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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吟竹有些吞吐,“也没什么。”
“哦。”
“今日……是臣侍生辰。臣侍晚间想在羡如阁设席,烹几个素净小菜,不知殿下能否赏光?”
“哦,今日是你生辰?”颜莘抱歉道,“是我疏忽了。”
她想了想,道,“不巧今日有几个属国使者来朝,母皇已经安排了晚间筵席,我得坐陪。”
见吟竹有些失落,忙又笑道,“你别多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等下我命人将寿礼送过去。”
世事洞明皆学问2
见吟竹真的相信了自己,又行了礼转身离开,颜莘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芮叶的死,对她来说,是天昏地暗。有如乍学飞翔的鸟儿被折了羽翼,又像初绽蓓蕾的花朵被竭了水源。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未来都被拆散,所有的希望都被打乱。
她斗争了很久,觉得自己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让眼睁睁看着他屈死那一幕日夜纠缠。于是她就想要做出点什么来给当初设计害了芮叶的一众人等看。
那一日晚间,死里逃生的引泉被若韵带了来,把当时有人送了食品过来,后来他被带回去谢恩的事情经过和她说了。她本来就怀疑为什么世宗要留下自己和莫玄素;从来和自己没什么来往的德侍君会要见自己;以及凌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再听引泉一说就明白了这事情的参与者都是谁。
虽然引泉当时没提到吟竹,但既然是可以从芮叶的死中获得最大好处的人,那必然也逃脱不了干系。颜莘理所当然地想。
但别人不义,她颜莘不能不孝。而且她很清楚,不说别人,就自己的母皇父后,这样大动干戈,追根究底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不能去报应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有了主意。她向凌皇后求了吟竹表哥作正夫。这样你们也高兴,我也可以开解了。
对于吟竹,她怕被母皇父后看出端倪,所以不敢公然地冷淡他。
她绝不可能狠心到让一个人被冷遇到孤苦无依,更何况是自小便敬重喜爱的表哥,她本来就是很喜欢他的。
只是谁叫他生不逢时,错过了第一个踏进她心里的机会。
所以在场面上,妻唱夫随,外人看来都羡慕得不得了。而凌皇后尤其满意。
颜莘清晰地记得,他在自己小的时候便编过各种故事来骗自己,好像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那时候因为他算是客人,自己不好意思戳穿他。如今长大了,统统得赚回来。
就像今晚的宴席,她完全可以推了的。
况且她身边人无论是谁的生日,只要过来求了请了,她都一定会抽时间陪。但除了他。
但是吟竹的含笑默然,令自己有些无措。
自从他嫁了过来,不管自己想尽各种办法,打压欺负他,他都恍若置身事外一般,波澜不惊,从来不当面说什么。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不仅没给别人好看,有的时候,自己反倒有些下不来台。
尤其是最近,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竟然开始渐渐地想些办法来应对。比如说,刚才他就套用那渊龙失珠的故事,提醒自己要怜取眼前人。
她有点奇怪地想,怎么二人在这打斗之中,竟都觉得其乐无穷了呢。
颜莘有的时候觉得吟竹还是很了不起的。大慕的男子,能识字的已是不多,能诗善文的才子更是少中又少。吟竹喜爱读书的姿态,让她着实喜欢。
其实颜莘很向往那些风雅的妻夫生活。淡淡春晨,款待家中高朋,恣意饮酒做诗绘画;炎炎夏日,游历自然,在山外水洞弹奏《平沙落雁》,听琴声与流水相互应和;朗朗秋夜,泛舟荷塘之上,烹茶品尝,风声徐徐,桂子飘香;寂寂冬日,并坐门前廊下,观雪读诗赏梅花。
那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的事情。她以前一直觉得。
但最近她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情绪,总觉得自己心里那块沉重的坚冰,竟有些渐渐融化。
吟竹越挫越勇。但不论怎样颜莘还有最后一手。
她一般晚间很少一个人在万福阁睡。可是不管留宿在哪里,都不会像在羡如阁一样,两个人睡在一张榻上,却无任何身体接触。
所有的人,除了她们两个,都不知道,她其实从来没有碰过吟竹。
虽然有时候她看到吟竹熟睡的柔和的面部曲线,窈窕的背影身形,心里痒痒,手也痒痒。但她也能忍住。
倒是凌皇后有些急了。他奇怪吟竹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身孕。因为他嫁过来就作正君,一直都没有服药避孕。而二人看起来感情也是不错,太子府里回来报告的人也说太子是常常留宿在羡如阁里的。
他实在是担心,不会吟竹是无法生育的吧。
岁末即至,整个皇城却弥漫了一派阴霾。
世宗每日问医吃药,但病势日益沉重,身体状况不见丝毫转好。这几日问起世宗的病况,太医更是不太敢回答,只是一味摇头。饶是凌皇后沉静,也无奈到不住叹气。
颜莘空自着急,但朝事繁重,也只能每日抽出不到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去延绥殿服侍医药,探望照顾。
阴历二十四起,皇帝及各司各台均已封印。但又接连出事,把颜莘忙得焦头烂额。
几个月前,便有人在太子府门前求见执政的太子殿下。
门房见她不过是普通百姓,也不敢通报打扰。那人竟连着跪了几日,打也不走,拖走了再回来。终于第三日受不住,晕倒在当地。守卫的侍从见瞒不住,这才报给了管事的安总管。安总管也不敢耽搁,便上报了颜莘。
颜莘叫人将她先带进府来休养,待她醒了,这才问清了事实缘由。原来这人是冼州人氏。这冼州说起来,离京城也不算近,这人竟然徒步半月进京,可见多有冤屈。待颜莘见了她的状词,竟气得直拍桌子。
这桩案件她是知道的,本来就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方知道了内中情由。多年来,冼州私贩官盐的情况严重,最初派去暗查的官员回来说,当地不仅有很多贩卖官盐的盐贩,连官员也有很多参与其中。后来颜莘便派人去调查处理此事,接连派了三批,每一批回来都报说当地官员并无牵连在内,只是抓获了当地一户富户的家主;据说是最大的盐枭。后来罪情总也弄不清楚,颜莘有些恼怒;便又派了大理寺一个御史中丞前往;回来再报却说那富户家主已经死在牢中;无法再查。颜莘这才无可奈何。
如今来的这人,正是那家家主的长女。状词里却写到,她母亲并没有参与贩盐。当地盐商大多与地方官勾结,她母亲指责过,惹了众人不满。后来京里派人去查,那些地方官们怕衍生罪责,便诬陷她母亲,将她下入大牢。她家人害怕,便多方打点,不料那些官儿们却不停勒索敲诈,直到耗尽她家钱财。那些打点的钱财不仅落入地方官的腰包,京里去的官吏也获得了不少好处,以至于他们再回京,便声称当地官吏并无私贩行为。再后来她母亲的罪名却无法核实,年纪又大了,又气又恨,竟死在狱里。官员恐承担责任,又怕京里怪罪,便将她家人全部扣在家里,不给饮食,不许外出。她年幼的小儿子竟也被生生饿死。只自己瞅空逃了出来。因想到京里越级上告,身上又无钱粮,只好一路乞讨。待到了京里才发现上告无门。正自忧愁,好在听说皇帝病重,太子摄政,这才寻了空子,到太子府门前请愿。
颜莘听了事情缘由,气得不行。又派亲信官员过去再查,才发觉来人所述不假。于是十分生气,将当初几批前去调查的官员及冼州州府衙门所有官员全部革职拿办,其余相关人等,所有知情不报者,一律给与处分。另派人前往冼州,重新核查盐案,对各县道衙门审查,有参与者一律押解回京,听候发落。并放出话来,谁敢再勾结作假,查知一律就地正法。
这件事折腾了大半个月,虽说着实清查了好几股潜伏的官员上下勾结的势力,结果是好的。但这越级上告历来为各朝各代所禁止,如今颜莘开了先例,竟也坐实了这制度,引得民众竞相效仿,日后竟也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另一件大事,却是皇二子的婚事。
燕郡公主颜映亦今年已经十六岁,他的婚事,也成了这些日子以来,宫里的大事。
世宗寡脉,只有一女三子,且长公主已嫁,能与皇家攀亲就着实成了难事。自从燕郡公主预备出阁,京里朝里各大官宦人家,大难感觉自己有机会的,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其中争抢的尤为激烈的,也是最有可能花落其家的,是尚书仆射戚易的二女戚雅,和担任正五品国子监司业的路静柏。
这二人颜莘都常接触,戚雅是上一科殿试榜眼,生性内向谨慎,城府极深。她家庭富裕,教养极好,入朝五年以来,博得众人交口称赞。现已任正四品右谏议大夫,在中书省中算是高官。但她仍旧为人低调,名声甚好。
路静柏平民出身,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总是一副略低着头微微蹙眉的模样,但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国子监那样人才辈出的地方,她年纪轻轻便担任了仅次于祭酒的二级长官,着实不易。
颜莘比较属意路静柏。不仅是因为她喜欢读书人,更喜欢国子监讲读博士出身的路静柏。
还因为她总觉得,戚雅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女人,她会呵护丈夫,但也会规制他,不会给他发展和学习的机会。而路静柏看似书生气十足,却思维灵活,映亦若是嫁给她,定还能展翅高飞,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令颜莘没想到的是,时已过三年,颜映亦竟然还痴心那太府寺大夫郎曼。
朗曼时已升任从五品。
颜莘自从撞破她私拒颜映亦之后,便注意上了她,也曾经单独召他见过。
可这人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问她公事,她一一对答,哪怕颜莘故意挑错诘责,她也毫无抱怨,甘愿受罚。问她私事,她也面无愧色,从容应答。
但只要一说到公主,她便马上说自己官职低微,又乏才匮能,从不敢奢求公主垂怜。颜莘起初觉得这人刚性坚毅,颇有可取之处,时日久了,竟又觉得他冥顽不灵,固执强硬,让人烦得很。
因此便打消了要顺了映亦的心意,提拔朗曼的念头。
这一日是阴历二十八,风呼啦啦地刮了一整天,到晚间才慢慢地沉下来。过了不长时间,又开始落起了雪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颜莘又忙又累,折腾了一天,傍晚时间才好不容易有了闲暇。想起来好几天没见着莫璃了,便着人去叫他。后来自己又想出去走走,便叫了几个人跟着,踏了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自己去了。
到了叠彩苑门口,才发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吭一声。好不容易见颜莘来了,才松了口气。
颜莘问了几句,才知道今天不知为什么莫璃又不高兴,就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近身伺候的小侍全都数落了,最后竟然要全体人都到院子里去跪着,自己还在屋子里发火。这会儿也不知哪个倒霉鬼正在那儿挨打呢。
眼见天凉,满院子人在地里跪得瑟瑟发抖,颜莘便有些不高兴。莫璃自己心里不痛快却总要拿下人发泄,这毛病他是从家里带来的,可是在太子府里也时时发作。起初有人来报,但自己忙,也没空管他。时间久了,也没人来说了,叠彩苑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颜莘一边想都是自己惯坏了,一边挥了挥手,叫众人都下去休息。
世事洞明皆学问3
转进阁间,便听见不知是谁的细细尖叫声,间或哀哀的求饶声。
颜莘隔了窗棂往里看,便见莫璃正气呼呼地叉了腰站着。待她转过去,莫璃见她进来,竟然还能调匀气息,礼数周全地跪下道了万福。
墙角里伏了个人,瑟瑟地窝成一团,头发凌乱,尽力抬起胳膊护住脸。
颜莘越过莫璃,径直走到那人面前,一手扯住他衣襟,将他的手格开,把人拉起。那人明显是受了惊吓,又惊又怕,身体抖得如同秋天里的落叶,半边脸高高肿起,嘴唇红肿破裂,唇边还挂着血丝,凄惨而狼狈。脸上的泪水委屈地往外涌,见屋子来了人,迷糊中不知是谁,也不敢出声。
颜莘见他身上衣物破了好多处,几处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些渗血,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她向来有分寸,便放了手,强压了怒火回头问莫璃道,“你在屋子里把人打得大呼小叫的,打算做什么。”
莫璃也不抬头,淡淡道,“他打碎了殿下赏的花瓶,不该罚么。”
“府里的规矩你知道的,交给安总管处理。”
“外面跪了一地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莫璃想不出什么理由,也懒得想,便干脆说道,“臣侍原先在母亲府里也是这样的,殿下知道的。”
我是知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