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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道理。
不过今晚必须要做的工作,也可以拿到大白天进行,如果能顺利打掉对面的观察点的话。炮眼先生说了,他即将送他们上西天,那么就让他去做这个事情好了,他得到的任务既然是继续监视河谷下游的情况,那么就专心一点,分工合作,不能懈怠。
他努力地看着前方,用望远镜搜索着那地方一切的可疑东西。
这是个枯燥的活,反复地对一个地方搜索来搜索去,没有耐心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来。也许过桥去的那山谷里是敌军的一个休整点,现在他们所有人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后,还是没有其他的动静。今天必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的,他知道,对面的山头上遭受重炮袭击是一定的了,不用怀疑呼叫后没有人理会。那么前面的他负责监视的那地方呢,一定也会发生点什么的。他有这个预感,这是一种难得的军人的直觉,所以他选择相当用心地注视着那个地方。
将望远镜扫描过去,那个村庄上空炊烟仍在袅袅升起,村庄附近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连普通村民也没有。
此时阳光越来越好,照进他们潜伏的这个绝岭上来,大家都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地上还很湿,但大家裹在雨衣里,体温在慢慢回升。
望远镜里河谷下游的流水依旧金光闪闪,别具特色的亚热带丛林河谷,在宁静中如诗如画。
很快这种宁静就将被打破了。
大家等待着。
在炮眼先生呼叫过后,大约过去了两三分钟,突然沉闷的雷声在大地上响起,轰隆声响在整个天地之间。那是重炮群的齐射怒吼,所有人都有点纳闷,怎么回事?这阵仗也有点儿夸张了吧,对付一个小小山头的半地下工事,用得着吗?
然而那的确是从我后方传来的重炮声,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后方152加榴炮、122加农炮等炮群开始发了疯似的怒吼射击。
大阵仗开始了!
轰隆隆的沉闷的声音已一波一波地传来。射击的弹着点可不是河谷对面的那山头,透过望远镜,向前进看到的是那村庄上面一点的桥头地方,落下了无数炮弹。
有人呼叫重炮群对他们想要抵近观测的地方进行袭击了。
是谁?是谁干的这个事情?
只见第一群炮偏离目标洼地二十米,全砸在河边,山脚下草房子上,有好几发落在桥上。望远镜里那一座桥向前进尤其看得清楚,炮弹落下去,瞬间将之毁坏。
闷雷声不绝于耳。
敌军营房上空浓烟滚滚,河上冲天水柱,煞是壮观。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炮眼先生转过身来,急忙问。
“有人呼叫了炮袭!”向前进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回答了炮眼先生一句。
“他妈的,打偏了,赶快修正啊?”炮眼先生自语报告着数据。,第二群炮便全部覆盖在他们想要抵近侦察的目标洼地了。
只看到炮弹爆炸的滚滚浓烟,没有闪光,只有声音,异常沉闷。
“打得好!他妈的,打得太好了!”向前进全部的身心都已经给吸引了去,见此情景,忍不住兴奋之极。
看来那里早已有抵近侦察的人员,正在呼叫炮群覆盖射击已经是事实。
早知如此,他们就先一步呼叫炮群覆盖射击了,将那先前到达的数百人压在河岸边,起码也要死伤两三百人。不过当时他们没有呼叫炮袭是对的,一切都得要等到安全之后才能进一步行动。再说任务有轻重之分,不是看见每一个敌人都得要喊打喊杀。而现在可好,敌人终究没有逃脱被毁灭打击的命运。重炮群的覆盖射击,那个威力有多大,没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只有亲眼目睹才能明白什么叫毁灭。爆炸的响声震抖着大地,很快望远镜里什么都看不到了,巨大的浓烟遮住了一切;太阳的光也被遮住了,天地间仿佛一片黑暗。
通常我们的大炮覆盖射击过后,抓到的俘虏都是聋子,从这一点来说,就可以知道我们的重炮有多厉害。
一只燃烧着的大炮轮子滚到河岸边来。十几名敌军鬼哭狼嚎,连滚带爬跟着那只轮子,往河岸边抱头鼠窜。
他们这些幸存者没有跑出多远,几发炮弹像是长了眼睛,跟着他们追来。
看来炮兵抵近侦察的人员就在那附近不远,在巨大的炮击声中呼叫打击可能嗓子都喊哑了。能这样随时跟进情况,修正数据,真他妈的神了。
向前进在望远镜里看得那个舒心,心里一个劲直佩服炮兵们发威时的战斗力。
追袭的炮弹爆炸过后,浓烟中飞出来胳膊、大腿,有的抛得老远,落进河里。
“打得好!”向前进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捶着地上的泥土,他的浑身激动得有点颤抖。与此同时,好像有两发炮弹落到了他们这里的河谷对面的山头,他顾不得转回头看,而是专一注目着那里的重炮群覆盖射击的场景。
“打得好!命中目标!再次呼叫,补充射击一炮!”他身边的炮眼先生则专一注意着他们自己呼叫的打击目标。
河谷下游轰隆声不绝于耳,一直持续地响着。天地间充斥着这种震撼人心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害怕。
这是致命的打击。
向前进看得心里那个高兴,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
一会儿炮群火力像是在转移,部分弹群落在挡住他对洼地观察的那座山上。
山头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树枝被炸飞,浓烟中不断有人的残肢和破碎衣服之类的东西被一波波气浪抛起,玩起了空中接龙。
炮群覆盖太厉害了,人世间的毁灭力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忘记了做记录,将炮袭时间、方位和估算效果等记在本子上。
炮袭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七八百发炮弹对洼地进去的山谷方圆三百米范围内进行了狂轰滥炸。没来得及搬进山洞内的敌人弹药被击中,发生二次爆炸,更有好几个深浅洞口发生崩塌,敌人损失不知道有多大。
看着爆炸的浓烟,感受着重炮群毁灭打击时的那种震天撼地的威力,向前进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在这里不知道那种打击的效果具体如何,战果多大,这里看不到那里的具体受打击情况。只有过一阵子,抵近侦察的前出渗透人员向师指报告情况后,有级别的指挥官才能在战情反馈上知道一些。或许再过一阵子,我们的电台也会侦听到敌军自己通报的损失。
然而对大家而言,这并不重要。看起来,敌人损失惨重,是不用多说了。
这已经足够了。
炮袭结束时,滚滚浓烟好一阵才消散。一切寂静下来,晴空万里,让人难免有一种错觉的产生。
炮群弹着点一片荒芜。植被不见了,泥土裸露出来,暴晒在早上十点来钟的阳光下。战场瞬息万变,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应该是个最好的诠释。
天气渐渐酷热难当,所有人慢慢地脱了雨衣,藏在灌木林一动不动。活动的地方太狭小了,又在敌人的阵地监视之下,危险性很大。
现在是白天不能挖掘掩蔽潜伏工事,这里地势较低,处在敌人两面夹击之下,一有任何动静,都会遭到敌人的火力袭击。所以没有人会冒这个险,工事掩体只能等到晚上时再挖。
看这个样子,今天白天可能吃不到饭菜食物了,只能用饼干对付。夜晚时候,不知军工能不能上来送给养。如果今天夜里军工能继续上来,证明敌人遭受到较大打击,应该有好一阵缓不过气来。
吃了点干粮,喝了口水后,向前进仍然趴在灌木丛里,透过草叶缝隙,用望远镜往河谷下游搜索。刚才遭受我军重炮群覆盖打击的地方,现在出现了好些人,其中一个胖子,在被炸毁的军营房旁边,看着还在燃烧冒烟的房子,气恨恨地,对着一些聚拢来的人员指手画脚,可能是在指派大家做点什么。
可怜那些刚从后方来的敌军,刚一到达就遭受了如此猛烈的炮袭,不知他们的损失有多少。
很快,他们抬出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完好无损,但身上衣服全被震碎了,七窍流血。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渐渐地断头的、缺胳膊的、少腿的多了起来。
到最后,目睹的景象越来越惨,敌军们搜集来的只是一些腿脚手臂等之类肢体东西。看着敌军的幸存者们穿梭往来,很快尸体摆满了岸滩,血淋淋一大片,弄得向前进心里面只反胃。不一会儿有人砍来毛竹,做了竹筏,将尸体全都运送到这边河岸。村民们被叫来,跟敌军一道,搬运尸体。
他又慢慢地往回看,洼地里被炸毁的敌军弹药武器全堆积在一处,高高地形成一座山。看得出他们的损失相当大。
望远镜里出现了一辆小车,没多久又出现了一辆。敌人的长官来了,派头真不小,居然敢坐车来。打击刚刚结束,他们来得晚了,只能对还活命的表示慰问。
小车停在了村子附近,没有开过来,向前进无法判别那大人物是什么级别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跟炮观员说,是否请求重炮再来一次覆盖,又怕这些人级别不高,没有多大的价值。他想,炮眼先生也在看着的,该怎么处理,他自己会决断。
阳光照耀下的草木之气渐渐地明显,人开始难受。
中午时分,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太阳光越来越热,熏烤得人几乎待不住。大家在地上潜伏着一动不敢动,虽然对面的敌人已经消灭,不用担心狙击手会发现这里,打来冷枪,但左右两边敌人的火力直接控制着这里,一旦暴露,后果是什么?大家心里很清楚,故而一点都不能动,不敢在警惕上有任何的放松。他们所有人这样潜伏在敌人的两边火力压制之下,任何一边都可以向他们这里泼洒来弹雨,危险性依旧相当高。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天气实在太闷热,大家汗流不止。
口渴,水却舍不得喝。
这是种煎熬。
时间似乎太漫长,每一分钟都让人难过。
向前进咽了下脖子,他实在是很想一气将水壶里的水喝光,咕嘟咕嘟,水流注进渴望的咽喉和胸腹腔,那是种超级的享受。就算不一气喝光,喝一口总可以吧?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了腰部,按在了水壶上。
“算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口口水,努力伸着脖子。“留着吧,留到最需要的时候。现在还能忍!”
他用袖子揩了把额头的汗,浑身都汗透了,特别不好受。那里好像很痒,别又是蚂蚁,钻裆里去了。也可能是烂裆发作了,他妈的,那可不是好事。望远镜里一片树叶摇动了一下。河岸边的一个小高地上,出现了一个人。那绝对是个战士,头盔上盖着树枝草叶。他很小心,向前进看到他的眼睛,眼窝子深陷,没什么神采,但绝对谨慎,环顾着四周,小心翼翼的模样,机警不已。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他盯住他看,现在还分不清这个人是敌人还是友军。他看到他往后招了下手,很快地,小高地斜面坡上又出现了好几个人的脑袋,头盔上全都是一样的打扮,编织着草帽。他们应该是顺着河谷由下往上摸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是刚才指挥炮兵重炮覆盖打击目标的我军侦察兵?还是敌军的搜寻人员?望远镜里他们近在眼前,可不能识别他们是敌是友。他放下望远镜,目视了一下,距离应该在两千米左右。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去拿枪,旁边的黎国石却将他的手按住了,轻声提醒他道:“班长,你要干什么?”其实他的狙击武器,最大杀伤距离只在一千五百米,根本够不着。
向前进点了点头,明白过来,重又拿起望远镜,继续透过草丛,向那无名小高地观察。奇怪,人不见了,哪去了?
刚才是五六个人,现在一下子全不见了。河谷边那小高地草丛茂密,易于隐身,现在想要重新找到他们可有点难。他判断他们应该是我们的侦察人员,至于是炮兵的还是步兵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他们还没有被敌人发现,只是想要撤离。不好了,前方的河岸边,顺着公路,敌人出动了好几十人,分成若干班组,拉开距离,往上搜索而来。这些人手中枪刺耀目,在阳光下格外引人注意。
他们上了枪刺,看来是我方的人暴露了!
他们暴露了!他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些人是侦察员。
侦察员是我们对特种兵的称呼。
敌人称呼那为特工,或高级别动队、特种兵什么的。
现在,岭上的向前进为前面河谷小高地上的那几个自己人感到担心。弄不好,他们会永远待在这条河谷里,再也出不来。
深入敌后,当然随时准备牺牲。侦察兵们的敢死决心比突击队还要厉害,但是谁都有亲人牵挂,谁又想年纪轻轻客死异国他乡?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