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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比这礼单上的来的实惠。”贾赦客观的评价道。
林如海笑:“就是这个理儿,可谁料到你们荣府里竟没半个人知道我林家送钱了。纵是大哥大嫂也不晓得这事儿,是吧?”
贾赦点点头。
林如海又道:“这回礼单在这了,又是几箱子的东西,由不得他们不知道了。”
贾赦明白林如海的用意,他这是怕有人在背后嚼林家的舌根子,挑理。“放心吧,大哥必然给你吹罗敲鼓的四处宣传,别说这些东西,还有你那三千两银子,我也一遭儿替你昭告天下。”
林如海笑着点点头。他一定要让那些瞧不起他女儿的人后悔,林家可不是好惹的!
从林如海那里出来,贾赦便一个人在后花园里溜达,欣赏园中的秋景出神。
其实刚才林如海提三千两银子的事儿,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那会子还不是什么荣国府的赦老爷。他那时还是个游荡千年看尽了时间人情冷暖的野鬼呢。那些做诸侯王时养下来的耍的傲慢孤霸的性格,早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磨没了。连人性,几乎也一并磨没了。
多亏了邢氏,才唤回了他心中那些快泯灭掉的东西。否则,他成人的路,要么醉生梦死,要么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做厉鬼的时候,贾赦曾设想过无数次报复这个世界的办法,他曾想彻底毁灭掉他庶弟留下的千秋万代。
可当他醒来真正成人之后,当他第一次看见邢氏的时,他才知道原来的自己的心里尚且有良知有爱。
邢氏的长得太像她的初恋孑赢了!
他与孑赢青梅竹马,孑赢在十六岁的时候被安排嫁人,嫁的却不是他。祖母得知他们二人的感情后,为了迫使他屈从她安排的姻缘。祖母强硬下旨胁迫了孑赢,封她为郡主,将她嫁给邻近的诸侯国的老国王做继王后。孑赢不肯背叛他们之间的爱情,出嫁前一天,她像往常一样笑得春暖花开,来和他道别。
“臼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在下辈子等你,下辈子等不到,我就等下下辈子……臼哥哥你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辈子,我们会相遇,相知,在一起……”后来,她服毒自尽了。
他一直信孑赢说的那句话。所以他做孤魂野鬼飘荡了上千年,一直在人群中找到属于孑赢的气息,皆无果。直到他变成人,邢氏的出现……就好像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这玩笑开的却令他兴奋惊喜无比。
邢氏的相貌,薄凉的性子,个性中的坚韧与执着,还有独属于她那份的小善良,统统都像极了孑赢。
他不敢肯定邢氏一定是孑赢的转世。但他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爱上了她,就是现在的她。这一世他不问原因不问结果,也不需要在乎什么天下江山。他只想做个他最向往的平凡人,面对生活中的琐碎,偶尔低头,每日被各种小事情烦扰但快乐地过活着。他唯一所求,便是与相知的人携手,白头到偕老。
看惯了人间冷暖,贫穷富贵,生生死死……唯有爱,值得他相信了。
“老爷,你发什么呆呢?明日咱们就要走了,老爷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不然等天晚了,什么都不来不及了。”邢氏终于找到了贾赦,面带微笑急急忙忙走过来,开口打断贾赦的思绪。
贾赦一愣,看着笑靥如花的妻子,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暖暖的微笑。他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扬头看着天边的落日,幸福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交代,我有你就够了。”
邢氏被贾赦一句表白弄得脸颊发烫,红着脸小声骂他道:“大白天的当着下人跟前说这些,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你是我媳妇,我不跟你说,难道跟她们说去!”贾赦倔道。
邢氏无奈地冲贾赦竖起大拇指:“老爷,你牛!”
贾赦薄唇勾起,异样的性感。他扬眉,侧头,嘴唇慢慢地凑到邢氏耳边,小声吐气道:“谢夫人夸赞,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如夫人所言,练得身壮如牛,天天晚上伺候夫人快活。”
邢氏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感觉呼出的气息都在发烫。她懊恼的推贾赦一下,又气又笑道:“老不正经!走吧,你既没什么交代,咱早点回去歇息,明日也好尽早启程。”
“尊命!”贾赦痛快的答道。
……
宝玉去上学,黛玉又走了。宝钗平日闲来无趣,也只能陪着探春姊妹下下棋,聊一聊府中有的没的。若再觉得没趣,宝钗便陪着母亲薛姨妈去贾母那里打牌。她一个小姑娘,要装作十分高兴性的样子,陪着一群上年纪的长辈打牌,心里着实累得慌。
这几日,宝钗哪儿都懒得去,便对外称病,在家闲着。可巧这几日薛蟠在贾家学堂玩腻了,又觉得房中香菱娇嫩,故老实的留在家中与小妾调笑。
薛蟠得知妹妹心情不好,现巴巴的弄来几样妹妹爱吃的东西来哄她。宝钗哪有胃口,坐在桌边看着酒菜不说话。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非叫我把咱母亲请回来才行?”薛蟠道。
宝钗懊恼的瞪一眼薛蟠:“才多大的事儿,你折腾她老人家干嘛。我不过是这几日有些乏,想在家歇一歇罢了。”
“我看你不像是累了,倒更像是想什么人,精神不佳所致。”薛蟠已有所指。
宝钗听这话立马明白什么意思的,大哥话里的意思还不就是说她想宝玉?宝钗气得下地,指着薛蟠红脸道:“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的不正经。这话你也敢拿出来说你妹妹,真真叫人生气。我这就告诉妈去,看她怎么收拾你!”
“哎哎哎,别去。”薛蟠赶忙笑嘻嘻的拉住宝钗,自己抬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赔罪道,“你大哥粗俗,啥都不懂,说错了,说错了还不成么。”
“哼,”宝钗斜眼瞪他一眼,又坐了回去,警告薛蟠道,“别当我是你妹妹,就好欺负。”
“哪敢啊,行了,前话不提。妹妹,那你倒跟我说说你到底因为什么这样?”薛蟠紧张而关切看着妹妹薛宝钗的脸。
宝钗叹口气:“也没什么缘故,就是觉得自从林妹妹与宝兄弟离开之后,这家里好像就没以前热闹有趣了。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总觉得乏得慌。”
薛蟠特意抬眉打量宝钗的神态,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想:口上还不承认,这不就是害了相思病么,必是想念宝玉所致。
薛蟠眼珠子转转,可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在这样难受下去。他要想个法子,帮妹妹了却心愿才好。思及此,薛蟠坐不住了,笑嘻嘻的跟宝钗匆匆告辞,转眼的功夫,身影就在梨香院内消失了。
宝钗自知叫不住大哥,索性不管了,转身倒在炕上,预备眯一会儿。这功夫外头传来响动,有丫鬟说什么“大老爷回来了”。宝钗忙坐起,叫人伺候她换了套衣裳,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直奔贾母的花厅。
贾赦与邢氏已经到了贾母处,俩人正坐在贾母的左下首边,笑着交代花厅内几大箱子的礼物的由来。屋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等箱子打开,众人瞧见里头的金银珠宝,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宝钗在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林家这样大手笔。
贾母看着林如海这些谢恩礼,一扫先前对于黛玉未归的阴霾,乐呵起来,笑问贾赦林如海身体近况。王夫人与薛姨妈也微微伸脖,紧盯着贾赦的嘴。
“还不错,很精神。”贾赦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夫人垂目想了会儿,转头看薛姨妈。薛姨妈也正在看她,俩人眼神交流一通后,都沉默了。
“瞧瞧林女婿可真够外道的,咱们才养了黛玉几日,何至于送这样重的谢礼。”贾母客气道。
贾赦笑着解释:“妹夫早料到母亲会这么说,托我捎话,这些东西还有先前捎得那三千两银子,您只管稳妥的收着,权当是替妹妹孝敬您的。”
贾母突然听见贾赦提起三千两银子,都忘了为死去的女儿难受了。她愣了下,笑眯眯的道好。
在场的人心里皆是个个震惊,三千两?原来林姑娘当初进府的时候递了这么多银子,足足三千两这么大方。天哪,这可比薛家手气阔绰多了。她们怎么就眼瞎,平日里竟没好好伺候林姑娘。
贾赦随后照着黛玉的吩咐,给几个姊妹分东西。倒是不偏不倚的,都差不多贵重。但到丫鬟们这,平日亲厚点的,分着了几样好物件。
隔日,探春、惜春、宝钗三人来与迎春小聚。迎春头上除了戴了两件新首饰外,手腕上竟带着一对成色颇好的玉镯子。可羡慕坏了探春、惜春等人,问她从何而来。
迎春含羞低头,称是邢氏给的。
探春惊讶万分:“她真给你这个?”
迎春点头。
探春感慨:“好妹妹,真羡慕你。有个好嫡母教你管家,疼你爱你的,万事都替你着想。”探春夸赞迎春的时候,内心有些悲凉。
宝钗看不下去,笑着拉住探春和惜春道:“不就个镯子么,改日我也送你们一人一对,我家里有的是呢。”
探春、惜春忙感激的跟宝钗道谢。
第二天,宝钗从薛家的库房里挑出两件看得过眼的镯子,特意拿到贾母处,当着贾母的面儿送给探春和惜春。
探春见宝钗还记送镯子的事儿,心中自然高兴。然当探春拿到手仔细掂量这镯子的成色,与迎春那对儿简直有天壤之别。宝钗送的这一镯子,到底还是庶女戴能得起的东西。
探春顿时有几分感伤。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争气向上爬,还是没活过她二姐那根木头。她生母没宝玉的生母尊贵,也罢了,她可以与迎春、惜春之类的比。惜春虽是嫡出,但爹不亲娘不爱的,如今还不如她。而迎春与自己的出身最像,自小她就处处盖过迎春一头。别人可敬可畏地尊称她一声“三姑娘”的时候,迎春只有被叫“二木头”的份儿。
活这么大,探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盖过迎春。万万没想到人家命好,嫡母改性了,待她比待亲身女儿还亲。相比之家,探春才发觉王夫人对自己的凉薄。别提什么厚礼,连什么管家,什么教诲都没有给过她。她如今能争气,全凭自己。
探春心里又怨又气又恨,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宝钗瞧出探春不大开心,以为她不满意自己精心挑选的镯子,笑着解释道:“库房里还有许多呢,我都挑花了眼,也不知道哪个能讨你们喜欢。改日我带你们亲自去选,可好?”
探春忙笑着点头,打心眼里感激宝钗。她真是个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好姐姐。
“宝二爷回来了!”婆子欢喜的报道。
贾母正倚在贵妃榻上打盹儿,听此话,立马坐起来,俩眼贼精神的看着那传话的婆子:“可是真的?”
“正是呢!”那婆子话音刚落,便见一身朱红锦缎的宝玉迈步进来。他一见贾母,就然不住落下泪来,哭着跑到贾母的怀里撒。
“我的宝贝心肝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贾母潸然泪下。
宝玉哭得更厉害了,跟贾母道:“您知道我多想您么,天天做梦都梦见您老人家。老祖宗,我再不想去那个什么青山书院了,除了一群死读书的酸腐人士,根本没什么好。整日沉闷闷的,我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贾母哭:“好孩子,叫你受苦了,回头我就跟你父亲商量这事儿,放心吧!”
宝玉感激的冲贾母点头,又把头埋进贾母的怀里。
宝钗与探春、惜春几个也很惊喜于宝玉的归来,很替他高兴。
迎春则不然,等几个姊妹问候完了,她突然开口问:“你怎么回来的?我听说青山书院唯有过年的时候才给假,如今才入冬,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老祖宗,您瞧瞧二姐姐,越来越古板了,我一回来,她不关心我如何,反问追问我这追问我那的。”宝玉委屈道。
贾母嗔怪的瞪一眼迎春,骂她没眼力。
迎春也不恼,淡然的反问道:“祖母难道就不奇怪他怎么突然会来么?”
贾母低头看俩眼含泪委屈看自己的宝玉,心都快软化了。她哪还有功夫去管迎春,嫌她碍事,直接打发了。
迎春回去,当即把此事学给邢氏听。
邢氏如今管家,府里上上下下都服服帖帖,极少有不听她是换的。随意打发人去门口问了问,立马就得了薛蟠和宝玉一同回来的消息。
邢氏冷笑道:“必是这个呆愣的薛大爷使了什么损法子,把宝玉弄了出来。”
这边事儿还没完,就有婆子跑过来跟邢氏报批银子。原来是给宝玉预备的诊金。
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