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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一个老妇人抽泣着问,“要多少人您才会饶恕我们!”
“一百六十三人。”她回答。
她把他们钉在环绕广场的木桩上,互相指着旁边的人。下令时,她心中充满炽烈狂暴的怒火,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复仇的真龙。但事后,当她经过柱子上那些濒死的活人,听见他们的呻吟,闻到肠子和血肉的恶臭……
丹妮皱起眉头,放下银镜。这是正义,是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孩子们。
觐见室在下面一层,高高的天花板,紫色的大理石墙,充满回音。这里虽然庄严,却极阴森。原有的王座,将镀金木头雕成精致而凶猛的鹰身女妖。她凝视良久后,下令将它劈成柴火。“我不要坐在鹰身女妖的膝上。”她宣布,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简单的乌木长椅,虽然实用,弥林人却认为不合女王的尊严。
血盟卫们在等她,浸过油的辫子里银铃轻响,他们还戴着死人的金银珠宝。弥林的富裕超乎想象,连佣兵们也个个心满意足,至少暂时如此。房间的另一端,灰虫子身穿无垢者的朴素制服,尖刺青铜盔夹于腋下。她至少可以依靠他们几个——或者说希望如此——外加布朗·本·普棱,壮实的布朗·本头发灰白,面容饱经风霜,她的龙对他十分钟爱,还有他边上金光闪闪的达里奥。达里奥,本·普棱,灰虫子,伊丽,姬琪,弥桑黛……丹妮望着他们,寻思哪一个接下来会背叛她。
龙有三个头,全世界我还有两个人可以信赖,假如能找到的话。到时候,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们三个一同对抗全世界,就像伊耿和他的妹妹们。
“城内真如表面显示的那么风平浪静吗!”丹妮问。
“确实如此,陛下。”布朗·本·普棱回答。
她很高兴,同所有陷落的城市一样,弥林遭到野蛮的洗劫,但在彻底占领城市之后,丹妮决定停止暴力。她颁布命令,杀人者将被处绞刑,抢劫者失去一只手,强暴者则切下阳具。如今,八个杀人犯挂在城墙上,无垢者们送来一大桶血淋淋的肢体和软绵绵的红色蠕虫,弥林终于恢复平静,但能维持多久呢?
一只苍蝇在脑袋边嗡嗡作响,丹妮恼怒地挥手赶开,可它又立即回来。“城里的苍蝇太多了。”
本·普棱哈哈大笑,“没错,早上我的麦酒里就有苍蝇,我还吞了一只。”
“苍蝇是死者的报复。”达里奥微笑着抚摸中间那支胡子。“死尸孕育蛆虫,蛆虫诞生苍蝇。”
“那我们得赶紧处理尸体,从下面的广场开始。灰虫子,你愿意负责吗!”
“女王下令,小人遵从。”
“带上麻袋和铲子,阿虫。”布朗·本建议,“那些家伙烂透了,正零零碎碎地从柱子上掉下来,爬满……”
“他知道,我也知道。”丹妮想起自己在阿斯塔波的惩罚广场里感受到的恐怖,我制造了同样强烈的恐怖,但他们应有此报,残酷的正义才是正义。
“陛下,”弥桑黛说,“吉斯人把受敬重的死者埋在自家住宅下的地穴里,若您把骨头煮干净,送还他们的亲人,将是一项善举。”
寡妇们照样会诅咒我,“就这么办。”丹妮招呼达里奥,“今天早上有多少人求见?”
“有两个人请求沐浴您的恩泽。”
达里奥在弥林夺得一整柜的新衣服,为与之相配,他重新染了三叉胡须和卷发,染成鲜艳的深紫色。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几乎也成为紫色,仿佛是失落的瓦雷利亚人。“他们昨晚乘划桨商船‘靛星号’到达,这船来自魁尔斯。”
是条贩奴船吧,丹妮皱起眉头。“他们是谁?”
“靛星号的船长和一个自称为阿斯塔波代表的人。”
“我先见使节。”
来人肤色白皙,长着貂一样的尖脸,脖子上挂着串串沉重的珍珠与金丝。“主人!”他高声说,“我名叫盖尔,我带来了阿斯塔波之王,伟大的克莱昂,对龙之母的问候。”
丹妮不禁一愣,“我留下议会统治阿斯塔波,由一名医生、一名学者和一名牧师领导。”
“主人,那帮狡猾的无赖背叛了您的信任,他们策划恢复善主大人们的权势,给人民套上锁链,幸而计划败露。伟大的克莱昴揭发了他们的阴谋,用屠刀砍下他们的脑袋,心怀感激的阿斯塔波民众因为他的英勇而给他戴上王冠。”
“尊贵的盖尔,”弥桑黛用地道的阿斯塔波方言问,“这个克莱昂跟曾属于格拉兹旦·莫·乌尔霍的克莱昂是同一人吗?”
她的语气坦率大方,提出的问题却显然让使节很不安。“是同一人,”他承认,“一位伟人。”
弥桑黛倾身靠近丹妮,“他曾是格拉兹旦厨房里的屠夫,”女孩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据说杀猪是阿斯塔波的一把手。”
我给了阿斯塔波一个屠夫国王,丹妮很不痛快,但又不能在使节面前表现出来。“愿克莱昂国王英明贤治。他找我何事?”
盖尔揉揉嘴巴,“也许我们该私下里谈,陛下!”
“我和我的军官们之间没有秘密。”
“遵命,伟大的克莱昂要我宣告他对龙之母的忠诚。您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首要的便是渊凯的贤主大人们。他提议阿斯塔波和弥林结盟,共同对抗渊凯。”
“我发过誓,只要他们释放奴隶,便将秋毫无伤。”丹妮道。
“这帮渊凯狗不能信任,主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策划颠覆您。他们征募新军,在城墙外操练;他们建造战舰,还派出使节前往西方,前往岛上的新吉斯和自由贸易城邦瓦兰提斯,以建立联盟及雇用佣兵;他们甚至派遣快骑深入维斯·多斯拉克,以图招来一个卡拉萨。伟大的克莱昂让我向您保证,无须害怕,阿斯塔波不会忘记您,不会抛弃您。为证明他的诚意,伟大的克莱昂提议用联姻来确保盟约。”
“联姻?跟我?”
盖尔微微一笑,他的牙齿棕黄腐烂。“伟大的克莱昂将会给您许多健壮的儿子。”
丹妮无言以对,但小弥桑黛替她解了围,“他的大老婆有没有给他生儿子?”
使节不快地瞅瞅她,“伟大的克莱昂的大老婆替他产下三个女儿,两名小老婆也有了身孕。但别担心,倘若龙之母许婚,他将把她们统统废掉。”
“他真高尚,”丹妮说,“我会仔细考虑你说的一切,大人。”她下令在下层金字塔内为盖尔安排房间。
所有的胜利都在我手中化为渣滓,她心想,不管怎么做,带来的只有死亡和恐怖。阿斯塔波发生的事将很快四处传播,届时,数万新获自由的弥林奴隶无疑会下定决心随她西行,如果留下,不知会有何等命运……然而行进途中等待他们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清空城内每座谷仓,任由弥林陷入饥饿,她也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前路漫长而严酷,充满未知的艰险,乔拉爵士警告过她。他警告过她许多……他……不,我不要去想乔拉·莫尔蒙,让他再等等。“带商船船长。”她宣布,也许他有好消息。
结果愿望落了空,靛星号的船长是魁尔斯人,因此问起阿斯塔波的情况时,他不停地流泪。“整座城市都在泣血,未葬的死尸在街道上腐烂,每座金字塔都成了全副武装的军营,集市里既没有食物也没有奴隶。还有可怜的孩子们!屠夫国王手下的强盗抓走阿斯塔波每位贵族的儿子,以制造新的无垢者进行交易,虽然离完成训练还需要好多年。”
最让丹妮吃惊的是她居然并不惊讶,她想起了埃萝叶,那个她试图保护的拉札林女孩,想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起程后,弥林也会是同样的结局,她心想。斗技场的奴隶生来接受杀戮训练,脑海中唯有好斗与蛮横,现下他们自认为是城市的主人,城中男男女女的生死祸福皆可管辖,被绞死的八人中就有两个角斗士。无可奈何,她告诉自己。“你想要什么,船长?”
“奴隶,”他说,“我的货舱装满了象牙、龙涎香、斑马皮及其他高档货,我愿用它们来交换奴隶,再去里斯和瓦兰提斯贩卖。”
“我们没有奴隶。”丹妮说。
“女王陛下!”达里奥踏步上前,“河边挤满了请求出卖自己给这个魁尔斯人的弥林人,他们的数目比苍蝇还多。”
丹妮很是震惊,“他们想当奴隶?”
“提出申请的都是谈吐文雅的好人家,亲爱的女王,这样的奴隶价值不菲。在自由贸易城邦,他们会成为教师、文书、床奴,甚至医生和牧师。他们将睡上软床,吃到美食,居住于宽敞的豪宅中。而在这儿,他们失去了一切,被恐惧与贫穷所笼罩。”
“我明白了。”阿斯塔波的故事传来后,发生这种情况也许并不奇怪。丹妮考虑片刻。“任何自愿卖身的人,都予准许,包括女人,”她举起一只手,“但他们不可以卖孩子,男人也不可以卖妻子。”
“在阿斯塔波,奴隶易手时,城邦将抽取十一税。”弥桑黛告诉她。
“我们也一样。”丹妮决定,战争不只需要士兵,也需要金钱。“以十一为额度,收取金银象牙,但弥林不需要藏红花、丁香或斑马皮。”
“谨遵旨令,荣耀的女王,”达里奥说,“我的暴鸦团将会收取您的十一税。”丹妮知道,若让暴鸦团去收,至少一半的钱财会流失。但次子团也一样腐败,无垢者虽然清廉,却未受教育。“做好记录,”她吩咐,“由自由民中会读写算术的人负责。”
靛星号船长完事后躬身请辞,丹妮在乌木椅上不安地挪动。她害怕接下来的事,但又明知自己已经拖得太久。渊凯和阿斯塔波,战争的威胁,联姻的请求,还有最重要的西进……我需要我的骑士们,我需要他们的剑,更需要他们的谏言。然而想到再见乔拉·莫尔蒙,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勺苍蝇:愤怒、不安、恶心,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它们在肚子里嗡嗡地飞来飞去。我是真龙血脉,必须要坚强,面对他们,我眼里的是火而非泪。“叫贝沃斯带我的骑士们上来,”丹妮赶紧下令,以免改变主意,“我优秀的骑士们。”
壮汉贝沃斯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将他们带进门,两只胖乎乎的手各紧抓一个骑士。巴利斯坦爵士高昂着头,乔拉爵士的眼睛却盯着大理石地板,一个骄傲,一个负疚。老人剃掉白胡子后,看上去年轻了十岁,但她秃顶的大熊却仿佛比实际年龄更老。他们在座椅跟前停下,壮汉贝沃斯往后退开,双臂环抱在满是疤痕的胸前。
乔拉爵士清清嗓子,“卡丽熙……”
她如此想念他的声音,却又必须严厉。“安静,该说话的时候我自会吩咐你。”她站起身。
“当我派你们去下水道时,心中暗暗希望那是彼此最后一次见面。对于骗子来说,淹死在奴隶商人的污秽里是个恰当的结局。我以为诸神会处理你们,但你们却回来了。我英勇的维斯特洛骑士,一个告密者,一个变色龙,我哥哥会绞死你们俩。”韦赛里斯—定会,她不知雷加会怎么做。“我承认,你们帮我赢得了这座城市……”
乔拉爵士绷紧嘴唇,“我们为你赢得了这座城市,我们这帮阴沟鼠。”
“安静。”她重复……尽管他说的是事实。当初“约索的命根子”及其他冲城锤撞击城门,弓箭手们向城头射出火箭时,她派出两百人,在黑暗的掩护下沿河点燃码头的船只,然而所有这些都只是幌子,趁火船吸引了城墙上守军的注意,一群疯狂的自愿者游到下水道的排泄口,掰开一道锈穿的铁栅栏。乔拉爵士、巴利斯坦爵士、壮汉贝沃斯及其他二十名勇敢的傻瓜就这样自褐色的污水里偷偷潜入,沿着砖块甬道前进。这是一支由佣兵、无垢者和自由民混合而成的队伍,丹妮只要没家室的人……没有嗅觉则更佳。
他们不但勇敢,而且幸运,离上次降雨已有一个月了,因此下水道里的污水只到大腿的高度。他们用油布包裹火炬,以保持照明。一些自由民被硕大的老鼠给吓傻了,直到壮汉贝沃斯逮住一只,咬成两截。另有一人被巨大的白蜥蜴杀死,它突然从黑乎乎的水里跃出来,咬住人腿,拖了下去,但等下一次水波泛漾时,乔拉爵士用剑宰了那畜生。他们几度转错方向,然而刚上地面,壮汉贝沃斯就领着大家直奔最近的斗技场,打了那儿的守卫一个措手不及,并斩断了奴隶们的锁链。一小时之内,弥林一半的角斗士都奋起反抗。
“你们帮我赢得了这座城市。”她坚决地重复,“你们过去都曾为我效力,表现上佳。巴利斯坦爵士将我自泰坦的私生子手中救出,在魁尔斯时,还挫败了遗憾客的阴谋;而你,乔拉爵士,则在维斯·多斯拉克揪出下毒者,我的日和星死后,也是你从卓戈的血盟卫手中拯救了我。”太多人要置她于死地,几乎数不过来。“然而你们撒谎,欺骗我,背叛我。”她首先转向巴利斯坦爵士,“你曾保护我父王多年,也在三叉戟河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