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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蛟一听,敢情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且来人口气,似乎对自己知之甚详,而且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微微一动,转而一念,依然沉声喝道:“肖朋友!你要逞强撞进,就难怪七海帮不按江湖礼教接待你了。”说着话,回头对身后船舱里的人,挥手一示意,只听得嘶的一声,从船梢之上,一溜火光.流星闪电直射半空,没于天际。
这一溜火光刚剐射出,突然一声发喊,火把齐明,港湾之内.水里岸上,站满了—两百人,一齐张弓搭箭,只等七海飞蛟一挥手,立即箭如飞蝗而去。
其实,这还是七海飞蛟极工心计的地方。本来港湾里面早就布好了圈套,来船一经闯入,便是自投罗网。否则,只要火光一亮,飞箭齐出,一阵箭雨,也可以射退来船。
七海飞蛟还星顾虑方才那一声弦声,万一碰上克星,岂不是弄巧成拙?这才只摆了这—下威势,看清来船是何许人物再作定夺。
在岸上通明火光照耀之下,只见来船竟是一只不大的海船,船头上蛄着一位面如冠玉.目似晨星,神采飘然的年轻相公,身旁站着两老者,一位是鸠衣百结蓬头垢面的老化子,
一位是白发如银,头戴斗笠的老渔翁,后梢把舵收帆的是一位十五六岁,一身绿裳,美如仙人的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位劲装佩剑的姑娘。这几个人全是面生得紧,七海飞蛟一时倒真的怔住了。
这艘船的来人,正是五扇书生唯一的衣钵传人,以玉扇神剑和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震惊武林的肖承远小侠,和武林前辈二老一神尼的渔礁翁,以及威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宋老化子,后梢坐的是薛明霞姑娘和南海二绝姥姥的门人绿忆姑娘。
原来肖承远小侠和渔礁翁告别清昙神尼,在离开邛崃时候,正遇上老化子和薛明霞姑娘赶到邛崃,追赶何云风和蓝玉珍两位姑娘。
四人在山下一会面,才晓得两位姑娘没有抵达邛崃。
老化子当时就摇头说道:“这事有些蹊跷,以两位姑娘的脚程,尤其蓝姑娘是熟路,更该是毫无耽搁,如何还没有抵达邛崃。莫非……”
肖小侠当时也就沉不住气,抢着问道:“两位姑娘的留柬,果然是说明直来邛崃吗?”
老化子止不住哈哈笑道:“老化子要是没有看清楚,岂能,就如此冒失和薛姑娘作千里追踪呢?再说,除了到邛崃来找你,还有何事能使两位姑娘如此情急?”
肖小侠被老化子哥哥这么一说,顿时玉脸泛红,说不出话来。
渔礁翁笑说道:“老化子没正经,人家正在急的时候,还要寻人开味。两位姑娘和你同船离开川中,半路上人丢了,你老化子少不了一份难堪。”老化子呵呵地笑着,正待说话。
薛明霞姑娘却在一旁接着说道:“承弟弟请不必着急,风姐姐和蓝妹妹神功无敌,断然不会有何差错。同时,既然她们没有来邛崃,要追寻她们下落,老化子师叔定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老化子连忙接着说道:“好啊!渔老把事情搁给我老化子,你薛姑娘也来了。”
渔礁翁笑道:“薛姑娘说得对,老渔差点忘了,凭你老化子那一帮穷叫化子,打听消息,还不是拿手的本领,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老化子倒是认真的摇摇头,说道:“要是在大江南北,不是老化子夸海口,慢说是两个人,就是飞走两只雀儿,老化子一句话,也能立即找到,可是,在这西北西南的荒塞边陲,老化子也只有徒唤奈何了。”
肖小侠被老化子取笑了两句,站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此不忍不住说道:“小弟有一言,不知道老化子哥哥以为如何?”
老化子正颜说道:“有主意大家拿,兄弟有话还不快凶讲。”
肖小侠说道:“我们一行沿着通衙要道,名城大镇,从边疆直奔扛南,如若两位姑娘要是来到这边陲地带,不难在沿途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行踪。万一没有,则江浙这一带是老化子哥哥威力所及之处,自然更能打听清楚。”
渔礁翁点点头又说道:“小师弟说的倒是有道理,两位姑娘若到西北地带,武林之中,自然会有消息。”
老化子笑道:“若是两位姑娘真的到了江浙一带,老化子少不得要发动大讧南北的穷叫化子,两人的行踪下落,包在我老化子身上便了。”
于是,如此决定之后,肖小侠等一行四人,从邛崃奔上驿道,直穿中原七省。
这两老两少各有特色,老化子是崖遢肮脏,疯疯傻傻,成天酒气冲天;渔礁翁—副老渔翁的打扮,打渔的跑到西北边陲来了,已经是令人奇怪,偏偏渔礁翁还有一管不高手的乌溜的萧,更是令人要奇怪的多看上两眼;薛明霞姑娘艳中还带着英气,再加上肖小侠英俊潇洒,临风的玉树,青衫飘拂,是—位年轻相公。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任何人都要盯上两眼。
这样一路招摇,穿过了中原七省,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关于两位姑娘的讯息。肖小侠渐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看来两位姑娘分明没有经过中原七省,究竟身往何处?
老化子也看出了肖小侠这几日以来,常常双眉紧锁,寡于言笑,知道小兄弟正担着一把心事,老化子呵呵地笑道:“老兄弟!你尽管放心好了!两位姑娘没有经过中原七省,就逃不了在江浙一带。只要到了江浙一带,还是那句话,包在老哥哥身上。”
渔礁翁也在一旁呵呵笑道:“小师弟!老化子这点本领,你倒是要信得过。”
肖小侠也只好放开心怀,把一切的指望,都放在老化子身上。
一路无事,行程就快,这天肖小侠一行到了宁波,刚刚—歇下客店,老化子就不见了人影。直到黄昏时节,才见他匆匆忙忙的跑进店里。
肖小侠和渔礁翁、薛明霞姑娘,正在上房猜测老化子出去的结果,房门一响,老化子闪身进来,顺手一掩门,脸色沉重地望着肖小侠。
“进门休问枯事,但看颜色便分明。”肖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见老化子沉着脸色进来,便知道事情有不吉之兆。当时霍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说道:“老化子哥哥!可有消息吗?”
老化子一顿,忽又坦然而笑道:“老兄弟!不要急,只要有了下落,还怕找不到人吗?”说着话,佯装没事似的,接着说道:“老化子方才出去跑了一趟,如果这项消息是真的,倒是有些辣手。”
渔礁翁忽然啊了一声,两只老眼—睁,寿眉一轩,说道:“如果要是在宁波出了岔事,难道两位姑娘与南海二绝姥姥发生了过节?老化子这事要先弄清楚。二绝姥姥已经久不涉足武林,连手下人都不让超越南海范围,从何与两位姑娘扯上麻烦。可是,在这一带除了二绝姥姥,谁还能让你老化子说—声棘手?”
肖承远霍然精神—震,两眼神光倏地—射,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关键还是在‘苍虚秘笈’上面……”
薛明霞在旁接口说道:“承弟弟!先让老化子师叔说明打听的经过再说。”
老化子喘了一口气,在桌旁边坐下来说道:“在宁波据穷叫化子的消息,有两位年轻英俊的相公和一位年轻的孩子,买舟搜海,至今数日不见回来。”
薛明霞姑娘接着问道:“这如何就能断定就是凤姐姐和蓝妹妹呢?”
老化子咳了一声说道:“这些穷化子看人不会走眼,他们先看出了这两位相公都是身具内家功力的高手,再一描绘形象,虽不中也不远矣。”
肖小侠微微皱起眉头,立道:“老化子哥哥没有别的凭据吗?”
老化子点点头向肖小侠说道:“最大的凭据是许久蛰而不动的南海派,突然侦骑四出,追访‘苍虚秘笈’的得主,忽然又消声敛迹。如此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肖小侠低头沉思了一阵,霍然抬头朗声说道:“既然南海二绝姥姥执意要会‘苍虚秘笈’得主,小弟就专程跑一趟南海,即使两位姑娘不在,也好了此一番心思。”说着话昂然拉门就走。
渔礁翁在身后叫道:“小师弟!何必急在一时,明天大家同行,老渔也要见见这位以神掌与琵琶称绝于当年的武林高人。”
肖承远因为从邛崃越过中原,一直牵念着两位姑娘,而又毫无音信,如今一稍有消息,难免怦然心动,而且,二绝姥姥之事,蓝妹妹曾经一度提到,如若两位姑娘果真前去南海,而隐身于二绝姥姥之处,自是凶多吉少,不能不为之情急。
及待渔礁翁如此淡淡的一说,才一顿而停,一阵红晕泛上脸面,一向稳重而不浮躁的肖小侠,为何一听老化子得来的消息,便率然撒手就走,岂不撇了两位老哥哥和薛姑娘吗?
肖小侠立即回身向渔礁翁和老化子拱手谢罪道:“小弟一时情急,理应商量而行。”
渔礁翁这才一正颜色说道:“小师弟!你要知道这次南海之行,不仅关系两位姑娘安危,更关系着‘苍虚秘笈’的尔后纷争。”肖小侠微微地—愕。
老化子在一旁点头说道:“渔老高瞻远瞩,说的极是。关于小兄弟的功力,老化子当然是知道得清楚,冠绝群伦,是当之无愧的,不过二绝姥姥数十年前能够震慑武林,而无人能当其锋,这份功力也一定有超人之处,如果真的二绝姥姥要插手‘苍虚秘笈’,无疑的是一个最大的劲敌。……”
肖小侠也肃然说道:“老化子哥哥的意思,小弟已经明了,如果南海之行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对于未来‘苍虚秘笈’之争,必定是可以化阻力为助力。”
渔礁翁点头笑道:“小师弟慧根早具,一语中的。二绝姥姥虽然数十年前曾大闹武林,却也无恶德昭彰,为人虽怪,却不失为是好人。”
自小侠忽然想着说道:“如若两位姑娘身陷南海,而遭受闪失呢?”
老化子呵呵大笑,说道:“小兄弟你还不了解风姑娘和蓝姑娘吗?以她们二位的功力,虽不敢说武林无敌,自保无恙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坐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薛明霞姑娘盈盈地站了进来,说道:“风姐姐和蓝妹妹虽然武功了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还是早点接应才是。”
老化子笑道:“有渔老在,即使深夜扬帆大海,也必然是安然无事,所以现在即刻请各位随老化子上船。”
肖小侠此刻才知道老化子早就胸有成竹,不由感佩的看了—眼。
老化子呵呵笑着说道:“小兄弟!用不着望着我,这些小事情,穷叫化子人多好办事,算不得什么。回头到了南海,那就要看小兄弟的了。”
说着向渔礁翁拱手说道:“渔老请吧!”
渔礁翁一掖铁萧,拉开房门,微一屈膝,直如飞矢流星沿着墙壁边缘,一闪而逝。
老化子也走到门房,张望了—下天空的景色,此时正是冷月清辉,疏星数点,秋末冬初的深夜,寒意袭人.老化子忽然自语说道:“渔老不知道又出什么花招。”说着话转身向肖承远小侠以及薛明霞姑娘说一声:“我们走吧!”猛见他腰杆微微一挺,一溜轻烟,直闪而过。
肖小侠和薛姑娘也赶紧随后越屋而出,跟在老化子身后,一路闪电腾挪,何消片刻已经来到海边。
半夜潮急,浪声起伏如雷,冷月照射的浪花,卷起千层雪,这一幅海滨夜景,使人更觉得美妙而神奇。
三个人远离码头,落荒来到海边,刚一停下身形,在月光下但见十丈开外,一帆迎风破浪,疾射横驶而来。老化子略一打量,便笑着说道:“渔老已经试过了这只船,我们上船罢。”
就在这一说话之间.帆船已经斜扯过帆篷,掠到面前五丈不到的地方,老化子轻轻地长啸—声,两只破袖子一抖,倏地腾起身形,上拔两丈多高,人在空中破衣襟迎风一摆,飘飘的向船上落下去。肖小侠和薛姑娘也紧随在身后,飘落船上。
只见渔礁翁熟练的一扯帆,单臂一抡劲,拉帆擞舵,船身斜刺里一个大转身,顿时风帆满盈,直向海中驶去。此刻渔礁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的望着海的前面,老化子也蹲在船头,不作一声的向前瞪着。
肖小侠却止不住心头阵阵翻腾,不住地想道:“依照老师兄和老化子哥哥的口气看来,这二绝姥姥一身功力冠绝武林,如果凤姐姐和蓝妹妹果真的身落二绝姥姥的手中,自己应该如何不亢不卑的与二绝姥姥相对?”
想着不由地坠入了沉思,薛明霞姑娘一时只是被这月夜在海上乘风破浪的情景,所吸引住了,也是默默无言的在尽情的欣赏,这条船上顿时陷于一片沉静,只有海风在撕着帆角狂啸,海浪拍击着船头在行,点缀这夜行船的寂寞。
残月偏西,海风渐渐转大。此时但见黑沉沉,雾茫茫,周围混沌一片。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