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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检点的妙算!”施退季笑了起来:“几道命令下来,就把全县的局势稳定下来,老百姓也知道,不管是我们虹军过来,还是清妖入境,这田还是要种的!”
虹军进入太平县境的时候,全县眼见有着大规模抛荒的迹象,还好柳畅立即下达了几道安定人心的命令,很快就扭转了这种不利局面,其中有两道命令就是专门针对抛荒的田地。
今年太平县内如果有田地抛荒,可以由领人代为耕种,如果原田主今年不曾返回,一切收获物皆代为耕种的领居所有,若是田主及时返回,今年抛荒的田地仍归代为耕种的领人,只是秋后由虹军出面,对收获物进行合理的收获,只是根据传出来的风声,虹军会偏向代为耕种的一方,田主能拿到的收获物很多。
如果连续三年抛荒的田地,而邻人连续三年代为耕种,那么田地将有可能归“合理取得”一方,到时候会有具体办法出台,这两道命令发布以后,许多原本抛弃家产出逃的农民纷纷返回了自己的家园,即便本人不返回,也委托自己的族人、宗亲、朋友、乡人代为耕种,还有一些贪图便宜的农民第一时间在别人抛荒的田地上种上自己的作物,一时间引发了好多纠纷。
即便如此,今年的粮食产量受战争影响,必然有所下降,柳畅现在所争取的是尽可能减少减产的幅度,同时要将黄岩、太平这两个台州最主要的产粮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一时代的战争,只要控制粮食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太平天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定都天京之后,天京处于清军封锁之中,始终无法解决粮食问题。
施退季对自己的防区十分熟悉,他又提出了一点:“除了黄岩,我们应当把临海拿下,临海不但是府城所在地,也兼有渔盐米之利,台属六县,只要拿下这三县就掌握了全局了。”
“没事!接下去我们会不会在台州站住脚,就看能不能拿下黄岩与临海这两县了!”
正说着,后边已经有人骑马来报:“检点,葛五爷派了叶娘子来了!”
第145章并进
一听说叶娘子过来了,柳畅不由心情畅快了:“五娘子来得好,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
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正是时候”是指什么,如果没有这场雨,现在虹军恐怕已经兵临黄岩城下,就是这么一场大雨,虹军才临时中止了战斗行动。
虽然在这种春雨之中,清军的鸟枪受到的影响最大,而虹军这边的击发枪、米尼步枪因为是雷管击发,基本可以在雨中正常使用,但是虹军装备量最大的燧发枪同样没法在雨中使用,而且大雨对步兵部队的影响太大,所以这次对黄岩县城的攻击才因为这场持续了几天的春雨停顿下来。
旁边施退季补充了一句:“检点,叶娘子既然来了,自然谈的是兵进黄岩的事,只不过咱们独立营事先该准备干什么?要不要派部队到黄岩城下探一探,象前次在太平县城的事如果再发生,那难免被动了!”
他指的是太平县城的守军一下子暴增到两千五百名的那件事,但是柳畅告诉他:“先把自己家里扫除干净再说,咱们进黄岩城,自家家里可不能起火!”
施退季对于扫除太平本地的民团倒是颇有信心:“检点放心,我们立即和霍营长合作,趁着这场雨把太平县内来一场大扫除。”
旁边霍虬说了一句:“这次检点用兵如神,把整个处州镇都调动起来,肃清我们的侧翼。”
“我们两个营现在攻守都不用顾忌侧翼,不但能完成肃清境内清妖的任务,而且一定替检点打开通向黄岩县城的通路。”
……
柳畅见到叶娘子的时候,她正穿着柳畅很喜欢的那身红色劲装,给柳畅行了一个礼:“叶娘见过检点,感谢检点前面送来的礼物。”
“几桶洋火药而已,五娘子不必客气!”
只是叶娘子眼睛盯着柳畅武装带上的两把左轮手枪,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这次我们水陆并进,检点可要多送我几件礼物。”
有葛五与叶娘子协助,柳畅这次受到的军事压力就会少得多,至少他不会顾忌清军自己背后登陆的问题,不过他仍是故作不知地问道:“五娘子是不是误会,这次我们虹军刚刚兵进仙居、缙云,伤损不小,全军正需休整半月,怎么现在就要北进?”
“等上半个月?”叶娘子坐在椅子笑了:“检点真狠心,对叶娘也不肯说一句实话,检点这次西进不正是为了拿下黄岩与台州府城,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啊!福建清军被瞿振汉牵制住,整个处州镇为倪廷模所牵制,现在柳畅可以毫无顾忌攻击整个台州,叶娘子说的下一件事更是柳畅不知道的一件事:“听说清妖要从江南大营调兵来增援浙江,只是现在没定下来是向荣还是张国梁。”
无论是向荣还是张国梁,都是算是当世名将了,他们可是从广西开始就和太平天国交战的老手,手下精兵强将甚多,比浙省绿营不知强上多少倍,如果入浙的话,那么整个浙江的军事形势将为之一变。
“看起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柳畅回答叶娘子道:“只是五娘子好不容易占据了玉环岛,怎么不休整几日。”
叶娘子现在和家人聊天一家地谈起自家事:“检点,也不瞒你,我们五爷在海上也遇到了点烦心事。”
“怎么,是黄岩镇还是定海镇?”
柳畅以为是海上的绿营水师,只是叶娘子告诉他:“是咱们广东的一位海上老前辈,大名鼎鼎的布兴有,他以前挺照顾咱家五爷,五爷能在浙闽洋面活动,都是有了布前辈的照应。”
一提到布兴有,柳畅就明白过来了,这位布兴有可是一位真正的江洋海盗,在鸦片战争后的很多一段时间之内,他纵横于中国沿海,甚至多次大破过清军水师,浙江人将强盗称为“绿壳”,就是因为布兴有手下那浩浩荡荡的绿色船队。
只不过这位大海盗已经在咸丰初年已经受了招安,收了官府的重金成了宁波府的一员水师将领,现在拥船数十,独霸着宁波外海的不少渔场,日子不知道有多畅快。
叶娘子继续说道:“布前辈虽然以往照顾我们五爷,可是这次却不怎么地道,他给我们夫妇稍来了一封信,让我们把浙江沿海的地盘都让出去,退到福建去,布老前辈给我们留一条招安的金光大道。”
“招安?”柳畅心底不由一惊,如果葛五与叶娘子的船队被清军招安,那么自己的背后就等于被人插了一刀,看到叶娘子一直盯着自己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当即说道:“五娘可不要吓我,咱们就是受招安,也得一齐联手,这样才显得声势浩大,布前辈准备保你们五爷一个官衔?游击?总兵?”
“招安,招安!”叶娘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五爷都差点上了他的当,刚准备派人到宁波问了个仔细,却发现布兴有这老混帐已经派人过来挖五爷的墙脚,现在玉环岛上已经砍了七颗脑袋。”
“宁波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柳畅又问了一句:“五娘子,我这左轮手枪不错,回头我送你一把,连火药一起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了!”五娘子似乎很随意地说道:“五爷派人去了宁波府,结果发现他许诺的水师都司根本没缺,而且布兴布自己才弄了一个六品顶戴,怎么可能保五爷一个都司缺?他正在招募咱们广东老乡准备出海来和五爷斗一斗,甚至放话说,五爷不给他布兴有面子,他布兴有也不必给五爷面子,谁拿了五爷的首级过去,赏白银八百两!”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就是这个道理。”柳畅当即说道:“虽然他是前辈,可现在他是功成名就金银满屋了,却是不能断了我们后辈的进取之路。”
叶娘子点点头表示同意柳畅的观点:“所以我和五爷说了,怎么也要与老前辈斗上一斗,看谁的本领更强,可是牛皮位他们跟着瞿振海南下福建去了,攻占玉环岛又耗费了许多子药……”
“好好好!”柳畅:“我多接济五爷几桶火药,可是这一回咱们可真是要水陆并进了,我们拿下太平县这么多天,五娘子你才动手。”
“那就说定了,咱们一齐动手,五爷好多年没去过舟山洋面了,这次故地重游,一次大有收获!”
柳畅不想纠缠葛孟晋与布兴有的恩怨,但是葛五与布兴有在海上竞逐,却是利于他攻取全台:“不知五娘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这场雨停了,咱们一齐动手,风雨无阻如何?”
虽然柳畅打的陆战,但是浙江沿海的黄岩镇、定海镇都是水师,不过柳畅既然威胁黄岩镇驻地与台州府府城,这些水师的水勇恐怕非得弃舟上陆与柳畅一战不同。
但是柳畅却是有自己的心思:“我二月间向德蒙斯阁下订购了一批军火,他回上海已经两个月间,我估计着时日,他也应当快到了,不如我们再稍等下几日如何?到时候还可以多赠五娘子几桶洋火药?”
“洋火药?那好!”叶娘子不知不觉地说漏了嘴:“左轮手枪最好还能凑成一对。”
柳畅却是轻轻一笑,在这个时空没有太多的娱乐,呆上几个月只觉得日理万机,整个人都象流水线上的富士康工人一样,忙碌个不停。
能欣赏到叶娘子这样符合现代人审美品味的美人,是他生活不多的娱乐之一。
不过这一次只能送一把左轮手枪,若是送上一对,下次似乎就无味了。
……
“抚台,您觉得现在请江南大营哪一位大人往援浙江较好,是向提台,还是张镇台?”
问话是杭州府通判王有龄,他是何桂清夹袋里的人物,一开口就是投了何桂清之好。
向提台就是向荣,绿营出身,追剿太平天国立下战功无算,张镇台则是张国梁,江湖人称“大头羊”,他是凌十八起义军的余部,算起来也同太平天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降清之后却是太平天国最可怕的敌人。
这两位算是江南大营的顶梁柱,清军能保住这东南半壁江山,大半是他们俩人的功勋。
何桂清却是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雪轩,这两位都是江南大营的顶天柱,红贼虽然倡乱于温郡,可是如此能同长毛相比,他们两位必不能亲身而来!”
何桂清继续分析道:“向提台多用川人,大头羊阵中皆是粤人,不知你想同川人共事,还是喜欢粤人一些?”
王有龄笑了起来:“抚台这话说得有趣,有龄是闽人,感情必然亲近大头羊一些,抚台是滇人,恐怕更亲近向提台一些,不过向提台标下大将,只要来得一员,例如秦如龙之类,全浙局势必定为之一变。”
只是何桂清的神色变得更为苦楚了一些:“是只要向营来一员大将即可,可等得江南大营驰援浙江,工也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了,雪轩你替我好好筹划,怎么将部堂大人应付过去!”
第146章浙局
部堂大人指的当然是何桂清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闽浙总督王懿德是也,只是一提到王懿德,连王有龄都头痛起来。
下首的一众布政使、按察使也是说不出话来,按察使晏羰书仍旧提出了旧议:“提督邓绍良部虽在宁国,但即是浙军,又食浙饷,与其等江南大营来援,不若请邓提督回浙主持大局。”
何桂清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松动,只是他也有难处:“长毛国宗杨辅清等贼常年意取皖南,进而自宁国府入浙,现在我浙省应付红贼已经力不从心,如莫再多长毛入境,如何是好?”
不过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从邓绍良部挑选一员大将统带一部精兵回浙,藩台、臬台是怎么一个意见?”
布政使韩椿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按察使晏端书却是坚持已见:“非得邓绍良全军回浙不可,如今红贼虽然攻取温州全郡,但是台州两府,尚是完壁,大部未受红贼祸害,如果不趁现在将其扑灭,恐怕到时候悔之不及!”
但是何桂清这个甚是自傲,这个建议不甚受他欢迎,他还是提了那件旧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王部堂吧?”
“王部堂虽然把温州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但是现在却给中枢上了一个奏折,说是红贼柳绝户攻取太平县城,意图全台,如不及时肃清,恐怕后患无穷,限我一月之内将台州全府盗贼肃清,你们说说,该如何应付?”
王懿德这一手玩得极其高明,不但中枢挑不出毛病,就是浙江这些当事的官员也挑不出毛病,但是问题是,别说一个月肃清台州全府,就是三个月都难以制服柳绝户。
一想到这,王有龄率先说道:“部堂身在福州,对于浙江情形就有些陌生,柳绝户此股贼子素为红贼中最为悍勇之辈,有真长毛数百名,备有洋枪千余杆,重炮数十门,此次窜往仙居,若不是参将武红船临阵死战,坚守缙云县城,恐怕已与倪廷模一股合流,浙中全局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