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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侠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问道:“姑娘既为这柄剑鞘而来,是为了夺取?还是单纯的只为要来瞻仰瞻仰呢?”
绿忆姑娘薄怒叱道:“你胡说!抢夺之事岂是我所能做出的!我且问你送这把剑鞘的人是什么人?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肖小侠此时才一沉脸色,道:“绿忆姑娘!在下胆敢冒昧请问,姑娘的乳名可是叫做‘元苏’吗?你是第几位郡主?”
肖小侠如此突然一问,绿忆姑娘愕然一惊,连退数步,捧着剑鞘,怔望着肖小侠,哺喃自语道:“什么?……元苏……郡主……?”
肖小侠点点头,依然是正颜以对,说道;“是的!姑娘如果记得这柄剑鞘,当然记得你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绿忆姑娘怔怔地望着这把盘龙镶珠的剑鞘,口里喃喃地说着:“是的!我记得它!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可是……”绿忆姑娘一再苦思,却记不起自己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肖小侠追问道:“姑娘!你是否还记得你有个姐姐呢?”
肖小侠言犹未了,窗外一声极其凄凉苍老的声音说道,“是的!忆儿有一位姐姐!这把七星剑鞘正是忆儿家中旧物。”随着声音,一阵微风过处,窗帘微微一摆,二绝姥姥满脸沉痛的站在房里。
绿忆姑娘一见二绝姥姥进来,连忙一撤剑鞘,便扑将过去,叫道:“师父!”
二绝姥姥极其爱怜地搂住绿忆姑娘,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你这把七星剑鞘,老婆子虽然不曾一见,但是早在数十年前已经听闻传说,今日一见,立即断定是武林中盛传许久的无价剑鞘。肖小侠!方才你与忆儿言及,是一位友人所赠,这人究竟是何许人?”
肖小侠知道二绝姥姥已经听到方才所说之事,略一犹豫,便将四川偶遇淡黄衫儿姑娘所赠的经过,概略道来。
二绝姥姥点头嗟叹良久,才慨然说道:“十数年来武林一段公案,可以了结了.肖小侠你知道老婆子是何人?”
肖小侠顿时想起在到邛崃的途中,渔礁翁和自己约略的谈起这把剑鞘的来历,但,他此刻猜不透二绝姥姥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二绝姥姥长叹一声说道;“老婆子曾蒙恩于端世子,满清入关,大明沦亡,老婆子迟来一步,只救得元苏郡主,逃出京城,一十六载于兹……”
二绝姥姥说到此地,凄然抚着绿忆姑娘的柔发,说不下去。
绿忆姑娘此时已经恍然大悟,禁不住恸哭失声,在二绝姥姥怀里凄楚地叫道:“师父!忆儿是十六年前……”
二绝姥姥点头说道;“忆儿!你就是十六年前老婆子从战乱中携归南海的元苏郡主。”
肖承远小侠目睹这位郡主凄然悲恸的情形,也不禁为之—洒同情之泪,激起一股忠义之气。满清入关以来,武林之中极多忠义之士,前朝的遗老,将势力潜入武林,意图重复大明,所以,武林之中不乏是忠心耿耿义气凛然的人。
肖小侠虽然入道武林未久,但是,耳濡目染之余,自是毋忘大明江山的悲惨下局,尤其面对着这位前朝郡主,不禁慨然说道;“郡主……”
二绝姥姥连忙摇手拦住肖小侠叫下去,惨然一笑说道:“忆儿暂时忘却当年身份,肖小侠也别再提及,十六年前老婆子也曾经意图一报端世子之恩,对大明稍尽子民之责,满清气数未尽,岂是我一人之力所可挽回?一俟气数尽时,自然河山再造,日月重光,因此,老婆子只一意抚育忆儿,为端世子存一脉香烟,聊报知恩于地下。”
肖小侠没有想到数十年前纵横江湖的二绝姥姥,竟是个至情之人,转而一念那位淡黄衫儿的姑娘,收留在鬼眼婆婆门下,遭遇想是定然不同。
二绝姥姥又说道;“七星剑鞘据说为大内护卫于携大郡主逃走时携出,而今剑鞘再出,合当她们姐妹团聚,肖小侠!你能代老婆子担当起这份责任吗?”
肖小侠应声慨然说道:“老前辈说哪里话,晚辈自是责无旁贷。”
二绝姥姥忽而若有所思地说道:“十六年岁月都已经过去了,也无须急于一时.好在今年九月也已过,百花山之约,还要等待明年.忆儿慧根天赋不同旁人,当能节衰应变,明年九月,肖小侠再来南海,携忆儿作苗疆一行,姐妹团圆,了却老婆子一桩心事。”绿忆姑娘果然拭泪无言,黯然递回剑鞘。
肖小侠连忙说道:“剑鞘既遇旧主,在下怎好再为收藏。”
二绝姥姥说道:“还是肖小侠代为保管,以免启人疑窦,此等事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宜,肖小侠能否代为保守秘密暂不宣扬?”肖小侠唯唯应是,接过剑鞘。
二绝姥姥携着绿忆姑娘,向肖小侠说道:“小侠任重道远,毋忘今日之约。”说着话,人影一闪,室内人影杳然,只剩下肖承远小侠独自站在房中,回想着这一段奇遇,也不禁慨然而叹了!
一朝相聚,翌日分手,肖小侠一行不敢久留,括苍山青龙帮总坛的石老帮主,挂念风姑娘和蓝姑娘的下落,更应早日赶回,以免悬念。
肖小侠告辞之际,向二绝姥姥说道:“黑风帮目前志在独霸江湖,藉夺取‘苍虚秘笈’之名,遍邀各地高手,齐聚洞宫山,约斗晚辈。原订重阳日相会,如今童阳已过,改日何期,尚无讯息,此会关系正邪两道消长……”
二绝姥姥呵呵大笑道:“肖小侠要把老婆子列为正道人士,老婆子少不得要稍尽绵薄了。只要消息一到,老婆子兼程赶到就是。”
肖小侠连忙一躬到地,谢道:“老前辈肯慨然出手,武林之幸了。”
二绝姥姥笑道:“肖小侠武功盖世,当今武林少有人难与一敌,老婆子也不过是届时助威而已。”
这边,绿忆姑娘和蓝玉珍姑娘絮语不休,在轻声话别。换个旁人看来,正是一对壁人,谁晓得真是假风虚凰呢?
老化子在旁边笑道:“趁早过海,免得黑夜飘在海上,多费周折,珍儿向绿忆姑娘说声后会有期!”
蓝五珍姑娘歉然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如果你离开南海,要经历一下江湖的话,别忘记找姐姐。括苍山风姐姐那边,就是最好的联络处。”
绿忆姑娘松开手,在一丝凄迷的微笑中,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向蓝姑娘点点头。
船已经启程开行,望着岸上灰衣的老婆子,一位绿裳少女,迎风而立,衣袂飘拂,有如一幅逼真的图画,令人不顾瞬目,惟恐逝去。
在船头上挥手的人群中,只有肖小侠心情较为沉重.来年苗疆之行,今日一诺,加重了自己的责任。
船行虽是缓慢,好在船上人多,谈笑之间,极易打发时光,渡过南海,在宁波登岸以后,渔礁翁第一个说话;“邛崃之行已是圆满无憾,南海之行也是如意而归,老渔少不得要向各位暂时告别。”
老化子也笑着说道:“好在黑风帮之约,为时尚早,老化子也要各地走走,看看我们那些穷叫化子的近况,隔些时日,老化子再到青龙帮叨扰。”
肖小侠知道这两位老哥哥,都是久荡江湖,性至闲散,在一个地方待不久,也就不挽留,便拱手说道:“小弟趁这段空暇,准备北上昆仑,及到青城各跑一道,看看云龙云雯二子,也好向老师兄有个交待,回来再与两位老哥哥团聚吧!”
渔礁翁呵呵笑道:“只怕你没有这么多空闲,黑风帮处心积虑,谋你已久,还会让你悠闲吗?”
老化子笑道:“后会有期吧!万事皆有定数,我们先忧它怎的?”说着二老飘然离去。
二老这样飘然而去,却叫暗处一个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欣喜,心里想道:“走了两个老儿,少了两个扎手货.看来我秦光炎可以一雪心头之恨了。”
这七海飞蛟秦光炎目送众人去后,一则是喜,幸而避过了一场灾难!可是,一则也忧,自己与二绝姥姥有约在先,在南海之上,不能生事,如今,为了“苍虚秘笈”自己毁约在先,就难免二绝姥姥要问罪于后。自忖不是二绝姥姥之敌,如何应付即将而来的危难?
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七海飞蛟秦光炎只好遁身离开南海,只要自己一走,谅来二绝姥姥对于手下之人,也不会太为己甚。
再则,此去三年五载,要能访得高人,习得绝艺,再来重振声威,为时也不晚。
七海飞蛟就如此只身扁舟,飘然离开南海,当他回顾十余年来所创的基业,如今甩手而去,更是怒愤填膺,倍增报复的决心。
七海飞蛟在宁波登岸之后,准备遍走边陲,专访高人,作长期打算。
有道是:时来铁成金,运去鬼敲门。七海飞蛟受到这次教训之后,理应洗心换面,重新做人,在自己的事业上,安乐悠然于斯,不再作重入绿林的打算,岂不是件好事?偏偏要存心报复,企图重整旧日生涯,一着之错,便遗憾终生了。
七海飞蛟在宁波投店住宿之际,才想起自己分文未携。一时情急,出手打伤了店家.
正是这个时候,店外进来一位须发苍然的老者,出手一把刁住七海飞蛟的右手脉门,顿时使七海飞蛟力道丧失,半身麻痹。
老者叱道:“没钱付账还要打人,真是岂有此理。”
秦光炎的一身武功,自视颇高,没想到来人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及等到自己看清楚,右手脉门就被人刁住,这一惊非同小可。
一看这位老者,目暴凶光,太阳穴高高凸起,右手拿住自己,如同铁箍一般,休想搐动分毫。
秦光炎本是个极其机智的人,当时心里闪电一转,连忙说道;“晚辈穷途潦倒,店家狗眼看人,故而一怒出手,前辈以为晚辈理有所缺?”
老者一听秦光炎如此振振有词,对他看了一眼,略存奇异地问道:“你不是南海的人吗?”
秦光炎不由地一怔,一时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苦笑摇摇头。
老者忽然把手一松,笑着说道:“我以为你有这么好身手,是老鬼婆子的手下人。既然不是饶了你吧。”
秦光炎一听,心里一动,敢情这老者与南海二绝姥姥有过节,果然如此那就真是碰得巧了。
老者冷哼了一声,两只眼睛突然的在秦光炎身上一转,霍又伸手前探,闪电一招“乌龙探爪”,秦光炎没来得及闪开,右手腕又被抓住。
老者脸上寒霜满布,冷峻无比地说了一声:“跟我来!”
老者抓住秦光炎的手腕,昂首阔步,穿街过巷直向市郊走去,七海飞蛟秦光炎止不住满心生鬼,心里暗自忖道;“我七海飞蛟也算是虎落平阳,这老家伙也不知是何许人物,见面就如此折腾我?如果是老鬼婆的对头,我秦光炎还大有可为,万—是老鬼婆子同鼻孔出气的人,我就不能如此束手待毙了。”
秦光炎—路盘算,不觉已经越出市区,来到郊外。眼看着行人稀少,老者霍然停下脚步,回头大马金刀地一站,松下手,向秦光炎冷笑道:“小生休要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枪,从实说来,你是什么人,要如此藏头露尾的?”
秦光炎心里一想:“好啊!无端地被人拿住当贼了,我看此老难缠,我能走就走,不能走也要先捞一笔股本再说。”
老者一见秦光炎沉吟不语,便叱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潜逃的人,说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光炎一听他说是潜逃的人,胆肝几乎都为之俱裂,当时真想猝然出手,先捞一着以后,再开溜走。然而秦光炎毕竟是一位阴险冷静足智多谋的人物,在极度惊惶之际,他仍然保持着冷静。当下立即朗声回答道:“晚辈确为一被迫潜逃之人,敢问前辈尊讳,晚辈也好称呼。”
老者嘿嘿地一阵闷声冷笑,说道:“如何!我老人家眼下走不了人吧!小子!告诉我,你为何要避离南梅?说出来,有我天罡一指为你做主。”
秦光炎一听“天罡一指”四个字,才霍然的放下心。天罡一指简竹笙与二绝姥姥交恶之事,秦光炎耳闻已久,而且天罡一指的武功,早就被武林列为边陲五高手之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秦光炎立即颜开而笑,说道:“晚辈久仰简老前辈英名如雷贯耳,能得简老前辈为晚辈做主,真是晚辈三生之奉。”
于是便把二绝姥姥如何限制七海帮,如何捣毁七海帮基业,其中自是要夸大其词,添枝加叶,更指出二绝姥姥如何目中无人,连带门人也是狂妄无比。
这一番侃侃说来,天罡一指呵呵冷笑道:“不用说了,老鬼婆子纵容门人,这是早已武林皆知,我老人家此番专程来到南海,正是要数以纵容门下之罪。”
七海飞蛟一听,正是得其所哉。天罡一指的威名,在武林是久已远播在外,就凭方才那两手闪电擒拿,已经是让七海飞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