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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负手转了过去。
“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去罢。”
走出门外的时候,曲非问才怔怔地感到奇怪。燕世伯为什么最后会那样说少彤?少彤又不是清月。
然而这个疑问,在五天以后,也即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第三天,曲非问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还有人向我挑战吗?”
武林大会新一任武林盟主的推选,按照以前的惯例采取擂台制。擂台上人来人往,一个个上去的人很快又被打下去了,没有人能够坚持到最后。直到此刻,站在擂台上,傲然环视四周,向台下武林群雄发出挑战的,是一个红衣的美少年。
不,那不是红衣。少年身上原本所穿的,是一袭黄衫。这黄衫却被鲜血所浸润了,染成了红色。少年站在擂台上已经半天了。半天的时间里,少年击败了上台来挑战的四十三个武林高手,也杀死了四十三人。喷溅着鲜血的尸体一具具倒在少年的身下,少年的黄衫被鲜血染红。这红色惊怖了台下的无数高手。
“还有人向燕公子挑战吗?没有的话,老夫就代表武林同盟众位同道的意见,在此宣布燕公子为新任的武林盟主。”
负责担任擂台赛仲裁人的东方世家家主,东方飞龙,站起身来缓缓宣布。这句话他连说了三遍。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上台来挑战。
“这少年好重的杀气。”台下,江碎玉悄悄地对站在身边的曲非问道,“他若真当了武林盟主,只怕以后武林中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了。”
曲非问怔怔地望着台上的少年,没有听到他的话。
“那你就上台去,把他的盟主之位抢过来自己做呀!”两人的旁边,一个有着大大的眼睛、圆圆的酒窝的俏丽的女孩儿瞪着江碎玉笑吟吟地建议着。
“我做这个盟主做什么?”江碎玉不屑地道,“小女孩真没见识。武林同盟现在早就衰落了,做这个武林盟主,不仅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相反还要被麻烦事缠身。我躲还来不及呢,还自己凑上去?哼哼,若要成名江湖,称霸天下,就一定要靠我新组建的风云盟!”
“说得怪好听。其实还不是你怕打不过他被人家杀死。”女孩儿不理他那一套。
江碎玉白了女孩儿一眼。“不和你一般见识。”扭头看看曲非问,他奇怪地道:“曲兄你怎么了,从刚才就发呆到现在?”
曲非问却只是远望着台上的少年,怔怔地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的台上,东方飞龙正在大声地宣布:“三遍已过。既然没有人再上台来和燕公子一战,那么,燕公子便是今次武林大会所推举出来的新任武林盟主了!请大家为新盟主庆贺!”说着当先鼓起掌来。
台下爆发出如雷欢呼。
欢呼声和鼓掌声唤回了曲非问的怔忡。望着台上少年面对着台下的群雄,展开了一个心愿终于得偿的灿烂笑容,艳丽犹如春花初绽,曲非问不由得再次苦笑。
台上的那是你吗,少彤?
是因为双生子不仅容貌相同,连心性其实也都一样吗?所以少彤你可以变得如清月一般冷酷无情。还是少彤你以前其实一直都在用纯真无邪的外表来欺骗着我?
猛力地摇头,不肯相信从前燕少彤的表情都是在做戏。那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情?
对了!少彤的绝脉!
想起来燕归来所说的话。少彤体内的脉络,是他亲手所点断。自己也曾经为少彤把过脉,确实如此。而一个被点断了身上重要经脉的人怎么可能会练武?何况还练得如此地高明!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吧。台上的那人……不是少彤。
清月你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代了少彤吗?因为发觉直接用魔教的势力不容易达成你的目标,所以索性转换方式,利用燕归来之子的身份来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然后再借机达成你的目标!一定是这样吧?
难怪燕世伯会提到心性大变一说。那不是心性大变,而是本来就是两个人啊!可怜燕世伯却也被瞒在鼓里。
可是少彤是你的孪生兄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
一股怒气莫名的充盈在心中,无可宣泄。
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心痛。
入夜。
白天的欢聚逐渐的散去。半月坪上,支起的帐篷还在,半数的人却已陆续下山。东方世家的庄院里,庆贺的酒席也终于阑珊。涤雪院中,此刻门锁已闭。
曲非问告别江碎玉和其他朋友,一个人,悄悄地潜入涤雪院。
才入院落,还未决定是否要直接进去请见燕少彤,便听见一下低沉的叹息,透过紧闭的窗户传了出来。曲非问一愣,站在窗外,悄无声息地点破窗纸,朝内望去。
室中灯火辉煌。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的是假扮燕少彤的管清月。坐着的是燕归来。
“你终于下手了。”燕归来面色苍白,一手紧捂着腰间,轻轻咳了咳,低声道,“我还在想,你究竟会拖到什么时候才出手。从七年前我就在等这一天了。现在我总算可以解脱了……”
“从七年前我就想杀你了。不,早在十五年前,我就想杀你了!”管清月冷淡地道。“为了杀你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忍耐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居然会束手待毙。早知如此,七年前我就动手杀了你啦!”
“很好……”燕归来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苦笑。“我知道你恨我。唉,我从来不想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做了武林盟主,就好好地做下去,不要再想魔教的事情了罢!还有……彤儿……彤儿他什么也不知道。求你让他永远快乐安逸地活下去,不要杀了他。”
“那是我和他的事。”管清月仍是淡淡地道,“我们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不劳你关照。你自己都要死了,还管燕少彤那白痴做什么?”
燕归来苦笑了笑,低声道:“说得也是。”轻叹一声,他眼睛望着管清月,忽然道:“七年前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后悔……唉,你知不知道,你长的真的很象你娘?七年前的那一天你穿着那一身衣衫,看起来,活脱脱就是当年我初见她时,她的模样……”
管清月的脸色苍白起来。苍白得没有一丁点血色。身躯轻轻地颤抖。
“一晃眼,就是三十年了啊……”燕归来喃喃低语,“从那天我初见阿彤起,已经三十年了……唉。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话声越来越低,终至断绝。紧捂着腰间的手软软地松开,露出满是鲜血的腰际。头一歪,身子瘫倒在椅子上。他死了。
窗外一阵风来,曲非问只觉得心头忽然一寒。
管清月苍白着脸,缓步走到椅子前,探手轻试。然后长长地嘘了口气,面上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终于……死了啊……”
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他宛如疲劳到了极点,抚着额头,轻轻闭上了眼睛。窗外的曲非问隔着窗子望过去,只见烛光下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有什么闪亮的东西一晃,细瞧来,却是两颗泪珠滚下眼角。
“曲非问……”少年低声轻唤。“好想……见你啊……”
窗外的曲非问一呆,身躯不自觉地颤了颤。
“嗒”地一声轻响,窗台上一颗小石子被曲非问不小心碰落了下地。
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可是少年立刻警觉了起来。
“谁!”
厉声喝问,少年急闪到窗前,“砰”地一声推开窗门。
曲非问没有动。
四目登时相对。少年一惊,叫道:“曲非问?”面上神色忽然一喜一愁。紧接着他沉下脸来:“你来做什么?不是曾经说过,我们永生不要再相见么!”
永生不相见。
这是离开魔教总坛之前,彼此所说过的话。
曲非问苦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见你。”
管清月的面色忽然有些恼了。“你就这样不想见我么?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夜深人静,这里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曲非问叹息。“我也不想来……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弄明白的。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装作可以置身事外的。”
“置身事外不好么?”
管清月的面上忽然现出万般凄苦。“有很多人,很多事,想置身事外还做不到呢。你……你明明可以不参与进来的啊!又为什么一定要进来,让你我都为难?”
曲非问怔怔地瞧着他,眼眸中神思变幻。他不答。
对视。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互相望着。
窗外月白风清。忽地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狂风,吹打着大开的窗扇狠狠地撞了回来,发出极响亮的声音。
惊醒了两个人。
“少彤他现在怎么样?”曲非问回过神来,想起了燕少彤,不由得担心起来。管清月不至于杀了少彤之后才顶替他的吧?毕竟他们是孪生兄弟。可是也难说。
管清月的眉宇间又露出了一丝不悦。他还是道:“他还睡着,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
“哦!”
曲非问又没有话了。
管清月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曲非问才又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管清月淡淡地道。
曲非问苦笑了。“你打算怎么来当这个武林盟主?你的魔教,还有你那些魔教的属下们呢?还有少彤,你现在用的是他的名字,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武林盟主就是武林盟主啊!”管清月嘴角冷冷地噙了一丝笑。“前几任武林盟主是怎么当,我也怎么当。至于魔教和魔教的属下们,我已经安置好了,短时期内不会让他们出来。要等到时机成熟时,才能一举出头露面,重扬我魔教威名!”
他的话声中带着杀气。曲非问打了个冷颤。
“魔教重出江湖的话,武林中又会掀起腥风血雨的!”他叹息,“你要当武林盟主就好好当吧,不要再掀起这么多风浪了好不好?”
管清月斜睨了他一眼。“曾经杀人无数的你也会怕武林中的腥风血雨?别忘了那时候在我们魔教,你可是一举杀了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曲非问苦笑着无言。想起自己方才的问话他还没答完,便又重复着问了一遍。“还有少彤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管清月忽然静了下来。静静地看了曲非问半晌,才道:“他和我在一起。”
曲非问摇头。“这样不行。少彤他不喜欢血腥,他也不懂江湖。还是我带他走吧。你要用他的名字也由得你,少彤他体弱多病,不晓得还能活多久,我曾经答应过要带他去天下各地游玩,现在是我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管清月一呆,视线冷冷地盯着曲非问,他道:“你和他的约定记得还真清楚啊。”
曲非问看了管清月一眼,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无言。最后他只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去叫醒他,带他离开这里。”说完不等管清月回答就走进了内室。
管清月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言不动。
曲非问的身影很快旋风般冲了出来。“少彤呢?”他面色铁青,急急叫道,“你不是说他正在睡觉吗?为什么室里找不到人?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管清月瞪着他不语。
“快告诉我!”曲非问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寒。
“别紧张。”管清月终于慢吞吞地说道,“燕少彤他还好好地活着,现在正在睡觉。我没有杀他,你不用那样看着我。”
“那就好。”曲非问喘了口气。“他现在在哪里?”
管清月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伤心,又有些怨恨。“我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带不走他的。”
“你先告诉我再说。”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曲非问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答。
管清月幽幽叹了口气。
“他就在这里。”
“在哪里?”曲非问忽然之间,又有了浓重的不祥感觉。
“在这里。”管清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现在正在这里睡觉。曲非问。”他看着曲非问的面容淡淡的,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这没有表情的表情却忽然让曲非问的心头一冷。
“我们是一体的。曲非问。管清月就是燕少彤,燕少彤就是管清月。”
一室静寂。
月光从大开的窗户里照射进来,挥洒了一地淡淡的银白。那银白色的月光也同样轻柔地挥洒在室中两个人的身上。两个人,一个青衫,一个黑衣。
黑衣的少年静静地站着,绝美的容颜静静地凝望着对面的青衫人,没有一点儿表情。
青衫人面上却是神色不定,转瞬之间,已是变幻万千。万千种神色里,都是震惊与不敢置信。万千种神色之后,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少年垂下眼眸,悄然一叹。“从来都没有。只是有些事,是谁也无可奈何的。造化弄人,如斯而已。”
“造化弄人?”曲非问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他已逐渐地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你还真敢说啊!管清月。不,我现在是该称呼你管清月,还是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