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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掌嘴,一口咬上了杨女官的手掌。
杨女官痛得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向了宁玥!
然而,不等她碰到宁玥的脸,就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
贾德妃握着木棍出现在了宁玥的视线里,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粗重,可见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贾德妃把木棍丢在地上,将宁玥拉了上来。
宁玥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杨女官,就要将她踹下水,陷害她?活该去死!
“咝——”贾德妃倒抽一口凉气,宁玥忙问:“娘娘,你怎么了?”
贾德妃捂住肚子:“我好像……动胎气了。”
宁玥蹙了蹙眉,扶住她道:“我送你回厢房!”
贾德妃摇头,按住她的手,面色发白地说道:“怎么回事?武贵妃的人为什么要对付你?”
宁玥犹豫了一下,垂眸道:“我不清楚,也许是我无意中得罪她了吧?”顿了顿,“糟糕!大姐!”
她起身,飞快地奔回了厢房,但厢房里哪里还有马宁馨的影子?
宁玥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路升腾到了头顶。
贾德妃尾随过来,杏眼圆瞪道:“你姐姐呢?她不是晕船吗?跑到哪里去了?”
宁玥转头就往外走,贾德妃拉住她,正色道:“要去找武贵妃要人吗?糊涂!你这么冲出去,叫她知道你没死,她还不想法子杀了你?这深宫,除了帝后,谁都奈何不了她!画舫上全是她的人,你单枪匹马的,干得过她?”
宁玥捏紧了拳头。
贾德妃又道:“好孩子,听我的,先想法子出宫,我会帮你找到你姐姐的。”
宁玥警惕地看向了贾德妃,她不信任任何人了,谁都不信了!
贾德妃受伤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凭我跟玄家的关系,我还能害了你吗?听话,我先送你去玄家,你到了那里,把发生的事告诉世子和郡王,他们一定有办法保住你的!”
外面,渐渐传来脚步声,以及武贵妃急切的叫唤声:“玥儿——玥儿你去哪儿了?”
贾德妃拉着宁玥的手,从窗子里爬出去,绕回她的房间,对一名太监吩咐了几句,又问宁玥:“会不会水?”
宁玥摇头。
贾德妃从头上拔下八尾凤钗,拧掉钗头,将空心的钗身递给宁玥:“下水后含在嘴里。”
“玥儿,玥儿你在里边吗?”武贵妃叩响了贾德妃的房门。
贾德妃脸色一变,将宁玥与太监推到了窗边,太监率先爬下水,再把宁玥接了下去。
宁玥被太监背在背上,回过头看了贾德妃一眼,贾德妃对她点了点头。
她将钗身含进了嘴里,下水的那一刻,她听到武贵妃踹开了房门,质问德妃把宁玥藏到了哪里,贾德妃说冤枉,武贵妃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知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多久,泡得宁玥觉得通过一根钗已经无法呼吸的时候,终于上岸了。
这里,离御膳房的后门不远。
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宁玥放在地上,从后门进了御膳房,一刻钟后,太监拉了一辆装货物的小板车出来,板车上放了几个大箱子。他从其中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宫女服,对宁玥道:“委屈马小姐了。”
宁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衣服换上,太冷的缘故,她牙齿都有些打颤。
她回到太监身边,太监已经在其中大箱子里铺好了稻草:“马小姐,先委屈您在里边待一会儿,等出了宫,就有人接应咱们了。”
宁玥沉吟片刻,突然一把掀开了他:“我不走!找到我姐姐再走!”
太监瞬间沉了脸:“抱歉了,马小姐,奴才奉命将您安全送出皇宫,主子收回成名之前,奴才唯有得罪马小姐了!”
说着,他点了宁玥的穴。
宁玥一怔,这家伙……居然会武功?
宁玥被塞进了大箱子,盖子盖上的一刻,所有光线都没了……
车轱轮在坚硬的地面上转动了起来。
“停停停停,哪个宫的?”
是守门的侍卫在问话,宁玥纳闷,贾德妃在宫里如此受宠,怎么还会有人不认得她的贴身太监?
太监就道:“小的奉贵妃娘娘之命,给国公爷送点儿东西。”
贵妃?不是贾德妃吗?
宁玥渐渐察觉出不对劲了。
但她被点了穴,动不得也说不得,守门的侍卫象征性地在箱子上敲了几下便放行了。
宁玥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玄家。
事情进行到这里,宁玥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被贾德妃算计了。
或许……就连昨晚在假山后听到的“动静”,都是贾德妃找人模仿出来的。这世上,有易容术,也有口技,只需要找个这方面的行家,很轻松地就能模仿出任何人的声音。
看来,贾德妃早就知道宝林轩的事了,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骗自己对她放下戒备。
她是在武贵妃的船上失踪的,又是被武贵妃的人送出皇宫的,不论自己出什么意外,这个黑锅,武贵妃都背定了。
这一刻,宁玥忽然有些愧疚,武贵妃为了找她,不惜打了贾德妃一巴掌,贾德妃怀有龙嗣,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要将武贵妃厌恶透了。
宁玥闭上了眼睛,贾德妃,你有本事就整死我,整不死我,就等着被我报复吧!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宁玥都快被闷晕了,车子停了下来。
宁玥听到太监用十分恭敬的语气说:“小的给黄爷爷请安。”
一听太监叫对方爷爷,宁玥还以为来接洽的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谁料一开口,竟是个刚刚变声的小少年:“人呢?”
太监拍了拍箱子道:“在这儿呢,黄爷爷。”
少年含了一分不悦的口吻道:“让你好生带她来的,你怎么把人塞进了箱子里?”
太监忙惶恐地说道:“宫里查的严,小的不敢太明目张胆了,还请黄爷爷见谅!”
一个三十岁的太监,唤一个少年爷爷,这种情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只有公公,才喜欢这么称呼……
难道说……这少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太监?
年轻的太监,有威望的太监……宁玥脑海里灵光一闪:司空朔!
是司空朔的人!
司空朔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她出手了么?
在玄胤向全天下诏告非她不可之后,他不能明抢,所以暗渡了陈仓。
难怪贾德妃能骗过那么多人,有司空朔出谋划策,还有谁是她骗不了的人?
她自问这辈子真的没招惹过司空朔,为什么司空朔一定要费尽心机地得到她?
“好了,你们过来,轻点抬进去,别弄伤她了。”
少年吩咐完,宁玥就感觉箱子被人抬了起来,一旦进入司空朔的领地,就再也没机会逃出来了。难道这辈子,真的要再次栽倒那个男人的手上?
就在宁玥几近绝望的时候,一道阴寒的气息猛烈地压迫了过来,周围接二连三地响起惨叫声,其中,包括那名自视清高的少年。紧接着,箱子被一股大力抛到空中,开始急速坠落。
这一下,非得活活摔死不可。
宁玥重生以来,还没在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
突然,箱子被稳稳接住了,轻轻放到地面,箱盖被打开,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阳光深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浓眉蹙着,薄唇抿着,额头布满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
“还好吗?”他探出手,解开她穴道,将她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宁玥微微一笑:“还好,你呢?”都是血,衣服上、手上、鞋子上。
玄胤松了口气,抱紧她,额头抵住她的:“我没事。”
宁玥没动,任他抱着,眸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足有八人之多,这些人穿着赤色衣裳,是司空朔手下的一级护卫,武功比寻常暗卫还高。还有一个活口,是那个把她拐来的太监。
此时此刻,太监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饶……饶命……”
玄胤低头看向怀里的宁玥:“他那只手碰了你?”
宁玥说道:“两只都碰了,还背了我。”
玄胤给身后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黑衣人会意,掏出匕首,上前,慢慢走向了太监。
玄胤抱着宁玥转身走上马车,宁玥扭头,视线越过他臂膀,要去看太监究竟会被怎样。玄胤亲了亲她额头:“乖,别看。”
在他们身后,一张完整的人皮被剥了下来。
玄胤头也不回地说:“送给司空朔,告诉他,这是本王还他的第一个人情!”
要不是欠了你,这次被剥下的,该是你的皮!
上车后,玄胤让宁玥坐在他腿上,宁玥没像之前那样避开,就那么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苍劲有力的心跳,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香气和男子气息,情绪,却没有很快地安定下去。
玄胤拿帕子擦了手上的血,抱紧她道:“怎么了?还怕吗?”
“玄胤。”宁玥轻轻唤她名字。
“嗯?”
“要是哪天……我也惹你生气了,你会不会也剥了我的皮?”她说这话时,眼睛睁得特别大。
玄胤就笑了:“你说呢?”
“应该……不会吧?”
玄胤摸了摸她脑袋:“你说不会就不会吧!”叹了口气,“唉,你要是每次都这么乖就好了。”
宁玥没说话。
玄胤看出她是被吓到了,又将她抱紧了几分,亲她,她也由他。不过他没做得太过分,只亲了亲她额头,她是吓坏了才这么乖的,这个时候占她便宜就有点儿太禽兽了。
禽兽,你的手,往哪里放?
“这么小!”他嘀咕着。
宁玥拿开他伸进她云裳的手,瞪了他一眼,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了一旁的榻上。
玄胤丝毫没意识到宁玥给自己脸色看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洋洋自得地拉起宁玥的小手,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吗?至于气成这样?来来来,看你相公把场子给你找回来!”
“怎么找?”宁玥问。
玄胤邪恶一笑:“冬八,让你抓的人抓到没?”
“少爷,抓到了!”
“动手。”
……
宁玥失踪后,武贵妃认定是贾德妃动的手脚,打了贾德妃一巴掌,还威胁贾德妃要是不把宁玥交出来,就与贾德妃同归于尽,贾德妃却坚持说自己根本没见宁玥。
事情闹大了,惊动了皇上。
皇上亲自过问此事。
贾德妃哭得梨花带雨:“皇上,臣妾怎么可能陷害三小姐?臣妾与三小姐无冤无仇,才见了一次面。”
武贵妃冷笑:“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玥儿是我侄女儿,我会害她?”
贾德妃擦了泪道:“又不是亲的。”
众所周知,老太太是马老太爷的续弦,马家的子嗣跟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武贵妃气得一噎:“不是亲生的又怎样?我叫进宫的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我必然难辞其咎。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要这般去做!”
贾德妃扬眉道:“那就得问姐姐自己了,看究竟玥儿做了什么令你无法忍受的事,你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不得不除掉她!”
武贵妃简直连肺都要气炸了:“贾玉嫣,从前我只知道你虚伪,却不知道你更歹毒!一定是你见不得我好,才处心积虑地要陷害我!”
贾德妃轻飘飘地道:“姐姐是比我漂亮呢还是比我受宠呢?同为正一品皇妃,我容貌胜过你、恩宠胜过你,如今更是蒙上苍眷顾,怀了皇上的孩子,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去陷害的?”
这话不假,武贵妃不过是空有一个贵妃名号,实际早就过气了。贾德妃害不害她,她这辈子都这样了。除非她也做了什么令贾德妃无法忍受的事……但这怎么可能呢?她最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皇帝听得焦头烂额。
这时,杨女官醒了过来,一口咬定是武贵妃将宁玥推下了湖泊,宫门的侍卫也作证说武贵妃让人运了几个大箱子出去。
武贵妃让侍卫把那个太监找出来,看到底是她宫里的谁!
侍卫自然找不出,因为太监出去后再也没回来,但侍卫亲眼见到了贵明宫的令牌,所以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武贵妃大呼冤枉:“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臣妾没有把玥儿掳走!臣妾没道理这么做啊!”
“你有!”杨女官面色沉沉地说道,“三小姐撞破了你的‘好事’,为掩盖秘密,你就对三小姐下了毒手!”
武贵妃勃然变色:“你胡说!我有什么秘密?你别冤枉我!”这名女官跟随自己两年,自己怎么会想到,会是她背叛了呢?
杨女官请出了马宁馨。
马宁馨的身子很虚弱,太医说她吃了份量轻微的安神药,但她记得明明没吃过任何药物,只在贵明宫用了早膳,又在船上吃了点烧烤,不用说,也知道是有人在她的那一份里下了药。
杨女官对此供认不讳:“是武贵妃让奴婢给大小姐和三小姐下药的,但大小姐怀了身孕,奴婢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孕妇遭此横祸,这才……将大小姐藏了起来,等奴婢想去藏三小姐的时候,三小姐却已经被人掳走了。”
武贵妃气得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