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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宫事(女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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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友亦想了想,道,“陛下给将军封了黜置使、抚远将军,镇守边陲。又选了适当的人担任当地官吏,人民自然安居乐业,户口繁衍,远近臣服。”
  颜莘点头,又问道,“理藩院一直来的折子,说的也都是不错的。只是朕有一点儿疑问。曾有一封折子谏奏说岭南府台政绩卓著,以正常考绩,早该擢升更重要的职位。但却被乐杨扣下了,可有此事。”
  颜友亦闻言忙回答道,“确有此事。”却隐约躲开颜莘脸色,道,“只是将军有此一举,确是别有深意。”
  见颜莘诧异,他便接着道,“将军在岭南,一切仍遵循陛下在京拟定的制度,不作改变。邵府台精力充沛,又精通法令规章,确是早该擢升。只是她弟弟却是臣弟家中……”他犹豫了下,接着道,“将军的小侍。”
  不待颜莘和莫璃反应,他又硬了头皮道,“是以将军认为她是自己身边人的娘家人,才不给她擢升。”
  颜莘和莫璃这才明白颜友亦眼里抑不住的一闪而过的黯淡出自何处。
  莫璃见颜莘变了脸色,便不好再出声。却只叫一旁宫侍将颜渊秀带出去,又令众人都退下去。
  许久方听颜莘恨声道,“乐杨这个混蛋。朕把公主嫁给她,她居然还敢公然豢养侍宠。把朕的公主当成是什么了。”
  她想了想,又看颜友亦问道,“她这次回京,都给带回来了么。一共几个?”
  颜友亦点点头,道,“两个。”
  “有没有孩子。”
  颜友亦终于忍不住有些委屈地道,“有个女儿。不过也是在臣弟这里养着的。”
  颜莘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想要怎么办?”
  颜友亦却强自冷静了道,“也没什么办法。臣弟也不想闹翻,便也就一直这样过着了。况且孩子都是臣弟养着的,一直喊臣弟爹爹,是难得见到自己亲爹的。”
  说着他也叹了口气,道,“起初也打过闹过,但如今这么多年了,臣弟也不图什么了。”
  颜莘略点了点头,道,“朕要是公然插手你家事,处死了人,也难免害你夫妻失和。朕回头叫皇后想想办法。”
  顿了顿,又安慰他道,“皇后心思齐全,定然能帮你出气。你便也放宽心,大度一点儿。也当是为自己好。”
  颜友亦点头。
  颜莘在浮碧宫又呆了一会儿,因惦记着又有了身孕的吟竹,便留了颜友亦和莫璃多说一会儿话,自己却往凤栖宫去了。
  刚一出门,身后颜渊秀便跟了上来。见颜莘回头,忙仰头道,“母皇是要去看父后么,儿臣也想父后了,也想一起去。”
  颜莘弯腰看她,笑道,“这宫里你最喜欢的倒是你父后,真是奇怪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颜渊秀懂事地笑笑,不再作声。
  一路上仍是满片满片墨绿茵茵的的草地,连日雨后,竟有无数不知名的小花星罗棋布。只有柳树还是绿的,只是在灰色的云层下被风一吹,烟雾一般涌动。地上也飘满了被风雨催下的枯黄的叶子。
  可巧凤栖宫也熙熙攘攘的有人在谈笑说话。然而待宫侍一大声通报,便又是一片寂静,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颜莘进门,笑着扶住已有些大腹便便的吟竹,又搀他坐下。自己这才坐了,却道,“你们说得挺有意思的,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见屋里几个新进宫的秀男一脸紧张,便又笑道,“看给你们吓的。朕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人啊。”
  一句话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屋里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不算吟竹,屋子里新进宫的几个人,自从入选进宫,虽然也见过颜莘几次,但大多都是远远照上一面,略问了几句话便躬身退出。如今咫尺距离内,深切感受到天威不测的压迫,哪里敢抬头。如今颜莘一问话,竟都喏喏了起来。
  颜莘一眼看过,便觉得这几人都实在是没有主见的。心里便有些不待见,只自顾自道,“皇后这两日觉得怎样了。”
  吟竹却早明白了她心意,便笑道,“还好。”又回头,假作懒懒道,“本宫也累了,你们呆的也久了,便各自回宫去吧。”
  屋里几人这才如释重负中却又有些恋恋不舍地退下了。
  见屋里人都走光了,随了颜莘进门的颜渊秀便扑到吟竹怀里,撒娇叫道,“父后。”
  吟竹疼爱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笑道,“乖渊秀。今天调皮了没有,让父后看看。”
  颜莘带了笑沉声道,“渊秀,你父后身子不方便,你别胡闹。”
  颜渊秀有些胆怯地想要站开,不料吟竹却又一把将她揽回来,却冲颜莘笑道,“陛下莫恼。臣侍不在意的。”
  颜莘心道:你肚子里是我的女儿,你不在意有什么用。却没再说什么,只看了他二人笑。
  不料吟竹却又想起刚才的事情,便回头冲颜莘笑道,“陛下不喜欢他们。非得拉臣侍做挡箭牌。”
  又道,“时间久了,人家都以为是臣侍妒性十足,暗中使坏,不准他们伺候陛下呢。”
  颜莘却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这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就不肯替我乖乖地做点事情,又不出声卖好。”
  “对了,”颜莘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瑞芝和瑞嵘哪儿去了?”
  吟竹一面给颜渊秀整理衣领,一面答道,“臣侍也不清楚。大约是被宫侍们带出去御花园逛了吧。”
  “小孩子不要总是到处乱走,”颜莘略有些不悦道,“再说你这当爹的,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好好注意关心自己的儿子。还‘大约出去玩了吧’。你眼里,除了渊秀,公主们便不再是你的孩子了?”
  吟竹见她皱了眉头,这才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便叫颜渊秀道,“渊秀乖,先到后面去吃糖果。父后等会儿再去陪你。”
  待颜渊秀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吟竹便忙撒娇似的伸开胳膊,绕过颜莘周身围住,道,“我就是疏忽了这一次,你别生气了。”
  颜莘无奈,也只得揽住他靠过来的绵软身子,道,“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人了。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就不能一样看待了?”
  吟竹却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的。我实在是……”他顿了下,许久方低声续道,“想要个女儿想得紧。”
  “何况渊秀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她又和我亲,更是觉得可爱万分。况且如今又冒了风险要这一胎,不也都是为了个女儿么。”
  颜莘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这个好胜的劲儿,叫人受不得。好比一上擂台,不把对方打的魂灵出窍,自己便总觉得难以站得住脚。”
  吟竹忙笑了笑,又道,“你说的也有些过了。”
  颜莘摇摇头,“这次却连我都要替你祈祷:一定要是个女儿。”
  颜莘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却突然想起答应颜友亦的事情,便把颜友亦在浮碧宫里的话简单地告诉了他。
  吟竹想了想,沉吟了道,“这事咱们确实帮不上忙的。万一乐杨迁怒了友亦,就得不偿失了。”他苦笑了下,道,“我爹和我娘当年不就是这样子么。”
  颜莘自是听他说过,便犹豫了道,“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吟竹思索了道,“我倒觉得,乐杨虽然多少有些不识大体,却还算有分寸,至少孩子还是过给了友亦抚养。陛下也只能明日召见他时提点敲打他几句,教她心里有数。”
  颜莘点头,道,“我想也只能这样。不过好在乐杨她娘乐千山在。她为人稳重有分寸,给她施点压力倒行。”
  吟竹“嗯”了一声,笑道,“这主意却是不错。”
  晚间时分,颜莘去寻了水卉。二人在承明宫院子里并排坐着。
  承明宫的宫殿,虽不是宫里最大的,但这后间庭院,却是不算小的。
  颜莘知道水卉喜欢些景色,便破天荒地花费了一笔钱,给他在庭院里修了个小小池塘,放养了许多锦鲤,又在一角种了睡莲。
  风一起,便拥挤着荡起一池愁波,将涟漪催送了过来。
  颜莘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打算修这池塘的时候,自己跟安总管嘱咐“一应费用从内务府库俱领”。
  而当时恰好刚生育不久的千青正立在一旁,玩笑道,“陛下难得舍得在后宫花钱,总管一定不要替皇上省着花。”
  一句话惹得自己笑了好半天,也是为此有些气愤,便专门把容千青调到身边,叫他天天不闲着的做事。
  然而这几年,身边这随了自己也有十几年的水卉,却最是日复一日的恬淡雅静,清浅随和。每每相处,总觉得万分惬意,也不得不教人对他爱意俱增。
  前一阵子他手抄了几本佛经,说是要为颜莘祈福。捧到颜莘面前时,入眼一色的钟王蝇头小楷,从头到尾没一笔苟且随意的,有些句子旁边还有圈点的斑痕。
  抄经颜莘见得多了。便是吟竹在诚心求女时日日抄写的,也不及这个。
  颜莘知道:若不是水卉是虔诚到了十二分,这几卷经书是绝对不会齐整到这个份上的。
  颜莘也知道:水卉朴素谦恭,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对待在自己上位的,从不曲意逢迎,也不刻意诋毁;对待比自己品级低的,也时时提携指点,一视同仁;即使是对待下层的宫侍,也和颜悦色,从不加意苛责。
  她了解他的苦心和委屈。只是常常感慨:如此增进德行,也确实辛苦他了。
  此刻,她笑笑,卷过一丝水卉发髻中泻下的发丝,仔细看了看,道,“卉卉,你这发色,还是原本的颜色好看。”
  水卉也笑,道,“只是有些不合规矩呢。”
  颜莘却索性探手,将他发髻上簪子卸下,道,“我说的就是规矩。所以我说得好看,就是好看。”却替他轻轻拢了拢,道,“自打不染了,这竟也有好多年,才将那染过的黑色全都长下去呢。”
  水卉“嗯”了一声,又道,“是啊。其实臣侍一直都是染发的,倒也没想过会这么久才能全都替换下去。”
  颜莘褪下手上一串价值不菲的通透碧玺串儿,权作发带,绕了两圈,替他将头发轻轻拢了固定,这才满意笑道,“这样就好看的。以后也不用都给绾起来了。”
  水卉笑了轻偏了头,由她欣赏。
  颜莘却抬头看了看月亮,叹了口气,道,“最喜欢和你坐在这里看风景。不过我觉得,这个时候这皎洁明媚、令人一望千里的满月,倒真不如咱们那一日企盼了一夜,到天快亮时才姗姗而来的淡淡月影有意味。”
  水卉笑笑看着她,接道,“是啊。那时候的月亮带些郁郁的青苍之色,在树梢间若隐若现呢。陛下记得么,还有一次,咱们等了一夜,到天明却下起了雨来了呢。现在想想倒都是十分有趣儿的。”
  颜莘笑了点头,道,“怎么不记得呢。那次还把你冻到了。”
  二人又笑了几句,却想起了些什么,又道,“我以前有位朋友,遁入了空门。她常常说:这世上的诸事诸物,如风雨,如人寰,都是色相幻化的。探究其本来面目,却都是一场虚空。”
  “正是因为人有烦恼愁闷,七情六欲,所以才会迷失了本来面目。待到有朝一日归于寂灭,好似一步跨出铁门槛,终究发觉一切皆归于空。”
  “那时候又难免会叹息。其实不过是跨不过这道门槛。但如果真的彻悟了,就会发觉:这世上万物,终究不过一线昙花而已。”
  水卉略点了点头,道,“这位大师说得倒十分有道理。”想了想,又道,“陛下若是常常苦恼,何不将这位大师请进宫来,常常谈佛论性呢。”
  颜莘轻摇摇头,许久方道,“我做太子的时候,她还常常肯见我;待做了皇帝,她便遁去了。我也四处查访过,却再也寻不到了。”
  水卉愣了下。
  颜莘又苦笑了声,道,“想人间世事颠倒迷离,电光火石如同梦幻。便是几年前的人与事,如今在记忆中都已渺如烟云。又如何能看透这满眼所谓的真实。所以也只能珍惜眼前这一切的人和事。”言毕又笑了看着他,伸手出去,捉住他手。
  水卉会意一笑。二人十指相握,坐了好久。
  颜莘晚间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又回了文源阁。一进门,便见容千青早早候在了那里。
  见颜莘进来,他便随在身后,跟她禀告了一天办的事情。
  待颜莘坐进金紫文翠的龙凤座里,他便仔细看她脸色,见自己说一段,她点点头;再说一段,她又蹙了蹙眉。便用心记下,等她呆会儿细问。
  果然颜莘听他说了大半,便插嘴打断,问道,“今儿有人私下告诉朕,吏部要把几篇东西送过来,说要讨朕一乐。有这事么。”
  容千青略一思忖,道,“是了。尚书台下午的确送了几份稿子来。是几篇新任京兆尹的诗赋,听说在京城里广为传颂着呢。臣侍也斗胆略看了几眼,的确是不错的。”
  颜莘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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