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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怕饶了宝玉的歇息,脚步放轻了。看门的婆子忙过来知会:“可巧了,大太太刚来瞧宝二爷。”
贾母一惊,倒没想到邢氏会在这时候来。她这是为了什么?是看望宝玉,还是来为难宝玉?贾母心里把不准,沉住气,示意院里的人都别有动静。她叫鸳鸯扶着她,悄悄地去门口,她倒要看看邢氏准备唱哪一出。若是真被她瞧出什么坏门道,可别怪她当场就翻脸不认人。
邢氏叫人搬了凳子在宝玉床前,她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宝玉早醒了,畏畏缩缩的看着邢氏,又气又怕。
“早就想和你谈谈了,今儿正好我有空,你脑子应该也正好清楚了。”邢氏道。
宝玉半靠着床头的大靠垫子,低头,似乎很抵触邢氏的话。
“你母亲病了。”邢氏说道。
宝玉闻言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消息,他紧张地问邢夫人:“太太的身子可好?请大夫没有?病了几日了?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儿怎就没人告诉我!”
“我猜老祖宗担心你知道了,忧虑过剩,以致病上加病,所以才叫人瞒着你的吧。我和她老人家想法不一样,你也不小了。这是你亲娘病了,你该知道的。”
宝玉看眼邢氏,这就要起身去瞧。
“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听我把话说完。”邢氏口气淡淡道,不容置疑。
宝玉吓得缩回被窝里,低着头,又恢复了先前恐惧的状态。
“你这回到底因为什么病了,你心里清楚得很,该是不用我明说。”
宝玉偷偷抬眼看邢氏。
邢氏好似没瞧见宝玉的小动作,依旧目光没有焦距的继续她的谈话。“不管你对人家姑娘存着什么小心思,就凭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可没用。细数你在这个家的吃穿用度,哪一样是你自己能给与自己的?大家一叫你读书,你就烦,你就闹情绪作死。但你有没有想过,养育照顾你这么多您的父母长辈,给与你这么多了,你可曾做一件反哺他们的事儿?”
宝玉听了邢氏的话头低的更甚。
“不觉得你因为些无聊的理由,就这样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害病,很可笑么?你母亲病了,也没见你火急火燎成那样。我们的宝二爷,我真想知道你肚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你口里的姊妹请是情,兄妹义是义。而我们这些给你衣食的父母长辈,叫你读书,就成荼毒你了?”
宝玉抿起嘴,开始噗噗的往下掉眼泪。
“你也别闹,不管你这病害到什么时候,一见好,我仍旧会把你送回书院去。如今你没能力反抗我,就只能听我们的安排。我倒真指望有一天,你翅膀硬了,高高在上的踹我一脚,向我证明你的能耐。我等着!”邢氏放话挑衅道。
宝玉倒是个爷们,骨子里有点血性。听邢氏这话,自尊被激发了,不服气地看向她。
邢氏笑了:“很好。”邢氏起身,转头吩咐袭人去扶着宝玉瞧王夫人。
袭人惧于邢氏如今的威严,低头老实憨厚的应下。
邢氏笑看袭人的转变,倒也懒得和一个丫鬟计较。“回头给你家二爷准备行李,再稳两日没事儿了,就叫他回书院。”
袭人微微惊讶,大概没想到会这样快。心中虽有不舍,但管家太太的吩咐她还是得照做的。
薛姨妈听说宝玉要走,往姐姐王夫人的院里跑的更勤快了。听了王夫人发牢骚之余,薛姨妈跟王夫人委婉的提起宝玉的婚事来。
“我瞧这孩子渐渐也懂事了些,该是定下来的时候了。”
王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为难道:“我什么心思你清楚,咱俩可是亲姊妹,我们不亲,跟谁亲去?只是老太太那边还不把准,如今这府里另一房还处处跟我作对。上次她害我在管事婆子们跟前丢大脸,现在我还没缓过来,倒真没什么好心情去想别的。再等等吧,等我稍好些,一定去和老太太说。”
薛姨妈见她又推,心里有点不高兴;但碍于邢氏病着,也着实心情不顺,她此时此刻也不好挑理去。
这一日,邢氏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溜达,贾璜之妻又过来给她请安,溜须拍马。
邢氏笑了笑,叫璜大奶奶于她同坐。“我听说你内侄子在学堂念书?”
璜大奶奶忙笑道:“托老爷太太的福!”
“最近我听说这学堂的风气不正,可是这样?”邢氏扬眉问。
璜大奶奶一愣,摇头道:“哎呀,这事儿我还真不晓得,要不回头我帮太太问问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去。他若敢做什么叫我丢脸的事儿,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那倒不用。”邢氏淡淡一笑,转而目光颇具意味的对璜大奶奶道,“不过这做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府里家业大,将来少不得帮手。”
璜大奶奶明白邢氏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巴结:“真恨不得拿把道把我刨开,晾出我这真真赤诚的心给太太瞧瞧。”
邢氏笑:“那也好,改日领你侄子来见见我,也好叫我瞧一瞧他什么样。”
黄大奶奶权当是邢氏的恩宠,忙高兴地应下来。
傍晚,贾赦回来,跟邢氏道:“你可晓得今日我在外头听见什么了,那个薛蟠,他竟然——”
“断袖。”邢氏淡淡的接话道。她垂目,拿着手中的针线在锦缎上穿来穿去。
贾赦惊讶的看着邢氏:“你早知道?”
“也没有。”不过是当要去扬州前,薛姨妈总带着宝钗来这边,邢氏有点嫌烦了,查了查,顺便知道了薛蟠那档子事儿。
邢氏转即又想到了贾琏,笑着跟贾赦道:“可好些日子没琏哥儿的消息,不知道鼓弄什么。”
“呵呵呵……”贾赦凤目凛然,嗤笑一声,倒不怎么信贾琏那性子能改邪归正。
“眼看快到时限了,这几日你叫人看紧他。我怕他狗急跳墙,想出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挣钱。”邢氏嘱咐道。
贾赦点点头:“早派人在他身边盯着了,放心,估计他还没那个胆子给他老子扯后腿。他最近总往码头跑,我看他八成是学你了,从扬州倒腾□□呢。”
邢氏笑:“那他可赔不起。我是借着你的便宜,分文不花就把□□运了回来。前后上手的都是自家人,好管,也听话。他若是雇船雇人运,废银子不说,只怕人家还糊弄他。”
“叫他自己去闯,结果偷懒嫖女人,如今见你的□□铺子干得好,又学你。可见他有什么本事了!学什么都学得四不像,读书也不行,真是没出息了!”贾赦发愁的叹道。白捡的儿子,果然不便宜!
“他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邢氏显然在意料之中,那五千银子她早就做好打水漂的准备了。给的时候虽然会肉疼了些,但若不彻底给贾琏一个教训,堵死了他那张嘴,叫他以后怎可能甘心服管。再有便是大房家业的继承问题,她是没办法将家业交给一个毫无能力的后辈继承。她求得就是要贾琏无话可说。
贾赦无聊的把茶喝干了,有一下没一下的瞟着邢氏。
邢氏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贾赦薄唇微微勾起,淡淡的笑起来:“媳妇儿,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努力!”
“哦,”邢氏拿起针线,继续绣。
贾赦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搬凳子紧贴在邢氏身边坐着,一手托着下巴,欣赏邢氏。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邢氏抬头,鼻尖与贾赦只有三指的距离,忙偏过头去,错开。
“我被忽视了,离你近点,这样你一抬眼就看得见我。”贾赦调笑道。
邢氏被逗乐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小红端来的羹汤,递给贾赦喝。
“这是什么?”
邢氏抖了抖眉,声音四平八稳:“壮阳汤。”
贾赦:“……”
贾赦默了好一会儿,乖乖的接下,一饮而尽。直到晚上安歇的时候,贾赦都整个人现在沉郁之中,没说话。
邢氏钻进被窝里准备安歇,贾赦也默默的跟了过去。二话不说,就伸手要脱掉邢氏的衣服。
“你干嘛?”
“媳妇儿,你在怀疑我的能力。经过我慎重思考之后,我决定以后每晚必要向你证明至少两次以上,没有上限。”贾赦认真道。
“噗,”邢氏伸手点了点贾赦的脑袋,笑道,“一句壮阳汤,就知道你脑袋瞎琢磨什么呢。就是给你补身子的,你别想多了。”
贾赦诚恳道,“让媳妇儿性福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我只是担心你身子,叫人被你熬些补汤,瞧给你吓得。”邢氏推开意欲对她不轨的贾赦,笑道,“你不觉得你最近次数频了点?你可不是二十岁的青壮,身子平日还是要悉心保养好的。”
贾赦点头,“听你的,你说的都对。”说罢,贾赦钻进被窝,手还是不老实的扯开了邢氏的亵衣。
邢氏捂住胸口,瞪眼道:“最近不行!”
“为什么?”贾赦眨眨眼,眼里烧着两撮小火苗。
“没有为什么!”邢氏懊恼的瞪他一眼,熄灯睡觉。
一片漆黑,片刻沉默之后。只听邢氏“啊”的叫声,贾赦又抱住了她……
次日,贾赦欲求不满的起床,俩眼犹如怨妇一般在邢氏苗条的身子上扫来扫去。
邢氏拽起贾赦,给他穿衣服。
“薛家的事儿快有眉目了,你且等两日,我自会叫她们搬出去。”
贾赦脸色正经起来,担忧的看着邢氏道:“薛家儿子确实太混账,在咱们府住着早晚是个惹事儿的。还有咱府里的子弟,但凡有来往的都要约束约束。如今京城内,提起姓贾的,除了嗤就是笑了。”贾赦意指贾家子弟在京城的名声太差。
“可不好管,贾家这么多支脉,子弟不算少,细数都是个个混账的,出息的一个没有。你又不是族长,也没有教导他们借口,怎么说?”邢氏道。
“那倒也是,这事儿还得跟东府的侄子商量。不过,我听说他也不是什么好的,只怕到时候蛇鼠一窝,不听我的。”贾赦嗤笑道。
邢氏对上贾赦眼睛,建议道:“那还不简单,软的不行来硬的。”既然道理讲不清楚,索性就断了干净。
贾赦佩服的跟媳妇竖大拇指,这办法好,干脆利落。
贾赦满意的看着邢氏给自己穿的衣裳,宝青色织锦缎绸衫恰到好处的贴身,照镜子一瞧,当真是潇洒又文雅。
贾赦稀罕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问:“这真是你做的?”
“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邢氏似乎也很满意这件衣裳的上身效果。
俩人吃过饭,贾赦便要去上早朝,依依不舍的跟邢氏告别。
邢氏奇怪的打量贾赦:“你最近怎么了,格外黏人?”
“怎不说你忽视我呢?”贾赦吃味道。
“有么?”
贾赦二话不说,拉邢氏入怀,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丫鬟在。
邢氏红了脸。
贾赦嘴唇凑到邢氏耳边,消息的吐气道:“你昨晚总说轻点轻点,倒叫我生疑了。”
“生什么疑?”邢氏心虚的看贾赦一眼。
贾赦得意的扬起嘴角:“你这月葵水没按时来,今天请个大夫来吧。”
邢氏谨慎的看着贾赦:“你知道什么了?”
贾赦扬眉:“你每月什么时候来,我最清楚。这月没按时来,你还心不在焉的,加之昨晚你的表现,是不是有反应了?”贾赦说罢,幸福的笑着看向邢氏的肚子。
邢氏捶一下贾赦的胸膛:“别看了,还未必准呢。我这年岁,未必能怀上,这两日又忙,就没请大夫瞧,许是葵水延迟了几日,过几天就来呢。”
贾赦看眼邢氏,笑了笑,招来小红道:“去,请个大夫,现在就请,快点!”
“老爷快去上朝吧。”邢氏催他道。
贾赦默了会儿,转头吩咐轿夫:“先把轿子抬到宫门外那条街,在那儿等我。”
“老爷,你不坐轿子去可不行。”邢氏惊讶道。
“坐轿子走得慢,来不及。偏朝廷有规矩,几品管要做什么样的轿子去,不能损了朝廷的威严。倒也不怕,等大夫给你诊脉之后,我骑快马到那街边,再换轿子到宫门口,没人发现什么。”贾赦变通道。
邢氏笑了笑,也不多说了。
不大会儿,大夫被请来,给邢氏诊脉。
片刻之后,大夫报大喜给贾赦:“赦老爷大喜,夫人是喜脉。”
贾赦高兴,当封了金瓜子给了那大夫做赏钱,随即高高兴兴的去见邢氏。
邢氏第一次怀孕,感觉有点为妙,高兴之余,又有些莫名的紧张担忧。甚至她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才对。
贾赦激动地抱住惊慌失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