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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莘点头,又道,“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这一点儿规矩都不记得了。”
容千青知是说他白日里跑到无逸轩的事,忙应声道,“臣侍一时着慌。现下知道错了。”
颜莘见他不顶撞,便放缓了语气,道,“后眷不得入前殿,这是多少年来的规矩。你这公然逾矩,叫大臣们看见了也未免有失体统。只此一次,以后不许再犯了。”
容千青忙答道,“臣侍知道了。以后便再也不敢了。”
颜莘这才“嗯”了一声,道,“千青,这后宫里面,仓廪物事,人情世故,诸般关节,气象万千。这一切情事,历来都是只有皇后掌持着。你如今有这机缘,跟他学着,起步便自然要比你同辈人高出整一个阶位来。这个道理,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懂。”
见他应声点头,颜莘又续道,“至于什么人重要,什么事重要,你也该清楚。这宫里这么多新人,朕最看好的就是你,也最喜欢你。你可不要叫朕失望。”
容千青点头。
他进宫已有数月。
几月来冷眼旁观,便知颜莘虽然从来不会刻意限制后宫众人,又多少有些偏爱差池,但不论谁人犯事,都绝不姑息,一碗水端平地处理。尤其是对自己的叔叔莫璃,平日里宠爱纵容,看似是任由他放肆,实则最终掌握尺度的还是她自己。众人一举一动之间,贵如莫璃也仍丝毫不敢僭越她的眼色,只是在不犯规的范围内,多宽容他一些罢了。
而至于自己,对她则更是又敬又怕,又爱又惧。
今日的事,无需她多说,容千青便早已明白其意。
其实他本是很向往能随吟竹学习一些后宫的事的,毕竟这是人人羡慕的美差,也是一块最现实高效的跳板。越过这层,自己的前途无可限量。所以最初知道这个旨意,他惊讶之下,更多的便是兴奋了。
但是他很快便敏感地想到了这是为什么。
自己这些日子日日待在浮碧宫,陪同伺候即将临产的叔叔。而叔叔虽说面上与皇后没有纷争,但这局面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尤其是前几日叔叔为了打了卫才人的事情,遭到皇后诘问,又当面顶撞了皇后。
皇后虽当时不发作,如今却将自己调出来,给叔叔来了个釜底抽薪。
所以事到如今,若是自己离开叔叔,不但叔叔恼火,自己怕也是再也无法在叔叔面前做人。
而若是不去,便又有了对皇后不敬的罪名。
于是他便打定了主意,四处去寻颜莘,一咬牙,又演了闯到无逸轩这一出。
果然皇上金口一开,那若是不去,便是抗旨,自己便只能照做,再得罪了谁,却是有了挡箭牌,别人再没法子的了。
不过如今看来,皇上虽说是自己的旨意,就这情况来看也多半是替皇后揽了去。
更何况自己这一出,皇上明明是心知肚明,可却这样处理,一个是懒得操心这些事,再者又明摆着是宠着皇后,不想把事情弄大,才不与自己计较。
想到此,他心里一丝羡慕油然而生,却掩了去,只笑道,“臣侍一切都记下了。皇上放心。”
颜莘看了看他,点头道,“知道就好。”又顺手拾回刚才扣下的折子,道,“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容千青站起,却一个旋身又跪到颜莘面前脚踏上,上身却伏在颜莘腿上,抬起染了些许淡淡媚色的脸,柔柔笑道,“陛下,留臣侍晚间服侍您吧。”
颜莘笑笑,淡然道,“朕今夜折子多,没法儿陪你。”
容千青面色丝毫不改,却挨上脸去,寻过颜莘空着一手的手指吻了吻,见颜莘笑了抬手,便又含住她食指,轻轻吮了吮。这才抬头笑道,“那臣侍不扰您,就让臣侍在文源阁伺候吧。”
颜莘伸出一指轻勾起他下巴,仔细端详了下,这才松手,笑着点了点头。
烟台梦影浪痕淘1
快接近冬日,颜莘起来准备去早朝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丝毫不见曙光。
她这一动,身边的容千青便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打算也跟着起来。
颜莘压了他肩膀,将他重又按倒,笑道,“还早,你再睡会儿。”
容千青蜷回锦被里,看着几个服侍梳洗整装的宫侍们鱼贯而入,虽然仍觉略有些迷糊,却笑道,“臣侍还是起来伺候陛下吧。”说着便小幅度动作地伸了个懒腰,又掩着嘴文雅地打了个哈欠,才掀开被子下了榻去。
颜莘再不拦他,看他就着一旁宫侍手里的盆里洗了脸,这才打量着他略有些发青的眼圈,道,“你连着几夜都陪的朕,睡得太晚了。”
想想却又笑道,“白天在皇后那里,提防着走神儿,惹他生气。”
容千青却简单收拾立整,过来帮颜莘整理腰带。他伸手抚平她朝服前襟上的衣褶,一面笑道,“臣侍哪里敢走神儿。况且就算做得不好,皇后也是体贴臣侍的,从没难为过臣侍。”
颜莘闻言“嗯”了一声,又问道,“宫里的事务纷繁复杂,你可理出了些头绪了?”
“臣侍见识短浅,”容千青闻言恭敬立好,低头答道,“这几日也不过仅能看看帐目,记些名册。其他的,却是力不能及了。”
“那也是不错了。”颜莘有些诧异道,“这里头千头万绪,你能理清思路,知道要从什么地方着手,便是十分了不得了。一般人怕是没有你这种进境呢。”
“那也是皇后指点的。”容千青谦虚道,“臣侍愚笨的很。”
“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你原本便是一点就透的人,倒也不用刻意雕琢。”颜莘转身,挥手示意几最后几个修整文饰的宫侍退下,这才认真看他道,“朕一向是不提倡如今这世上对待男子,不把才学作为本分的。纵然要德行贞顺,谈吐委婉,但这宏材逸气,举止优雅,却并不是仅仅对妻主忠顺便能达到的,更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得到的。你读的书多些,如今果然便长于别人了。”
容千青忙笑应道,“谢陛下赞赏。臣侍愧不敢当。”
颜莘十分喜欢他恭谨,便道,“前儿长亭郡王又送了些贡品来,朕看倒是有好多不错的东西。几套镯子和玉如意,朕先叫人给你送过去。其他的,待会儿叫安总管带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你便也取了去吧。”
看他欢喜躬身道谢,颜莘点点头,又道,“今儿你也不必过凤栖宫去了。下了朝,朕要找皇后有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容千青忙答“是”。犹豫了片刻,又道,“那臣侍想去……”
“去吧。”颜莘却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贵君那里,你今日便用用心,替朕哄哄他高兴。晚间朕再去看他。”
凤栖宫的晨省结束,吟竹便用幕离遮了脸,跟在颜莘身后,从东边角门出宫。
颜莘带了十几个侍卫,安排两个跟在身边,其余的则散开在外围,暗中保护。几人先是乘了轿子,之后换马,一路朝东而去。
因是内眷,颜莘便不好带吟竹去找自己认识的宫外的人。只是陪着他在玉澜山脚下走了走,看看风景,又去了集市逛了一阵子,买了几样新鲜玩意儿,扔给身后侍卫捧着。眼瞅便是下午茶时间,两人便牵着手闲散了说话,往回去的方向走,顺便到途经的长公主的府邸——荣长安公主府看看。
荣长安公主颜涵亦出嫁之前,凌之遥不过是右散骑常侍;后来经颜涵亦劝说,她早早投身颜莘门下,几经升迁,如今已是正二品少保,成为颜莘成就千秋功业的得力干将。
不过她的显赫,终归是有着颜莘亲哥哥——荣长安长公主的原因在。
以致如今的府邸,竟也还是“公主府”的名头。
颜莘挥手叫慌慌张张迎出来的凌之遥平身,带了吟竹便往府门里面走。一面问身后快步跟着的凌之遥道,“哥哥哪儿去了。”
凌之遥正忙着吩咐身边的人道,“快去请公主,就说皇上来了。”听了颜莘问话,却有些尴尬,只唯唯道,“这个……公主殿下……这个……”,最后她索性“唉”了一声,干脆道,“殿下生臣的气了。”
颜莘闻言停步,看她一脸苦相,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这两口子,整日铿铿锵锵地,”她又抬步往里走,一面笑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新婚燕尔呢。”
凌之遥陪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到了里间,凌之遥把颜莘让到正位坐下,又忙着叫人把自己珍藏的好茶拿出来沏上。
她见吟竹随在颜莘身后,心里便想既然是肯带出宫的,定然是得宠的侍君,也是十分尊贵的。但其既不说话,也看不清面貌,不知身份是否在公主之上,倒难为自己无法让座。便笑了轻询道,“这位贵人是……”
颜莘忍不住笑道,“这是皇后。你倒不会没看出来吧。”
这边却对吟竹道,“都是一家人,表哥把幕离摘了吧。”
凌之遥大吃一惊,心里暗道人都说如今皇后盛宠,果不一般,竟能要皇上带了出来游玩。便忙屈膝跪下,连称自己有眼无珠。待吟竹笑着摘了幕离,要她平身,方将吟竹让到次席位子上,自己却只躬身站在颜莘身侧。
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裹了一身鹅黄锦缎的颜涵亦,转过侧边的花梨木屏风,姗姗过来。两手中却各牵了一个孩子,大的是女孩,大概五六岁,小的是男孩,却只有两三岁,尚且站不稳的样子。
颜涵亦笑着过来行了礼,见了吟竹却并未诧异。之后落座,便唤两个孩子道,“庆霄、悦心,过去磕头,问皇上和皇姑父好。”
颜莘常见颜涵亦的一女一儿,倒也不觉生疏,只笑吟吟地受了礼。吟竹却从未见过,眼见两个孩子过来磕头,稚声喊“皇姑父好。”心里喜欢,忙一边一个拉他俩起来,却急急褪下自己腕上的一串上品檀香佛珠和一个盈盈的碧玉镯子,给两个孩子各套上一个。
凌之遥忙叫孩子再磕头谢恩。但不待跪下,吟竹却急忙扶住,笑道,“匆忙过来,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些都是随身之物,还望不要笑话才是。”
凌之遥忙笑道“哪里哪里”。却突然听颜涵亦叫道“不许胡闹!”
回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凌悦心经过简单对比,认为姐姐得到的佛珠比自己的镯子要好,抓了一把没抢到手,干脆小嘴一扁,预备开始哭。
凌之遥只觉得自己一个头顿时变两个大。但在颜莘面前也不敢出声呵斥孩子,只得连连冲颜涵亦使眼色。
颜涵亦和她眼神对上,却装作没看见,别过头去。不料回头正见自己儿子上前去抓吟竹身上佩的一块系璧。他这才无奈,只得上前伸手去拦,把儿子圈回怀里,末了却顺便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叫他大吃一惊。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冲颜莘道,“皇上如今可真是越来越大方了,连这金昭玉粹,竟都赏了出去了。”
颜莘端起手边的茶,打岔笑道,“哥哥好眼力。”
颜涵亦“切”了一声,道,“这等至宝,寓意便是天下归心、与国同荣,子孙传世、福禄无疆,原便是只有天子才配戴的。皇上却赏了人,如今倒真是叫臣开了眼界了。”
“朕不好这些饰品,你是知道的。” 颜莘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却饶有兴味地笑道,“哥哥今日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莫不是这府里哪个活得不耐烦的,给了公主气受了?”
颜涵亦看也不看在一边兀自紧张的凌之遥,只“哼”了一声,冷笑道,“现下这公主府里,怕是我这公主也不是说得算的了。”
凌之遥见颜莘明知内里却一味玩笑,心里实在是害怕她突然翻脸生气。想了想,只得“扑通”一声跪下,主动“坦白”道,“陛下恕罪,是臣惹了公主生气,实在是罪该万死。”
颜莘躲开颜涵亦热切的目光,侧身看吟竹逗弄怀里颜涵亦的女儿凌庆霄,摇摇手笑道,“哥你别想着朕,朕可管不了你的家务事。”
颜涵亦见状,索性站起,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家务事。”
又看着凌之遥道,“也罢。可巧今日皇上过来,你若不说,我倒要跟皇上当面说。”便不管凌之遥在一旁苦着脸,只道,“陛下可知道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供职六品修撰的沈若英?”
颜莘心道“废话”,却只笑着点了点头。
“今年春末的科举,她在乡试中只考中了第二名举人。”颜涵亦对凌之遥在一旁哀哀的一声“公主”恍若不闻,气鼓鼓地接着道,“恩科会试时,你那主管的好弟妹,命收卷官坐着等他交卷,然后直接送到自己手里,又劝说其他人把他的卷子定为第一。”
他匆匆说了这一席话,满指着颜莘拍案而起,对路静柏与沈若英“合谋”在科考中“舞弊”的行为大发雷霆。不料颜莘听完,却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