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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尺子摇头笑道:“你何必跑一趟!”
麻婆一翻双眼道:“我为什么不跑一趟?这口气要是不叫我出,我还能活下去?再见!”
说罢转身纵跳如飞而去,天山二柳望着木尺子直发怔,柳玉道:“木老前辈还有用我兄弟之处么?”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不敢惊动,你二位还是请吧,咱们是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说罢向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小子咱们走!”
天山二柳讨了无趣,望着二人去后,愈想愈气,那柳玉嘿嘿笑道:“他妈的,就像我们两个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柳川也愤愤地道:“你看麻婆那个德性!这会子她又装起好人来了,要是那两箱东西到了她手里,这些话打死她她也是说不出来呀!”
说到这里低头想了想,咬着牙道:“春如水那个娘儿们害苦了我们了,这口气真出不来,我们找她去!”
柳玉想到了那两箱珠宝,也不由气得直咬牙,当时点头道:“好!就是这么着,我们上蒙古去,东西不到手,我们绝不离开!”
老少年木尺子同蒲天河空入了宝山一趟,俱都十分怅怅。尤其是木尺子,好似连一点兴头儿都没有了。沿途上蒲天河一再地安慰开导他,可是木尺子还是愁眉不展,没有一点笑容。
蒲天河原是对这些宝藏不感兴趣,他本想奉劝师父放手,可是木尺子难以割舍,再者那春如水行事未免太也乖张,大悻武林道义,如今情形已成骑虎,设非至蒙古追回这批宝物以外,已别无选择余地。
因此,尽管蒲天河内心十二分的不满意,却也不得不忍在肚子里。
这些日子,只为忙着索宝,蒲天河似乎暂时把埋藏在内心的情感置于一旁,可是这并不是说他就忘了。
每当他想到了娄骥之正直豪爽,娄小兰之玉洁冰清,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这一切都只为一个无耻女人的陷害,弄得今日自己无颜见人,想来真是百感交集,伤心不已。
木尺子似乎此刻整个的心意,全在那两箱宝物上,对于蒲天河内心的感慨却是不闻不问。
他二人在第七天的傍晚,已出了甘肃,来到了蒙古部族“克图汗部”,在甘蒙交界一处“库库推穆”的地方歇脚儿。
这地方北面是平原,南面“尔登乌拉山”之后,全是广瀚的沙漠,日落之后,由河地里吹过来的风,热烘烘的,使人感觉十分燥热。
蒲天河由于情绪低落,一路之上,也很少与木尺子说话。他二人是借住在附近牧人的篷帐里,一切吃喝,全仗牧人的施舍。
蒲天河还是生平第一次来蒙古,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辽阔的沙漠。壮大的马群和蒙人部族的生活风俗,也使得他感到惊异。
木尺子在这地方混熟了,语言方面更是无所不通,借着他这方面的天才,才使得他二人不难住宿。
当晚,蒲天河睡在大帐篷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是一个二十人居住的大帐篷,睡得满满的。蒲天河与木尺子是挤在帐篷边上,正中生有熊熊的一盆火。
原来这种大漠地方,尽管是白天奇热如焚,入夜之后,却是寒冷刺骨,即所谓“早穿重袭午穿纱”,一个外来的人,是很不能适应的。
蒲天河久久不能入睡,只觉得帐篷内气闷得很,尤其是正中烧着的并不是木柴炭火,而是干马粪,臭烘烘地令人作呕!
二人寄住的这一家人,乃是属于西北部旗的一个支族,主人姓“乌克兰”,为人很是豪爽。据说其祖父曾任过蒙族的“千夫长”。家境很是富庶,有马三千余匹,牛羊各数千头,在这附近地方,极有声望。
“乌克兰”一家人,为了表示对木尺子师徒的友爱,特别留宿他二人在自家的帐篷内。
这帐篷内,包括主人三代直系亲族,只是全是男士。妇人女子,却是住在另外的帐篷里。
蒙古人吃食豪饮,一个个体魄强壮,入睡之后鼾声如雷,再加上马粪臭、汗臭,蒲天河实在是消受不了。
他转过身来,见木尺子闭目安睡,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这几天为了两箱宝珠,这老头儿几乎都要发疯了。蒲天河也不便叫他,就自己坐起来,拉开盖在身上的兽皮,轻轻站起来。
借着帐篷上的一叶天窗,可以窥见当空的月色,蒲天河不禁兴起了一些雅意来。他轻轻地揭开了皮门,步出了帐篷,只见星月下的帐篷,就像大漠里的沙丘。
蒲天河顺着沙地向前走,行了约有一箭之地,面前是大片的绿洲地带,翠草盈尺,一边是缓缓而流的带水。
远处吹来的夜风,使得草原上兴起了波浪,这调调儿,顿时使得蒲天河忆起了江南岁月,仿佛置身在江南的田陌道上,眺望着起伏的禾苗,只是这么开旷的大地,这么低矮的穹空,却是江南内地所没有的。
正当他睹景思情的当儿,忽听得身后一声闷吼,一只灰色的大狗,蓦地向他背后袭来。
蒲天河一个闪身,差一点为这狗的前爪抓上,他不由吃了一惊,正要用重手法,把这只狗伤了,就听得有人喝叱着,把狗赶跑了。
蒲天河看赶狗的人,乃是主人的第三个儿子,名叫“乌克兰术夫”,这时见他一只手提着灯笼,背上背着大刀,蒲天河知道他们父子都会说汉语,当时就笑道:“少东主怎么没有睡?”
乌克兰术夫笑道:“我查夜,每夜都要起来几次……咦!客人你怎么不睡呢?”
蒲天河笑了笑,摇头道:“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乌克兰术夫张嘴一笑,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们汉人真奇怪!”
说罢,他拍了拍蒲天河的肩膀,用手向前面指了指说道:“从这里走,有个好地方!
很好看,有花有树,只是你不要走太远,那一边是哈里族,哈里族的人都不讲理,你要注意!”
蒲天河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过是随便走走而已!”
说罢,他就顺着乌克兰术夫指处,慢慢走下去。走过了一道河堤,只觉得四外吹来的寒风,令人有些禁受不住,这才发觉自己出来时,忘记了多带一件衣服,本想回去再拿,又恐惊扰了他人,当时忍着冷风,继续往下行去。
他走过了这沙堤,眼前的草原更为开阔,而且草也更长,风吹草动,正应上了“戽律金”的那首好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
只不过,这时候,草原里没有牛羊罢了。
蒲天河记得乌克兰术夫说过,前面有花有树,不觉大步向前行走。在一排干草堆后,果然他发现了一个窄长的水池,池上停有一艘画舫。
水面上,满是绿油油的荷叶,这个时候,荷花多已开满了,有的已结了莲蓬,有的还婀娜打着朵儿,小风过处,传过来沁人心肺的清芬。
蒲天河乍然看见了这种景致,不禁心神为之一爽。
此时此刻,明月高悬,四野肃然,那莲池中的画舫为风吹得滴滴溜溜在水中打着转儿。
蒲天河一时兴起,遂腾身掠在了那艘画舫之上。
这是一艘朱红色的画舫,设制得十分精巧,两头高高的耸起,有点像是内地的龙舟,只是比龙舟要大得多。
蒲天河悄悄来到船上,并不向舱内行去,他只在船头的一张椅上坐了下来,目光欣赏着池内荷花。
忽然,身后一人嗲声道:“你是谁?来这里作什么?”
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作梦也不会想到,这时候船上,竟然还会有人。
当时他猛地辕过身来,见舱门口立着一个姑娘。
这姑娘十七人酌年岁,梳着一双长长的辫子,上身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肥袖衫,外罩牛皮小马夹,下面却是细皮马裾,足下是一双带有马河的小靴子,全身上下,一副疾装劲服,看来是英秀脱俗。
这时候,这个姑娘正用一双乌油油的大眼睛打量着蒲天河,面上甚是惊异。
蒲天河窘笑了笑道:“真对不起,我还以为这是一艘无人的空船呢。既如此,我下去就是!”
说罢正要腾身下船,却又发觉当着生人展示武功不便,当下苦笑道:“姑娘可否将船划到岸边,容我上岸。”
少女闻言,怔了怔,才摇头道:“你能来,就不能去么?要戈!你自己划!”
蒲天河面色微红道:“是!是!”
说罢就走到船尾,方自拿起长篙向池中点去,忽然觉得背后一股疾风袭了过来,那少女口音叱道:“下去吧!”
蒲天河更是想不到这姑娘还有此一手,当时身子忙向左边一闪,他身法奇快,转动如风,身子一转开,却听见“噗嗵”一声,水花四溅,随着那姑娘一声娇呼,竟然落入池中。
原来那姑娘本想暗袭蒲天河,不意对方武技精湛,没有推着对方,启己反倒跌落池内。
蒲天河等到明白了过来,不由大吃一惊,却见那姑娘在水中扑打着,口中厉声道:
“你这个人……还不救……我上来!”
蒲天河只见她周身上下,全都为水浸得透湿,神情狼狈已极,因见她样子滑稽,由不住“噗”地笑了一声,遂道:“姑娘不要惊慌,我这就救你上来!”
说罢探下长篙,道:“你只要抓着,我拉你上来就是!”
这姑娘一面抓住了篙头,用力地摇着头上的水,她身子霍地一挺,哗啦一声,竟然由水中纵了起来,扑上了船舱。
只见她全身上下,水淋淋地湿了个精透,月光下似见她一双明媚的眸子,怒冲冲地,望着蒲天河,忽然扑身而上,双手直向蒲天河肩头上抓来。
先时蒲天河见她竟然能由水中一跃而出,已可猜出这姑娘身上有些功夫,这时见她一出手,更可断定自己所料不差!
当时他不由微微吃惊,身子向下一缩,一个转身已飘出数尺以外。
姑娘一声冷笑,足下一点,跟踪而上,右手一横,用“切手”直向蒲天河腰上切了过来。
蒲天河一声朗笑道:“好个不讲理的姑娘,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口中说着,右手一抖,用“金鸡展翅”的手法,蓦地向外一翻,当时略微用了五成真力。
尽管如此,那姑娘显然也有些吃受不住,身子一晃,一连退后了五六步,砰的一声,撞在了船舱板上,疼得“啊哟”连声。
蒲天河心中倒有几分过意不去,当时忙上前道:“伤着了没有?我不是有意的!”
那姑娘又惊又怒望着蒲天河,上胸频频起伏着,借着月光,蒲天河才看清了对方生就的一张清水脸儿,一双柳叶眉,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看来像是会说话一般,灵活已极。
这姑娘修长的身材,白白的皮肤,虽说周身上下为水湿透,显得有些臃肿,可是到底掩不住她可人身材,细细的小弯腰。
如此一个美艳的娇娥,就是在中原内地,也是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在黄沙千里的蒙古地方,蒲天河只觉得眼前一亮,面上更说不出有些发热!
他见对方只是恨恨地看着自己,并不发言,一时真有些失了主张,当时只好硬着头皮又道:“姑娘身上已然湿透,还是进去换件衣服吧!”
姑娘闻言之后,似乎面色稍霁,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蒲天河道:“你是谁?是哪里来的?”
蒲天河窘笑了笑抱拳道:“在下姓蒲名天河,乃是中原人氏。”
说到此,就见少女面上一惊。蒲天河顿了顿,又接下去道:“因为来蒙古办一件事,现在寄住在乌克兰家内,姑娘你也住在这附近么?”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反问道:“就是这附近的乌克兰家么?”
蒲天河点了点头,少女咬了一下唇儿,冷冷一笑,又道:“你一个人么?”
蒲天河摇头道:“还有一个朋友。姑娘你贵姓?”
少女又冷冷一笑道:“你们来蒙古有什么事?”
蒲天河不由暗暗好笑,这可好,问她什么都不理,却一个劲地盘问别人。想到此,也冷冷地道:“自然有事。姑娘不必多问!”
说罢向着她微微欠身道:“再见。打扰,打扰!”
说完,正要腾身上岸,那少女却又赶上来道:“站住!”
蒲天河回过身来,有些不悦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向你赔过礼了,姑娘莫非还要刁难我不成?”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冷冰冰地道:“我警告你,在这里你少惹事,今天幸亏是遇见了我,要是别的人,只怕就不会这么客气地对你了!”
蒲天河微笑道:“我只是随便走走,哪里惹了什么事呢!”
少女气得鼻中哼了一声,道:“我只是告诉你罢了!听不听在你!”
蒲天河见她生气的样子更是娇艳,本想反唇相讥,也就到口忍住了,当下微笑道:
“我方才问姑娘的芳名,还没有告诉我呢!”
少女面上似乎略为有些羞涩,秀眉微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