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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城东,七步轩茶楼之上,二楼靠窗的一排小木桌上,正坐著两个老人正在对坐饮茶。说起这七步轩茶楼,这名字取得倒的确有趣,据说是当年一位贫寒的士子经过此楼下,忽然口渴,可惜囊中羞涩,仅余八文大钱,刚够喝一杯清茶的,而喝完之后,以后便是连一个干馒头都吃不起,他望了半天,走出一步,可是摸摸肚子,只得又再向前走出一步,然而口中实在干渴,又停下来,想著忍一忍吧,虽然无奈,可是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但茶楼之上的清香还是冲入他的鼻端,又再停下……如是七步。
那茶楼老板倒也是个妙人,看到他的样子,便猜中所谓何事,笑著招呼他上来,免费送了他一杯清茶,那士子走后,那茶楼老板也将这事忘了,可是三年过后,一块镀金的大匾送到这里,落款是当朝新科状元,那茶楼老板还在诧异,那新科状元骑马走到这里,却登上了此楼,那茶楼老板这才发现,新科状元竟是三年之前在这里一走一回头,七步不能决定的举子。从此之后,七步轩茶楼开始闻名,直至今日,竟然成为建业城中一大清静去处。是那些在家闲坐的老先生帮闲们的最爱,泡上一壳清茶,听几个江湖掌故,互相吹吹年轻时候的英风飒爽,人生至乐,也不过如是了。
“老何,你听说了么?”
其中一个穿著马字褂,提著旱烟管的黑瘦老者将头凑到桌子另一面那个灰衲的老者耳边,神秘兮兮的说话,见他果然被自己提起了兴趣,将头伸了过来,那黑瘦老者登时更加起劲了,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吧,听说昨日新上任了一位中散大人,那可是年纪轻轻便不得了的人物啊,据说他才不过十四、五岁,居然便是朝廷正五品的大员,而且还兼领了禁卫六卫之中两个卫的兵力,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
他顿了一顿,见对面那老者的精神完全被吸引了过来,露出一脸的问询神色,登时大为得意,继续说道:“说起这位中散大人呀,也不知道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皇上好像对他器重得很,满朝文武吵得厉害,说没有这样的祖制,皇上就说,人家甘罗十二岁便可以做到宰相,传为千古佳话,为什么朕不可以有一位这样的中散大人!是不是朕就比不上人家秦王了?把那些大臣们都说得哑口无言,纵想辩驳,这话也不好说得出口啊,谁敢没事冲上去说,您皇上大人,真的不如人家秦王,这不是掉脑袋的事么?这件事便这么压了下来。”
他吞了一口口水,转过头,见酒楼里不少人听到他这“刻意”压低的声音,都不由得转过头来,分明都在偷听,其中最左侧的酒楼角上那一个老爷子带著个小孙女,他认出是城南挺有名的风记医馆的风老汉,那小女孩就是他的孙女小残,也偏过头来,见他的眼睛望过来,却往后缩了一缩,他也没有在意,笑了笑说道:“然而这还不算完,又有人不满意,说,区区一个小小的正五品文职,居然统领禁卫军中三分之一的精锐,成何提统?”
他低头对著对面的那老者说道:“你道皇上是怎么答他的么?”见那老者摇头,他道:“皇上大人呀,笑咪咪的看著那位说话的大臣,说道:哦,自然不,要不,费大人,您也想去军中混混?谁都知道禁卫军中是些什么货色,那可都是高官子弟们托关
脉塞进去的,历来便是最难管的地方,想去当那统领去一层皮就是好的了,那些大臣们怎么可能好好的轻闲安适的三四品不干,跑去干禁军统领,只得一个个低下头无法分辩,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更奇的事还在后面呢,那个中散大人,上任第一天,竟然就率军把史部尚书秦安钢的宅子给包围了,据说里面发生了好一场激战,死了好多的人呢,禁卫二军把秦府包围得滴水一漏,里面有人要冲出来,那中散大人就下令放箭,最后,秦府上上下下,死亡无算,只有秦安钢藏在密室之中,别人都以为他已经逃脱了,可那个中散大人好厉害,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直接吩咐人将密室给堵住了,然后放毒烟,将里面的人全部熏了出来,像抓小鸡一样的便全部一个不少的拿了下来,关入到了天牢之中。”
说到这里,那老者仿佛犹有余悸,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往下接著说:“这可是堂堂史部尚书啊,门生故旧遍及天下,朝中不少大臣与他交好,此事前夕竟然都没有闻到一点风声,就这样突然不问情由的,率军把秦府给包了,并下令杀人,登时闹翻了天,半夜皇上大人还有不知哪个贵妃娘的被窝里睡春觉,就被登龙鼓给吓起来了,还以为是敌国的军队冲入了京城呢。”
“说起这登龙鼓,那可不是普通的鼓啊,除非发生了天大的冤情或者十万火急的军情,是不能敲这登龙鼓的,一旦敲响,不管你还在干什么,别说大臣,连皇帝大人都得立即穿起衣服临朝,据说立国以来,只有五十年前长汉军一夜之间突袭四郡,连下十城,震动天下的军情传来,那些大臣无法,这才敲响了登龙鼓,而这次,那个中散大人也真是够胆大包天的,皇宫之中紧急商议从昨晚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来。”
“无数人递上折子说这是南唐立朝以来第一冤案,居然敢没有皇令便擅自率军包围攻击堂堂朝廷重臣史部尚书,那以后这京城里可还有得安宁,那些朝廷一品大员半夜里在自己的府里也不安心啊,这中散大人这一下可是得罪过整个朝廷所有的官员呢,可是这里还在商议,皇帝大人的也连发了七八道金令,召那位中散大人上朝。”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中散大人还没玩够,禁军二卫从今天早朝起,便已经把守京城四门,京城戒严,闲杂人等任何人不准出入京城,接著禁军二卫毫无理由的迅速的冲入好几处酒肆青楼,据说整个京城之中,一共十三处地方遭到禁军的洗劫,里面的人,不投降便是死,而后,那中散大人这才施施然如同无事一般,赶去上朝去了。你刚才没有见到,那年轻的中散大人,一身黑色的大氅,坐在一顶紫色的小轿之中,身旁全是一天一夜,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一般的禁卫军,铁甲之上,染满了血迹,快速的从这街上护送著那位中散大人上朝去了,居然敢连拒七八道金令,,这下估计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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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熬不住了,每天这样熬夜,估计不出几年,寂寞就得归西了,先更一章,下一章容我晚上再补。对不起了,再写,我就真得倒在电脑前了。这日子真不是人干的啊。尤其是码不出来的时候,我在电脑前坐了一夜,终于赶出了这么一章,惭愧。实在不是速度流的写手,大家体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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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十载江湖.不到京华
建业城不远,有一座北望山,北望山上,有一座简约院,庄院后,有一处陡峭的石壁,久走深山的人,把那里叫做北望石壁。石壁上,是一小片平坦的地方,仅只三四丈方圆,在这云深雾绕的高处,竟然座落著一座精致小巧的石亭。
深紫色的大字,白玉般的匾额,题著的是三个苍劲有力,隐露峥嵘的大字:退思亭。退思亭两侧,则悬挂著一幅对联,上联是:花为春寒泣,鸟因肠断哀。下联却是:天不遗一老,人已是千秋。
这一幅对联怎么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毫不搭调,上下两联仿佛各叙各事,并不相关,可是仔细看去,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却都透出一种深深的沧桑老迈之意,或许壮志仍在,或许心愿未酬,那个站在石亭之上,临崖而立的青袍老者,孤寂的背影,也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苍凉意味。
他背负著双手,青布长袍洗得干干净净,很是朴素,山风吹散他的头发,露出几丝怎么剪也剪不掉的白发,岁月不饶人,就算躲在这高山隐蔽之地,也依然抵挡不了岁月那无缝不入的侵蚀。
这谷之中,山风向来极劲,就算一个壮大小伙子儿,也未必敢站在这么高的悬崖之上,而这老人身形单薄,瘦苦枯骨的手掌,站在那猎猎的山风之中,却如同磐石般挺立,雪松般坚定,就算衣袂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是他的脚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移动过,他的身躯,也一直站立得如同风中的劲竹。
脚底下翻涌的白云,还有深逾千寻,杳不见底的深谷,在那老者的目光之中,渐渐汇聚,消散,汇聚,消散……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踏足他身后十丈之内,盘旋而上的羊肠小径口上,站著一个黑衣黑裤的书僮,一对漆黑点墨一般的眼睛,注视著那个站在高崖前一动不动的老者。
良久,那青袍老者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忽然自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询问著身后的小男孩:“墨羽,可还记得我书房上的那幅字画么?”
那叫墨羽的小男孩眼珠子一转,说道:“记得。”
那青袍老者道:“把那上面的两句话背来我听听!”
那叫墨羽的小男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身莫不恶死,而未尝有不死;国莫不恶亡,而未尝有不亡。”
青袍老者问:“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小男孩墨羽极具自信的道:“知道。”
那青袍老者对这小童似是格外耐心,语声也轻柔下来,像是在考效他的学识一般,宠溺的道:“说来听听!”
清亮的童音响起,格外动听:“人没有不憎恨死亡的,但没有人能够不死;国家没有不憎恨灭亡的,但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永远不灭亡。”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又补上一句:“先生,古人还说,大厚既焚,不可洒之以泪;长河一决,不可障之以手。就是说:大最大限度已经烧起来了,不是用眼泪就可以浇灭的;黄河决堤了,也不是用手就能堵住的。凤凰阁既然已经保不住了,不如退身离开,咱们回鸠摩国去吧!”
那青布老者的身子猛然颤了一下,慢慢的又平静下来:“你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他似是不愿再辩,偏生那小男孩却反驳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先生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人小一些没有关系,看得清面具后面的表像,那就是了。先生一直夸我奇才,今日却也拿一个普通小孩子的眼光看我。”
那青袍老者忍不住转过头来,有些惊异的看著那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接触到他的眼光,迟疑了一下,接著却挺了挺胸,勇敢的与那青袍老者探询的目光对视著。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中,是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狂热,在那里,那青袍老者看到了不甘、斗志,还有可以焚烧一切的欲望。
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年少时候,自己不也正是这样么?恃才傲物,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报怨著这个世界不给自己一个机会,觉得只要有一个人赏识到自己,便立即能腾空而上,直上九重。可是直到不断的栽根头,不断的爬起,再到老时,才明白许多的道理,并
才能就一定可以受到重用的,也不是有志向就一定能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的将它埋藏在心里,直到自己死去。
而在这个孩的眼中,老者又一次清晰的看到了那种眼神,如此的灼热,仿佛可以点燃整个世界。
他的心弦猛然震动了一下,忽然苦笑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才智,是我看走眼了。你一个十岁的小子,居然已经懂得了这么多,倒是真的让我很吃惊,我原来也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比普通人有点天赋的小男孩而已,偶尔提点了你一下,你却居然能学会这么多,只是,你既然一直都在庄子中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不愿我们发现,为什么今日,却又自愿把一切都暴露在我的面前呢,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么?”
墨羽面色冷漠,说道:“墨羽本来就只是一介贱民,永远也不可能像先生们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抄家没籍,一生都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奴役,墨羽被先生买来,是墨羽的福份,不但没有像其他的人那样成天干著最低贱的苦役,还收墨羽在身边做了一个小书僮,这在别人的眼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墨羽的命本来就是先生的,只要先生想拿,随时可以拿去。”
那青袍老者看著墨羽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然有种震憾的感觉,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岁小孩的口中,那墨羽却又抬起头,对视著那青袍老者的眼睛道:“可是有一句话,墨羽一直不吐不快,就算等下先生立即将墨羽杀了,墨羽也只有感激先生这几年来的收容教养之恩,不会有任何的怨恨。”
他看了一眼山下面,说道:“先生在这庄院里,已经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