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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的倚着门坐下去,头垂在了膝头,我哭泣,我呜咽,我颤颤抖抖的无法自持。清醒过来时已到正午,我的神智终于恢复,现下,孩子们已让四阿哥送回去了,此刻的我,了无牵挂,耳边荡起无数回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该走了吧?我牵起一丝无力的笑,“托娅,托娅,”我唤道,竟没人应我。咦?许久,才见她跑过来,结结巴巴的说着:“姐姐,我——”
我挥一挥手,这世间一切再过上一两个时辰就都和我无关了吧?淡淡的说:“托娅,去帮我买药吧。”
“什……什么药?”她抖了抖。我越发镇静,“堕胎药!”
“姐姐,不可以啊,大夫不是说过吗?您现在打掉是会丧命的。”她哭跪在我面前,“姐姐,不可以的。”
“托娅啊,你不明白吗?生下那个孩子,固然可以留住性命。可我却一辈子要留下阴影,一辈子忘不掉所受之辱。不要那个孩子,我会丧掉性命,却可以永远解脱,对我来说,是好事啊。丫头,再帮姐姐一次吧,就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终于踌躇着点头,我放下心来,眼泪无声而落,“好妹妹。”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门外那两个侍卫刚刚已随四阿哥去送孩子们回府了,托娅可以自由的进出了。我静静等着时间流走,一会儿之后,会是怎样呢?钻心之痛,然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于是我的生命就划上句点。一切就这么简单啊,可是,胤祥……原来,忘不了的终究忘不了。
托娅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我满意的看着她手上提着的包裹。我在院子里生了火,为自己熬这最后一碗药,药味儿扩散开来,我深深的吸着。我看着黑药汁里药渣子咕噜的翻滚,轻轻道,“托娅,去拿碗来吧。”
我望向她,却见她看着门外,焦灼的看着,望眼欲穿。“托娅?”我喊她。“哦,是。”她应了我,一步一步慢慢挪去。门“啪”的被推开,托娅手上的碗应声而碎,我疑惑的看着门外,时间好像在瞬间冻结了。金色的夕阳里,那一层金色的光圈之中的那个人,如梦一般的站在门外,看不清是欢喜,是忧伤,心突然停止了跳动。是……胤祥!
复归
我定定的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该做什么,他,瘦多了,也憔悴的多,脸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了,身形似乎也没那么挺拔,肩膀一上一下的,我知道他的腿疾定是又犯了吧。心里像是被戳了一个洞,酸酸的东西冒呀冒呀,冒个不停。
“馨儿——”一声轻轻的、梦里似的呼唤传来,我这方如梦初醒,突然好想逃跑,好像逃跑。我赶紧的收回了目光,几乎下意识的,我转身就跑。“馨儿——馨儿——”他一声紧似一声的喊我。心里有个声音说:停下吧,停下吧,那是我至爱之人的呼唤啊,他的腿怎禁的起这样一路的追赶?
可我却不敢有半分的停滞,径直向里跑,“砰”的一声,金属撞地的声音传过来,然后,是托娅的惊呼:“十三阿哥,您的手……”我忙的回头,眼前是一地的狼籍:熬药的小锅翻在地上,药汁四处的涌流,胤祥站在一边儿,手被烫的红了一片。我心里骂自己,干嘛要跑,害他撞上这滚烫的药,受这般苦?
我已来不及问自己可以或是不可以,只是一瞬,已飞奔到他的身边,举起那被烫出了水泡的手,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轻轻的抚着那只手,一下儿一下儿轻轻的吹,每一下都像是刀在我的心里割。“馨儿。”慢慢的,我的脸被他轻微的抬起,我一下对上了他的目光,说不上那里面包含了怎样的感情,是思念?怜惜?还是……心痛?
我回过了神,不,我不能!已回不去的我为什么还要给他、给自己这样的希望?我缓缓放下他的手,犹豫了一瞬,终于返身而去。可是,下一刻,他已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我,无路可逃。
我垂首不语,只见他嗅了嗅手上残留的药的味道,然后恍悟了的看我,“为什么不要咱们的孩子?”
我们的?不是,那个,不是我们的孩子呀。我张嘴,艰难的说:“胤祥,它不是……”我不能欺骗他,一如我无法再骗自己。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死死的把我抱在怀里,我无法喘息,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抱得窒息了。我想要挣脱,可我的心却不允许自己拒绝这个怀抱。
已经太久太久了,太久没有被抱在这个怀抱里了。“是我们的孩子。”他坚定的说。恩?他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他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艰难的挣脱出来,抬头仰视着他,哭着向他摇头,却难成一言。他搂住我,告诉我:“是我们的孩子。”我心酸不已,非得如此自欺欺人吗?他缓缓蹲身,手抚在我突起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低声的说:“孩子,跟阿玛回家,好不好?”我紧紧的闭上了眼,抬起了头,可眼泪却不顺从我,成串儿的滴下来,打在蹲在我面前的他的脸上、头上。
他渐渐站起来,恳求的看我,“馨儿,回家。”“胤祥,我……”“回家。”“胤祥,那个孩子是……”可他却不愿让我说出那个事实,手已紧紧的捂住了我的嘴,向着我说道:“是我们的孩子。”
我声嘶力竭的哭,哭尽了我所有的无奈与悲哀。他轻缓的揽过我,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馨儿,不要离开。”好强烈的希望啊,我的手不禁伸到他的后背,轻轻的拢紧,抱住了他。
“胤祥。”
“我在。”
“胤祥。”
“我在。”
“胤祥。”
“我在。”
…… ……
“胤祥,我害怕。一个支离破碎的我,还是不是你的馨儿?”我颤巍巍的问。许久,都没有答案。心一点点变得冰凉了,我有什么资格期待他的答案?我,早就不是他的馨儿了,那个纯洁的、他一个人的馨儿。
我渐渐松开抱住他的手,却又被他死死的拉住,他粗糙的手拭去我的糊得满脸的眼泪, “是。”一个字的坚定让我的眼泪更加波涛汹涌。心揪在一起,无法释放。“你永远是我的馨儿,听见没有?你怎么敢、怎么敢丢下我,丢下孩子们,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呢?我的馨儿,我的馨儿。”他心疼的语气让我的心霎时卸下盔甲,顿成一汪水似的柔软。
我的,馨儿。胤祥,你……
“丑死了。”他突然的呵呵一笑,我被他突然的情绪转变弄得不明所以,疑惑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可当我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神态时,却也明白了他那些明明是愉悦的语气里包含了怎样的苦涩。他轻点着我的鼻子,微哽的看着我笑说:“瞧这哭得,眼睛都红了,这还是我漂亮的馨儿吗?”
酸意又盈满了眼眶,他颤颤的欲过来给我拭泪的手近在眼前,我顿像去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拉过来,覆在酸得发涨的眼睛之上,黑暗的视线里顿时又湿了一大片。我咬着嘴唇突下呜咽,却听他发得万般柔和的语句:“傻丫头,哭什么呢?纵是天塌地陷,总有我在你身边啊。”空气略略的停滞片刻,他怅然叹息:“你这个样子,可叫我以后怎么丢下你一个人走呢?可惜我如今这个身体……”我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极惶恐的睁眼,伸手,极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摇头复摇头。
我垂首,可着他略有些奇怪的站姿,不禁担心起他的腿来,忽又想起四阿哥说他成日的骑马出去寻我,心里更是疼不可抑,只得喃喃道:“对不起,叫你……担心了。你,要好好的。”
“你呢?馨儿,你呢?”他急急追问,“你,不也该好好的吗?记得吗,我们有生死之约,天地为证。” “是,我,也该好好的。”我惭愧的把头低得更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他这才放心的笑,顺势拉过我,紧搂住我的腰,“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再不许离开,好不好?”我“啊?”了一声,看着他期许的目光竟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心结
夜裹着沉沉的雾,我深陷其中,却找不到我的方向。远远的,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欣喜大声呼喊:“胤祥!胤祥!”可任我如何呼喊,他却一直不愿回头。我不信,我不甘,我奋力的追啊追啊,踉跄着跌倒、爬起、跌倒、爬起,如此往复,精疲力竭,脚上突然一阵抽筋,我却顾不得许多,猛得一撑着站起来,身上尽是湿答答的泥土,刚跑了两步,终究,徒然无力的跌坐了回去。
空旷的山野,沉沉的夜色里,只有我凄凄的微弱的哭声,我心一横,暗自道:既是这样,还活着做什么?
我提了口气,轻飘飘的晃到了山坡上,嘴角牵起了一丝丝笑意,衣袂飘飘间,风寒丝丝的刮在脸上,生生的疼。我提起脚跟,刚做了个起势的动作,却发现衣服被硬生生的拽住,我惊诧的回头,胤祥满脸怒容沉声问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惶惑的低声哭着,他瞥我一眼,松开了手,快步而去,我四下环顾,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啊!”我大惊的叫出声来,坐起身来,背上已出了一身的汗。我长舒了一口气,是梦啊。唉——大溉潜意识里害怕失去他、被他抛弃吧。
真一下还转变不过来,完全清醒过来才转过来,想起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他带我回了家,可是在马车里,我却一言不发,见我这般,他很努力的逗我笑,可是我却是真的笑不出来啊,结果那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宽慰笑道:“好啦,好啦,原就说过在我面前,你哪有什么可装的?真不想笑还是别笑的好。”然后,轻叹一声,出了马车,回头望向我时道:“我先出去了,你……”
我在看他的背影时突然好想伸手拉他回来,心里叹息:胤祥,你明白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要在你面前这样郁郁寡欢,可我要怎样才能去强掩欢笑呢?
托娅见我这样,握了握我的手,道:“姐姐,您就笑笑吧,您可是不知道,您这副脸色刚才让十三爷瞧着也好心疼的呢。”我回过神来,看她一眼,淡笑了一下,却懒得说话。
她又急道:“姐姐,”然后压低了声音,“您,就忘了那些个吧,十三爷,他不会知道的。”
我心里苦笑: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却只换了个话题,“托娅,今儿个,是你去找爷的?”
她笑道:“可不是?我去的时候十三爷竟不在,把我急得跟什么似的,只好去跟管家说了去,幸亏之前也和小阿哥说过。今天见着了小阿哥,我悄悄告诉他说:‘三阿哥啊,回去赶紧告诉你阿玛,额娘在西郊。’ ”
我心里明了,原来是这样啊,皎儿,我聪明的皎儿啊,是你救了额娘,知道么?
回了家,我竟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思,越发的想念孩子们,就越发的不敢去见他们。孩子们愣愣的看住了我,像是不认识了似的,和惠拉着弘皎的手,微张着小嘴,不知所措的看着我。胤祥推了下他面前的俩孩子,低声的提醒他们:“去呀,是额娘回来了呀。”
他们不动,弘皎嚅嗫了一下:“额——娘?”一个人影晃了出来,我定神一看,是瓜尔佳青青。我已来不及看她,只一心盯着她手上抱着的娃娃,我认得我的孩子的,那是兄儿。
“妹妹回来了?小阿哥可乖着呢,来,小阿哥,给你额娘抱抱。”说着笑盈盈的把孩子往我面前送了送。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抱过,他却突然的大哭起来,这一哭我手立刻抖了一下,背上汗森森的,孩子!却在离手的一刹被瓜尔佳眼疾手快的接住,这才平安。
可孩子却受了惊,一直哭个不停。大概是受了感染吧,惠儿也开始低低的哭,弘皎红了眼眶,我心里一阵揪疼。“惠儿!”我奔向他们,“额娘的孩子们。”两个孩子在我怀里号啕大哭,惠儿藏在我怀里,一下一下的抖,我紧紧搂着她,喊她。一双手轻轻拍在我肩上,胤祥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哑着嗓子向我们说道:“回来了,都会好起来的。”
思绪回到眼前,我正躺在他身边,离开他的日子实在太久,以致躺在他身边的时候都有些局促,他一下儿一下儿的拍着我,才让我渐渐进入了睡眠状态。可谁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惊醒了。
我深叹了口气,复又躺回去,知道他已熟睡,知道我的话他听不见,这才轻问了一句:“胤祥,我可真怕,怕你丢下我,不要我了,那样儿叫我还怎么活呢?唉——”
背脊刚一触到床榻,手却被紧紧攥住了。我低呼了一声,僵在那儿,不敢动半分。“我以为,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往后瑟缩着,几近是要蜷起整个身体,“你怕我?”他不怎么相信的问。
“恩。”我终是点了点头,只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