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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治下的命令是‘活活打死!’,侍卫拖着陈四维走的时候,就有下人悄悄的告诉了徐管家。徐管家一面急急的过去找候爷说情,一面打发人到内堂去报信。
陈四维没有亲娘,但是二娘、三娘、五娘全都待他视如己出。陈四维的亲奶奶也早就过世了,但却有两个姨奶拿他当亲孙子一样的疼。
这怀安候府里所有的人都感陈四维的恩德,因此上纷纷尽自己的努力去寻找能跟候爷说得上话的人帮忙。
这样一来候府上下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所有能跟陈治说上话的人全都跑来替陈四维说情。
“候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秉之下世的亲娘,也看在老祖宗们年事已高的份上,对秉之轻打轻责吧。”
二夫人拽着陈治的袖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三夫人也扯着陈治的袍襟跪地哭泣:“候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吧,我们若有第二个儿,秉之也随你处置了。”
无论谁说都没有用,说情的人越多,陈治就越是心烦。他下决心非要打死陈四维,他忤逆父亲、迷恋妖术、不知上进……
“要打我孙儿就连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一并塞进棺材里!”候府的两个老太君一起赶了过来,先开口是的张氏。
五夫人急忙站起来出去迎两个老太太:“两位老祖宗可来了,我膝盖都跪疼了,候爷就是不听劝呢。”
“不必劝他,他自己养的儿子由他打死出气。像我这没养过儿子的,有气又能打谁来?不如撞死了罢。”老太太气得拐杖把地面都砸出了坑,李氏更加的怒不可遏。
陈治见连两位老太君都惊动了,他只好转过身对着两位老祖宗躬身施礼:“两位母亲在上,治儿有礼了。”
“折煞老身了,老身一辈子就没养过儿子,不然也打死他出出气来。”李氏老太君用力一拄拐杖,二娘三娘赶紧的各拿一个绣墩过来摆好,扶着老太太坐下。
陈治不敢还言,就静静的听着两位老祖宗训教。最后他不得不承诺‘绝对不打陈四维,只是给他讲道理而已。’。
陈治再三再四的保证才把内堂的人给哄了回去,他一时头大无比。这些个夫人、老夫人们全都把陈四维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陈治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打死陈四维,他借着这个机会把刚才的命令更改为:“重责二十大板,赶出府门。”
“候爷三思啊。”徐管家也跪地为陈四维求情。“候爷,世,公子他并无大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千万不能将公子赶出候府啊。”
“你也想被赶出去吗?”陈治凶巴巴的像谁欠了他多少钱没还似的。
“候爷,公子可是千顷地里的独苗啊。”
“大胆!”陈治疯了似的抓起皮鞭,‘啪’的一鞭子抽到了徐管家身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候爷了?”
陈治‘噼哩啪啦’抽了徐管家一顿,打得徐管家遍体鳞伤,最终也没有让他收回成命,只是加了一条:“连同徐平一并赶出府去。”
一个人情没求下来,反而倒搭上一个。陈四维的后背晒得都发热了,正当他以为自己会逃出此劫的时候,忽啦啦进来一院子的人。
第28章 离开候府
第28章离开候府
陈四维看不到进来的人都有谁,那些人也都不出声。陈四维听声音也知道大事不好了,今天的板子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大家都是在一个府里混日子的。有人犯了家法,就得有人来执行家法。虽然说刽子手是无罪的,但大家都在一个碗里打搅,挨打的和打人的日后见面总会尴尬。
因此立下了这么一个规矩,凡有被执行家法的情况发生,把挨打的人绑好以后并不是直接执行家法,而是所有的人都先离开院子。
然后再叫很多的人一起进入这个院子,所有的人都不允许出声,这样挨打的人就不知道是谁打的他了。
那不是有很多人知道是谁执行的家法了?不会的,每一个人进门的时候都先被蒙上了眼睛,进门有人领着,走到固定的地方就不许动了。
没有被蒙眼睛的那个人就是执行家法的人,这样能够知道是谁在执行家法的人其实不超过五个人。
“啪!”响亮的一板子下去,陈四维惊呼出声:“啊!”
陈四维第一次挨板子,感觉没有想像中那么疼,第一板子有点疼,第二板子虽然也疼,但不至疼到连喊带叫的,他索性就没有出声。
“公子,你喊,你拼命的喊,不然让候爷听出来作弊,大家都不会好过。”低低的一声耳语,透着浓浓的关怀。
陈四维扯着脖子嚎叫,二十大板过后屁。股没怎么样,嗓子倒是喊疼了。正常来讲二十大板妥妥的把屁。股打开花,陈四维只是有些红肿而已。
小厮把陈四维扶了起来,陈四维走了两步还觉得火。辣辣的疼。他现在也没办法坐轿子了,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间蹭吧。
刚出院门走了没两步就见徐管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他走了过来,陈四维微微一偏头。
他心中暗暗的抱怨‘这个徐平也不够意思,就不能替我求个情?我本来没有错,无故的挨了一顿板子。’。
他正在腹诽徐平,却听徐平哀伤的对他说道:“公子,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都被逐出候府了。”
“什么?”陈四维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所有的惩罚都结束了呢,没想到二十板子只是个开胃酒,重头戏居然是把他逐出候府。
闻听此言他一下就炸了,倒不是非要赖在这富贵地,而是死也想死个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令他更加想不到的是,他想当面问问清楚,却连见陈治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到底还是不是亲爹?
此时他才明白徐平不是被一群侍卫簇拥着,而是被侍卫监押着。现在的他也一样,他可以随便的喊,随便的叫,但是他说什么都是无效的。
他没有随便走动的权力,他和徐平一起被那些侍卫押着朝大门走。陈四维注意到徐平走路一瘸一拐的,比他还惨得多。
‘看来他也挨板子了吧。’陈四维一个分神,脚下绊到了什么。徐平伸手抓住了陈四维的胳膊,陈四维看到他的手背上一条鲜红的鞭印。
陈四维的心底升起无边的愤怒,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有人替他求情,不然他不会被绑在长条凳子上小半天。
没有求下人情也就算了,居然连徐平都挨了打。这个陈治是疯了吗?他到底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还是什么人给了他什么样的压力?
陈四维从小是在父亲的关怀下长大的,这份父子亲情他绝不怀疑。没有见面的时候,他还怕自己不适应,见了面的亲切感远超出他的想像。
所以直到现在,他明知道陈治要赶他出府,他还是愿意相信陈治是有苦衷的。虽然心中有气也有怨,但更多的是理解,他相信他的爹必定有着难言的秘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候府大门,陈四维恋恋不舍的向府内望着,以后就没有资格再回来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连家都没资格回了呢?
陈四维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跟亲儿子都不能好好说,到底是什么事至于把亲儿子赶出府门?
就在他和徐平马上要走出候府大门的时候,后面一个侍卫飞马狂奔到他们眼前。
“候爷有命,不准带走候府的一点东西。”那个侍卫黑着脸翻身下马,他下令对陈四维和徐平进行搜身。
搜身不是什么大事,但却令人极其不爽。陈四维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理解陈治了,做人有没有必要这么绝情?
徐平身上什么也没有,陈四维身上有几张银票被搜了出来。陈四维把银票摔到地上,怒道:“我就算横尸街头做个饿殍(音piao),也绝不会到候府乞讨半枚铜钱的。”
说罢,陈四维把身上的衣裳也脱了下来,脚上的皮靴也脱了下来。赤足穿着一身中衣,站在候府门前,他还嫌自己身上穿的中衣是候府的丝绢。
心一横,牙一咬,陈四维索性把中衣也脱了,只穿一条亵裤。光天化日之下,陈四维真的没办法脱到****。
此时一个头戴方巾的汉子走到怀安候府门前,看门前有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半大小子脱了个精光,他愣愣的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他上前对守门侍卫说道:“烦劳您给通报一声,我是奉主人之命来找你们公子的,我家主人姓白讳景辰。”
陈四维注意到那汉子手中拎着个小包袱,他急忙走了过去一把抢下包袱。这个包袱他自然是认得的,他和白景辰坐一辆车马大轿回来的,他下车时忘记了这个包袱,可巧白景辰派人给他送了过来。
那汉子急忙上前跟他争夺,守门的侍卫拦住了那个汉子,对他说道:“他便是我们公子。”
“啊?”那汉子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半大小子就是陈四维?
陈四维打开包袱,拿出一件长袍围在腰间,把亵裤也脱了下来,狠狠的甩进候府大门:“老子一个布丝也没拿你们候府的。”
陈四维的小包袱里只有一套衣服和一把扇子,他就在门口穿戴整齐。拔下发簪丢进府门之内,用包袱皮把头发束好,昂首阔步的走了。
第29章 路遇小友
第29章路遇小友
徐平都看傻了,这孩子火气也忒大了些,他爹是够绝情的,但也只是赶他出府,说不让他带走候府的一点东西,也没说不让他穿衣服啊。
现在倒好,看他这一身古怪劲,华衣锦服穿在身上,手里拿着相爷的扇子,头上系个包袱皮,赤着双脚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
“公子”徐平急忙的追了上去,陈四维没有应声也没有停步。徐平意识到这时候叫他公子不大合适,这不是火上浇油呢吗?
“少爷,少爷”徐平几乎小跑的跟在陈四维身边,陈四维依然不理他,只是快步前行。
看来‘少爷’这个称呼他也不喜欢,想想也确实不够贴切,现在的陈四维穷到底了,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势,四没亲人,五没朋友,他算哪门子少爷?
“主人。”徐平一把扯住了陈四维的胳膊,陈四维用力一甩,挣开了徐平的手。
他一边快走,一边说道:“我不是你的主人了,别跟着我,我没有钱,用不起你。”
“主人”徐平又一次抓住了陈四维:“主人,你等等,你先穿我的鞋,好不好?”
怀安候府门前全是青石铺路,这青石地面干净整洁,但是比黄土地面要硬得多,陈四维这么快的走,又用不上多远双脚就得全是血泡了。
“好男儿就是要头顶天,脚踏地,穿什么鞋?”陈四维这一次没有甩开他,他喘了口气,慢慢的向前走了。
候府门前许多人看着陈四维和徐平走出人们的视线,莫说白景辰派来的汉子不明所以,就连候府的守门侍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们走的远了,才听里面出来的侍卫们说‘公子被候爷逐出府门了’。那汉子急忙跑回承平王府向白景辰汇报这件奇闻。
“报!”那汉子在书房门外一声喝报。
“进!”
“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那汉子微怔一下,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喊‘进’的是男声,自然是白景辰的声音。而喊‘滚’的是女声,自然是他那个难缠的妹妹。
“属下参见”
“少放屁!”那个刁蛮的丫头拿着蝇甩子追着白景辰打,那个报事的汉子单膝跪地看他们兄妹跑成了圈,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了。
“九妹九妹,我有正事,真的有正事。”白景辰停下脚步,抓住蝇甩子,任她捶了几拳。“你先回去吧,好不好?”
“你是不是跟陈秉之坐一辆车回来的?”那姑娘怒气不息,一挺胸。脯都快顶到白景辰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白景辰急得直作揖,那姑娘就是在御水桥头差点被白景辰的车马大轿撞到的那位姑娘。
她是亲眼看到陈四维从那辆车上下来的,如果白景辰承认他跟陈四维坐一辆车回来的,不就等于承认是他差点撞到了她?
白景辰自知惹不起这个女魔头,于是当时他就选择了落荒而逃。还好马车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马夫也是她不认识的。
白景辰直冲报事的汉子递眼神,巴不得他说出一件天塌了的大事,好让他赶紧抽身。
那汉子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只是让他快点报事。“陈四维被候爷赶出府门了。”
“什么?”白景辰和他的九妹齐声惊呼,白景辰刚和陈四维分开不到半天,他的九妹更是直接从御水桥跑到承平王府的。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陈四维怎么可能会被他爹逐出候府呢?
“他回府就挨了二十大板,然后被逐出了候府,甚至连一丝一缕都不让他带走。”
白景辰嘴都闭不上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九妹也露出了慌张之色,被逐出候府这件事可就大了。
被逐出候府就意味着陈四维从今往后一无所有了,连死都不能入陈家的祖坟。他活着要另起户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