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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痲和尚,出家人火气竟如此之大?
「我也好几年没见着第崆,他并没有回家……」
「不可能!若非你们硬将小崆儿抢走,小崆儿是不可能舍得离开我这个师父,我们感情很好的……」不痲和尚愈说愈是气愤,一口咬定眼前的第家人欺负了他的小心肝宝贝,否则小崆儿哪有能耐下那种连他也尝不出来的毒,害他和徒儿躺在地上,千针刺骨地痛苦了三天三夜。
愈想愈气,愈是怒火中烧,不痲和尚一心想为徒儿出头,认定他是被人偷偷摸摸自他身边抢走的,他已经连续好些年都不理第府派来想接第崆回府的人,还将他们赶下山。
他的心肝哪!教他又气又爱的小心肝哪!
不痲和尚狂乱地大肆破坏,拆门板、破桌椅、端梁柱,不一会儿,原本美轮美奂的一间建筑物便满目疮痍,像是惨遭大军蹂躏过般。
还发泄不够积存已久的怨气的他,转而向在一旁的第一郎出气,在他出手前总算是有人出面制止,真是老天有眼。
四个人冲进来,一人固定一肢,将不痲和尚扛上肩,让他不得动弹,只能以一张嘴拼命地叫喊。
「真是对不住,我师父到府上来胡闹,我们马上将他带走,不叨扰了。」 一堆人来匆匆,去也匆匆,留下瞠目结舌的众人俯视满地不堪的紊乱,真不知是招谁又惹谁了? 众人不禁满腹疑窦。
◇◇◇ 「哇啊……」惊艳,大大的惊艳。
从未登上山巅眺望远处的第崆,惊觉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地辽阔、一望无垠。
右手边,山峰绵延的尽头,是一处又一处人家的屋檐,点点红瓦令人数不清;左手边,一座又一座山之后,竟是一片宝蓝色、白色,简单却又复杂,美得令人难以想象、描绘的景色。
以前,和师父师兄们居住在山林里的他,根本懒得往更上处攀爬,偶尔有机会下山,总是爬到了居住之地便已气喘吁吁,无心浏览沿途美景,而且他被困在师父的五行阵里,没人引路,他哪儿也去不成。
稚教他实在过于优秀,教师父不喜欢他也很难,不但处处偏袒他,还想将他留在身边,也不问一下他愿不愿意。
虽然问了,第崆必定也会因要讨好他而答应留下。
若不是夜里猛咳的毛病逐渐好转,他处心积虑地慢慢松懈师父防他脱逃的心防,偷偷至师父藏经害之地,研读五行之术自行破解,并且顺手带了一本册子下山,他还真没机会见识到世界的宽广。
「那边是海。」看着第崆瞅着蓝白色的远处不放,花雾夜为他解答。
「我当然知道!」第一次见到海的第崆逞强地道。
原来那就是海。
听说他家的祖先来自于一座不起眼的海岛,名为崆峒,和山一样的名字,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想不想亲自去摸一摸、看一看?」
「不想!」不想被花雾夜认为他是个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黄连海都没瞧见过,而被他瞧扁,第崆宜觉地断然拒绝。
但在开口的同时,他便后悔了,他在干嘛呀?
能和他一同去看他没见过的东西,没去过的地方,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吗?就像一直萦绕在心房里的儿时记忆,不管去哪儿胡作非为,他的身旁都有个……只有一个一脸只想制止他的人吗?他是他的制衡器,也因为有他的制止,他才觉得更有乐趣。
花雾夜嘴角轻扬,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之前总是为了日子而打拼,更为了餬口,他的生命里错过了许多人事物,而他却是他最不舍得、最不愿错过的人,有他在,似乎连空气也是清新的,非比寻常地清新。
「我没去过,我好想去看看,你不能陪我去吗?」花雾夜知道小霸王似的第崆最是受不住他软言低姿态的哀求,只因他很少这么求他,儿时的他总是不肯低头,挺起腰杆和他硬碰硬,浪费不少气力,而现下的他,早已非吴下阿蒙,学乖不少。
「你没去过?真是只井底之蛙,哼!」嗤之以鼻的同时,第崆的心却是雀跃的,原来他也没去过!那么他们可以一同去见识对两人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景物,创造共同全新的记忆,多教人高兴啊!「是呀,你可别跟别人说,我怕人家会笑我,住在离海不算远的城市里,却连海是何等模样也没见过,我怕别人笑话,不敢央求别人带我去,所以,十一,你可不可以好心地陪我去?」在温和太阳底下,晒得发亮、黑黝黝的笑脸逐渐靠近,近到第崆的心跳乱了起来。
第崆撇开脸,掩饰极易沾惹上热度,早已染上些许红霞的白皙脸颊。
「看在你苦苦哀求、可怜兮兮的份上,我就陪你一起去,你可得要知道感激,嗯?」
「好,不论你要求什么作为回礼,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买得起的,我都答应,这样够有诚意了吧?」「我想想……」佯装严肃思考的第崆,几乎快悠不住地笑出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说话要算话。」 「嗯。」花雾夜心知,即使没有这个承诺,他对第崆的任何任性要求,只怕也没有拒绝到底的决心吧!
两人并肩坐于树荫下,吃起花雾夜带上来的干粮,在说说笑笑下,原本难以下咽的粗硬干粮,竟变成|人间难得一求的美味。
第崆和花雾夜彷佛隔了许久没见的知心好友般,天南地北地聊得十分开心,虽然大部分都是第崆一个人聒噪个不停,但由花雾夜扬起的嘴角来判断,他也听得兴致勃勃,偶尔会插话。
◇◇◇ 对花雾夜而言,彷若只要能听到出自他口中的话语,那声音便是天籁,至于内容是什么已不是最重要的事。
赏心悦目是满足男人动物性本能第一要务,至于交心慢慢来即可,现在跟不上第崆瞬息万变的思绪没关系,慢慢来,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自第崆的那一串话中,了解第崆的真意、真性情。
他相信他们有的是时间。
背着一个人仍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嫌累的花雾夜聆听着第崆一路上若清脆的乐器声响般的说话声,笑得十分惬意。
若能就这么相伴终老,岂不快哉? 花雾夜在惊觉自己竟有如此想法的同时,看见有两名壮汉守候在他的小屋门前,满脸横肉的他们看似来意不善?
他下意识地想将第崆护在身后,却发现第崆跳下他的背,直向那两人奔去。
「师兄……」 「小崆儿!」 二名大汉和第崆像是久末见面的亲人重逢般地热络。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师父人呢?」第崆抱住大师兄一空的手绕到他背后。
使劲地捏了一把。
「你小力点,师父他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啦!」 「当真?」
「就是知道你还不想让师父知道你的行踪,我们才先来知会你一声的嘛,疼、疼疼……」而第崆抱住三师兄三空的另一只手,同样地也在他背后,用力地捏了一下,使得三空脸上的假笑险些挂不住。
「别捏了,又不是我们出卖你的,不过这事迟早瞒不住师父的,疼呀!」三空接着求饶。
他们这些师兄弟们皆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柄落在这最小的师弟手上,又不忍心痛扁这小巧又惹人怜爱的小师弟,加上又惧于他报复的阴险手段,所以表面上他们是尊长师兄,私底下则是……奴仆不如呀!这教人又爱又恨的小瘟神还是快快离去得好。
不过他一离开,他们偏偏又心生不舍。
「哼,一定是我那个笨哥哥告诉你们的!看在你们替我瞒住师父的份上,饶你们一回。」 「谢谢我的小祖宗呀!」二位师兄动了动被捏得痛极了的肩膀,这小师弟真狠心,竟在他们痛||||穴处下手。
数步之远外的花雾夜愈看脸愈是沉,脸色愈是难看。
他竟然……竟然……竟然……
第九章
在满是尴尬。
充斥着不自然的氛围间,第崆好不容易随随便便,极尽敷衍塞责之能事,为求不让花雾夜多心,将两位师兄草草率率介绍给他认识,随即以两杯粗茶打发了他们,花雾夜的小屋才又得以再度回归于宁静。
「嗯……雾夜,你怎么不说话?我师兄他们吵到你了吗?」第崆怯怯地开口,他忍了一天了,而花雾夜竟自回来之后就没有开口和他说过一个字,一个字都没有耶?有必要在他面前如此「惜言如金」吗?两人闷闷地吃过晚饭后,第崆终于忍不住以质问的语气逼问,他若再板张脸给他瞧,休怪他翻脸。
没听到?第崆在花雾夜面前转呀转的,再问一遍。
但竟没得到应得的响应!只见花雾夜转头进屋,以他的背冷冷地拒绝第崆,高傲如第崆怎能接受遭人漠视的待遇。
「花雾夜!你再不开口,我要生气啰!」
在第崆不明所以的眼神上,一把熊熊火焰倏地燃起,耀眼的火光刺得第崆一愣一愣地,他的问话得到的竟是这个?熊熊的火焰惹红了第崆的眼,亦点燃他心中的怒焰。
「花雾夜……啊!」 当他要发飙之际,突然被不知在何时逼近他的花雾夜一把扛起,丢进热水里,成了一只浑身上下湿渌渌的落汤鸡。
「花雾夜!」第崆怒不成声,气得浑身颤抖,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待他,很好,他是第一人,好大的胆子! 「你是谁?」
闷了老半天,一开口竟问他这句话?花雾夜脑子坏了吗?「雾夜,你闹够了没?竟然将我丢到冰里……」 「你是谁?」
竟又不让他吧话说完,他最讨厌有人在他说话时插嘴。
「十一,你脑子烧坏了吗?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叫十一吗?你竟敢忘记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耶!一忘一次就已经很过分了,竟还忘记他第三次,花雾夜,你太过分了!「你这笨蛋,听清楚,我叫十一,数字的十一,又清楚又好记,再简单不过的了,再记不住你就是笨得不能再笨的笨呆子、蠢蛋、驴蛋、笨蛋……唔!」
花雾夜那带着热气和湿气而显得娇艳欲滴的红唇,成功地止住他扰人的怒骂,以及教他心烦的谎言。
他为什么又要骗他呢?到了这地步还要继续骗下去?他真当他是个没有大脑的笨蛋不成? 他还想框骗他、戏弄他到几时?
明知他是一个狂妄自大、自私自利、一切皆以自己为先的小霸王,为何他还愚蠢到想留他在身边?对他付出再多的真心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他最爱的还不是他自己!他要的不只这些,他……
喝! 原来他……
封住不停蠢动的娇嫩红唇,品尝它鲜美的滋味,甘甜纯美,不带一点瑕疵,亦或……瑕疵在他眼里早已不成瑕疵,只觉得只要是属于牠的一切便是美,好美好美……
「啊!」花雾夜吓了一跳,吃惊的成分多于吃痛,他被第崆的反击吓了一跳,而他竟这么反击他!其实,这也不错,伸出舌尖,舔舔血丝,有点腥味,还有他的味道。
第崆骇然地看着嘴角流着血还一脸不在乎地笑着的花雾夜,难道他不痛吗?还笑!真是刺眼!
「你、你、你……」可以说是被花雾夜出乎意料之外的举止吓慢了的第崆,吓走了他平日的伶牙俐齿,第一次觉得有人比他更疯,他疯了吗?竟、竟、竟吻……
噢!第崆只觉得所有的血液皆奔流至脑部,突然被吻的他直觉地以回咬反击,但嘴里残留的血腥味,在在提醒他,他们刚刚……亲吻……噢!
第崆张大双眼盯苦在雾夜伸出舌尖轻舔嘴角残留的血渍,他刚刚被那双唇瓣吻他一定得同他说清楚,他怎么可以未经他同意就噢……他在想什么,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的嘛!
小时候他可以吻他,因为他是老大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是并不代表长大后,他可以反过来吻他,老大又没换人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忘不了花雾夜,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常常想起他;虽然他看见那些一心想缠着他的女人,他的心里就会不舒服,想捣蛋、想发泄、想找人出气;虽然他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心儿会怦怦跳个不停,害他睡不着,一整夜只能听着重叠的心跳,不敢张开眼睛;虽然……
「花……唔!」又不让他说完!
害怕听到第崆拒绝的声音,更是抵挡不住红唇蠕动时所产生的魅惑,花雾夜想再次确认方才的那一吻带给他内心里的震撼,待他一接触到他的唇,果然……就是他了!内心不明所以的寻寻觅觅,所求的,便是他了。
再苦也不肯服输,不肯屈居人下、仰人鼻息的他之所以甘心当个跟班,做个被人使来唤去的随从,一切只因那个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