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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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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跃上车座,低声道:“冲!这些家伙该死。”
  说完,从中间车辕掠过,屿立在两马中间的横揖上,手中多了一条丈二长鞭。健马狂
奔,她衣裙飘扬,黑披风招展,她却屹立在那儿,随着马儿上下颠簸,却站得象是钉在马揖
上不动,令人替她捏一把汗。
  老苍头却神色紧张地道:“恐怕黑旗令主常老狗已经来了,咱们寡不敌众。”
  黑衣姑娘扭头恨恨地叫:“定然是秋丫头吃里扒外,出卖了咱们,我要活剥了她。”
  “秋丫头并不知主人走撞关。”
  “她知道,我曾告诉过她,并且叫她带着其他的人走华阴,吸引老鬼们的注意,常老鬼
却在这儿等个正着。这贱人,该死一千次。
  “主人,我们该离开正路。”
  “不!日后传出江湖,说我的轻车被常老狗夺走了,象话么?事急时,你保护蔡哥儿脱
身,我要教训教训常老狗,他竟敢找起我的麻烦来了。”
  车中的文昌,只惊得毛骨惊然,他已明白了九分,这黑衣女人果然是黑魅谷真。难怪他
不克持做了她的欲海之俘,唯一难以释怀的是,老妖婆在传说中已经是花甲老妇了,为何仍
如此年青?难道世间真有长青之术么?他委实不敢置信。
  “我得走,和这妖妇在一起,我的性命完了,我可不愿只活十来天,死在牡丹花下,我
可不干。”他想。
  他准备脱身,两面看看,左面是山丘,有人马冲下。右面是山谷,积雪的参天古林就在
下面,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必须走,据传说,黑魅谷真弄到手的俊美男人,十天八天之后便厌了,注定了命运,
不死在她的怀里,也会被置于死地。他不傻,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在牡
丹花下做风流鬼。
  他决定找机会从右面走,便向右移,身躯一动,眼角瞥见车垫上的半段书岫,心中一
动,信手抄起塞入怀中。
  五匹马劈面冲到,马上的骑土大吼:“妖婆,停车,停……”
  “叭叭叭叭!”长鞭暴响,这是可怕的回答。
  “啊……”惨号声震开,有人堕马。
  入号、马嘶,车向前冲,马儿分向左右狂奔,人飞堕马下,失了主人的马从左右冲向车
后。
  机会来了,文昌轻轻推开车门,向前一扑,一手抓向一匹狂冲而过的狂马,抓住了判官
头,人贴向马腰。向后奔出七八丈,然后滑过另一面,飞跃而出,骨碌碌滚向下面山谷密林
之中。
  他知道黑魅已被包围,前后都有人赶来,骑马逃命等于自杀,唯一可靠的是先找地方躲
一躲再说。
  他在雪中躲了将近两个时辰,也练了两个时辰的功,他发觉经过这次鱼水合欢之后,精
力并不想象中衰退或消失,反而精力旺盛,老妖婆并未吸取他的元阳。
  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的濒死号声,直闹了一个时辰,方才静止,呐喊声消失了,
山区里重归沉寂。
  之后,有一批黑衣人前来善后,牵定了马匹,拾走了尸体。他不知双方胜负如何,但黑
旗令主既然有时间吨前来收拾善后,定然是胜利的一面。
  不知怎地,他对黑魅谷真的生死存亡,竟然有点关心。她使他了解人生,她使他在短期
间正式成为一个真正男人,那销魄荡魂的神奇境界,令他永难或忘。她那令人怦然心跳的胴
体,她那一朵朵令人意马心猿的媚笑,那令他难以克止的激情,那令他象是羽化登仙的感
觉,都似乎在他的心版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印。
  “愿上天保佑,她,她并不是个可怕的妖妇,”他想。
  申牌左右,开始往回赶,沿途问请道路,向右折入一小径,岔出潼关至华阴的大道。从
这儿走,不须经过华山下,而且近得多。
  他身上一无所有,幸而百宝囊还有几两碎银和百多文制钱,落店不会闹笑话。
  在华阴,他不敢乱闯,怕遇上虚云羽士的党羽,更怕遇上七幻道,人地生疏,无法找到
小化子。在家千日好,门半日难,他开始感到惶恐,身上无钱更是不便。
  落了店,他小心翼翼在街上转了一圈,希望能碰上小化子,但他失望了。
  晚间,他练了一个时辰的功,开始打开半截秋山烟雨图,要看看所谓亡魂剑法三招精华
夺命奇招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幅立轴书图,款认确是小李将军的真迹,他所获的是左半幅,已没有任何价值了。
  精细的水墨山川线条,找不出任何文字包藏在内。细看卷轴之内,也没有任何东西藏在
里面。他仔细观察好天,每一笔都反复参详,仍一无所得。
  最后,他发觉被剑划记的切口上,挟糊的底层中似乎点异样,赶忙撕开一看,果然发现
一张黄绢夹在里面,大喜之下,取出就灯光下一看,不由凉了半截。
  黄绢长约尺余,宽约五寸,一条边已经随另一半失了踪,上面工整的字体却全在,写的
是:“大哉剑道,日精月进;无巧不取,无激可幸剑所谓绝招,乃是欺人之谈,欲窥堂奥,
无一可持之法,便是从经验中获取教训,由教训中更求进益。首先观察常人心理,方可制胜
之道,方可争取进招之机;敌末攻我先攻,敌攻我招已发,攻其所难防,出敌意表,是为绝
招。其他可持者为修为,力为制胜之源,快为自全之道,神意难到,无力为盾,徒劳无功。
出招心诀三十六法,皆属空谈;能把握快、狠、稳、准四字真言,便可称神来之剑。亡魂剑
法中,机诀在此。此须大恒心和大毅力方有大成,智者当能领倍。
  经验、苦练、经验,苦练是为绝招。
  大明洪武三十年岁次丁丑正月戍。江西袁州府武功梅谷少主司马英谨识。”
  这张绢条,留了一百四十七年,今天出现人间,却是满口废话。谁不知“力”为制胜之
源?谁不知“一快”为自全之道?但如何能产生神力7如何方可臻快的境界7
  但文昌却茅塞顿开,智珠在握,忖道:“经验,是自全之道;苦练,是制胜之源。亡魂
剑客乃本朗初年的一代英豪,在刀山剑海中九死一生,盛名绝非幸致。所谓绝招,并不足
恃,真有绝招,岂非无敌天下?当今六大门派中,所谓绝招与不传之秘,有几许是无往而不
利的?没有。我必须苦练,苦练无极气功,不但可生神力,以臻化境时必能不畏兵刃,更从
快狠稳准四字真言下苦功,必有大成。在江湖闯荡期间,我可不象只老鼠畏首畏尾,时机有
利即挺身而斗,在拼斗中吸取经验与教训。”
  他将黄绢放回夹缝中,卷起书岫塞入壁缝内,躺在床上思索了许久,方安然入睡。
  在华阴等了三天,不见小化子的形影,算算银子也快光了,与黑铁塔在西安府的约会也
快到了,他只好结算店钱,踏上西行官道。
  西安府,原是元朝的奉元路,洪武二年三月改为西安府,是陕西布治司的首府。这座
城,乃是西北的重镇,是周、秦、汉、隋、唐的古城。每一朝代的兴起或覆亡,这座城都在
兵刃中呻吟。是自古以来,称这座城叫长安,事实上却长不安,但它依然是一座历史名城。
这座城,曾使古中华的光辉照耀世界,曾令大汉民族引以为荣。
  除府城外,外围县治乃称长安,县衙门赶到西门外办公,城里面卧虎藏龙,县太爷只好
乖乖地搬出城外。
  而这一带的人,都自称是长安人,说西安,反而有陌生,他们都以身为长安人为荣。
  这是一座地势相当高的城池,四四方方十分壮观。在这儿,你找不到一条窝囊的小巷
子。四条大街上车水马龙,各处有雄伟巍峨的牌坊,有气象万千的府第。
  历史是残酷的,血腥和火光是人类大屠杀的目标。渭河对岸的阿房宫不见了,未央宫完
蛋了。隋朝七十里的城池也消失了,但长安是不灭的,它永远存在。
  本朝初年,长安城又建起来了。按隋唐都城的旧址,缩小了一倍动工建造。说是缩小一
倍,号称四十里,其没有那么大,只有二十七里。京师的内址也只有四十里,长安怎能比京
师大。
  达座城建了四座雄伟壮观的城门,城墙高三丈余,实厚非常,城墙上可以跑马骑车。由
于缩小了一倍,当年九市八六丈陌,宫里一百六的盛况,已经大多淹没了。
  待到了灞桥,天色已经黄昏,距长安城还有十里,他于今宵赶不到了。城门鸡鸣方开,
入暮即闭;除非是京中来人了。
  府城名义上的统治者秦王的虎驾回城,任何人都须在明晨上打开城门升起千斤闸进入。
他必须在这儿宿一夜,在灞桥打点进城。
  灞桥,是灞水旁的一座大镇,早年,这儿是送客东下的所在,灞桥饯别,天下知名,但
目下京师不在长安,饯送亲朋的人仍多,但没有早年的大场面可看了。
  真不巧,镇上不但客店客满,他自己身上只剩下十二文制钱,连吃一顿也成问题,他毕
竟踏入江湖为期太短,对赚钱花钱的行径一时还不能适应,身上无钱,心中便有点焦急,白
花白住的勾当,他还没有这种胆量做出来。
  “我得找一处暂住一霄的地方,明天进城再说。”他想。
  至于明日进城之后,今后的生活如何打算,他并未加以计料。距与黑铁塔会合的日期,
还有五天,这五天他的住宿问题,他也未曾计及。会合以后呢?他也懒怠去想,
  出了镇西,他仍鼓不起勇气向人恳求留宿,直走至荒郊外,他仍然迟疑不决。
  “走吧!到府城再说。”他矛盾地想。
  他信步西行,不久即天色尽黑。已届解冻季节,凛冽罡风令人奇寒。他信步而行,心中
在思索今后行止。后面,灞桥镇的灯光在寒风中明灭不完。
  正走间,后面响起了狂急的马蹄踏雪声,有两匹健马狂奔而来,不久便到了身后。
  官道宽阔,划问车马行人往来不绝,路上没有干净的积雪,碎雪混和着泥土形成了一条
黑色的道路,人行走时,自然而然地会走在路中所以更显得狭窄了些。
  他在中间行走,听蹄声骤急,便信步向外移,并未扭头瞧,他走他的路,用不着管别人
的事。
  两匹健马并肩狂奔而过,碎雪飞溅,一些碎雪溅了他一身,吸引了他的注意,便以袖掩
面退在一旁,举目看去,心说:“这两个家伙猖狂极了。
  蓦地,健马在三丈外勒住了,马上的两名黑衣骑士骑术极为高明,马儿在喷气踢蹄,黑
衣骑士却安坐如山。
  “咦!恐怕就是他。”一名骑士扭头叫。
  “大哥,问问看,不可鲁莽。”另一位骑士答。
  两匹马围转马头,等待着文昌走近。
  文昌戴着披风帽,老羊皮外袄青夹裤,之外身无长物,连小包裹也没有一个,既不象行
旅,也不象本地人,黑夜中面目难以分辨,看错人并非异事。
  他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对马上的两名骑士并不介意,自顾自赶路,看看接近两名骑士
不远,心里忖道:“唔!他们背上扎了剑,是武林人,大概他们识错人了。”
  距马匹还有丈余,被称为大哥的黑衣骑士沉喝道:“站住,通名。”
  语气狂妄迫人,文昌有点不悦,但忍下了,站住道:“先不忙着通名,有何见教?”
  “你是不久前在镇东闹事的朋友么?黑衣骑土再问。
  “小可并未在镇东闹事,老兄,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错?”
  “笑话。”文昌不耐地答,又道:“尊驾咄咄逼人,岂有此理?硬将不相干的事往在下
头上裁,怪事。”
  “咦!你小子倒凶哩。”黑衣骑士怪叫。
  文昌举步便走,一面道:“咱们素昧平生,尊驾这种问话的态度太过狂傲无礼。”
  黑衣骑士哼了一声,滑下鞍桥,挡住了去路,不等同伴出声喝止,拳出如风,壁面来一
记“黑虎偷心”凶猛地向文昌进攻。
  文昌在对方滑下鞍时己留了神,拳风唬唬袭到。会者不忙、忙着不会,他不慌不忙向右
一闪,左手抬出“缠丝手”刁塔对方的脉门,一声冷哼,右拳急出“电闪雷鸣”三下短冲拳
凶猛无比,攻向对方腰胁要害。
  黑衣骑士十分了得,右拳急收,躲过“缠丝手”左掌下削,“扑”一声格开文昌攻到的
铁拳,一面叫:“这小子扎手……哎……”
  他防得了文昌的右拳,没料到文昌的左手乘势攻入,“砰”一声暴响,右颊挨了一记重
击,只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向左后方踉跄暴退。
  另一名大汉飞跃而下,一面叫:“住手!听在下……”
  相打无好拳,双方交接迅捷无比,如果没有人倒下,谁也不肯放松。文吕见对方背上有
剑,怎肯让他拔出拼命?一拳得手,如影附形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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