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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空道:“大爷,我看过何兄弟脊梁上的刀伤,跟他媳妇儿心口上的指痕,伤他夫妇的人用的不像是右手……”
霍天行“哦!”地一声道:“是吗?”
樊子空道:“左手跟右手的指印不一样,仔细看很容易分辨,何兄弟脊梁上的伤是让刀背砸的,由左肩斜斜而下,而且上头宽,下头窄……”
霍天行“嗯!”地一声点头说道:“不错,我琢磨了一下,确不像是右手拿的刀!”
樊子空道:“您想想看,北六省黑道儿上的凶徒,有谁惯用左手……”
白不群道:“笑面阎罗洪泰不就是个左撇子吗?”
霍天行道:“不错!他是一个!”
司徒逸道:“‘辣手丧门’柳宗华,不也是个左撇子?”
霍天行道:“北六省的黑道凶徒,只有这两个惯用左手。”
樊子空道:“泗泰多少年前就没了踪影了,恐怕不会是他!”
司徒逸道:“‘辣手丧门’这人有一宗好处,他虽然一向心狠手辣,手下从不留活口,可是他不乱杀人,何老爹父子都是与世无争,安份度日的农人,‘辣手丧门’恐怕也不会造这个罪,作这个孽!”
骆家英突然说道:“傅大侠有没有想过现在京里的赵六指儿?”
傅天豪微一点头道:“我正在想他!”
霍天行两眼微睁道:“对!我怎么没想到他,要是他的话,杀何家老少三口之事,可能是为了灭口!”
樊子空道:“赵六指儿这个人阴狠毒辣是出了名,为求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这倒有八分像是他惯用的杀人手法!”
白不群道:“赵六指儿手下有惯用左手的人吗?”
傅天豪道:“赵六指儿手下人不少,我想上诸霸天家看看去,就此别过!”
他一抱拳要走。
韩奎横身—拦道:“慢着,傅大侠,咱们现在在一块儿,要走您也不能一个人走!”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五侠!好意我心领,现在风声很紧……”
霍天行接道:“借用傅大侠一句话,傅大侠跟我兄弟没什么两样?”傅天豪还待再说。
霍天行已然又道:“傅大侠不必再说什么,当初沈姑娘到京里来投奔的是霍天行兄弟,霍天行兄弟已经有亏照顾,愧对沈姑娘了,现在既然知道沈姑娘有难,哪有不去的道理,傅大侠!咱们别耽误了,那位凤姑娘要真落进了赵六指儿手里,她随时都有杀身之险,救人如救火,一刻也不能迟缓,万一要让赵六指儿再把沈姑娘交给满虏,那麻烦就更大了……”
韩奎浓眉轩动,环目放光,一点头道:“大哥说得是,咱们快走!”
他是说走就走,拔腿就要往外闯!傅天豪忽然一凝神,抬手拦住了他。
霍天行灰眉一扬道:“有人来了,子空爬门缝儿看看是谁?”
樊子空爬在门缝儿往外一看,道:“有个人从打麦场上走过来了,看不清楚脸,穿的是黑色补褂儿,个子不高,手里没带家伙,探头探脑的……”
霍天行道:“是一个人吗?”
樊子空道:“没看见还有别人!”
霍天行道:“老四跟老十从后头绕过去截他,我要活口。”
骆家英跟司徒逸恭应一声双双闪身仆向了后头。
霍天行道:“子空,盯住他,等他进了十丈内告诉我!”樊子空应了一声。
白不群道:“大哥!您看会是……”
霍天行道:“别急,待会儿就知道了。”
韩奎道:“这件事儿要是赵六指儿干的,他的人不该再到这儿来。”
樊子空忽然说道:“大爷!来人停在院子边儿上不动了,弯着腰在看那条狗!”
霍天行道:“看见老四跟老十了吗?”
樊子空道:“看见了,四爷跟十爷已经从两边绕到他背后截了他的退路了!”
霍天行双眉一耸道:“开门!”
樊子空答应一声刚要抬手。
只听一个压得低低的话声遥遥传了过来:“何老爹!何老爹!屋里有人吗?”
白不群一怔道:“叫何老爹?这是谁?”
霍天行道:“子空,慢开门,问他一声。”
樊子空立即扬声问道:“谁要找何老爹?”
随听那话声道:“我是从城里来的,是诸姑娘叫我来的!”
傅天豪忙道:“樊老!让他进来!”
樊子空立即拉开了两扇门道:“朋友请过来吧!”
大伙儿都看见了,院子边上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影。
那人确也十分机警,一见屋里这么多人,转身撒腿就跑。
“你还想跑?”司徒逸的冰冷话声传了过去,一白一灰两条人影从两旁电射而出,往那人面前一落,那人一个身躯往后便倒,白影伸手抄住了他,偕同灰影腾身掠了过来。
抄着那人的白影是司徒逸,他当先掠进了屋,手一松,那人掉了下来。
傅天豪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那人,道:“十侠,这个人是友非敌!”
他一掌拍开了那人的穴道,那人一睁眼拧身就要挣扎。
傅天豪道:“朋友别怕,傅天豪在这儿!”
那人一怔道:“谁是‘大漠龙’?”
傅天豪道:“我就是傅天豪。”
那人上下打量了傅天豪一眼,怀疑地道:“你就是‘大漠龙’?”
傅天豪道:“不错!”
韩奎道:“这就是傅大侠,错不了的!”
那人没理韩奎,望着傅天豪道:“我怎么知道你确是傅天豪?”
傅天豪道:“谁的脸上也没有字儿,朋友要信得过我……”
那人两眼忽然一睁道:“没错!你就是‘大漠龙’,你脸上有道疤!”
想不到这个疤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既是朋友认出我是傅天豪了,朋友你又是奉诸姑娘之命到这儿来,应该是友非敌,有什么事请说吧!”
那人忙道:“既然是傅爷当面,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其实能在这儿碰见您,那是再好不过,不瞒您说,我们姑娘让我到这儿来,就是让何老爹赶快想办法找您……”
韩奎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那人冲韩奎窘迫一笑道:“是,是,我这就说,我这就说……”
转望傅天豪道:“傅爷,是这样的,凤姑娘落进赵六指儿手里了……”
霍天行灰眉一轩道:“果然是他。”
那人一怔,看看霍天行又转望傅天豪道:“怎么?您几位已经知道了?”
傅天豪道:“这个你不必问了,请告诉我,赵六指儿是不是还在诸家?”
那人点头说道:“还在,不过他快要走了,总在这一两天了,凤姑娘已经落进他手里了,他不走等什么?我们姑娘就近照顾凤姑娘,出不来,所以让我找傅爷……”
傅天豪道:“诸姑娘的意思是让我赶快想办法救凤姑娘?”
那人道:“我们姑娘说,要是得便她会想办法救凤姑娘,赵六指儿看凤姑娘看得很紧,我们姑娘也请您赶快想办法!”
傅天豪急道:“凤姑娘被赵六指儿囚在诸家什么地方?”
那人道:“就在后院里,后院有个地牢……”
白不群道:“那地牢在后院什么地方?”
那人道:“就在后院西北角……”
霍天行道:“沈姑娘呢?也跟凤姑娘囚在一处?”
那人怔了一怔道:“沈姑娘?哪位沈姑娘?”
霍天行目光一凝道:“怎么?你不知道沈姑娘?”
那人道:“我只知道有位凤姑娘,不知道沈姑娘。”
霍天行转眼望向傅天豪。
傅大豪望着那人道:“这儿另外还有位沈姑娘,她是跟凤姑娘做伴的,到这儿来的时候凤姑娘跟沈姑娘都不见了,现在凤姑娘既落进了赵六指儿手里,那位沈姑娘……”
那人截口道:“傅爷!凤姑娘是谭北斗交给赵六指儿的……”
傅天豪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了他,道:“怎么说?凤姑娘是谭北斗交给赵六指儿的?”
那人道:“是啊!我们姑娘这么说的……”
霍天行道:“你怎么不早说。”
那人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傅天豪道:“诸姑娘只见着了凤姑娘,没见着沈姑娘?”
“是啊!”那人道:“所以刚才这位问我我不知道,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位沈姑娘。”
傅天豪缓缓松了那人,眉宇间泛起懔人的杀机,道:“好卑鄙的谭北斗,没想到他是这么个人,他居然会采取这种报复,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放他。”
霍天行道:“怎么回事儿,傅大侠?”
傅天豪当即把当口红娘子在车队里为救沈书玉如何惹了谭北斗,谭北斗为了出这口气不惜辞去了公职追到京里来暗害“红娘子”,他为一个“义”字找谭北斗谈判,在“六里屯”
以一对八伤了谭北斗的三个徒弟跟手下“四残”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原以为谭北斗经此挫败会即刻离京他去,谁知……”吁了一口气,住口不言。
霍天行静静听毕,神色出奇的平静,他望着傅天豪道:“傅大侠跟这位还有什么话说吗?”
傅天豪摇摇头道:“没有了!”
霍天行转望那人道:“尊驾请回吧!请代为奉告诸姑娘,傅大侠跟我等一定尽快地赶去搭救凤姑娘,一路还请小心!”顿了顿道:“老四送这位朋友出去!”
骆家英恭应一声摆手说道:“朋友请!”
那人冲大伙儿—连躬了几躬身,转身出去了。
霍天行望着傅天豪道:“傅大侠,现在事态很严重,谭北斗既然能把凤姑娘交给赵六指儿,就能把沈姑娘交给满虏!”
傅天豪点点头道:“这一点我想到了。”
霍天行道:“一头已经迟了,这一头万不能再迟,要让谭北斗把沈姑娘交给了满虏,后果远比他把凤姑娘交给赵六指儿还要严重,咱们势必得赶快拦他,您一个人难以分身两半,我看不如这样,您带两个人到诸家去救凤姑娘,我带着几个人去找谭北斗,咱们分头并进双管齐下,您看怎么样?”
傅天豪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劳累诸位了,不过诸家我想一个人去,人多了显眼未必好办事。”
霍天行情知人多进城过于显眼,万一让“五城巡捕营”的人发现了,到那时候就救不了人,他没礼让,微一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您就自己到诸家去一趟吧!”
司徒逸道:“大哥!谭北斗的人手中有惯用左手的吗?”
傅天豪接口说道:“谭北斗的人没有惯用左手的,但至少有两个必须用左手的。”
他一抱拳道:“霍老,事不宜迟,那我先走一步了。”
霍天行答了一礼道:“傅大侠,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赵六指儿人阴狠毒辣,他曾跟满虏勾搭过,满虏的火器不是咱们这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还请千万小心。”
傅天豪道:“多谢霍老,我省得,诸位也请多多小心!”他开门行了出去。
韩奎道:“大哥,咱们上哪儿找谭北斗去?”
白不群道:“他要是打算把沈姑娘交给满虏,就一定还在京城地面上,若他在京城地面上,还愁找不着他?”
霍天行摇头说道:“不能那样找,那样找会误事,他要是打算把沈姑娘往满虏手里交,就得先跟吃公事饭的搭上线,按上头,这几路咱们大部份都熟,只守好这几条路就不愁他把沈姑娘往满虏哪儿交,咱们在这几条路上截他就行了!”
白不群道:“话是不错,只是,大哥!咱们已经不是以前的身分了,以前是‘泰安堂’的东家,酒馆儿的掌柜,‘天桥’的名艺人,可是现在,咱们都是叛逆!”
霍天行道:“我知道,咱们当然不能就这么样进城去,咱们得改头换面一番。”
白不群道:“您是说易容化装?”
霍天行一点头道:“不错,只有这一个办法,易容化装!”
口 口 口
诸家大院里只有一两点灯光,院大灯少显得黑忽忽的。
刚打过四更,后院西北角飞鸟般掠进个人来!
诸家大院后院西北角有一间矮屋子,里头没点灯,漆黑漆黑的,也听不见里头有一点声息,这条黑影轻捷得像只狸猫似的一闪便没入了这间矮屋子。
可是转眼工夫之后,这条黑影又从矮屋子里窜了出来,轻得像片落叶似的掠向了上房屋角,上房屋则头,那广大的院子里一条直通上房屋的石板路上,有个倒提单刀,身穿裤褂的中年汉子在那条石板路上东晃晃,西走走,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