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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笑着,宝音一边吩咐着丫鬟们今晚皆退到外间去,不得扰了老爷及夫人。
这厢宁氏与沈弘渊恩爱缠绵,那厢,沈静初吩咐暖雪准备了膏药,便去了沈元青院子住处。
方才走到院子,只见沈元青院子里的丫鬟脸上一片如临大敌之色,见了沈静初,恭敬的行了礼,却道:“六小姐,三少爷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怕是不方便见六小姐了。”
沈静初瞥了一眼仍是灯火通明的屋子道:“青哥哥分明仍是未曾歇下,今日青哥哥今日受了些伤,我这个做妹妹的总是应该来瞧瞧的。”
丫鬟犹豫道:“这……三少爷今日心情不佳,恐怕……”
沈静初打断她的话道:“便是因为青哥哥心情不佳,我这个做妹妹的才要来劝慰一番。你给我开门便是,有什么事,我担待着。”
丫鬟见拗不过她,心里咕哝着三少爷的胞妹五小姐都不曾来探望三少爷呢,这六小姐与三少爷素来没有什么好的交情,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竟是这般来探望三少爷?难不成是来落井下石的?当然,她满腹的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只得赶紧开了门,请沈静初入内,反正有什么事自有沈静初担着。
沈静初才迈进屋,便听到沈元青淡然的声音:“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么?”
丫鬟正要辩解,沈静初低声开口道:“青哥哥,是我。”
沈元青没抬头,也没说什么,丫鬟见状赶紧退下,沈静初示意暖雪在门口候着,只剩下沈静初及沈元青两人在屋子里。
沈静初捧着药膏,踩着碎步上前,挨着沈元青坐下,轻轻拧开药膏盒子,声音虽低却是清脆悦耳的好听:“青哥哥额上的伤需上些膏药,否则伤口恶化了,便是不好看了呢!”
沈元青心中微紧,推开她的手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伤。妹妹先回去罢,不必理会哥哥。”
沈静初的手顿了顿,却道:“那怎么行呢……毕竟……哥哥今日受伤,也是因为受了妹妹的拖累……”
“青哥哥,对不起……”最后一字,声音细小的几乎要听不见。沈静初心中愧疚,沈元青帮了她,却让刘姨娘受了惩罚,沈元青心中一定悔恨不已,也恨透了她这个妹妹吧。
虽则刘姨娘是可恨,可是青哥哥的确是无辜的,不过是运气不好,在姨娘的肚皮里出来的罢了,又刚巧与母亲敌对了快二十年,互相对彼此充满着怨恨,不然,倒是个不错的哥哥呢。
“妹妹,你切莫这般说……”昏黄的烛光照在沈元青的脸上,沈静初能辨认出他的表情带着无边的悔恨与苦痛,“哥哥从不曾想过,一直以来竟是姨娘这般陷害母亲,污蔑母亲……生我养我的姨娘,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
沈元青痛苦的抱头道:“我竟是由这般狠毒的姨娘所生……以前却一直误会母亲与你……我真是何其愚蠢……先生教我明辨是非,我却是一直颠倒黑白……”
沈元青的内心一直是自卑的。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今后的命运。而他处处不及沈元勋,让他不知不觉在心中烙下深深的自卑印子,他以前还能自欺欺人,说姨娘是好的,不过是生不逢时,才被“母亲”宁氏抢走了正妻之位罢了,而“母亲”宁氏心肠歹毒,实在是有辱安远侯世子夫人之名,不仅如此,锦苑那些人,皆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混蛋。
直到他心中悄悄的起了变化,而今日,却又让他得知这般之事!
刘姨娘,竟做了这般无耻下作之事,他只觉无比羞愧!
沈静初劝道:“青哥哥,人总是有一念之差的,刘姨娘是有不对的地方,这却不是你的错。如今姨娘在香苑中静思己过,也许好好反省一番,她能痛改前非呢……”
“你不必安慰我……”沈元青将头埋入大掌之间,无颜以对,“姨娘做错了便是做错了!”
“妹妹并非安慰哥哥……”沈静初微微低头道,“刘姨娘确实有错,说实话,妹妹心中是恼姨娘的。可是姨娘是姨娘,哥哥是哥哥,哥哥为何要为了姨娘的过错而愧疚,给自己涂添负担呢?在妹妹心中,哥哥明辨是非,孝义两全,是顶好的哥哥,实在不必因为刘姨娘一事而自责。”
明辨是非,孝义两全……沈元青微微抬头问道:“真的么?”
沈静初眼睛闪着笑意道:“当然是真的。妹妹几时诓过哥哥。”
见沈元青没了先前的别扭,沈静初一边打开药膏盒子,抹了些药膏于手,一边道:“哥哥今日磕头受了些伤,且让妹妹替哥哥上药……”伸出青葱嫩白的手指,
第一百零八章夜访香闺
沈静初伸出纤细葱白的食指,轻柔的将药膏抹于沈元青的额上。沈元青没了方才的拒绝,只是安静的坐着,由着沈静初微凉的手指在他额上移动着。
房内烛火昏黄,两人安静默然,只听得沈静初手指蠕动时候衣衫发出细细碎碎的摩擦声音。在这般安静的环境下,沈元青此刻的感受变得莫名的敏锐。他似乎可以听到沈静初浅浅淡淡的呼吸声,那带着兰花般香味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朝他拂去,她的手指柔软微凉,所至之处,额上炙热火烫的温度似乎消减了不少。
他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紊乱而有力的跳动的,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突兀。
空气中的味道忽的变得好闻了起来,整间屋子仿佛都弥漫着属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味道。
沈静初如莺啼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这药膏应是极好的,哥哥额上的伤口瘀的厉害,须得按时涂药,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沈元青收了收心思,脸颊却是红了一片,幸得烛光昏暗,看的并不真切。他低着头,以免被她瞧破了心思:“谢谢妹妹。妹妹有心了。”
沈静初莞尔一笑:“哥哥无需客气。时间也不早了。妹妹就不做打扰了,先行告辞。”
沈元青应了一声,看着烛光拉长着的佳人背影,浅浅的投影于地,痴痴然半晌收不回神。直到沈静初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沈元青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摸着受伤的额头,似乎若有所思。
门外的丫鬟不住的往里面探头探脑,方才六小姐没跟三少爷打起来吧?又瞧着自家少爷神色怪异。却也不像是怒极的样子,倒是奇奇怪怪,有点脸色含春的模样。
莫非是六小姐要将贴身丫鬟许配给三少爷?丫鬟暗自揣测着。
屋子里头的沈元青自是不知丫鬟心中如何揣度他的心意,他摸着额头呆愣着,仿佛额上仍有某女指尖留下的温度与香气。半晌,终于起身,踱着步子走到书桌前,铺好宣纸,手执圭笔,按着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女子的容貌。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细细的描绘了起来。
书案上。红木镇纸下,厚厚的一沓宣纸。宣纸之上,一位遗世独立的绝妙佳人或嗔或痴,或笑或怒,娇俏生动的模样跃然纸上。
空气中仍漂浮着方才女子留下的淡淡香气。沈元青不觉有些醉了。
沈静初对此一无所知,她默默的回了锦苑,只觉今日有些疲惫了,让暖雪服侍着洗漱更衣,便早早的歇下。
丫鬟们将屋内的的烛火全数熄灭,因为平日里沈静初的睡眠极好。甚少有半夜起身的习惯,反倒是有了亮光更难入睡。沈静初躺在宽大绵软的红木床上,身子极累。却是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的盘旋着,竟久久无法入睡。
睁着眼回忆着今日审问刘姨娘一案,心中竟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淋漓,反而觉得内里仿似还有什么说不出的怪异之处尚未解决,却又抓不住到底哪里不对。经过此事。按理来说,宁氏在沈家的地位应是稳固无疑。也应是再无人敢谋害宁氏,可是她心中却仍有隐隐的不安。仿佛今日之事太过于顺利了一般。
想了片刻,终究是理不清头绪,只得作罢,正欲阖眼睡下,却仿佛隐约听到细微的窸窣声音,她把脸转了过去,还不曾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却见幔帐被人掀开,嘴唇已被一双厚实的大掌捂住:“别出声,被人看见了便是不妙。”
沈静初气得七窍生烟,这该死的登徒子,既知不妙,于礼不合,怎地每次都这般诡异的出现,他到底知不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到底知不知他这般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她的闺房,若是被人撞见了,会有如何的流言蜚语,她的闺誉要受到怎样的伤害!
确定沈静初不会大吼大叫,明佑轩才松开了手,只见她龇牙咧嘴的低声骂道:“混蛋!”
明佑轩低低的笑了笑,想要靠近几分,沈静初却警惕至极的退至角落,低声警告道:“你莫要靠近我!”
屋里光线几无,明佑轩的夜视力却是好的惊人,将她防备的表情尽收眼底,强忍着笑意与调戏她的冲动,温声道:“我有事要与你说呢,你若躲在角落,我便是不能低声说,提高了音量,恐怕你的丫鬟要听见了……”
沈静初警惕的看着他,慢慢挪动着身子,明佑轩唇畔含笑的看着她一点一滴的移向自己,待保持了一定距离以后,她便不动了,明佑轩缓缓的凑上前,即刻被她吼道:“你凑那么近作甚么!”
外间的守夜丫鬟隐约听得动静,模糊的问了一声:“小姐,怎么了?”
沈静初又气又恼,压了压声音,假装睡意正浓,含糊不清的出声道:“什么怎么了……”
丫鬟松了口气道:“没事,许是小姐太累了,方才说了梦话。”
沈静初模糊的应了声,屏住了呼吸半晌不敢吭气,凝神听得外间的丫鬟似乎睡下了,这才松了松气,却忽觉呼吸蓦地急促,仿似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男子阳刚气息逼近于她,温热的拂在她的脸庞上,酥酥麻麻的,险些有些窒息之感,转头一看,那明佑轩的笑脸离自己不过分毫,几乎要吻上她的脸。
沈静初心中一窒,反射性的一掌拍开他,咬牙咆哮道:“你这是做甚么!”
“小姐,怎么了?”丫鬟听到动静,窸窸窣窣的想要起身,瞧瞧沈静初有何需要。
明佑轩轻轻一跃便翻上了她的床,沈静初压抑着心中紧张,模糊道:“有蚊子……扰我清梦……”
丫鬟起身道:“待奴婢帮小姐驱蚊罢。”
“不、不必了……”沈静初瞪了那个厚颜无耻的赖在她床上的某人,语气中颇有些愤怒道,“我已经将那讨厌的蚊子拍死了……你睡吧……”
“好。”丫鬟应了一声,很快睡下。
沈静初转头,看着明佑轩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却不得发作,只得杏目圆瞪,低声娇叱道:“你这无赖究竟想要做甚么!即便是应了与你合作,你也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登堂入室!静初可是大家闺秀,可不是烟花之地的女子!”
明佑轩心中虽是对她这般含怒的娇颜喜欢至极,却也知自己还是这般嬉皮笑脸,定必被佳人恨之入骨。收了笑颜,严肃道:“此事颇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如此唐突,深夜造访。”
默默的脑补了一句,但是发现夜访闺房竟是一件如此有趣之事。以后是否都不必书信来往,还容易落了把柄?明佑轩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沈静初恼恨的看着他,恨恨的问道:“什么事如此之急?”
明佑轩缓缓靠近她的耳畔,许是因为他严肃正经的模样,此番行为虽引起沈静初的警惕,但沈静初终是不曾一掌拍开他,或者一脚踹他落地,只听得明佑轩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大皇子,要行动了……”
沈静初心中咯噔了一下,半转过脸,问道:“他要作甚?”
明佑轩的唇瓣原本就离她的耳朵极近,沈静初这般转头,明佑轩只觉唇边被轻轻扫过,隐约的温软触觉与她发际淡淡的清香让他心中一动,不由得有几分心猿意马,温香软玉离自己如此之近,那娇嫩的唇瓣近在眼前,他忽的想起敬王府那日她倔强的唇瓣如此鲜艳欲滴,仿佛尝起来应是很好吃的味道……
他清亮的黑眸闪过一丝氤氲的水汽,沈静初方觉得脸上被柔软触碰得痒痒的,不自觉的避开了几分想要挠痒,却见他眸色变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唇瓣,似乎有要凑近的意思。
沈静初并非不经人事的懵懂女孩,自然懂得他眸中骤然变色的朦胧意味着什么,她用手肘撞了撞明佑轩,重复的问道:“他要作甚?”
明佑轩很快回过神来,停止了逼近,很自然的回答道:“他在谋划与你妹妹大婚之日对你动手,你那日需分外小心。”
“动手?”沈静初冷笑了一声道:“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回天?”
“暂时不知,不过我会密切留意他的动向,不让他伤你分毫。不过大皇子并非简单人物,而且他对你,仿佛是志在必得。”明佑轩看着她侧脸的弧度,甚是好看,心中暗想,恐怕这大皇子如此执着,不一定只单单是由于沈家宁家的关系吧,若仅仅如此,也有别的世家女子能与之匹敌,只是这般聪慧狡黠娇俏灵动的女子,却是少见呢,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