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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初醒之后的慵懒。
本就不俗的容颜在这一次更是添了几丝妩媚。
齐怀若不是好色之人,可眼前之人即使他心上之人,更是他的妻子,眸色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几分,“还没,你再睡会吧。”
荣华看了看他,“看外面的天色,也该差不多了。”
虽然外面还未透出了白昼的亮光,可屋内那两支粗大的龙凤花烛这时候已经渐渐见地,想来时辰已经是快要天亮了。
便是继续睡也睡不了多久,更何况,床边之人这般,她如何能继续安睡?
“我并非有意吵醒你。”齐怀若面带愧色,“平日我便睡得少,以往天未亮便会出院子练功。”
他是真的并非有意,不过,理由也不是他所说的这个。
不是想骗她,可若是将真是理由告知,她怕是会认为他龌龊。
她是他的妻子,他心上之人啊。
荣华并未怀疑,“这般早便要起来?”
其实,只要荣华深想一层,她不但可以发现他在隐瞒,也可以发现,他这个解释其实并未回答他为何会坐在这里看着她的。
只是这时候,她没有仔细也没想深想,似乎是潜意识的刻意忽视。
“嗯。”齐怀若继续圆着这个谎言,其实也不能算是谎言,在出事之前,这的确是他的习惯,“齐家虽然是以文礼传家,可先祖却是武将,虽有齐家先祖遗命无非国将为难,齐氏子孙不得主动从戎,但后代子孙习武强身,却也是家训之一,我自幼身子便不好,在这事上便要更加的花费心思,一是因家训,二也是为了强身,不过从去年去了姑苏之后开始至今,便也快断了一年了。”
“齐家是百年世家,家训自然是形成了一套规矩。”荣华缓缓道,随后又细看了他的脸色,“你年初方才醒来,随后便赶赴江南,虽然未有行之姑苏,可却也走了一般路程,后来多方筹备,身子可吃得消?”
关心之言似乎说的很顺畅。
并无以前的顾虑。
齐怀若嘴边泛起了一抹深深的笑容,“还好,其实,自醒来之后,我的身子便无大碍。”
“不管如何,身子是自己的,还是要注意一些,清早习武虽是能强身,可若是强撑着去,便反而不好,规矩虽然好,可也要依实际情形而行。”荣华肃然道,说完,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视线看了一眼旁边的软榻。
大隋的软榻并不高,比炕床还要矮了一些,虽然人躺在上面舒适,可那也是段时间之内方才会这般,若是长久躺着,便是一个身强体健之人也会不适。
“怎么了?”齐怀若问道。
荣华看向他,似乎挣扎了半晌,方才道:“往后便不要睡榻上了。”
齐怀若一愣。
“我并非那个意思……”荣华忙补充道,“我只是……你身子该是没好全,恐怕经不起……再者,即便是睡同一张床也未必便……”话顿了顿,神色更是迥然,她这一辈子,似乎便从未有过这般迥然的一刻,“想当日,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是同床而眠,最终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齐怀若嘴边的微笑因为她的神色而渐渐加深,不是他想见她失态的模样,可他无法否认,这时候的她少了往日的疏离,仿佛对他卸下了心房,会在他的面前展现她似乎生怕被人发现的一面,不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谁?“荣华,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何人?”
同床而眠?
荣华一愣,随即想起如今深处的时空虽然也是大隋,可却早已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历史,理了理思绪,便道:“一个话本传说里面的人物。”
这个问题,让她的迥然渐渐消退。
齐怀若似乎很有兴趣,“能否告知我一二?”
荣华又是一愣,半晌后,方才点头,“我也记得不是很多,只是依稀记得一些。”
“无妨。”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便只好将记忆中关于梁祝的这个故事说了出来,当然,她如今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两人同床而眠之时的泾渭分明。
可齐怀若最为感触的,却是最后两人的凄美结局,在他的新婚之夜,说着这样的故事,这让他的心很是不安,而这不安,不仅仅藏在心上,还表现在了行动中,明知道她不喜明知道她抗拒,他却还是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荣华惊了惊,本能抬起欲去推他的手却在碰到了他的时候,停了下来。
轻微的颤抖从他的身上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他的妻子。
手,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我害怕。”齐怀若回过神来,松开了她,微笑继续,“也是庆幸。”
荣华一愣。
“你是我的妻子,我成功将你娶进门,而不必日日忧心伤心毫无办法。”齐怀若继续笑着道。
荣华动容了,心,泛起了轻轻的战栗,明明该被认定为花言巧语的话,此刻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事件最动人的话似的,若非他们依然坦白,若非她并无祝英台的家世令他有利可图,她甚至会怀疑他是在用甜言蜜语想骗,“是,我是你的妻子。”
齐怀若愣了一下,随后,笑容更深。
荣华悄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话题绕回了原处,“往后便也睡床上吧。”
“可是荣华。”齐怀若笑意深深,“我并非梁山伯,也做不到他的光明磊落。”
荣华面色一颤,某种怪异的情绪在她的心底蔓延。
齐怀若似乎注意到了,便继续道:“该说是木讷愚笨。”
荣华诧异。
“男子与女子本就是事件两种截然不同的之人,便是乔装之术早高明,长年累月的,也不可能不出现破绽,梁却一直未曾发觉。便是在祝多番暗示,他却仍旧是丝毫不察。”齐怀若缓缓解释,“因而依我之见,梁祝之所以最终落得那般一个凄美的结局,除却了世俗门第之间外,梁也有错。梁或许是君子,可君子若是过于的坦坦荡荡,那便是完美之人,而完美之人,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最终只会被世俗之中的重重阴暗所吞噬。”
他的这番话,在发表见解的同时,也似乎在不经意地为自己所做作为找了一个可以平复心态的借口。
若是他一直不动,最终随不会有如同梁祝一般的结局,但也觉不会好到哪里去。
荣华凝视着他,半晌后幽幽道:“世人闻此故事大多都是可怜祝之身不由己,悲悯梁之情深似海,痛骂祝父马家棒打鸳鸯。”
“梁虽有错,可我欣赏他的一往情深。”齐怀若道。
荣华感觉到了他目光渐渐灼热,便他并无他心,可她仍是有些不知所措,道,“梁之举的确让人动容,祝之情也是感动天地,然而,这始终只是话本传说罢了。”
“也幸好只是话本传说。”齐怀若收敛了情绪,笑道。
荣华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旁边的软榻,“那往后我睡榻上吧。”
“我虽病了一场,可并无让我妻子受苦之理。”齐怀若摇头道。
荣华看向他,“可……”
“此事就这样定了。”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的强硬,不容拒绝。
荣华深吸了一口气,“那便将软榻换做炕床吧。”
“好。”齐怀若恢复了笑容,“过两日我便让人换。”
荣华看着他,“谢谢。”
虽然如今她已经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可是方才新嫁,很多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
便是如此小事,他也能注意得到。
他说的没错,他并非梁山伯。
只是……
她也并非祝英台。
她没有祝那份不惜一切挣脱世俗加之她身上的枷锁的勇气。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其实,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当中虽心有不甘,但却没有勇气挣脱桎梏着她的一切的勇气。
说的好听些是没勇气,而说的难听些,便是她无用。
她说自己无能为力,而实际上,不过是懦弱的借口罢了。
齐怀若……
其实你无须对我这般好。
真的。
荣华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即便她不懂他为何对她如此的一往情深,可却也不忍再拿这些话语来伤及他。
便当做是,她是他的妻子,领受他的好,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啊……
可这世上真的有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或许,她欠他的,下一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来还吧。
她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重生一次,便是不想相信,也是不能。
齐怀若,我欠你的若是今生还不了,那便来生再还。
齐怀若虽无法看透荣华此时所有的心中所想,可单凭她的那句谢谢,他知道,她对他仍是那般无法安然地领受他对她的好,“荣华,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不急,他们依然成婚了,而如今,比之之前,已然是好了许多。
所以,不急。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荣华很想如同之前一般说出许多回应他这句话的话来,可是看着他染笑的柔和目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许久,她轻轻地溢出了一个字,“好。”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比之长篇大论都要让齐怀若激动。
虽然只是一个好字,可却也是代表了她的动摇。
齐怀若似乎并不觉得,其实他的爱有些卑微,不过是一个字,便足以让他激动至此,“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吧。”
荣华还是摇头,“不了。”随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大红嫁衣,“时辰该是差不多了,待会儿下人进来见了我们这般不好。”
齐怀若也看了自己身上还未换下的衣裳,“也是。”说罢,抬起视线,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是我疏忽了。”随后抬手,却是动手去替她摘除发上的首饰,“这样睡了一夜,应该是很不舒服吧。”
荣华并不习惯这种亲昵,也是起了拒绝的冲动,可最终还是压住了,“也没什么,昨夜我睡得很好。”
齐怀若笑着手中的动作很仔细,却也有些笨拙,好半晌,发上的首饰终于被他一一摘除了,这原本该是昨夜睡前他该做的,不过如今虽然晚了,却也还是他做。
这种感觉很好,心漾起一股温暖却甜腻的感觉。
他的嘴角,抑不住上扬。
荣华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心中除了惊愕之外,便是动容。
这个男人……
发髻解除,长发散落了下来,带着上妆之时抹上去的发油清香,因为上了发油的关系,所以长发并不显得干爽。
可却仍是如墨,如瀑。
落下了发之后的荣华,比之醒来之时又添了几抹娇媚。
齐怀若本也是没想太多,可是见了眼前女子这般模样,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愫像是奔腾的洪水一般,瞬间击毁了他的意识,随后,席卷了他的理智。
“荣华……”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声音染着失控了之后的沙哑。
荣华呼吸停滞了一下,从他的眼眸之内,她看出了他欲意,也知道,只要她一推,或者一拒绝,便可以让他罢手,可是,她却没有,在失神之后,她没有拒绝。
正如他所说的,她是他的妻子,而从昨夜开始,她便未曾拒绝。
不管是为了报答也好,还是感动也罢,如今,这是她唯一可以给他的。
她的沉默接受,让原本便渐渐失去理智的齐怀若更是无法沉溺其中,眼前之人是他的妻子,他渴望了许久的女子,而除去了渴望,还有便是不安。
他知道若是他所做的事情曝光,眼前的女子定然不会留情。
那时候,单单只是一个名分可以让她留下吗?
不能吧。
若说情欲让他迷失,而这不安,便是让他遗忘了自己的承诺的根本。
他恐惧失去她。
而有什么办法是让她永远无法离开?
除了名分,还有真正的夫妻之实,还有孩子……
荣华缓缓躺下,身上的男人似乎带着某种急切甚至恐惧掠夺着她的唇,近乎火热的缠绵渐渐地夺去了她的呼吸。
这并非她第一次接吻,可是许是因为横跨了一辈子,十几年,上一辈子关于这事情的记忆已经渐渐淡了。
只是,她却还是依稀记起,那时候即便两人情浓之极,却也没有此刻如此的急切以及火热。
此时,他身上的男子,像是一个掠夺者。
没有往日的温和气息。
可……
为何她并不觉得抗拒,甚至有种莫名的心酸?
是什么让他如此?
这不是单纯的欲念,更像是害怕。
齐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