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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度母 作者:白玛娜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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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想到她……
                第五章
                                   1
    而从此,刘军再也没有见过琼芨。好比湍急的河,途中分流时,鱼与以往的水的别离。又像琼芨生命中的一颗流星,刘军永远消失了,使他无法得知,曾经的少女如今的情形:一个孤寂的女人,夜半,她的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已经浑浊不清。她用糌粑团捏成一个和黛拉相似的人,她拉开门,悄悄溜出去,她将到大街上的一个十字路口,把像黛拉的糌粑人投掷到燃烧的夜火中,企求黛拉和旺杰永远分离。
    这天夜晚,在梦里,我就遇见了黛拉。她和旺杰正要去往拉萨河心那片广阔的灌木林。那是他俩热恋时的密林。当他俩牵着手飞跑到幡旗飘飞的铁索桥头时,有一个脸晒得很黑的短发老头,他拦住他们,对黛拉说别去河的东边,他指给他俩另外的方向。但远眺河滩东面的密林,青草如茵,水流潺潺,他俩仍朝东南而去。
    在太阳晒得滚烫的河滩,他俩挽起裤腿赤脚在沙滩上嬉戏,旺杰用河沙塑了好几个长长的人,躺在烈日下,裸露着,粗壮的四肢朝外伸张,黛拉越看越感到害怕,她离开沙滩朝潮湿的密林中那顶蓝色小帐篷里跑去。
    下雨了。潮涨的河水使蓝帐篷恍若甜蜜的摇篮,黛拉在旺杰身旁沉沉地睡了。突然,她看到一个女人穿一身黑衣,披散的头发滴着雨,她倚在蓝帐篷的门边,张开血红的嘴朝地上的黛拉笑……黛拉惊叫起来,就在这时,母亲琼芨终于找到了他们。薄如蝉纱的深色衣服贴在琼芨湿淋淋的身上,透出下面已脱离骨头的松弛的皮肤,她朝黛拉走去,上前猛然掐住了黛拉的咽喉……
                                   2
    但黛拉和旺杰还是结婚了。看到母亲琼芨内心的痛苦,我就成了母亲的同谋。
    那时,因为父母的离异,因为丹竹仁波切的离开,从觉桑寺参加法会回来辍学了的我,整天在街上徘徊;渴望从男人们潮水般的目光里,看到我曾经有过的与普萨王子梦幻般的爱情。往事从各个角落向我覆来时,把我撕成了两半;突然,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住,是黛拉,她叫我上车。她一脸喜悦,两颊泛红,开车的是个汉族男人,他在我和黛拉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看。不,确切地说,是出神地凝望她。这是这天下午,唯一不为我注目的人。我没上车,而是给哥哥打了电话,告诉他说,黛拉和别的男人在笑——
                                   3
    深夜,在旺杰急促的敲门声中,黛拉惊醒了。她开门,一阵酒气和寒风迎面扑来。
    “怎么才回来? ”黛拉问。旺杰摇摇晃晃进了屋,手里还抱着一箱啤酒。他走到屋中间的灯下面,回头朝黛拉冷笑一声,一脚把旁边的暖瓶踢翻在地。暖瓶碎了,淌了一地的开水冒着烟。黛拉哭了:“你干什么?!”她问。旺杰在外屋的卡垫上坐下来,从箱子里拎出一瓶酒,咬开瓶盖,对着瓶嘴咕嘟咕嘟猛喝下大半瓶。他抹抹嘴,突然,他把手里的瓶子朝墙上砸去,埋下头一阵抽泣——
    旺杰的泪是黛拉心底潮起的源。她慢慢走近他,蹲下来,她开始抚摸他,她要他别再喝。她吻他的唇,要他躺下来,她抚摸他,让他进到自己的体内,体会她给予他的全部的海水。她帮他喝剩下来的酒,她也醉了。她哭着呼唤他:“哥哥,哥……”却该只是我才能有的称呼呀!
    旺杰把她抱到里屋的床上躺下。她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起来扶着门看时,看见旺杰跪在外屋的卡垫上,紧闭双眼,头朝后仰,全身在激烈地抽搐——
    “旺杰! ……”在她的惊叫声中,旺杰一下子颓然倒在卡垫上。但他平静多了。他两眼望着屋顶,对她说就在刚才,他已经完了。他克服和抵抗了又一次对她的情欲,现在,只感到疲惫。说完这些,他闭上眼,轻声呻吟着。
    但黛拉两腿之间突然流淌的溪,水草湿了。
    “我们睡吧……”她双眼迷蒙,脸颊上红云幻动——
    他重又躺下来。在里屋卧室的床上,黛拉的手指急切地从他身上撕下那件薄如纸月的白衫,她伏满他的全身,紧握他的十指,她要旺杰,要像狂风旋绕黑夜的树林;在落叶的深处蜿蜒和翔动……母亲和我,这时,到了。
    他们新婚的家,在三楼顶上。母亲敲门时,清晨的阳光刚从走廊的窗里飘进来。
    门开了。
    哥哥还躺在里屋的床上。我瞥见他半靠在床上裸露的身上,流溢着金黄的阳光。
    屋里零乱不堪,地上是碎了的啤酒瓶,一屋子酒味。我等着,母亲开始了。
    “你和旺杰离婚吧,这样怎么过下去……”她说着,泪珠从她深凹的褐色眼眶里一大颗一大颗滚落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回响。
    “我们都是女人,您离过两次婚了,您知道离婚对女人的伤害。”黛拉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从贴在她身上那薄薄的睡裙里,我嗅到白色精虫的气味……
    “你们没办婚礼,没几个人知道你们结婚了,你们分手吧,旺杰他不能过这样的日子……”母亲琼芨说着,从眼睛里抠出泪甩到地上,又用脚在地的湿渍上来回蹭。我的心有些发慌。母亲渐渐失去自控……
    “阿妈! 闭嘴! ”旺杰从里屋大叫道。
    “我这是为你好,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母亲扭头朝里屋说,鼻子已哭红了。
    “你们走,回去! ”旺杰气愤地喊道。黛拉神色恍惚地朝我笑笑。她朝里屋轻声说:“旺杰,别这样。”她起来给我们倒水,“妈妈,喝水。”她小声劝妈妈。
    “你们俩连酥油都没有吗? 每天就喝白开水?!”妈妈故作惊讶。她已经不哭了。
    “阿妈,您说什么呢! ”我提醒妈妈,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这时,旺杰从里屋大骂道:“茜玛,你和妈妈一大早跑到这儿来干吗?!走,带着妈妈走! ”我脸上一阵发烫,“阿妈来看看你们怎么了,阿妈,我们走! ”我站起来,要妈妈跟我离开,“你们对老人也太无理了! ”我听出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
    黛拉怔怔地望着我们,我和妈妈转身一摔门出来了。刚下到楼梯口,哥哥旺杰推开阻拦他的黛拉,冲过来从楼上砸下来一个东西:“滚,滚! ”他穿着条短裤怒吼道,转身砰一声关上了楼上的门。妈妈弯身从地上捡起来,是她给哥哥的家里的钥匙。
                                   4
    几天过后,哥哥旺杰一直没回家。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他和黛拉,他们已合为乳糜了吗?
    我就急切地想要见到他,我亲爱的哥哥,旺杰,我和母亲唯一的亲人——
    一整天,我什么都不能做,心里焦急又亢奋。有一会儿我差不多要放弃了。因为,我突然发现,在这个家阴暗的屋里,有一个人比我更想念旺杰。
    “您不吃午饭吗? ”我冷冷地问她。
    “是呀,我一点都不觉得饿,不知怎么了。”她假惺惺地笑道。
    “您早上也没吃什么! ”我盯着她追问。
    “不知道,我不饿,”她有些不自然起来,“你想吃什么? 我去买。”她望着我。
    我站起来到里屋开始翻衣服。
    “你下午不是要去看哥哥吗? 你要上哪儿去? ”她以为我要走,她惶恐的呼吸吹到我的脊背,我有些害怕了。我感到羞耻。我关上衣柜。母亲又跟着我出来,见我打开冰箱,她忙取出里面的剩饭剩菜,她在厨房替我热。
    过了一阵,她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桌,又为我盛好饭,递给我筷子。她在一旁坐着,眼望着电视,她什么都看不见。
    “辣椒酱呢? ”我问她。她木然地走到柜子前.拿来给我,又坐下了。坐了一会儿,又起来给我倒了一杯茶。
    “阿妈,你想吃什么? 我去饭馆里给你买吧? ”我喝着茶问她。
    “我不饿。”她说时,飘来的声音像枯瘦的风。我的心有些软了:“那一会儿我陪你上街逛逛? ”这个单位里,从什么时候起,已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了。但无声就像覆来的尘土,我们在其中活着。
    “我下个面条……”
    她的面条! 放上滚烫的牛肉西红柿碎沫汤,她曾为此专门去教黛拉,要她学着做给旺杰吃,她以为充满热能的汤面,能击退女人体内的黑潮,旺杰就上岸了——
    我进到里屋躺下来,我突然累了。
    “别睡了,睡不了多久,妈妈送给你的,起来看看。”母亲来到床边推搡我。
    她捧着一对红珊瑚耳饰和一枚黄金镶嵌的绿松石戒指。
    “好漂亮! ”我起来了,我到镜子前戴上它们。红艳艳古老的宝石在我的脸颊两旁灵光闪烁,戒指套在食指上正合适,精巧别致。妈妈在一旁满意地望着我。
    “阿妈,谢谢啦。”我终于笑了,我望着镜子。
    我开始洗脸、化妆、喷香水再挑选衣服……
                                   5
    晚上,我去到旺杰的家,和旺杰言归于好,我们还要去跳舞——
    那是八十年代初的拉萨,在某个酒店,每个周末,要举办唯一的舞会。
    舞厅很大,人们像焦渴的鱼群,跃动在新的水域。
    舞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没座位。
    “请坐吧,也许我的朋友不来了。”我见过他,是印度来的藏人,叫洛泽,在拉萨经商。
    “谢谢啦。”我笑道。我们刚坐下来,舞曲奏响了。
    “走,我们去跳吧! ”我忙拉起旺杰。我想在第一支舞曲中,被每个人瞩目——我把旺杰拽上了场。
    “他恐怕被那个女孩抢走了吧? ”我听见坐在黛拉旁边的洛泽在问。
    “你说茜玛? 她是我丈夫的亲妹妹。”黛拉说得那么平淡,令我失望,我真希望我和哥哥……
    “走,不跳了。”我脑子里想到一个主意。
    “那个男的缠着黛拉! ”我贴着哥哥的耳朵说。我的脸发烫,我把外衣脱下来,洛泽忙起身接过去帮我挂在椅子后背上。
    “您是茜玛? 我们见过,我叫洛泽。”他坐到我旁边微笑道,我看到他整齐的齿格外白。
    “您是茜玛的哥哥,刚才您夫人告诉我的。”他对哥哥说完,回头对黛拉莞尔一笑。我心里一阵慌乱。
    “吸烟? ”哥哥怀疑地看了我一眼,矜持地问洛泽。
    “不,不吸,谢谢。”洛泽客气地说。他坐在我们中间,称呼我们为“您”、“夫人”等等,我感到好笑。
    “来,嫂子,喝酒。”我拿起易拉罐碰碰黛拉说。我有些不自信。只要黛拉在。但凭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她过于纤瘦,有些木讷的神情显得她不谙风情;她的个头还比我小,我才是一个丰韵妩媚的“女人”,但哥哥他……
    “茜玛,能请您跳舞吗? ”我微微一笑。在洛泽面前,我能找到一种骄傲。拉萨,不仅是漂泊域外的藏人心里的圣地,还有美艳如酒的拉萨女人——
    但跳着,长长的舞曲令我抑郁。因为要和一个男人拉着手,又要保持距离——真的舞该是从腰臀,解放妇女! 好在洛泽的步子渐渐快了,还有些跳跃,他的肩、胯骨都轻快地在旋动。我笑起来,一面学着他。终于,下一支曲子是“迪斯科”,全场一阵欢呼,洛泽拉着我上台跳。他真是棒极了,他会唱那首歌,他拍手、踢踏,恍若印度电影里那个英俊的“吉米”。但当我和洛泽正跳得满心欢喜,我看到台下渐渐围起的圈子中,那少女野性而烂漫的舞姿博得阵阵喝彩。
    “是黛拉! ”洛泽眼睛一亮,我还注意到这次他没称呼她“某某夫人”,他说黛拉时,像叫一个女孩……我留下洛泽先下了场。
    黛拉跳得不错。只是她与跳舞的黛拉是两个人。哪一个才是她的本性? 狂野不羁……
    “哥,该回去了吧。”一曲刚散,我对正在兴头上的哥哥说。
    “我的耳饰不见了! ”黛拉跳得两颊通红,她刚回到座位上,我低声对她说,“怎么办? 妈妈会骂我! ”我故意试探她。
    “我去帮你找找。”她中计了。她站起来去到舞场中央,弓着腰低头转悠,像一头愚笨的羊。
    “她在干什么?!”洛泽也回来了,他有些奇怪地问我。
    “她替我找耳饰去了。”我冷笑道。
    “黛拉! ”哥哥生气地叫她回座位。她已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没有,怎么办? ”她走过来悄悄对我说。
    “找到了。”我没看她,望着别处漠然地说。旺杰不知我们在说什么,他狐疑地盯了我一眼,沉下脸不理黛拉。
    “走吧? ”我的心情突然好了。又一支舞曲开始时,我对黛拉笑道:“回去吧? ”我冲她挤挤眼,让她以为旺杰是在生我的气。她一脸迷惑,还是相信了我,她转向旺杰说:“回去了?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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