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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正屋里,有微微灯光闪烁,两条人影打在方格棂窗上,其中一条矮些,像是坐着,而另一人则垂首站着。
坐者似是恼怒之中,一条胳膊在空中划着,怒斥着着面前站立之人,而站立之人则不住地点着头。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坐着的人大手一挥,站立之人退了出来,门“吱呀”一响,一个眼睛细长神色冷漠的男人走了出来——黄金鳞。
就是现在!刚入夜就已埋伏在阁楼上的杀手扣动了扳机。
“扑——扑——”两声子弹穿破血肉的声音,随即一声闷哼,正屋里坐着的影子倒了下去。
得手了!杀手心中一悦,很快脱下黑色的面罩和夜行衣。
黑衣下面,便是傅宗书打手常穿的那种的卡其色对襟短衫,只要傅宗书一死,杀手,也就是戚少商,便有把握趁乱乔装逃走。
然而,然而——他错了。
只见黄金鳞完全没有管屋内人的死活,细长的眼睛如炬般向阁楼扫过来,大喝一声:“人在阁楼!上!”
刹那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涌出了无数的打手,朝着阁楼,猛扑!
戚少商一惊,中计了!屋内之人,根本不是傅宗书。他杀死的,只是个替身!
他和HL001都上了当,这根本就是个为抓捕他而设的圈套!
打手们从四个方向涌上了阁楼,双拳难敌四手,逃无可逃,怎么办?
戚少商毕竟是戚少商,除了东南西北,他,还有第五个方向!
情急之下,他没忘记套上面罩,随即拔枪,朝着天花板上的明瓦,射击!很快,明瓦被打出个大洞,戚少商抽出常年缠于靴帮的钢索,缚上屋内一把木椅,使劲掼出洞外,趁着木椅落在房顶的一刻,借助钢索之力,腿蹬臂拉,人起!如同鹞子翻身般落在了屋顶之上。
“在阁楼顶上!”很快有人发现了戚少商。
“不管死活,抓到有赏!”黄金鳞一声大喝,打手们如得圣令,纷纷拔枪。
“梭梭梭梭~~~~”房顶上的戚少商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他尽可能地伏低了身,匍匐着,爬向东边院墙外一棵槐树。
大槐树根植在院墙外,却有一半的枝条伸入院内,最近的树枝距离屋檐约莫有五尺,但太细,攀不得人。
然而此刻打手们已然上了阁楼,一梭梭的子弹穿过屋顶,打向匍匐着的戚少商!
时间无多,来不及考虑其它的退路,戚少商一咬牙,长身跃起,右臂攀上了槐树的细枝,随即收腹转身换手,左臂够上较粗的枝条,如长臂猿般落如槐树的丛丛枝条之中。而此时,一刻前右臂攀过的细枝应声而断。
戚少商在槐树浓密的枝叶中跃过院墙,跳入邻近的胡同。
槐树刺刮伤了脸,鲜血直流。但他只是朝前奔着,傅宗书的打手们已经开始搬梯子,死亡,就在身后。
他奔跑着,于北京城交错纵横的胡同之中。
这一带戚少商并不熟悉,他只是尽量快速的奔跑着,然而,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前方,一堵高高的,无处攀缘的墙竖着。
这是条死胡同,死路!
身后傅宗书的人喊打喊杀的声音已在不远之外,怎么办?
戚少商眼观八方,左侧身后的院子看上去年久失修,应该是间空院子。无奈之下,他用匕首挑开门闩,一闪身躲了进去。
关上门,正待喘口气,突然,一道黑影,从拦住他去路的高墙上一跃而下!
戚少商一惊,屏气从门缝里望过去——那道黑影似是拐了脚,一扭一扭地,缓缓走过来,轮廓慢慢清楚、身影渐渐清晰——竟是他无比熟悉的青衫长袍!
难道是他?戚少商简直不敢相信。
身影愈来愈近,一道月光透过云层打下来——只是一瞬间,戚少商便看清楚了,正是他,是顾惜朝!他怎么会看错??
一条死路,东边,缓缓走来的是淡青色长袍的身影;西边,急促奔袭而来的是傅宗书的打手。
戚少商,该怎么办?
男人目光幽深,几与浓黑的夜溶为一体。他看着顾惜朝慢慢走过来,离他躲避的这扇门越来越近——
为什么你总会在我狼狈的时刻出现?为何每当我有行动便会遇上你?为何刺杀黑木那次你会救我?为何傅晚晴会深夜拜访你?为何你会出现在这百顺胡同?……
西边手电筒的亮光隐隐可见,急促的脚步踏在路面上嗒嗒有声;淡青色长袍的男人也听到了打杀声,皱起眉头,似是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脚步,正停在戚少商躲避的门前!
……你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与傅宗书是否有关?你若被黄金鳞看见,会否被当成刺客而杀害?你,会不会有事?
——刹那间,戚少商的念头转过了无数个。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事实上,他的身体完完全全快于他的思考。
就在顾惜朝停在门前的那一刻,一双大手,忽地从门内伸出,将他拉进了门内!
这是出于戚少商的本能——身体往往比头脑更忠实于人的本真。
“谁!”顾惜朝受了惊,抬脚便踹向拉住他的男人的裆部。
“嘘!”戚少商抬腿一格,两手一用力,将人重重反压在门板上,空出一只手摘下头罩,“别吵,是我!”
——顾惜朝是学戏出身,柔软度和灵敏度当然极好,功夫也看起来不错,但其实是戏台上的花架子居多,尤其在力量上,怎么会是西点军校时肉搏战全校第一的戚少商的对手?
“干什么?”顾惜朝认出戚少商来,挣了几下,没挣开,怒目瞪着紧紧压住他的男人。(本人CJ,此姿势绝对出于剧情需要= =//)
男人没有回答,近在耳边的急促呼吸透露了他的紧张,他正目不转睛地从门缝里看向门外——
外面,傅宗书的打手们正在黄金鳞的指挥下踢开一扇又一扇的院门。
眼看着打手们越来越近了,戚少商一咬牙,箍住身边的顾惜朝,冲入了离他们最近的西厢房。
就在他伸脚踢上厢房门的一瞬间,傅宗书的打手们也踹开了院门。
“在西厢房!”有喽罗向黄金鳞喊着。
“围起来!”黄金鳞喝道。
“SHIT!”戚少商轻骂。同一个晚上,被同一群人围攻了两次!而这次,身旁还有个扭了脚的顾惜朝。
这一次,会不会还有棵能救命的大槐树?
“放开!”被箍住腰的人仍兀自挣扎着,“自己找死,拉我进来做什么!”
“你——”戚少商被一双眼睛瞪得说不出话来,忙放了手,憋了半晌,方道,“那你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干你屁事啊!”顾惜朝揉着拐了的脚,眯起眼睛看着他,“难道我们很熟么?!这次要被你害死了!”
戚少商无语,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厢房的屋顶比刚才阁楼的要高上许多,想要故伎重演,是不可能了。
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抓活的!”
戚少商与顾惜朝对视一眼:傅宗书来亲自坐镇了,外面应该已被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傅宗书,就是要他们插翅难飞。
两个人,一间闷罐似的房子,这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哗啦啦”一阵枪托响,打手们收起了枪,黄金鳞开始向里面喊话。
生机,在离他们一点点远去。
戚少商将屋子兜底番了一阵,没有出路。
他静下来,默然思索一会,道:“即使你现在出去,他们也不会相信你,是不是?”
“废话!”顾惜朝一脸忿忿。
“对不起。”戚少商低下头去,“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顾惜朝没有回答,转头看向门外,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愈加深沉。门外庭院里,傅宗书眯着眼坐在太师椅上,耗着。
他没有让打手冲进来,显然是对戚少商的枪法有所顾忌,或者怕他们玉石俱焚。
那黄金鳞一直喊着话,累了,见里面的人没有动静,休息一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俯身在傅宗书旁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傅宗书一拍大腿,对几个贴身的保镖吩咐几了句。
不一会,七八个人抬着四个大桶过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烈的汽油味。
——他们,竟是要烧了这间房子,要用火将他们烧出来!
熊熊的烈火很快燃了起来,房前屋后全被浇上了汽油,火势窜升得很快。不一会儿,屋子里的温度已几乎能将人逼疯。
火光闪闪,戚少商借着火光看清了屋内的一切:这是个终年无人居住的房间,没有窗,四周堆满了易燃的藤筐,房梁倒是老式雕花的,不高,且结满了蛛网,松松地挂下来。
待在这里,只有死;而出去,亦是被抓后折磨致死。他们该怎么办?
戚少商求助地看向顾惜朝,他早知道,这个旦角,其实并不是简单人物。然而,当他看到倚在门边的顾惜朝时,惊呆了。
那人抱着胳膊,蜷成一团缩着,浑身颤抖。
——他竟如此害怕火光?
“娘~娘~”已然有些神智不清的顾惜朝叫着,“不要,小朝……娘……师父!天上……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不要!娘……”
他双眼紧闭,挣扎着,似在抗拒什么,豆大的汗珠从脸上、额上滚落。
天,戚少商哽咽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声声的“娘”却字字疼痛,直直钻入他的心肺。
他只能走过去,将手放在顾惜朝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乖,不怕,小朝不怕……”(= =//)
此时四周的藤筐耐不住高温着了火,烧起来,地面上已然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屋里的浓烟熏得人眼睛红肿,咽喉刺痛。
戚少商努力睁眼抬头看看,房梁上倒是还没烧着。虽然上面的温度可能更高,他还是一把挟起顾惜朝,撕下布条将他绑在自己身上,抽出靴底的钢索,用力晃到横梁上绕过来,双手抓牢钢索,脚蹬在已然烫得不行的墙壁上,一步一步攀上了房梁,将顾惜朝平放在了梁上。(泪喷,古代会武功的大侠包子啊,您快些来灵魂附体吧~~~啊~~~)
然而这一攀一放之间,顾惜朝却是从被魇中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二人目前的处境,亦只有默然。
这古老脆弱的一道横梁,是否能支撑两个男人的重量?
火势越来越大,猩红的火舌窜上屋顶,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不时传出来。满室皆是藤筐烧剩的黑灰,混着浓烟,飞舞着。
戚少商视线渐渐模糊,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知道,顾惜朝亦如是。
横梁,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哄——”一声,靠着戚少商这一侧的横梁先着了火。
生与死之中,戚少商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右侧人的手。
他们并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为何与傅宗书的女儿有来往……
但在死亡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死亡的力量。
在临死前一刻,戚少商紧紧攥住了顾惜朝的手。而那手微微颤着,昭示了主人的紧张,却是软软的,没有挣扎。
这亦是死亡的力量。
戚少商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右边。虽然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但他知道,那人也正努力看着他。
只这一眼,这对视却不能相见的一眼,便能让双方凝眸百年。
这一刻,能让即使是曾经相互陌生、误解、乃至仇视的二人,也能达成无上的默契。只因这一刻,他谅解了他,他也谅解了他。
因为他们曾经同生共死。
=
拍完戚少商和顾惜朝二人在房梁上的戏,铁游夏和崔略商的眼睛已是又红又肿。
虽然火是假的,要靠后期电脑制作出来,但烟雾和灰烬却是实打实的。前后四台超大的排风扇架在大卡车上,在距离二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呼呼使劲吹着。整个片场尽是呛人的烟灰。
饶是如此,铁游夏和崔略商却仍是完全入了戏,趴在露天搭制的房梁上,充满感情的对望。
“咔!”老诸葛在远处监视器里看到他们的表演,兴奋得大喝一声。他没料到,像这样挺难的一场戏,那两人居然一遍就能过了,想想颇为自己的眼光得意。
然而那两个主角离得远了,竟是一个也没听到老诸葛的叫声。
半晌,倒是崔略商先回过神来:“铁,铁手!”像是有些尴尬似的,朝铁游夏狠狠踢了一脚,“这条已经过了……”
“啊!”只听铁游夏一声轻呼,却是崔略商下脚重了些,他的右脚恰好被踢进了架着横梁的两条木板间的缝隙里,卡住了。
铁游夏动了两下,那戚少商的靴子太硬,没拔出来。崔略商忙起身跨坐在横梁上,帮他脱靴子。
忽然,铁游夏挣扎起来,两手推着崔略商:“追命,下去!”
“干吗?马上就好了啦!”崔略商头也不回地忙着对付那靴子。
“下去!”
铁游夏的声音变了调,远处的工作人员也大叫着朝他们奔跑过来。
“怎么了?”崔略商抬头往后看了一眼,先是看到了铁游夏焦急恐惧的脸,然后,他看见——那辆装着两抬排风扇的、对着他们的、没有人驾驶的大卡车,竟失了控制,顺着斜坡直直朝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