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了吗?”玉树的面色蓦然一冷,弘昌说来说去,还是绕开了最重要的那句话。玉树想要的并非祝福,而仅仅是一句挽留。
“我知道了。弘昌哥哥放心吧,我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在蒙古过我无忧纯净的日子,找一个王孙公子,来担起我一世的幸福,日后再生几个漂漂亮亮的儿女,这样的一生,的确了无遗憾了。可是在我的命运到来以前,我也一定会先回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偿还舅舅、舅母的养育之恩罢了。”玉树自始至终看着弘昌的眼睛,她自己却都骗不了自己,说得泪流满面。弘昌怜惜的看着她,却不置一词。
“那么弘昌哥哥,吻我的脸颊,此后,玉儿便真的了无牵挂。”玉树仰面,眼泪又成股的流淌。弘昌悲戚点头,俯身轻轻的、缓缓的用唇触了下玉儿的面颊,这一吻,不缠绵,却带着令人伤感的留恋。谁又能说清,这一吻后是怎样痛苦的诀别。
“唉——”我轻轻的叹气,今天已不知是多少次叹气了。脚边被人一扯,我看着甘珠儿正站在地上向我眉开眼笑。“额娘抱。”向我伸着小手。
甘珠儿是个长像漂亮的孩子,只一点,太调皮了。虽说男孩子鲜少有不调皮的,可是甘珠儿的闹腾法儿实在叫我头疼。今天泼坏了弘暾的字画,明天在映雨的绣布上扎满针眼。或是惹着了弘暾、映雨还好说,这两个孩子都谦和大度。可是,惹着了弘皎,这弟兄俩可就有的闹了。那次,弘皎从外面好容易寻这个精制玩意儿,要送进宫去讨好他的惠惠,偏甘珠儿眼睛尖,没等他藏起来,就劈手去夺,两下一错手,咣啷当的摔了个粉碎。弘皎还没喊,甘珠儿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了个不依不饶,弘皎是白吃了个哑巴亏,对这个小弟弟又骂不得,只能是捶胸顿足的叹气。下人们也不敢惹着这个小主子,带他的奶娘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要没点本事,还真招架不住这个小霸王。
“额娘现在可不能抱你咯。”我拍拍他的小脸,他看我没有抱他的意思,又瘪嘴作要哭的样子。“甘珠儿,这是怎么了?被额娘欺负了?”胤祥一把抱起甘珠儿,甘珠儿兴奋的叫起来。“我欺负他?”我哭笑不得,眼见得甘珠儿又一脸坏笑的往他身上凑,我大叫一声,“哎,当心,这孩子坏着呢,就喜欢咬人。上回红雁儿叫他咬哭了呢。”
胤祥摇摇头,把手指往甘珠儿面前一递,甘珠儿倒是乐得坐享其成,干脆的咬进去跟咬着奶嘴似的。“喂。”我讶然看着,甘珠儿小牙咬人疼着呢,上次咬得我都泪花直冒。
“我说,这孩子可真是牙尖嘴利啊,恩,像他额娘。”胤祥笑呵呵的看看甘珠儿,又看看我。我瞪他一眼,“我几时牙尖嘴利了?甘珠儿,你快给我松开!”甘珠儿听了我的话,果然松开嘴,然后笑嘻嘻的咋巴咋巴嘴,口水糊糊的亲亲胤祥,喊“阿玛”。
“哎哟,甘珠儿不光像了他额娘的牙尖嘴利,还连这讨喜劲儿都学去了。”我听这话,笑笑,把他手拽到我面前,一排红红的牙齿印,“都给他咬成这样儿,你还高兴呢。”
“一个奶娃娃能咬多疼?这当阿玛的给儿子练练牙口,那不是天经地义啊。”
“行行行,你宠他宠到天上去吧,疼得可是你。”
“手疼的是我,心疼的岂不是你?”他凑到我面前,低语道。我低呼一声,压低了道,“这旁边尽是丫头嬷嬷,你也敢这么没遮没拦的?”
他手触上我的脸,“哟,又不是年少光景了,竟还会脸红呢。”说得我既羞且恼,又是一番笑闹。
三个月后,这个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婴,哭起来也弱弱的,说实话,我真的担心这个孩子,他是否能健健康康的存活下去。胤祥给他取名“绶恩”也是这个缘故,愿他得承恩露,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生这个孩子的过程倒是很顺利,恢复得挺快。所以生了那孩子十天之后,我就坐在床上,让丫头给我塞个靠垫,一针一线的绣围领,荷包,旗鞋……尽是些女孩儿的东西。我躲躲藏藏的还是让他发现了,一进来见我这样,“馨儿,你这是做什么呢?呃?刚生过孩子,就做些劳心劳力的事儿,不怕以后落了病?这些下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眼见得你……”
“停停停。和她们无关,是我自己要做的,她们也拦不住不是?来,看看这个好看么?”我举起刚绣完的粉色坎肩,膀子还真一阵酸麻。“这是……?”
“自然是给惠儿的。她不认我这个额娘,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轻叹。
“惠儿早晚得明白她有个多爱她的额娘。”他踱过来,捏着我的肩,我靠在他怀里,“但愿这一天不要太晚才好。”
贪欢(梦里不知身是客)
绶恩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多病的孩子。打生下来起,发烧咳嗽就没断过,不知道父母是不是都对体弱的孩子关爱有加,至少我是这样的,每每有空,就把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手上,亲吻他的小手。喂水喂药也不假手于人,这样下来,甘珠儿倒显得受着冷落。
就在我成天忙得晕头转向,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照顾孩子的时候,他又得出家门了。这次,是江南。江南闹了水灾,皇上派他总理水利事务。皇上初登基那会儿,他管着户部的那份食不甘味我是见过的。好容易渐渐安稳,他的事儿又多起来了,前不久是京畿水利营田事务,加上还得兼着审几个案子。到这会儿,又得去江南。
“阿玛到底是个了不起的人。听人说,阿玛在刑部说的那审案的道理还让皇伯父刻到墙壁上了呢。”我那会儿听皎儿同我神采飞扬的夸赞他的阿玛,我浅笑,却是掩不住的怅然,人人都晓得怡亲王办事得力,备受荣宠,可谁又晓得他是怎样的劳心劳力呢?
所以,那临别的一晚,我一边给他收拾衣服,一边默默垂泪,这么着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哎?”他侧过脸看我,我一怔,扭过去不看他,“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谁说哭来着?”我三下两下抹去眼泪,“又不是小孩子了,成天在你面前哭成什么样子了?”我吸吸鼻子,低低叹一口气,又压压抑抑的拾衣服去。“前些时候你去京畿就是,成日水里来水里去,弄得膝盖上有发了旧病。这一回,可是万万不能了,若再见了水,你还要不要这膝盖了?听着,你什么样儿去的,也得给我什么样儿回来,要是……”我顿住,又道,“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的,我可不依。”
“要不,你也带了我去吧?”我抬头,眼里又多出一份希冀,“跟在你身边总能心安些。”
“馨儿,又说傻话。”他把我抱在怀里,“这可不同那次游猎,那是个轻松差事,这回可不同。雨下得不歇,又只吃冷汤冷饭的,你受得了?受得了不也不能带了你同去,我可舍不得哩。”
“晓得爱惜我,就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么?你莫不是不知道,看你遭着病我比自己生病还难受呢。”
“即便你放得下别人,就能放下绶恩么?”他一句话问到我心里,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体病弱的孩子,不免挣扎惶惑。我又坚定了一番,“恩,我谁都放的下,独独放不下你。”
“馨儿,别闹。”他又哄我,“我答应,好好儿的回来。”
“得平安回来,保证无病无灾的回来。” “恩,我保证。”
“每天得按时按点的吃饭,不要冻着饿着。” “恩,好。”
“可是我……”我抬起头,盈盈的看向他的眼,“还是放不下你呢。”我一语未完,他双眼一亮,执起我的手,“走,今夜全当是补偿你这些日子的寂寞吧。”一手拿起衣架上浅粉色披肩给我披上,我讶讶的看他,他却是笑而不语。
夜深,人静。府里的大红灯笼一盏盏的悬挂,摇曳着明灭的光。仿若听见了夜的低语,在这样的时刻,万赖俱寂,惟有四面八方那种熟睡了的呼吸。他看我一眼,我忽而心领神会,被他牵着,轻若两只飞雁似的穿过了一重重的月亮门,恍忽间见红红的灯笼从身边飞似的滑过。只觉得身子都轻了起来,心也跟着年轻了起来,竟又仿佛是年少时的岁月了。
“停停,停停,我跑不动了。”我拽住他的手,蹲下去抱着膝微喘。他弯下身,不及我说话,两只手很快的一托,我已伏在他背上,我轻呼一声,然后格格的笑。我们,就这么在偌大的府邸里穿行而过,微凉的晚风袭在面上,带着凉凉的惬意。“胤祥,”我把脸挪近了他的颈间,汲取些温暖。
“我从不知道,我们府里,也是这么好玩儿的。”他侧过头看我,眼里笑意渐深,“既做了这个打算,今夜就是预备玩儿的尽兴的。”
转过了西边的重重假山,绕过了东厢前的杆杆翠竹,穿过了幽幽小径,这府里几乎逛了个遍。如今想来,这一座府邸,到底也承载了我多少的记忆,多少的悲欢哪。眼前俨然一堵高墙,已是尽头了。
他手向上一指,“翻得过去么?”
“什么?”我疑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那墙足有两人多高,我翻得过去?除非我化作鸟儿,当真长出双翼。
“怎么不行?小时候教过你爬树呢。”他边说这话的时候,已后退了几步,我心提得高高的,忽然间身子一轻,再定下神来的时候已安稳的落在屋顶上。我心有余悸,腿直打颤,他看我歪歪倒倒的立在屋顶上,强忍笑意的把我拽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坐下来。我轻捶他肩,“你这是以作弄我为乐呢。”
“馨儿,你看。”他手指向前方,我顺着那方向看去,也不免惊喜。这样的深夜里,我们府里是万赖俱寂,全不曾料到府外竟然“别有洞天”,热闹非凡。灯火阑珊,行人如梭,车水马龙。我似乎都可以闻到那小吃摊上阵阵飘来的桂花糕的香气。
“啊,天哪。”我一时激动,直嚷起来,声音在夜空里盘旋,西边那颗星星如配合着我似的眨眼。“我可不管,你把我这玩心都勾起来了,可不是看看就了事的,今夜非玩上他一宿不成。”我挽着他的胳膊,有些撒娇似的。
“你敢下去吗?”他指指下面,我看着一片漆黑也有些怕人,怯懦了些。“你总是有法子的吧?”我抬眼瞧他。“那是自然。”他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携着我纵身而跃。这回我可顾不上怕,直问他,“你摔着没?膝盖疼吗?”见他不答,心里悔得不得了,“早晓得不这么下来的,这样摔着了腿,倒是真不划算。”
他的笑眼却在我眼前哗的一亮,“当我是瓷娃娃了不成?这点儿本事总还是有的。”
他的某些神情永远让我不可抗拒,就比如现在这样的神态,那种,高贵的自信,近在眼前又仿佛遥不可及。无论是曾经的公主岁月,还是后来的福晋也罢,王妃也罢,我都未曾见我身上几时有过这样的与生俱来的气质。我呆呆的看愣了。
他看向我,宠溺的笑。食物的香气那样的具有诱惑力,一阵阵飘过来让我的饥饿感瞬时复苏。
“我饿了。我要吃……”我眼光搜寻了一遍,忽而一亮,“油鸡!”说完咽了咽口水,他刮我的鼻子,“你永远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姑娘。”
还是拉着我奔到那个小店前面儿,生意是极好的,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那店家提出一只来,都清楚的看到上面光滑滑细嫩嫩的泛着油光的薄皮儿,连着下面能隔着皮瞧见的白滑滑的肉。只看这么一眼,已让人食欲大增。
那鸡肉用层锡纸裹着,捧在手上还腾腾的冒热气。就近走进了街边一个没人的亭子,暂时隔住了外面的喧嚣。我大快剁颐,吃得尽情尽兴,吃相不甚雅观。他坐在我身边,双手环住我,挡住寒风。我也就安然的半卧在他怀里,不时扭头递给他一块,他就着我的手吃了去,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我的眼睛。
那一晚,直逛到打了三更,街上人渐渐稀少才悄然回府。那份儿累的,我上了床就困极了的睡去了,哪还管得了别的呢?待第二日醒过来,手往旁边一探,空的。哦,是了,今天他已动身去了江南了。心里也不免一阵泛空,可是想想昨夜种种欢愉,那份失落自然而然的减了半。
眼见得有三五天了,我心里的挂念又与日俱增,以致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圈儿。晚上也难入眠,有时候一闭眼,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来,像是,他整个人泡在了水里;大堤倒下来,正埋着了他;他整个人浑身湿透的站在我面前,眼神哀哀戚戚……每晚但凡一做这些梦,我就铁定那一晚都别想睡着,连带着第二天也都精神不济。这么一来,反不敢睡了,一点一点熬到天明。
“托娅,睡了吗?”那晚我偶然游荡到托娅门前,看里面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