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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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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钟珩满怀豪情壮志去了辽东,“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他父亲钟煓是很支持的,“男人正该如此!”他母亲水冰心也不反对,吉安侯府以军功起家,钟家男儿从军,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钟珩的祖母孙太夫人实在舍不得钟珩,奈何说不动儿子,管不了孙子,最后迁怒于人,把水冰心臭骂一通,“珩儿要去辽东那苦哈哈的地方,你这做娘的竟不知要拦着,你是死人不成!”

祖母的眼泪挡不住年轻人的脚步,钟珩排徐万难,毅然决然离开了京城。三年过去,钟珩屡立战功,累迁至参将之职,对于一个年方十九岁的年轻人,这已是十分难得。

不过在孟赉眼中,委实不算什么。一则,他是文官,对于武将的升迁不怎么在意;二则,他的五女婿张并,十九岁时已是深孚人望的振威将军,身经百战,刀马娴熟,用兵如有神助,天下闻名。

美人钟珩,生不逢时,有张并这样的盖世英雄横在前头,根本显不出他来——至少在孟赉眼中是如此。

普通人家,是祖父当家;平北侯府与众不同,是外祖父当家。张勍、张劢娶媳妇,孟赉是不大管的,横竖两个外孙子主意正眼光好,相中的小姑娘定是不坏;张橦嫁人,孟赉很霸道的吩咐过,“橦橦的夫婿,我要亲自过目。”张并自是唯唯诺诺,“是,爹爹,您给掌掌眼。”岳父挑女婿的眼光极好,橦橦吃不了亏。悠然也笑咪咪答应了,“成啊,您给橦橦挑个东床快婿,往后橦橦成了家,您跟她过日子去。”就甭整天教训我了。

钟珩进到上房的时候,屋里只有悠然和孟赉。孟赉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钟珩,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美貌,不过阿悠说的好,一个男人又不是花瓶,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钟珩上前行礼问安,孟赉淡淡说着,“不必客气。”悠然笑咪咪道:“阿珩,快起来。好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得有两个月的功夫吧,这可是累的很了。”

不管是孟赉的冷淡,还是悠然的亲热,钟珩都报之以得体的微笑。时值寒冬,钟珩的笑容却让人想起春花,想起秋月,想起夏日清晨晶莹的露珠,澄澈而美好。

“姑母,我才进京城,还没回家。”钟珩的声音清清朗朗,悦耳动听,“秦指挥有书信带给姑丈,我忖度着怕是事体紧要,便先送过来了。”秦指挥是张并旧部下,钟珩的上司。

悠然接过书信,笑道:“等你姑丈回来,我交给他,再也错不了的。”命钟珩坐了,侍女端上汝窑青瓷茶盏,盏中是香气扑鼻的太湖春茶。

钟珩恭敬的跟孟赉叙着话,“外公您身子一向可好?我得了几支百年老参,还有几瓶用虎骨泡的药酒,特地孝敬您和外婆的。对了,怎么没见外婆她老人家?”

孟赉淡淡道:“她不喜见外客。”臭小子,你打量着橦橦和她外婆在一处,对不对?你猜错了,橦橦不在家,今儿个你即便能见着外婆,也见不着橦橦。

任凭钟珩怎么如何谦恭,孟赉始终不冷不热,不肯假以辞色。悠然心中暗乐,钟珩这小子跟他老爹钟煓一样,性子并不好,这会儿挨了半天白眼,竟还能镇静如常,也算历练出来了吧。

悠然有心要帮帮水姐姐的爱子,偏偏孟爹固执的很,根本不许她插嘴。这天钟珩铩羽而归,没见着姑丈,没见着两位表哥,当然更没见着阿橦表妹,就被孟赉轰走了,“令尊令堂想必牵肠挂肚的,回罢。”

悠然到底心中不忍,不顾老爹刀子般的目光,笑咪咪邀请,“回去跟你母亲说,若她闲了,来我这儿逛逛。这阵子穷忙活,有日子没见着她了。”

钟珩在孟赉面前是小心翼翼的,到了悠然跟前,就自在的多,“姑母家菜肴讲究,我最爱吃。若我陪着娘亲一道来了,姑母可别嫌弃我。”

“不会嫌弃。”悠然假装看不见老爹眼中的愤怒,笑盈盈告诉钟珩,“你最爱吃的菜是东坡肉,姑母一直记得呢,到时吩咐厨子做给你吃。”这么好看的男孩儿,哪怕爱吃排骨也成啊,居然爱吃红烧肉,和他的形象严重不匹配。

钟珩还没回自己家,当然没法在平北侯府久留,告辞悠然、孟赉,缓步出府。服侍他出内宅的是位相貌甜净、机灵的侍女,不时用羡慕的目光偷偷看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惊艳。

钟珩笑的浅淡而诱人,“你是姑母的侍女么?我从未见过。”侍女虽然贪看美色,理智尚在,笑道:“我服侍夫人已有六年了,少爷想是见过我的,不过早忘了。”

钟珩停下脚步,“不会,若我见过你,定会记得。”侍女白净面庞飞上红云,是说自己容貌出众么,所以他若见过一面,便不会忘记?

侍女正在脸红心跳之时,听得钟珩柔声相问,“你家大小姐呢,怎的没看见?”侍女脱口道:“大小姐出门了,您自然看不见。”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垂花门前,钟珩礼貌告别,“承蒙远送,足感盛情。多谢,请回。”拱拱手,扬长而去。

侍女呆呆看着钟珩的背影,大公子二公子都是相貌出众的男子,却不似他这般美的妖异,连背影都让人浮想联翩。钟六少爷,真是绝世美貌,垂涎啊,垂涎。

钟珩出了平北侯府,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好你个张橦,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出去瞎跑什么?

钟珩到了吉安侯府,悄悄走角门进去,吩咐守门的仆役不许声张。还是先回房看看爹娘吧,若是被祖母知道自己回来,定会霸上半天不放,想跟爹娘好生说说话都难。

这会儿天色已晚,他老爹钟煓已经下班回家。钟煓年轻时有“玉人”之称,是名闻京城的美男子,如今人到中年,姿色依旧不减当年,风姿秀异,所过之处,世人瞩目。

水冰心和他年纪相近,因已育有三子两女,身材有些丰腴。她年轻时削肩蜂腰,风流袅娜,弱不胜衣,谁也没想到就她那样的身体,居然顺顺当当生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的水冰心面如银月,明艳中又带有可人的温婉,她是聪慧的女子,跟她相处,让人如沐春风。

水冰心见丈夫回来,温柔迎上去替他宽了大衣服,口中打趣着,“钟指挥使,今儿可曾巡城?家里没的鲜果子了,指着你带回来呢。”

钟煓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如今的大姑娘小媳妇,忒没眼光!似你夫婿这般的玉人上街,竟连车鲜果也赚不来。”还不如潘安那厮呢,人家出门一趟,一家人不用买水果了。

夫妻二人正开着玩笑,侍女惊喜的进来禀报,“六少爷回来了!”怎么一丝风声没听着,六少爷就回府了呢?这下子可好了,虽然不能看不能摸的,能偷偷看一眼六少爷,惊鸿一瞥,也知足了。

钟煓有点不明白,“阿冰,珩儿跟你说过么,他要回京?”水冰心微笑摇头,“从没听他提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是感概,珩儿长大了,有主意了,会自作主张了。

同是不速之客,张劢的待遇和钟珩截然不同,徐家上上下下待他亲热的很,没一个给他脸色看的。他运气比钟珩好的多,没白去徐家一趟,想见的人、该见的人,一个不拉,全见着了。

张橦虽是索贿不成,还是很慷慨大度的亲自出马替他拐来了肤如新荔的美貌小姑娘——他的未婚妻阿迟,“呶,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啊,你们细诉相思之意好了,我在处间守着。放心,我会守的严严实实,连水也泼不进来。”把阿迟推到张劢身边,表功的对张劢扬扬眉,得意洋洋走了。

大半年没见,阿迟又长高了一截,小腰似风中的杨柳,细嫩轻柔。她向来是愈到冬天,肤色愈白皙,欺霜赛雪的雪白小脸,如凝脂,如新荔,吹弹得破。

张劢痴疾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神又温柔又大胆。她长大了些,更美了,风度更娴雅,头这么微微一低,似夏日傍晚轻风中摇摆的水莲,不胜娇羞。

阿迟被两道火热的目光盯着,竟是从容镇静不起来,心怦怦直跳,小脸泛上一层粉晕。哪有这么盯着人狠看的?这人越来越无赖了,目光灼灼似贼。

“伸出手。”阿迟板着小脸命令道。张劢很听话,伸出修长精致的手掌,摊到阿迟面前,“是要这么伸么?”口气很殷勤,态度很谦虚。

阿迟看了看伸到面前的这只手,从荷包中取出一个样式朴素大方的钻石戒指,“送你的,也不知大小合不合适。”大估摸着去银楼打的,该是差不了多少吧。

“合适,一准儿合适!”张劢喜出望外,她送我戒子了!阿迟,你送的戒子,哪会不合适呢?即便不小心大上一圈或小上一圈,也是合适的!

58投我以木桃

张劢欣喜若狂的神情映到阿迟眼中;阿迟心怦怦直跳,板着小脸;严肃认真的吩咐,“呶;在这里了,你自己戴上。”他都这样了;自己如果亲手替他戴,不定会怎么放肆呢。

张劢头低垂下来,柔声反对,“当初我送你戒子时,亲手替你戴上;何等体贴。阿迟,咱们公公平平的,你也亲手替我戴,好不好?”

屋中间放着一个象鼻三足金胎珐琅大火盆,火盆上盖着铜罩,大约是火力太猛,阿迟小脸儿通红,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灿烂明亮。你亲手替我戴,所以我也要亲手替你戴;你还亲过我呢,我是不是也要亲回去?

张劢白玉般的手掌伸在阿迟面前,面目含笑,眼神中满是期待。阿迟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忍心让别人失望,故此勉为其难的拿着钻戒,替张劢戴在右手中指上。说来也巧,这戒指戴了上去,不大不小的,正合适。

“还有呢。”张劢的声音温柔中透着无赖,戴着戒指的右手依旧伸在阿迟面前。我除了替你戴,还亲过你雪白纤细的小手,你不能偷工减料啊。

“还有这个。”阿迟捉住他的手掌打了一下,声音十分清脆。张劢柔情万千看着眼前的小美女,就连打人,她也打的这般清脆,这般悦耳,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受用。

“亲家伯父回来了?已经到了垂花门前?”外间,张橦扬声问着侍女,分明是在给里边的两人通风报信,“甚好甚好,有日子没给伯父请安了,怪过意不去的。”

“佩槿,带我去上房,拜见伯父。”张橦唤着侍女的名字,吩咐侍女服侍她去上房,“亲家大哥哥也回来了?阿述阿逸也回来了?好好好,真热闹,我喜欢。”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可怜的二哥,或许甜言蜜语都没来的及说呢,美貌小姑娘的爹爹、哥哥、弟弟便全都回家了,二哥满腹相思,无处倾诉啊

张劢依旧温柔缠绵看着阿迟,根本没有动身的意思。阿迟淡定说道:“戒子送了给我,往后便不许再送旁人;收了我的戒子,便不许再收旁人的戒子。”

张劢轻笑,“往后我也不会亲旁人的小手。”我既亲了一位仙子般的小姑娘,便不会再亲旁人了。

阿迟脸更红了,轻轻啐了一口,轻薄狂徒,不经人家允许便动手动脚的,很欠尊重。从前的事便算了,往后若再轻狂,定要……定要,狠狠打一顿。

张劢深深看了阿迟一眼,转身轻捷的出了门。等徐郴父子四人回来的时候,张劢、张橦正满面笑容的坐在上房,陪陆芸说着家常。

徐述、徐逸面露惊喜,姐夫不是在南京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姐夫既来了,白胡子老公公也该来了吧,甚好甚好,有趣有趣。

张劢、张橦兄妹迎上来行礼厮见,徐郴、徐逊俱是喜悦,“仲凯,许久不见,这可想死我们了。”对张橦也客客气气的,这是阿迟的小姑子,尊贵的客人。

等坐下来慢慢叙了会儿话,徐郴才知道张劢远道而来,还没有回平北侯府、魏国公府,温和吩咐道:“仲凯,今晚先不留你便饭了。你先回府见过令尊令堂,明日若空闲,过来陪我喝酒谈天。”

张劢恭敬答应了,又说道:“因有季家舅父的书信,和季家舅母备的年礼,故此及时送了来,恐迟了不恭。”徐逊听到“季家”两个字,俊面通红,感激的看了张劢一眼,心里十分承情。

张劢和张橦一起行礼告辞。陆芸见徐郴如此,也不多留,只说,“仲凯,橦橦,天冷路滑的,千万小心。”张劢、张橦笑着答应,“是,一定不敢骑太快。”

徐氏三兄弟送他们出来,徐逊红着脸道谢,张劢微笑,“舅兄客气。”徐述、徐逸跟在张劢身边叫姐夫,张劢一手牵着一个,低头温柔细致的跟他们说着什么,耐心之足,令人惊异。

张橦看在眼里,眉飞色舞的想着,这个段子,回家后定要跟爹娘、外公外婆、师公、大哥好好学一遍,二哥无师自通,真会讨好大舅子、小舅子呀。

出了徐家,张劢也不骑马,和张橦一起坐马车。张橦的马车是张并、悠然精心布置的,宽大舒适,诸物齐备。张橦倚在靠背上,笑嘻嘻说道:“肤如新荔的美貌小姑娘见着了,二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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