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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驹寨中乱得一场糊涂,踏伤了数十名镇民,银镖也将两个镇民打成重伤,灯会不得不
停止举办。
黄巡检重伤,十八名公人,只是三名毛发未伤,其余的有些爬不起来,有些必须将养三
个月。
被暗杀的那人,背心上的梭形飞刀却不是四寸,而是八寸,一端两侧并未开口。文昌的
要好弟兄大华,要求找到真凶。病无常做梦也没想到,执行暗杀的人临时变挂,四寸棱形飞
刀根本不能用来当小刀子杀人,执行的人自做主张换了刀,反而激起了公愤。
华山五丑霉运当头,死了大、二、四.三个人,五丑瞎了眼,只有一个老三是完整的,
偷鸡不着蚀把米,急急赶回华山找他们的师父天虚羽士去了。
帮忙的小化子,不知躲到何处去了,龙驹寨没有人认得这个人,定然是外来的小化子。
小化子两棍击倒两名身手高明的大汉,确是了得。
当夜,病无常的府第中置酒高会,参加的人只有军师老妖精,活报应,八打手的老五、
麻五爷的五名保镖。
宴会已上到了第六个菜,正准备谈判善后。文昌走了,官府存了案,他必定不敢回来,
病无常心中是高兴的。
三更正,外面罡风怒号,大雪再次光临,不速之客也随风雷光临这栋宅第,死神也跟踪
而至。
文昌逃出镇中,心中越想越火,茫茫天下,能推心置腹的人聊聊无几,太可怕了。
“狗东西!我非宰了这恩将仇报的王八蛋不可。”他恨恨地自语,怒火烟盛。
他在一座凋林中停下坐骑,在百宝囊中取出金创药包扎镖伤,伤不重,他不在乎。
他越想越恨,杀气从心底向上升腾。在附近农舍找到吃食,喂饱了坐骑,等到二更正,
重谢了农舍主人,策马往回赶。
雪是三更初下的,他恰好到了北寨门附近。寨门关得紧紧的。、他将坐骑赶入寨门下避
风雷,从寨门右侧纵上两丈高的寨墙。
他感到奇怪,门楼上原住了五个寨丁,怎么没有丝毫声息?也许是下雪了,都睡着了,
元宵夜怎会睡得这么早?
他正待向下纵,突听门楼上有人叫:“壮士,何不等等?早着哩!”
“哦!是小化子的声音,大概他料定我必定会回来,好聪明的孩子。”他想。
他纵上寨门楼,喜悦地低叫:“小兄弟,是你么?”
小化予仍是那褴褛相,倚在壁咬下啃着一只冷烤鸡。房中,五名寨丁正呼呼大睡。
“壮士,先喝口酒解寒。”小化于将一个酒葫芦抛过。
文昌接住酒葫芦,拍掉衣帽上的雪花,咕噜噜喝了十余口,旁着小化于坐下说:“我,
亡命客蔡文昌。请教小兄弟贵姓大名。”
“你并非江湖人,而是张家铁店蔡师傅,善打兵刃暗器,后来沦为痞棍。”小化子打开
话题,自顾自往下说,
文昌又灌了两口酒,说:“你婆婆妈妈,说这些废话干啥?你提醒我而且帮我,我先谢
谢你。”他将酒葫芦递过,站起说:“谢谢你的酒,再见,小兄弟。”
“且慢,你要找陷害你的人,是么?”
“正是。”
“我帮你。”
“我的事不要人管。”
“我跟定了你。”
“我不领你的情。”
“我并未施舍过情。嘻嘻,我对你有好感,你的冰上高院术委实高明,人也不俗。交个
朋友,怎样?”
“朋友靠不住,我不要朋友。”
文昌说完,飞跃出窗,象一头大鸟,降下了寨场,向南急走。
小化子扔下酒葫芦和残骨,夹起打狗棒如影随形跟上,一面嘻嘻笑:“交我这个朋友靠
得住,何必愤世嫉俗?”
文昌的轻功已经够高明,但小化子不仅亦步亦趋紧随身后,而且谈笑自若,根本不当回
事。文昌越走越心惊,加了三分劲。
小化子哈哈声,依然若无其事地说:“快到广场了,那儿还有整夜不归的赏雪人,要是
仍在大街上施展轻功,你的复仇计划将成画饼。”
文昌突然刹住脚步,扭头不悦地说:“小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
何必阴魂不散似的紧跟不舍?蔡某今晚要杀人,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沾上血有,有你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化子眨了眨大眼睛,抹掉脸上的雪花,说:“老兄,你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江湖人
最好管闲事抱打不平,我管定了也打定了。”
“可是,我不愿意。”
“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老兄不必拒绝我。”
“啊,我不去了。”
“哈哈!你要去的,麻五明天如果动身回商州,你岂不此恨难消此仇难报?老兄,别小
心眼儿,也许在寨楼上我的话太世故太高傲得罪了你,我向你陪礼。”
小化子说完,笑哈哈地抱拳一揖,又道:“我姓方,叫小山,十四岁,川东人氏,在江
湖鬼混,四海为家。文吕兄,你已经正式成为江湖亡命,人海茫茫,江湖中危机四伏不好
混,咱们结伴进游,有我这老江湖在旁照料,不是方便些么?咱们交个朋友,如果你不喜
欢,随时可以分手各奔前程,怎样?”
文昌看他老气横秋大言不惭,“啊”了一声说:“你这小东西十四岁?见鬼,你到底多
大了?”
“嘻嘻!十三岁半。别小看了我方小山,我可是江湖世家,在江湖也闯荡了一年多。走
吧!别再担误时刻。”
文昌点点头,说:“我可是一个古怪的人,交朋友可以,彼此如果合不来,桥归桥路归
路,一言为定。今晚你作壁上观,我要亲手毙了那几个狗养的。”
“好,一言为定,我可以替你把风。走,上屋,你的高来高去不含糊,小心瓦上雪滑。
嘻嘻!我多虑了,几乎忘了你的冰上高跷术。”
两人飞跃上了瓦面,如飞而去。
内庭中,酒兴正浓麻五爷口水横飞地说:“智老兄,咱们光棍眼中不搁沙子打开天窗说
亮话,这次麻某损失确是大了些,得不偿失。小狗虽受伤逃走,但看情形他死不了,是否日
后回来探听内情,不敢逆料。世间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万一他查出内情,想想看,
那多危险?智老兄,兄弟认为,你和程兄可以先到商州舍下暂避风头,这儿的结局,由兄弟
主持三月半载,待风声息后,再由两位返回接手,岂不两全其美?”
病无常和老妖精,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苦,听口气,麻五斧不仅要公然鸠占鹊巢还要
将他两人放逐到商州去吃冷饭哩。糟透了,这次本想借钳子拔去眼中钉,借来的钳子反要钳
掉他们的眼珠子。
“五爷之……之意……”病无常变色地问。
“商州舍下庭深院广,足以令两位陶情养性。哦!智先生是放不下心这儿的基业么?请
放心,一年半载之后两人来接手之时,定可看到比今日更旺更盛的局面。”
从三月半年变成了一年半载,麻面虎的野心昭然若揭。病无常心中暗暗叫苦,这次弄巧
不成反而引狼入室,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妖狐毕竟足智多谋,他想立即招集手下,站起说道:“兄弟告个罪……”
“培杰兄意欲何往?”麻五斧含笑问。
“兄弟到后面方便方便。”
“不用了,咱们谈谈方便多了。”麻五爷大概已看出老妖狐的诡计,这种藉口不够堂
皇。他干咳了一声,往下说:“老实说,咱们谈话的声音愈小愈好,让贵手下的兄弟们听
到,内情外泄,两位的地位名声,兄弟真不敢替两位设想,太糟了!蔡文昌甚得人心,他的
死党不能说没有,这些人捣起乱来,不可忽视哩,两位当然知道厉害,不用兄弟多说,呵
呵……坐下啦!哈哈……”
麻五爷的笑声象果啼,令病无常毛骨悚然。
“五爷此种手法,不嫌有点过份么?”活报应怒形于色地接口,站起来了。
麻面虎喋喋大笑,干了手上的酒,说:“兄弟确是一番好意,诸位太不了解兄弟的心意
了。”
病无常重重地放下了杯子,把心一横,沉声道:“我姓郭的绝不离开龙驹寨,除
非……”
麻面虎笑着接口道:“除非你死了,是么?”
“郭某不一定死得了。”
“呵呵!尊府共有十二名心腹,手脚都了得,但真要动手么……哈哈!智先兄,先是不
说的好,何苦要他们白送死?请三思而行。”
“五爷这几个人,也不见得怎么高明。”
麻面虎喋喋大笑,用大姆指指向邻桌最近的一名大汉,身体向后靠:“智先兄,你知道
这位兄弟是谁?哈哈!你该有过耳闻,他是嵩阳三杰的老二魏太行,曾三拳打死少林浴家高
手锦毛虎童寿昌,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魏太行右耳根有一道刀疤,脸目阴沉,木无表情地站起,仰面干了一杯酒。他的目光冷
冷地射向众人,如同无数利箭射向众人心坎。
嵩阳三杰四字一出,病无常一群党羽吃了一惊。数年前,嵩阳三杰和少林派冲突,双方
死伤甚众,三杰中老大老三死于非命,老二逃出江湖,少林的高手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
事在武林中流传很广,龙驹寨与河南毗邻,对这件事怎能不知?
地头蛇们对付一个两个江湖好汉并不困难,要想和真正的武林高手拼命,便会感到力不
从心,太冒险,麻面虎本身已难对付,再有武林高手魏太行相助,不啻如虎添翼,病无常一
群人斗麻面虎已感吃力,加上魏太行他们怎吃得消?一触魏太行凶厉的目光,只感浑身发冷。
老妖狐绝望地长吁一口气,苦笑道:“看来,咱们是自食其果了,绝了望了!”
“你们是玩火自焚,小辈们。”魏太行不屑地说,鄙夷地一笑,自顾自斟满一杯酒,冷
笑着举杯仰面而干。
活报应就在魏太行的右首不远处,愈想愈火,这口气他忍不下,不顾厉害突起发难,猛
扑而上。
“呼”一声暴响,接着杯盆飞腾,魏太行一脚将桌子踢翻,恰好挡住活报应。
在杯盆摔破声中,活报应刚从地下狼狈地爬起;魏太行已一闪而至,双掌疾如电闪,左
右俱出,“叭一叭一”一连六记劈掌,击中活报应的左右肩近颈处,沉重地打击,把锁骨劈
断了。
“哎!哎!哎哟!哎……”活报应叫,愈叫愈弱,巨大的身体向下挫倒,打击太快了,
根本没有他回手的机会,最后一掌似乎特别沉重,他躺下了,口中流血,软在地上象一条死
狗,吃力地喘气,一息奄奄。
魏太行插手站在活报应身旁,扭头向窗下叫:“小辈们,不必躲躲藏藏,滚出来亮亮
相,看是否挨得起太爷的铁掌?”
说完,伸出右脚,突然踏在活报应的小腹上,又说;’“这家伙锁骨已断,颈骨重伤;
活不了十天八天,在世上受活罪生不如死,早送他上路拉倒。”
活报应一阵颤抖,一切扭曲,一面龇牙咧嘴虚脱含糊地嘶声叫:“救……救……命!
救……救……”最后一个救字已不可分辨了。
蓦地,窗外“碰”一声暴响,十字窗框粉破,窗口上,出现了一个高一个矮两个人,只
眨眼之间,两人已进了屋,并肩站在窗下,一个嘿嘿笑,一个嘻嘻笑。
“呀!蔡文昌。”麻五爷脱口叫。
文昌拉掉皮风帽,放入杯中,冷冷地说:“不错,是我蔡文昌亡命客。”
“你……你何时来的?”
“来了许久啦!你们的阴谋诡计在下已经了然。这位姓魏的果然厉害,只有他发现窗上
有人,佩服佩服。”
魏太行胸缓挺出腰中长剑,傲然地说:“你来得好,已经知道嵩阳魏某仍敢出面,你两
人的胆子可算大得包天。”
“嘻嘻!姓魏的,你比华山五丑强一寸,用不着吹大气唬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
行,咱们没有打虎的能耐,怎敢虎山行?嘻嘻!”小化子倚靠在窗台下,丝毫不在乎。
文昌的左右手余伸,向举剑逐步走进的魏太行说:
“蔡某不想和你们拖,有事待办,小心了,蔡某的暗器可比阎王贴子……”
“小辈该死。”魏太行狂怒地叫,急冲而上,身剑合一射来,剑护住身,剑气丝丝,凶
猛无比。
文昌屹立不动,左右手扬了两次,令人肉眼难辨的银芒先后飞出,透入剑响上下。
三枚暗器两刀一箭,化为铁雨钢流,透过剑气时,激发出刺耳的厉啸,一契而入,无情
地贯入魏太行的肉体内,先是一刀,次是一箭,最后又是一刀,三枝暗器前后相距约有两
尺,连续而飞。
魏太行连一枚也无法击落,冲近至丈余时,浑身猛地一震,脚下一踉跄,剑气顿敛,脸
上肌肉略一抽动,仍向前冲,冲了三步,“嗯”了一声,脚下乱了,腰脊一阵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