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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相国眼角闪过一丝奸猾光芒,忙叩首道:“多谢公主为老臣做主。”
吩咐如意送走刘相国,想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暗藏的威胁。我憎恶的一挥衣袖,把桌上茶杯扫落在地。欺人太甚,一个胆小如鼠的败类也想翻身?等到我协助欣儿把你的党羽铲除完毕,剩下你,看你还怎么嚣张。
隐隐有些不安,他胆子忽然变大到敢和我还有欣儿叫板,只用刘公子重伤解释还不够,除非他依靠更加强大的力量。
依靠蓝国?像玲玲一样被蓝逸风控制?也不是没有可能。紫国,真的要大乱吗?
让王悦驾车,带我到宫中看望欣儿。只有和欣儿在一起,才不用想那么多,那么累。
“姐姐你来了。”欣儿苍白的脸终于有了淡淡红晕,靠在床上,见我进来,眼睛弯成月牙,露出可爱的酒窝。
屋内弥漫浓浓草药味道,不用尝也猜到汤药很苦。眼中泛起淡淡怜惜,坐在床边,想掀开他的衣襟看看伤势如何。
他下意识伸手一挡,又慌忙缩回去,稍微不好意思道:“姐姐,已经好多了。”
还是掀开衣襟,一个青色掌印赫然印在右胸。心疼的伸手轻轻按上,轻轻揉着,活血化瘀,就会好的快些吧。
欣儿默默看着我不语,我专心与揉捏他青紫的伤痕,静,偌大的东宫安静悄悄的。意识到太过安静的气氛,我思索着还是找个话题吧。刚要开口,欣儿问道:“听说今日刘相国去驸马府了?”
小鬼头信息蛮灵的,我点点头,随意道:“是啊,去兴师问罪。”
欣儿身子一震,一股冷冽气息传来,连声音都冷淡似冰:“他好大的胆子!饶他儿子一命就够仁慈,他还得寸进尺。”
我浑身一个灵激,欣儿竟然散发出如此声势,丝毫不逊于父皇的威严。不过,我是不是该教他仁政一些?……
“你还说,要不是你不听话,私自给那刘公子用刑,刘相国会恼羞成怒的上门问罪?而且就算惩罚,你也不用下手这么……小心刘相国破釜沉舟,投靠敌人。”我没好气的瞪着他,数落他的罪行,不过看欣儿神情越来越沮丧,睫毛颤抖,泪光点点,嘴唇紧紧抿着,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叹口气,拍拍欣儿的脑袋,把他揽进怀里,笑道:“好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相国难不成还要造反?不要担心,好好休息。”
又见紫殇
我好像想得太多,以后两个月,紫国像以前一样平静。刘相国那里更是风平浪静,欣儿伤已经全好,但是刘相国竟然没有上门讨说法,甚至也没告知父皇。像平时一样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我有时就怀疑他咄咄逼人根本只是一个幻境。
玲玲一直没有回来,看流光的样子也不担心,倒像是常事,开始的一个月我还认为她不在很好,但太过平静反而显得越来越诡异,我几乎按不住性子想差人暗中寻查。流光每日都留在灵玉园,眉宇之间全是温存。闲暇之余便陪我去街上闲逛,或者在府中赏景作画,幸福的流沙仿佛被我牢牢抓住。不过我仍是记得每天都抽时间去宫里看望欣儿,奇怪的是他越来越沉默,眉头有淡淡忧愁,他不愿意说,我自当做没看到,想着法逗他开心。有时在宫里会去看望父皇母后,都是尊敬的,带着淡淡疏离。经过这么多,亲情已经回不到从前,一想到母后对我婚姻的欺骗,还有父皇移植到我宫殿的牡丹花,不能不说心中有了隔阂。
所幸父皇生辰就要到了,欣儿伤势已好,我也懒得总往宫内跑,蓝逸风两个月前作为紫国贵客正式入住宫内,我看望欣儿时不可避免的碰到几次,只是淡淡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不想交往过深。宫内越来越热闹,喜庆的气氛与我婚嫁倒有几分相似。想到婚嫁,又是黯然又是欢喜,忍不住偷眼身旁的流光。他微笑的看着我,眼中一片云淡风轻。
最让我高兴的事情除了欣儿伤愈便是殇儿到来。本来父皇让他上月启程,月初便来到国都,可是他一直推脱,直到十二月初才来到国都。
得知殇儿到达国都消息时,我正和欣儿聊天,闻言一震,殇儿孤独冷傲的神情浮现在眼前,叹气,急着去见他。刚站起,欣儿忽然道:“姐姐,你要小心紫殇。”
我疑道:“你是太子,不去见他吗?”
“我还病着呢。”欣儿懒懒的伸着懒腰笑道。
摇摇头,他伤势早就好了,但经常借口伤病不出东宫,不上朝。懒懒的只知道睡,有时我来看望反而还要在外间等他睡醒,真会偷懒。这一想,反倒把欣儿刚刚说的话忽视了。连忙追问句:“刚才你说什么?”
他无奈的撇撇嘴,抱怨道:“姐姐,你就不能专心些。我说,小心紫殇。”
“呃?”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直视我的眼睛,澄清的眼眸又黑又亮,带着孩子气笑道:“紫殇如果当皇上会不会比我做得好?”
这个?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会吗?殇儿比欣儿稳重,老成,有智慧,武功也很厉害,文韬武略。而且是幽冥帮的冥主,仅凭这点,他就比欣儿善于治理国家,任用能人。从国家角度来看,殇儿的确比欣儿合适当皇帝。看得出,欣儿和我一样渴望自由,不喜欢权利,只愿做一个游山玩水的逍遥之人。是母后一手把他推上太子之位,许多责任压在他稚嫩的肩膀,如果……如果殇儿替换了欣儿,会不会把欣儿解脱出来,更会不会算是补偿殇儿多年的苦?不过,母后定是不同意。
“应该会吧。”我淡淡笑道,“殇儿比你成熟多了。你呀,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欣儿低垂眼眸,看不出情绪。我心一软,柔声道,“想这些干嘛。就算你愿意,父皇母后也不同意,太子之位岂能让来让去?”
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似忧虑,似无奈,似烦恼:“我倒希望是他当太子,因为皇帝有什么好,总有无法得到的东西,仍会遗憾,而且,权势会让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不想姐姐对我行礼,只想能够像现在一样倚着姐姐聊天。”
权势,从古至今又有谁说的清,逃得掉?欣儿想得太简单,权势是可以拉远距离,但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我要的不多,不奢望掌控别人,但也不愿别人限制我的自由。我是女子,可以轻易逃离权利漩涡,看云卷云舒。但闲云野鹤的生活,对于欣儿,却是奢望。即便他已经不是太子,也终无法摆脱争斗。
我没有说话,低低叹口气。瞥一眼落寞失神的欣儿,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总会长大,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选择。再次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听闻殇儿被父皇招进议事厅,犹豫下,还是决定去看看。走在路上,不住思索两三个月后他会怎样,是否还像开始时那么冰冷,虽然脊背挺直,却带着绝望的孤单。
“紫玉公主。”背后淡淡的清冷声音打断我的沉思,我回头,是蓝逸风,带着一个侍卫,笑吟吟说道。
我略一点头示意,便想加快脚步,可他又说道:“公主请留步,等待我一同前去。”
我微怔,蓝逸风进宫以来,我刻意避开他,他不会没有察觉,以前从没叫住我,这次说要一同前去,他竟是知道我去哪里。
被人跟踪被人监视的感觉令人厌恶,我厌烦的皱眉,冷冷道:“不用,这是紫国家事。”
“呵呵”他并不动怒,俊雅的笑容,眼睛深不见底,“可是庆王爷少年俊才,我当然想去结识一番。”
虚伪,我暗自骂道,装作温文尔雅,其实又奸猾又狠毒。像现在的笑容,虽然灿烂,却没有抵达眼底。
不想理睬,我加快脚步,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撇撇最,无奈的进了议事厅。
殇儿在主位旁边坐着,风尘仆仆,微乱的发丝,疲惫的神色,不及取下的黑色披风。秀挺的剑眉,狭长而冷冽的眼睛,高挺的鹰鼻,紧抿的嘴唇,仍和以前一样。父皇慈爱的说着话,大殿上只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
他看到我,目光稍一停留便转开,望向我背后。没有兴奋,没有愤怒,平静的仿佛在看陌生人。真的回不到从前了,满心喜悦被浇上一盆冷水,冷彻心扉。
“玉儿,你怎么来了?”父皇看到我,喜道,“是听说殇儿来了吧?正好,驸马也在。”
果然,流光在众大臣之中对我温和的微笑。心忽然一暖,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蓝逸风恭喜庆王爷回宫。”背后清雅的声音说道。
“哈哈,来人,赐座。全都赐座。”父皇笑得合不拢嘴。
伤情
坐在流光身旁,蓝逸风和众大臣也都入座,父皇笑着和众大臣商量寿宴置备,以及大赦事项。我无聊的左右四顾,早知道就不来了,殇儿又不理我,冷淡的在上面坐着,偶尔父皇询问才说几句。
泄气的低垂着头,不经意瞥见椅子扶手上流光修长的手指。心微微一动,悄悄伸袖子盖住扶手,另一只手从长袖下伸出,按住流光微凉的手指,像得逞的猫儿一样偷偷笑起来。
流光全身一颤,惊讶的看着我,我俏皮眨眼,他忽然无声的笑起来,笑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手指微曲,勾住我的手指。
我们笑盈盈对视,早忘记是在朝堂,身旁还有许多大臣。眼中只有彼此的笑容,还有从手上传到心上的温暖。
“呵”一丝轻笑打破我们的恍神,抬头看,是对面的蓝逸风,若无其事的扫过我和流光,嘴角挂着清雅的微笑。
我一怔,别过头,不理他,继续勾流光手指。一道凌厉目光射来,仿佛要把我烤焦。我手一抖,顺着目光望去,是殇儿,他冷冷的盯着我抚在扶手上的衣袖。
有些羞赧的抽回手,险些忘记是在众人面前,虽然有衣袖遮掩,但也很是不妥。
“父皇。”殇儿忽然沉声道,我吓一跳,莫不是要说我目无法纪,公然在朝堂戏耍。“父皇,孩儿舟车劳顿,现在有些疲乏,想回去休息,晚上的接风宴也不参加了。”
闹哄哄的朝堂登时安静起来,不待父皇说话,他站起走出,冷冽的气势使得我心中一沉。害怕,我竟然有些害怕。抚着微微颤抖的胸膛,调整好神情,望向父皇。
他明显也是一愣,马上笑道:“是,朕疏忽了,小刘子,给庆王爷安排宫殿。”
殇儿不在,时间也不早,又商议一会,父皇便让众大臣回去,宣布明日早朝再公布结果。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倚着流光,脑中浮现殇儿冷冷的神色,再想欣儿的话,小心紫殇,小心紫殇。我忽然直起身,倒吓了流光一跳,笑着解释道因为想到好玩的事情,所以忘了在马车里。他温和一笑,也不再问。继续靠在他身上,心怦怦跳个不停,小心紫殇,是不是欣儿暗示我殇儿有什么行动。如果,如果欣儿和殇儿对立,我该帮谁?
乱了,乱了,全乱了。如果殇儿真要夺权,只要他肯放过母后、欣儿,给他又何妨。只是,他能放过吗?母后与他水火不容,欣儿存在更是威胁他地位。
许是我烦躁的情绪太过流露,流光好奇的问道:“玉儿,烦心什么?”
幸好还有你,让我依靠。满足的偎依在他怀里,微笑道:“为一些不要紧的小事,流光,皇宫的生活真累。我们什么都不想,幸幸福福长相思守,白头偕老好不好?”
等了许久也不见流光回答,抬头,流光看着我,痛苦叹息道:“玉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不知为何,蓝逸风的话闯入脑海“驸马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不久你就明白了”我有些胆怯的向旁边坐去,稍稍离开流光身旁,镇定道:“什么事?”
他低垂着头,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犹豫。良久,慢慢抬头,躲闪我的目光,轻声道:“本来准备父皇寿辰过后再说,可是我不想骗你。”
睁大眼睛望着他,等待他说话。心慢慢沉到谷底,连爱情也如此坎坷,那我还有什么?
“我准备明年三月娶玲玲过门。”
咣当,心碎了一地,我想笑,想哭,想大叫,可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肌肉僵硬,只能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带着嘲讽,凄凉的嘲讽。
“玉儿,你听我说,玲玲自小跟在我身边,因为体弱多病,年过20还未出嫁。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曾有誓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是,因为皇后娘娘……可是玉儿,自从你嫁给我,开始,我的确很讨厌你,不想接近你,可每晚我都会在你窗外,偷看你静静看书,与丫鬟嬉笑,直到熄灯。三个月来,我是真的喜欢你,和喜欢玲玲的感情不一样。对她,我是亏欠,是怜爱,而对你,才是……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焦急的解释,在我听来却是讽刺。我的夫君,在说爱我的同时还要娶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