,让刘贵妃微微变了脸色,本想去安慰宁玥的,一下子又挪不动步子了。
这一处的议论仅仅是冰山一角,筵席各处、各个圈子,都在把宁玥与胤郡王作为茶前饭后的谈资。
宁玥的手紧紧拽成拳头。
曾经大言不惭地说,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大不了就是嫁不出去嘛,反正这辈子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嫁入。
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所谓不在乎,不过是没碰到不可接受的事情。
一旦碰到了,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她将脸埋进玄胤的颈窝。
玄胤抚摸着她肩膀:“会过去的,相信我。”
她点头,抱紧了他。
这个时候,她能抓住的只有这个男人,这个愿意陪她一起遭人唾弃的男人。
一会儿之后,冬梅回来了,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查到没?”玄胤问。
冬梅咬牙道:“查到了,是那条姓秦的阉狗!他买通了宫人,四处散播小姐被人玷污的谣言,连小姐肚子上有一颗痣的消息也是他散播出去的!现在,恐怕整个灵蛇岛都知道小姐的事了……”
宁玥的身子僵住。
玄胤拿披风罩住她,将她搂得更紧,问冬梅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拿点桂花糕来。”
“是。”冬梅退下。
玄胤低头看向面色发紫的宁玥,柔声道:“还能坚持吗?”
周围射来的目光,像无情的大手,撕碎了她的衣裳,她想起了在山洞醒来时,那屈辱的一幕,整个人都轻轻抖了起来。
她缩进玄胤怀里,咬住唇瓣,艰涩地点了点头。
玄胤此时承受的压力不比她小,心口,已有风暴在炸开,但表情十分的平静:“我们来说正事,你知道这个秦公公是谁吗?”
宁玥摇头,片刻后,又点头:“好像是耿皇后的人。”
玄胤静气道:“没错,是她的人。秦公公自幼与耿皇后一起长大,论起身世,算得上是名门之后,学业方面也几番受到夫子们的褒奖,就跟……马谨严的水平差不多。这样的人,本不该入宫为奴,偏偏成了耿皇后的心腹。”
这种经历,有些类似于司空朔,不同的是,司空朔是特殊原因被兰贞伤残了身体,又在司空家遭受着非人的待遇,才心怀不平,才走上了一条宦官之路。
而秦公公此人,是家中嫡子,一直颇受秦家家主的疼爱,很小的时候,便有道士给他批命,说他将来必成人中龙凤。
但是,为了效忠耿皇后,他毅然放弃了富贵命格,入宫做了一个太监。由于是随耿皇后陪嫁入宫的,他跳过了繁复的晋升流程,从一开始便执掌椒房殿,那时,他还年轻,不到二十岁,却把整个椒房殿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任何岔子。后面耿皇后从南疆王手中接过了朝政大全,忙得脚不沾地,后宫诸多事宜自然无暇分身,而这时候,秦公公挺身而出,挑起了六宫大梁。
曾有不少人盼着秦公公出错儿,如此,她们便能借机得到协理六宫的权力,谁料十几二十年过去了,秦公公不说完全没有过失,但总体来说,是非常成功的。
耿皇后能在朝堂如鱼得水,除了自身能力十分强悍之外,也多亏秦公公帮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难怪这么短的时候就闹得人尽皆知了,这秦公公,想来是有几分手段的。”宁玥戚戚然地说:“是耿皇后指使的吗?”
玄胤道:“应该是。”
“玄胤,有件事,关于耿皇后的,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那天,我在岛主院见到的金蝴蝶就是她,不知她是不是你前世的……”
宁玥的语气十分平静,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讲出真相其实并不困难。这个男人,已经为她做到了谁都做不到的地步,她不该再去怀疑他。虽然不知这一世他为何还是娶了金蝴蝶,但至少这一天、这一刻,她选择毫不保留地相信他的爱。
玄胤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额头:“不管她之前是不是,这一次,都一定不会是。”
“玄胤……”宁玥心中动容。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伴随着小德子的通传,南疆王与耿皇后携手下了轿子。经过一夜担忧,南疆王明显憔悴了几分,步履不若先前的沉稳,一双眸子却亮晶晶的,仿佛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他一下轿,第一件事便是朝宁玥看去,眸中不夹杂任何异样的慈祥与关爱,让宁玥心口发暖。
宁玥礼貌地欠了欠身。
南疆王扬起笑脸。
众人惯会见风使舵,见陛下一点责怪宁玥的意思都无,也赶紧闭上嘴,不明目张胆地冷嘲热讽了。
今日的耿皇后又是筵席的一大亮点,她穿着较为轻便的白色束腰长裙,领口、袖口与腰带皆是端庄的红色,裙裾没有褶皱,直直坠下,显得干练而清爽,十分减龄。她的头发也没盘成反复的发髻,仅挑了一个单髻在头顶,以一支铃兰银簪固定,耳朵上戴着同款耳坠,将脸型修饰得非常好看。一路走来,她宛若漫步在梧桐树下的仕女,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
她挽着南疆王的胳膊,一脸沐浴在爱河中,幸福温柔的模样,看得宁玥心里一阵干呕。
她是不是前世的皇后,暂时无法下定论,但她与赵岛主暧昧不清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宁玥朝赵岛主望去,果然见对方一脸痴迷地望着耿皇后。
而耿皇后眼里分明没有赵岛主,那一次的勾引,不过是略施小计,便惹得赵岛主春心大动。
一旁的南疆王压根没察觉到这些异样,依旧宠爱地与耿皇后谈笑风生。
路过宁玥的席位时,南疆王停住了脚步,和蔼地问:“没事吧?”
宁玥垂眸道:“一切安好,多谢陛下记挂。”
“朕就说你会没事的!”南疆王拍了拍宁玥的肩膀,他宠爱耿皇后,但对宁玥的疼惜也不是假的。
宁玥越发心疼这个迟暮老人,也越发恼怒耿皇后,缓缓地举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