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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纠结的头发,也不看我,就是这么一句。
我愣住,猛得扭过头,这会儿可不管头发扯得疼是不疼了,只是心绪不宁的看着他。婉馨?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才不是兆佳婉馨。”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终于爽声大笑起来,笑得梳着我头发的梳子都一抖一抖的。“馨儿啊,你不知道,这两天白天总想着你哭的样子,心里总是不安,又没法儿回家来陪你,于你有愧。可是每每熟睡,却总是梦到你的笑颜。可是笑得又那么不真切,让人抓不住似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说话了,顺势往他怀里依去。良久,他托起我的头,与我对视。刮着我的鼻子,又哄孩子似的唤我:“小丫头。”我拍掉他的手,哭笑不得,这个人哪,怎么总当我是孩子呢。“喂,我可不是十三岁,我都三十岁了。”话甫一出口,我已失笑。时间还真是好快呀,没想到我都三十岁了。
我望着镜子里不再青涩的脸庞,这张俏丽的脸上带了一种成熟的风韵。我哑然,我,三十岁了。他已从我瞬息万变的惊诧、茫然、怅然里明白了我的心思。他打量着我,兴趣盎然。“别得意,你也不年轻了!你,可也有三十八了呢。”我撅着嘴。
“是是是,我老了,你还年轻的很!小丫头!”说完,又上来刮我的鼻子,这次我却没躲,而是顺从甜蜜的接受。
晚上我们并排的躺在床上,我仰望着床帐,久久无言,当然我们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一则,之前他谅我身体未完全复原,而现在更是国丧当前。二则,不是有人说了吗,经年的夫妻之间不再仅仅是欲望的存在,而更多的是近乎于亲情的彼此依赖。我静静的躺着,然后捏了捏与他交握的手,他笑转过头来,一挑眉梢,看着我。
“胤祥,说真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真让我觉得不安得很。”我极坦诚,“心里似乎是有预感,你大概不会出事儿,你会安然一生,可还是害怕。你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家、几个孩子的责任压在我身上,只怕早就撑不住了。”我苦笑一声,接着说,“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呢,就这么几天,我才发现,作你的妻子,我不坚强也得坚强。”
“以后,你一定不用再受这样的苦,我保证。”他信誓但但。“倒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担心你罢了。胤祥,四哥成了新皇,咱们,苦尽甘来了吧?”他眼里的各种情绪一晃而过,最终向我似是而非的说:“甘也好,苦也罢,只是未来的日子不再让你担心就是了。”
这个答案虽不让我完全的放心,但至少,心里那块大洞也填补了一些。我靠近他温暖的怀抱,安静的睡去。只是梦里,听见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我觉得梦里我好像哭了。
后来渐渐的我发现,这清闲日子终于到头了。四哥,不,现在该是新皇雍正了,不久就封了胤祥为怡亲王,接管户部,总理三库事务。我不是个熟知政治的人,我也并不了解胤祥每日眉头紧锁为的是什么,可是我只知道,自从这日子忙碌起来以后,他真可以用“寝食难安”来形容了。
常常是我还没起的时候他已不见人了,只小丫头对我道:“爷交待,请福晋安心。”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多半睡着,隐约间可以感觉到他静静的凝视。终于某一日,我强打精神,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欣喜若狂,拉着他絮絮叨叨,可是没说多久,就发现他竟都睡着了。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泛起酸楚,吻吻他的脸,然后突然觉得脸上湿了,冰凉一片,我复躺回去,自嘲的想道:这算不算是“甘尽苦来”了呢?
当然,作为怡亲王妃的我,也清闲不到哪儿去。每日巴结的人几乎要踩破了门槛,挨得上的挨不上的都一涌而上,亲自上门者有之,托人送礼者有之,我想尽各种办法能推则推,能挡则挡,不堪其扰。除此而外,还得三天两日的去宫里给太后——即德额娘,以及曾经的福晋们,现在的皇后贵妃们去请安,虽不至晨昏定省,但礼数也万万缺不得。
德额娘苍老了许多,却固执的很,始终不愿接受“太后”的称谓,也不愿移居慈宁宫,甚至病了都不肯吃药。外面许许多多的传言都说,是因为十四爷的缘故,说因为德妃娘娘偏疼小儿子,而十四爷的“圈禁”又着实给了她很大打击云云。听到这些传说,我惟有苦笑。德妃娘娘是个多么慈祥、多么明事理的女人,十四爷的事大概会让她不安,会让她痛心,但绝不会为此给新皇掣肘。
而真正的原因在于,大行皇帝。皇阿玛一走,德额娘的整个精神支柱哄然倒塌。她不愿成为“太后娘娘”,不愿移居,都是因为她始终不信皇阿玛已然驾崩的事实,但凡会提醒她,那个他多年的丈夫已不在人事的信息都会令她痛苦难耐。“德额娘,您就吃点儿药吧,不然皇上也会不安的。”我跪在一侧,尽量使我的语气不会刺激到她已脆弱的神经。“皇上?”德额娘猛转过头,满怀希望的看着我,“对,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他还没死。”我微叹了口气,回头去看四福晋,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放下药碗,一躬身随她退了出去。
我仰着头,看着分外清澈的天空,心里喃喃:皇阿玛,你是何等的幸福啊。你的一生有那么多的女人捧着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爱你,却不求回报,不求你心里的分毫。德额娘如是,而我的额娘,敏妃,也如是。
哦,对了,说到我的额娘,倒真有那么件事儿。新皇登基后,大大小小的恩典就从没有断过,封胤祥为亲王是一则,而封敏妃为敬皇敏贵妃此又是一则。我不知道故去多年的额娘如果听到这个“喜讯”会做何感想,可我知道,但凡是恩典——无论是给外人看的,还是对胤祥办事得力的奖勉,都必定会让胤祥更加卖命的付出。我时时盼望,如果这些恩典能少一点儿,该多好。
上门谒见的人可以不见,送来的礼可以不收,但巴结的方法千千万万,层出不穷,而其中最有效的就是,联姻。如果和眼下最大红大紫,最受器重的怡亲王结了儿女亲家,那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这府里到了适婚年纪的孩子,也就翩翩了。比起她大姐的婚龄,15岁的翩翩确实小了些,可是在如今的形式下,无论如何,这件事儿也迫在眉睫了。
近日一想起这事儿我就头疼,我知道这场很快就要到来的婚姻必定夹杂着政治色彩,而且注定无奈。我走近了“晨曦阁”,那是映雨和翩翩住的地方,这个名字,是弘暾起的,他说,他要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姐妹身上,给她们温暖快乐。
当我走近时,我真的听到了笑声,快乐无忧的笑。我也不由的弯了嘴角,这种笑声是多么纯真啊。“关居?难道是关起来住着的意思?”翩翩道。
“哈哈哈,翩翩姐啊,你、你、你真是……”映雨已笑得喘不过气来了,过了会儿才说着,“这‘关雎’说的是一种鸟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形容感情专一。”
“丢人啊丢人,姐,你丢人丢大发了,怎么还没映雨聪明呢?”弘暾笑道。
“切,好意思说。映雨是神童不成?别当我不知道啊,还不都是你背地里教她的?”翩翩嘟囔道。
“姐,”弘暾有些撒娇的意思了,“那不一样,映雨成日只对读书认字感兴趣,你呢,满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就是有心教,你也未必想学呀。”
“少来。”翩翩好像扔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听弘暾笑闹的“哎哟”了一声。然后是追逐,嬉笑。门突然开了,弘暾看到我,立即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大额娘。”
“没事儿,你们玩儿你们的。”我走近了屋里,翩翩从炕上跳下来,给我挪位置,我看了看那篓子,里面摆的是些绣品,做工倒也精细。“怎么?在说《关雎》?”我顺口一问。
“是啊,前些日子先生教了的。”弘暾答道,“哎?对了,今天怎没有上课?”我问。“哦,这么回事儿,原先的那位谢师傅到了年纪了,听说皇伯伯正要另指一位好师傅来教我们,阿玛说这是恩典,我们可得好好学呢。”又是恩典!我苦笑了一声,手自然的抚上了额头。
“额娘头疼吗?”翩翩细心的注意到了,走到我面前,伸手轻揉着我的太阳穴。我捉住了那双柔柔的小手,酸疼不已。这样的孩子,要让她成为另一个牺牲品,我于心何忍?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快速的逃离。
我转身刹那,见到了映雨淡漠的神情,我知道,她也只有对我才会是这样的神情。我从不会和这个孩子计较什么,也许在她的心里,富察云秀的消失本就和我有莫大的联系吧。而刚才的那些欢声笑语,我甚至不敢相信是这个孩子发出的。
可是,她的那句“‘关雎’说的是一种鸟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就那样久久的在我脑海里徘徊,深刻得不能抹去,似乎在昭示着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弘吟(是缘是孽怎明了)
夜深了。桌上的饭菜已不知热了几次,可我全无食欲。我强忍困意,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饿过了倒真的不觉得饿了。
托娅坐在我旁边陪我,我看着她熬红了的眼睛,不忍,“要不,你先回去睡去吧?我这儿不要紧的。”“这怎么行?姐姐,您就是想和十三爷亲热,也别这么急赶我走啊,这不爷还没回来呢吗。”托娅有些刻意的调皮一笑,吐吐舌头。我知道她是为了逗我,拍拍她的手,“混说什么呢,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没遮没拦的。”
说了会儿话,终于响起了珠帘掀起的声音。“馨儿!怎么还不去睡?”他轻责我,我赶紧站起来,大概是又困又饿的原因,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阵晕。我摆摆手,“这不是等你呢吗?”
“托娅,你唤俩丫头去把这桌上的饭重热一下,顺便再泡两杯热茶来,然后你就快歇着去吧,你也够累的了。”我拍拍她的肩,“咳,姐姐,还是我来吧。省得那起子毛手毛脚的丫头倒平白添乱了。”我点点头,“也好,那麻烦了啊。”
托娅一出门,胤祥把我拉着坐在他一侧,“大晚上的喝什么茶?还睡不睡觉了?这样可对身体不好。”
“哦,你也知道大晚上喝浓茶对身体不好啊。那你每天晚上那整壶整壶的灌浓茶又是和谁拼命呢?”我白他一眼。“呵,闹了半天,是对我有意见了。行,那听你的,以后少喝点儿。”他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下巴微微往下低些抵着我的肩。
“也不是。今天晚上是真的有事儿要和你说来着。”
“哦?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我正酝酿怎么说才清楚明白,珠帘恰时响起。托娅端了茶过来,替我们倒上。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给我们布了几样小菜,又行了礼,才下去了。
我心不在焉的夹了点儿菜,往嘴里送,食不知味的咀嚼,筷子被人从嘴里抽出来了,我一惊,他一偏头,问我:“这是吃饭还是嚼筷子哪?行了,说吧,省得也吃不安稳。”
我索性抛开顾虑,抻抻衣服,道,“胤祥,你说,翩翩的婚事,是不是……?”
他听了,握住我的手,“馨儿,如今翩翩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怡亲王’的女儿。肯定是由不得我做主了。”我闻言轻叹一声,我应该知道的,不是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忆秋一般自由的恋爱、婚嫁,皇家的孩子本就不自由,更不要说如今那是显赫的亲王之女。只可惜了……翩翩。
“那……”我沉吟许久,忽的抬头,“那么至少,让她尽可能的得到一个好的归宿吧。就算是我欠她的,欠她额娘的。”
一个怀抱柔柔的搂住了我,“我答应,可是馨儿,你不应愧疚。即便有愧,也该是我来承担。你又何过之有呢?”
翩翩终于平静的出嫁,嫁的是山西巡抚伊都立之子富僧额。说起来,这人和我本尊还有点沾亲带故。富僧额的母亲是兆佳婉馨的六堂姐,听说小时候感情也是不错的。当然,我到哪里去认识这么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亲戚,这层关系也是听胤祥说的。富僧额出身官家,难免骄傲了些,到底是富家子弟么。可是翩翩按理说来是怡亲王的嫡出长女,他们家没理由不善待翩翩的。这么想着,我心里到底也有了些许的安慰。
翩翩到出嫁的那几日突然像长大了很多似的,记忆里翩翩这个孩子总是那么粘着人的。可就这几日,却有一种让人摸不透的平静。“翩翩”,我轻喊了一声,她抬头,微笑着看我,向我这儿走过来,手就伸过来拉着我。“额娘,来,里面儿坐。”
我坐下来,看着翩翩,对比起忆秋临出嫁前的时候真是巨大的反差。我看着眼前的翩翩,穿得极素净,白底的裙子,零落着几多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