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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与朝庭和诸镇斡旋,一方面不懈地内斗,三股势力便在这内斗中成型。
与另外两股势力相比,东都防御使尉迟桥手中的实力超过我们,采访使李迎侯朝中实力更超过我们。我们处在两股野心的夹缝中,不得已而生出自己的野心。
父亲从不讳言自已的弱势,亦不气馁,他相信斗争中失败的不总是弱小的一方。弱小者往往能看清自己的弱点并努力弥补,强大者却常常忽略自己的缺陷。
父亲有极佳的声誉,是洛阳最受欢迎的官僚。不全是沽名钓誉,父亲确是很有原则的人,有一种近乎迂腐的善良抱负,就是让他的治所成为小康甚或大同世界。另一方面,他亦深谙现实,每每在现实面前妥协;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理想与妥协之间的平衡点。而无论是快意恩仇、目无法纪的尉迟桥,还是笑里藏刀、暗箭伤人的李迎侯都无时不在地轻易踏过他妥协的底线,甚至走得很远。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它们日积月累,早己一触即发,藏刀的出现终将其引爆。
而尉迟桥毫无疑问地成为第一个挥舞起战争之剑的人。
议事厅。父亲、二叔薛退乙、三叔薛退丙、七叔薛退庚、十七叔薛退火,还有父亲的好友庭风暮、左战城、虹线野,加上两名年轻的贵宾云怜花与林阳雨一一落座;唯独我站在父亲的身后。
这样的会议已日见频繁,今日的不同处在于两名年轻人的加入。仅仅因为骆风行被杀时他们适逢其会亲眼得见,还是父亲对他们有了足够的信任和器重?
三叔一向负责情报工作。他的脸色罕见的郑重,声音倒依旧沉稳:“刚接到消息,谢臣锋昨夜被刺杀,凶手是四季杀手中夏倾城。夏倾城与秦楚很有交道,屡次替秦楚杀人。‘河北帮’认定是‘范阳帮’买凶杀人,跟秦楚拼命去了。副帮主吴顶山还算有点脑子,可他镇不住那帮太岁,只能飞鸽传书过来尽他的本份。要是我猜得不错,现在,‘范阳帮’和‘河北帮’已让尉迟献一网打尽。”
四季杀手是河南最可怕的四个杀手,却并非一个组织,四个人之间毫无联络,一定要有什么的话,那肯定是相互的倾轧。
十七叔哼一声说:“我早说这俩小子一脑袋浆糊,早晚得坏事,大哥偏不让我去……”他在父辈中剑术最佳,父亲于是让他专心教授我们剑术,他于此颇有微词。
二叔瞪他一眼:“你那脑袋里的浆糊还少?”二叔以智计见长,是父亲的主要智囊;他和十七叔是亲兄弟,都是六爷爷的儿子;六爷死得早,十七叔差不多是二叔拉扯大的,最怕他不过。心里不服,却不敢再说什么,气虎虎地扭过头去。
三叔继续:“另外,从李府得来的消息,‘小关刀门’亦让尉迟献给灭了。应该可靠。”
父亲,“尉迟桥和李迎侯有什么动静?”
三叔:“尉迟府巳时前后似曾有些响动,随即安静下来,静得有些不太正常。李迎侯方面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二叔微微皱起眉头,“我再三交代秦楚谢臣锋,尉迟献一旦动手,必定准备充分,他们须立即退回洛阳。他们还不会蠢到跟尉迟献死拼,不论现在是否完蛋,荥阳已是尉迟献的了。按理,荥阳得手,尉迟桥必将展开行动,为何他们还按兵不动呢?”
七叔:“会不会是信鸽出了问题,他们还不知道荥阳的情况?”
议事厅中一时沉默,似乎都在考虑此种可能性的大小。我却意外发现林阳雨的脸上忽儿绽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他为什么如此得意?
我疑惑时,毫无表情的云怜花突然开口:“洪樵隐,死了。”
犹如一个霹雳在大厅中震响,惊得大家目瞪口呆。好一阵子,二叔才能够开口:“你说什么?洪樵隐……”
云怜花却不再说话,垂下头去想着什么。
林阳雨接过了话题:“洪樵隐死了。这些日子,云兄和我常在庆丰楼饮酒;尉迟桥和洪樵隐亦是彼处的常客。骆风行昨日午时被杀际,我们都在场,晚间他们却没有再去。这不会是偶然。今日凌晨,我们潜入尉迟府。这在平日很难做到,唯今晨例外。大凡在发动攻击前,人们会全神贯注于进攻的准备,防御反而出现一段真空;这是我们早已等待的时刻。洪樵隐是尉迟桥最重要的智囊,武功却很弱,最适宜做为袭击的目标。我们,幸不辱命。”
这两个家伙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把这般要紧的事情说出来,分明是在提高它的效果与份量,并借此抬高他们身价。在父亲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们是否事先已告知了他。他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领袖式的稳定和威严:“后生可畏。尉迟桥按兵不动一方面因为受到意外重创,另一方面亦可见你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无法断定是我们还是李迎侯的手脚。我们可加以利用。”
林阳雨微微一怔,说:“我们没有想到这些,尽量模仿传说中藏刀的手法。”
父亲:“老三,你想办法让李侨知道洪樵隐被杀。记住,是藏刀的手脚,还要让他以为我们不知道。”李侨是李迎侯儿子中比较出众的一个,许是好哗众取宠吧。他久已觊觎李迎侯长子李佶的继承权。李佶是小一号的李迎侯,似乃父一般心狠手辣、城府深厚,与李侨同得乃父钟爱。得知洪樵隐死讯,李侨势必贪功冒进、铤而走险,以搏取与乃兄夺宠的资本。他的行动又将误导尉迟桥认定李氏乃刺杀洪樵隐的元凶。我们乐得坐收渔利。
三叔起身出去:“我这就去办。”
虹线野盯着云怜花和林阳雨,间,“骆风行被杀,二位正在庆丰楼上,有何高见?”
林阳雨,“云兄当即断定,那人即是藏刀。”
虹线野,“云先生的声音据说当时全楼人都听见了,并传得满城风雨。请问云先生何以如此确认?”
云怜花冷漠而傲慢地,“你可以不信。”
虹线野何曾受过如此冷遇,恼得一脸通红,差不多就要拍案而起。二叔连忙开口圆场,“大家传只管传,我看那个樵夫也未必就是藏刀。云先生的话无非是一种假设吧。”
云怜花没有开口,让人可以认为他默认了二叔的话。
林阳雨似乎不愿似云怜花那样同虹线野弄得太僵,亦说,“是。我开始还把他认做了一位故人呢。”
二叔饶有兴趣:“哦,林先生说来听听。”
林阳雨笑:“我想我是弄错了。”
二叔:“说说何妨?”
林阳雨迟疑片刻,说:“小关刀门的关断南有个徒弟,叫叶惊尘。很像,不过他杀不了骆风行。”
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伸了一个懒腰。他们一定和我是一样的念头:小关刀门还能出什么人物?
刚刚回到议事厅的三叔,正走回座位,忽地一怔,怪声问:“叶惊尘?”
二叔敏捷地:“有什么不对吗?”
三叔:“我听过这个名字,就在一两个月前。小关刀门误杀横戈胞弟横杵,横戈南下报复。就是一个叫叶惊尘的小关刀门弟子拦关一战。之后,横戈北返,报仇事不了了之。”
满座讶然,连林阳雨和云怜花亦不例外。二叔:“能击退横戈,那可不是寻常人物,怎么就没听人说起过?”
三叔:“虽然退了横戈,叶惊尘倒底死在了横戈的手里。只听说横戈赢得却不怎么光彩。”
二叔,“那个叶惊尘肯定死了?”
三叔:“肯定。”
二叔思索片刻,仍是狐疑:“拦关一战具体是什么时候?那个樵夫,又是什么时候来到洛阳的?”
三叔想了想,说:“具体时间要查记录,可我肯定,拦关之战在前,没过几天,那个樵夫就出现在洛阳。”
二叔:“藏刀出道三年,先后在太原府、荆州、扬州掀起三次血腥动乱,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日,何以一到洛阳就转了性子,抛头露脸格杀骆风行?以此虽不足以断定那樵夫不是藏刀,他的身份却颇值商榷。叶惊尘战死未必可靠,就算他死了,亦说明一个问题,昨天的无名小辈今天却可能战败顶尖高手。樵夫或许不是叶惊尘不是藏刀不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任何大人物,可他却杀了骆风行。只用一刀。”
二叔顿一顿,目光落花林阳雨身上:“至于我,更相信林先生的感觉,相信他就是叶惊尘。”
十七叔问:“叶惊尘干吗要杀骆风行?”
二叔:“因为骆风行踢了他一脚,还想进一步踢死他。”
可那夺命的一刀分明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三叔:“他是叶惊尘还是藏刀,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二叔:“他做了一件关键的事,从而成为一个关键的人,对他了解越多越正确,于我们以后的行动越有帮助。”
我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三叔,叶惊尘什么时候投入的小关刀门?”
三叔:“自幼。七八岁吧。”
我说:“那么,他无论怎样地福至心灵,在刀法上突破,都会有小关刀门的痕迹,只要有迹可寻,我们不难知道他是不是叶惊尘。”
父亲偏过头:“说下去。”
我受到鼓励,说:“秋波劫现下正在洛阳。她见识广博,深谙各门击技的精要,我们不妨重金聘请她对付那个樵夫,查出他的底细,能用则用,不能用就除去。”
父亲略是沉吟,点头:“好吧,就交给你办。从此刻起,战争已经展开,老三你要严密注视他们两家的动静。虹先生主持含嘉城的守卫。廷先生领五百军卒守卫安喜门。左先生领两百人守住上东门。十七火速前往偃师,将彼处部队领回,帮助守卫上东门,一旦吃紧,可放弃上东门,撤守安喜门。预备队由云先生指挥,暂驻德猷门。慈涧方面,薛弦止一个人不行,请林先生前往协助,多替他拿些主意。”
二叔:“慈涧方面,还是我去吧。”
慈涧形势复杂,且驻有我们近一半的兵力,将他们交给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难怪二叔放心不下。
父亲又是怎么考虑的呢?
林阳雨却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式:“乙公,甲公身边离不开你。何况有洪樵隐的例子,您老现下正是人家刺杀的首选。恕我直言,您能安全到达慈涧的机会不大。万一您有什么差迟,就大大的不利了。”
或许这就是父亲的考虑。可我又总觉得不全是,他似乎要用林阳雨去为他做一件二叔做不到的事情。
我无暇细想,毕竟还有自记的任务。
秋波劫是四季杀手中的“秋杀手”,一个很贪财的女子。她年轻,亦美丽,表面上你绝看不出她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刹女,而这正是她的优势。最初我亦一度被她胜若无骨的柔迷得心猿意马。好在经验告诉我来历不明的美女多有她险恶的一面。果然,我很快发现她的底细,还有目的。女杀手亦是女人,终究要嫁人;我是个很不错的金龟婿,何况我还少年英俊。我不可能娶她,亦知道继续和她调情的危险,但我仍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她,搏取她的欢心。我们究竟会如何收场,我不知道,也不急于知道。我像所有自以为是的男人一样希望着这个寡情的美人会为我倾倒,成为我的奴隶。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五章 九月初三 秋波劫
他一下一下地砍着树枝,很认真、很淡泊,似乎洛阳城的动乱与战争跟他毫无瓜葛。
在空旷的山野中听“坎坎”的伐木声,别有一种空灵的感觉,一旁淙淙的流水复为之增色不少,令人悠然忘俗。
他的长发被随意地扎起,显露出一张算得上英俊的面孔。这面孔似已遗忘了所有的表情,在我观察他的一整个时辰里,不曾有过任何哪怕是细小的变化。他砍柴的姿势不专业,倒也有效,很快已砍出老大一堆来。他用绳子将它们捆成两捆,担在扁担两头。
好几次,我催发劲力,一次强过一次,要让他觉察我的存在,可无法判断他是否感觉到。按传说中他的厉害,他应该早已感觉到了,但以我的细心仍不能发现他有丝毫的反应。
一切就绪,他走到小溪边,洗一洗手,掬水洗脸。他背对着我,全身松弛,姿势开放,如果在此刻突下杀手,我不相信他来得及进入防御和反击的状态,至少有九成的把握我能杀死他。我的手不由得握住了剑柄。杀死他我将获得一笔非常可观的酬金,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价将突飞猛进,说不定能跟春寻处比肩。
几乎是攻击开始的一瞬,我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