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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男子昏迷不醒,但是好在还可以喝的进药。
林嬷嬷喂完了药之后松了口气,随后又认真说道:“姑娘,虽然这人昏迷不醒,但是毕竟是一个男子,在他醒来之前,便由老奴照顾吧,姑娘便去老奴的东厢房住着!”
先前她是因为担心而忘了这些事情,如今想起了自然不能忽略!
“他的烧还没退,今晚可能还会有其他情况。”荣华摇头,“嬷嬷若是觉得我不该在这里,那我便到外边正堂坐着,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
“就这样吧。”荣华做了定论,“这般情况嬷嬷便是让我去休息我也未必能够睡着。”
林嬷嬷见了主子坚持,也便只好退让,“那姑娘便在外面眯会儿,这里有老奴守着!”
荣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男子之后,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而便在这时候,林嬷嬷的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请大少爷回来!
姑娘不想让大少爷搀和进这些事情,可是姑娘这般一个人扛着也不是回事!
不管是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还是夫人将来可能要害姑娘一事,姑娘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这一日,姑娘虽然什么都没说,虽然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从容,可是,她知道,姑娘心里定然很苦很苦!
032 夜半
夜半时分,万籁寂静。
室内,檀香袅袅。
荣华仍旧坐在了正堂的四方桌旁,并无睡意,也无法静心。
回忆,一遍又一遍地钻进了她的脑海当中。
这一生,她是温家的庶长女,而上一辈子,她是元荞。
元荞。
这个名字是她的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是孤儿。
不过即便如此,元荞还是比温荣华幸运,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可以凭着自己的奋斗走出改变自己的人生。
从孤儿院到医学院,她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而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她孤独的生命。
沈泽。
“沈泽……”荣华低喃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即便已经过了十多年却仍是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
这个人的出现,让元荞的一生天翻地覆。
“荞荞,我喜欢你。”
“荞荞,你放心,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也许会失去一切,可是,你绝对不会失去我,因为我们已经血肉相连!”
“荞荞你知道吗?这一辈子,若是能够与你携手走过,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想要的,就是与你白头偕老。”
他给予了元荞无数的感动,让她相信,她已经得到了幸福。
然后,用最残忍的方才摧毁。
“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所有我能够给予的,荞荞,我爱你,真的爱你!”
沈泽爱元荞吗?
他爱吗?
元荞到死都没有怀疑过,只是,他的爱,已经不再是如他以前所承诺过的,只是她一人便足以,他要名誉,地位,还有一个可以让他得到更多的妻子。
爱情,成了牺牲品。
她更是如此。
沈泽未曾敌过世俗,未曾敌过男人的本性。
可是这恰恰也成了元荞心中最痛。
她输给了她最爱的那个人。
荣华猛然间站起身来,中断了回忆,可是,却挡不住这些回忆带来的悲伤痛苦,安静的室内,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沉郁。
她转身看向阻隔了寝室的帘子,烛火将她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
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直到,紧攥着的双手传来了刺痛,她方才垂下了眼帘,嘴边溢出了一抹极深的嘲讽,即使,她能够在这个时空遇见了来自同样地方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这时候的他,该是娇妻在怀,享受着他牺牲了爱情换来的名誉地位,功成名就!十多年了,这时候的他,恐怕早已经忘了他的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叫元荞的女子。
而她,却仍旧将自己禁锢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或许,这便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即便是在前世所谓的男女平等的年代,情爱对女人的杀伤力重来都是大于男人。
沈泽,即便隔了一个时空,隔了十多年的岁月,却还是仅仅地束缚住了她。
手中的刺痛更重。
荣华甚至感觉到了掌心渗出了湿润的液体。
她转过身,像是想逃开什么似的,带着决绝,开了门,出了天井。
天井中,月光皎洁。
落在了梧桐树下,照出了一地斑驳的亮点。
秋风拂来,凉意入心。
风中,隐约传来了一阵箫声。
宛转悠扬。
荣华侧耳聆听,然后缓缓踏步上前,她不想被禁锢在这四方天中,更不想继续被他的阴影笼罩。
她不再是元荞。
她是温荣华。
出了院子,不知何故,循着箫声而至。
直到她见到了那吹箫之人,方才回过神来,随后,萌生悔意。
箫声出自观景亭中的男子。
而此人,目前在她的心上的黑名单中。
“温姑娘?”箫声停下,而箫声的主人却开了口,齐怀若站起身来,俊逸的面容上有着明显的讶然。
观景亭的四角上都悬挂着灯笼。
荣华能够情绪地看见里面之人的神色,呆愣了会儿,然后,便要转身离去。
“温姑娘!”齐怀若快步上前叫道。
荣华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回过身,从容而淡漠:“齐公子。”
“这般晚了,温姑娘缘何会在此?”齐怀若温和说道,月色下的眼眸更是幽暗,隐约见,声音中似乎含着一抹欣喜。
荣华淡笑:“夜色皎洁,便出来走走。”
齐怀若沉默会儿:“寒山寺虽然是佛门圣地,但是温姑娘这般晚出来总是不妥。”
“多谢公子关心,只是,既然寒山寺是佛门圣地,公子却再次鸣音奏乐,却也似乎不妥。”荣华不知何故,反唇相讥了起来。
齐怀若一愣,随即道:“可是在下箫声惊扰了温姑娘了?”
“齐公子萧技高超,岂会有惊扰一说?”荣华回道。
“温姑娘懂音律?”齐怀若接话道。
荣华轻笑:“公子太过抬举小女了,小女不过是一介商贾庶女罢了,如何懂这些?”
“温姑娘秀外慧中,何必妄自菲薄?”齐怀若正声道。
荣华看着他:“小女原先以为齐公子虽然爱多管闲事,但是却也并非那等油腔滑调的贵家公子。”
“在下所言皆是实话。”齐怀若声音认真。
荣华看了他的神色,却不禁失神,他的神色认真严肃,若不是他是戏中高手,便是真的,只是……她想不通,为何一个贵家公子会对她这般态度,“齐公子,小女有一事不明,不知齐公子可否解答一二?”
“温姑娘请说。”齐怀若道。
荣华凝视着他沉吟会儿,然后正色而坦白道:“公子究竟想从小女身上谋求什么?”
齐怀若一怔。
“小女相信公子对小女并无恶意,也并非如同那等纨绔子弟一般想戏弄小女。”荣华缓缓说道,“可小女想不通,以公子的身份,即便是路见不平,却也不至于对小女关怀至此。”
齐怀若沉默。
荣华并不介意,继续道:“日间之时,公子的下人对小女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让小女认为公子不过是将小女的事情当做是这暮鼓晨钟的枯燥日子中的谈资笑料,只是如今小女深想一层,若是公子真的只是这般,又怎么会连公子的下人也来小女面前送上忠告?”话顿了顿,然后正视着他问道:“齐公子,我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让你如此纾尊降贵?”
033 是你
齐怀若仍是沉默。
荣华也不急,神色淡淡地等待着。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这般维护,除了贪恋其美色之外,那便是有利可图。
她的容貌是不错,只是,她在眼前之人的眼中看不见一丝的色欲之色,不是色,那便是有利可图,可是她却想不到,她身上有什么利可以为他所图。
便是温家也未必有利值得他图。
半晌之后,齐怀若开了口,只是却未曾回答荣华的问题,“温姑娘可知我为何在此处奏萧?”
“小女自然是不知。”荣华神色不动。
齐怀若淡淡一笑,“我母亲很喜欢萧,因而,自幼便要我学萧,只是幼时我却极为的抗拒,我不喜欢音律,或许该说,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着学习音律,只是不管我如何反抗,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学。”话落了之后,他凝视着荣华,眸子中泛起了一层如水般柔和之色,“十年前我曾经在这里答应过了一个人,若是有机会,我便亲自为她吹奏一曲。”
荣华脑海中似乎闪过一段朦胧的记忆,神色诧异:“你……”
“温姑娘许是忘了吧。”齐怀若声音轻缓地说着,“十年前,就在这观景亭中,也是这样的月色。”
“你——”荣华更是诧异。
十年前,就在这观景亭中,也是这样的月色……
十年前……
便在十年前……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男孩。
那是她第一次来寒山寺。
也是第一次做出出格的行为。
夜半时分,她偷跑了出来,为了印证内心的猜测以及疑惑。
那一晚,她失望而归。
而在那一晚,除了失望之外,她还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大不了她多少的男孩。
一个一身华贵服饰,但是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忧伤的男孩。
荣华眼眸睁大,盯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即便事实已经很明显,但是她却仍是不能相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直至一声肃穆的钟声传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齐怀若缓缓低吟,眸光温和如水,“姑娘可还记得这首诗?”
到了这一刻,荣华已经是完全确定了,眼前之人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这首诗,前世是名诗,脍炙人口,而今生,却未曾出现过。
那一晚,她吟过,而当时,只有那个孩子在场。
记忆渐渐地清晰。
十岁的荣华站在了观景亭内,双手紧紧地握着栏杆,而眼前,便是大运河的夜景,没有白日的川流不息的壮观热闹,有的只是远远相隔的几盏船头灯火。
孤寂弥漫着在异世飘零无依之人的心。
绝望开始从心底升起。
即便前世了无所恋,可是,她仍旧是希望能够有所牵连。
可是,她最后的希望还是落空。
身处之处,并非她所想之地。
前世今生,除了尚未来得及的抹去的记忆之外,没有任何的联系。
“你为何大半夜的在此?”
一道童声响起。
十岁的荣华转过身,便见了一身华贵服饰的男孩,男孩板着脸,像是一小大人模样,而眼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哀伤。
她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此处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何不能在此?”
笑容,同样的悲伤。
男孩一愣,随即怒起:“放肆!”
“放肆?”十岁的荣华笑道,“那你便说说,我如何放肆?”
她只是将他当作了孩子。
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男孩更是恼怒,言语随即激烈。
她也未曾示弱。
两人便像是针尖与麦芒一般,争吵了起来。
那晚,她失望忧伤。
而那孩子,亦是如此。
两个同样忧伤的人凑到了一起,便仿佛得到了共鸣一般,虽然共鸣的方式有些不愉快,只是最后,却还是平静了下来。
争吵结束了。
她以活了两辈子的优势占了上风,在见了男孩眼中的不甘以及屈辱之后,转了语气,“你想知道我为何在此?我告诉你便是了,何必这般?”
男孩咬牙切齿,却没有接话。
“男子当顶天立地,你的家人该也是有教过你。”她继续道。
男孩却忽然间暴怒:“不要跟我提家人!”
她一愣,随即明白,男孩的悲伤来自于家人,“你在生你家人的气?”
男孩抿唇不语,但是脸上的神色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你和你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羡慕你。”她轻笑道。
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不明之色。
“至少你还有家人可以让你生气,可是,我却什么没有。”她忧伤地笑着,“所以,你比我幸运,若真的要论输赢,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