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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一笑道:“你又说笑了,贤弟莫非还不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少年冷然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过是受了木老头所托,要盗回失去的珠宝,和你那颗五岭神珠罢了。这事又有何难?”
蒲天河不由大为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少年搭下眼皮,喃喃地道:“你不要管,我只问你,如果我能帮你弄回那些东西,你可愿走么?”
蒲天河一怔道:“当然愿走!不过……”
少年哼了一声道:“舍不得那个上官琴?”
蒲天河摇摇头道:“她为了我叛离师门,我岂能留她在此不顾?最起码,我也应该救她离开此处,否则那屠一夫……”
少年冷漠地道:“屠一夫已经死了!”
蒲天河一呆道:“死了?不……会吧!”
少年喃喃地道:“是我下的手,他今晨已经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缠着她了。”
蒲天河奇怪地望着他,道:“你这个人实在是神出鬼没,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
少年冷冷一笑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比方说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蒙古?有谁得罪了你?你心里莫非对过去的友谊没有一些依念?”
这几句话,使得蒲天河大吃了一惊,他蓦地上前一步,惊异地道:“你……到底是谁?”
彩衣少年忽地双目一红,跺了一下脚道:“你……你好狠的心!”
说罢身形一掠,“嗖”一声,已越窗而出。
蒲天河大叫道:“兄弟,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可是那彩衣少年早已穿过花圃,走得无影无踪。蒲天河心中着实地奇怪,他发了半天愣,自忖道:“这人到底是谁呢?”
愈想愈是猜他不透,他明明是个男儿身,怎地谈吐之间,却又诸多女态,尤其是他那细白的皮肤,婀娜的身材,就是女孩子家,也鲜能望其项背!
他那秋水也似的一双眸子,在看人的时候,总似含有无限的情意,又似无比的沉郁,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压得那么低,好似怕人听出什么事来似的……
蒲天河把这一连串的念头,归结在一起,细想了想,忽然大吃了一惊道:“哦,这……
太奇怪了,他莫非是一个女的乔装而成的?”
这一个联想假定,很快使他又想到了其他的一切,他想到了那夜入寒碧宫,看到女人情影,想到了和上官琴船上谈话时,那个出言尖酸的姑娘……
现在,把这些联系在一起,问题就像镜子似的明亮了!
一点都不错,她是个女的!
蒲天河想通了这一点,来回地在室内走了一转,低声自语道:“她是谁……是谁?
为什么她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她要化装成男的……”
“还有她那一匹白马……”
一想到了这匹马,蒲天河忽然脸色一变,全身抖动了一下,现在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猛地越窗而出,迎面看见了上官羽正向这边走过来,她手里端着一盘子鲜桃,笑道:“蒲大哥我给你送桃子来啦!”
蒲天河拉住她道:“快领我去,那个姓娄的小兄弟,他住在哪里?”
上官羽怔了一下道:“什么事呀?”
蒲天河急道:“先带我去,我找他有事情!”
上官羽身子一转道:“随我来!”
前行绕过了一片花圃,只见一片石屋,隐于花树之间,上官羽手指了一下道:“努,第三间就是!”
蒲天河道了声谢,身子已然扑了过去,只见第三幢石室,红门紧闭,蒲天河走过去,在门上叩了一下道:“兄弟开门……”
忽然觉出称呼不对,又改口道:“姑娘你开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娄小兰。
姑娘,你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敲了几下,门也没开,蒲天河不由黯然道:“姑娘,你还忍心生……我的气?姑娘,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对我的这番心,我还能不知道?只是我只觉配不上你……”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此间事了,我们就……”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房内没有一点回音,只有一双画眉鸟,在鸟笼里呱呱乱叫着,不时地跳上跳下。阳光穿过花枝,交织成美丽的图案,空气十分沉默。
蒲天河皱了皱眉,又敲了一下道:“姑娘,你怎么不开门呀?”
说时,用力地一推,门被推开了,却只见室内空空如也,哪里有那姑娘的踪影在内。
他呆了呆,在室内走了几步,却见窗户半开,室内衣物都已不见,显然,她已经走了。
蒲天河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唉……”
目光一扫,却见桌上留有一封素笺,他猛地跑过去,打开了信封,其内是一张淡黄色的宣纸,着墨道:“郎才女貌,恭贺连理。”
蒲天河把这张纸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好姑娘,你这是存心呕我,你这么说真比骂我还厉害,你把我蒲天河看错了!”
说罢把那张信撕了个粉碎,忽然想,纸上墨迹尚未全干,看来她不过是才走,定还未走远,不如追赶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赶忙掠窗而出,却听见身侧“哧”地一笑,道:“瞧你急成了这个样子,人家早走了!”
蒲大河回身见是上官羽,不由气道:“人家急,你却取乐!”
上官羽娇笑上前道:“对不起,对不起,适才项蓓蓓来说,看见你那位朋友骑马而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她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羽道:“当然说了,他说存在你那里的东西,是送给你当贺仪的。贺你什么呀?”
蒲天河摇摇头道:“没什么!”
说罢没精打采地步回房内,重重地把门关上,心中着实的不是个味儿。想来想去,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竟没有看出来她就是娄小兰呢?
事情已不容许他一错再错,他能够当初由娄家不告而别,他能够当初一再地辞绝了小兰的好意,可是这一次最令他狠心不下去,娄小兰的痴情,已深深地感动了他,使他后悔当初。
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简直是太笨,太没有价值了,若非是今夜还有重要的任务,真恨不能立时赶到天疆去,然后当面向她及娄骥忏悔,恳求他们谅解。
※ ※ ※
午夜,一抹新月方出云表。
蒲天河悄悄地来到了凉亭,却见上官琴竟然先一步到了。她焦急地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都已送到了你说的地方。你呢?”
上官琴点头道:“我早已备好了,来,事不宜迟,我们快!”
说完把系在颈上的黑色纱中往脸上拉了拉,仅仅露出了一双光闪闪的眸子。
蒲天河忙问道:“那藏宝的地方,你可弄清楚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弄清楚了!你随我来。”
说完娇躯纵起,直向一片花棚架上落去,蒲天河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快如电闪星驰,不多时已扑到了寒碧宫后院。
放目前瞻,只见一片漆黑,只有“精武英殿”还亮着灯光,蒲天河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上官琴道:“师父每夜午时,必在精武英殿督导弟子练功,所以这一个时辰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行动要快,否则东西即使到手,只怕也难以逃开她的手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事已至此,今夜只有与她一拼了!”
上官琴四周瞧了瞧,小声道:“蒲大哥,你记住,等一会下手的时候,由我进去,你只在楼下把风,等着暗号,接东西就是了!”
蒲天河点点头道:“好!”上官琴又道,“东西一到手,先弄上船,不要管我,千万记住,你只管先把船开走,我自然会找机会上去!”
蒲天河呆了呆道:“那样岂不是大冒险了?”
上官琴低声道:“没关系,否则我们走不脱的。你听我的话,绝对没有错!”
说罢,向着蒲天河嫣然一笑,那双明媚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样子确是迷人之极!
蒲天河心存愧疚,早已乱了分寸,这时真可说是如同一具木偶,哪里还能体会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真情,闻言后点点头道:“好吧!”
上官琴轻拉了他一下道:“随我来!”
绕过了眼前的院落,上官琴已领着蒲天河来到了春如水所居住的那座寝宫。
上官琴固是轻车熟路,蒲天河却是第一次来,目睹那豪伟奢侈的寝宫,不禁叹息不已。
这时寝宫内,只有一两处亮着粉红色的灯光,门前都有两个杏黄长衣的女弟子在门前巡视!
※ ※ ※
上官琴回身向蒲天河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他不要惊动了那两个守门的人,然后她双手把系在腰上的丝带子勒紧了一下。
蒲天河知道她要腾身,就蓄好了势子。
一阵风来,松树发出了一阵轻啸之声,上官琴已腾身到对面屋顶之上,蒲天河向下一低腰,紧跟着也腾身而起。
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落上了房顶,门前的两个姑娘,却是丝毫未曾发觉。
二人立在楼角上,但见月光闪闪,映着碧瓦,泛出一片片青光,像是银河幻境的万点寒星。
上官琴轻车熟路地转到了另一处屋角,向着蒲天河打了一个手势,小声道:“蒲大哥!”
蒲天河就近身子,上官琴小声道:“你看见没有,这是你退身的路,河在那一边。”
边说边指点了一番,蒲天河点头道:“我已经记下了。”
上官琴又指了一下下面道:“下面有株大松树,你在松树下等我,东西一到手,我就用绳子系下去,然后你运到船上,再来。”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细看房下,果然有一株大松树,就飘身而下,上官琴这时也转身跃到了一处楼角,潜身而没。
蒲天河在松树下鹄立了甚久,忽见楼壁上“吱”的一声,推开了一扇半圆形的窗子,跟着是上官琴的声音,轻嘘了一声,道:“接着!”
接着一根长绳,系着一个重大的箱子慢慢地垂了下来,蒲天河抢上一步,接住了箱子,匆匆解了下来,只觉得箱子极重。
楼上的上官琴,这时已累得气息喘喘,她是用绳子绕在楼柱上,然后再慢慢地垂下来。
蒲天河由箱子外形及重量上判断,正是木尺子所失落的那两个箱子之一,心下甚为高兴。
他匆匆肩负起,向着上官琴先前所指之处疾行而去,在一片树林深处,他找到了一条溪流。
上官琴所布置好的快船,正停在溪水旁边。
蒲天河知道责任重大,何况这地方一向被春如水划为禁地,更少有人迹,蒲天河把箱子放在溪边原处,只见上官琴第二箱珠宝也系下来了。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道:“好了,你快下来吧!”
上官琴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道:“还有这个,你接着!”
说时抖手打下一物,蒲天河抬手接住,却是一个匣子,顿时他就知道,匣内是“四海珠”,想不到这些东西,如今又失而复得,如非是上官琴大力帮忙,要想收回这些东西,真是谈何容易。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忙道:“好吧,姑娘,我们走吧!”
上官琴低声道:“你先上船去,我马上来,我还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蒲天河只得匆匆又赶向林内,把东西放在船上,他知道上官琴所设的步骤,都是经过严密的计划,当时不敢再事逗留,遂解开了舟索,顺水放船,一路疾行了下去。
上官琴慢慢掩上了那扇半圆形的窗子,内心真有无比的喜悦,她真没有想到,这件事办得如此顺利。
现在只要把室内略加布置,使其回复原样,春如水归后一时就无从发现,等到明日她发现之时,自己二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上官琴真是喜之不尽。
她转身来到了春如水的那间宝库,目光所见,全是闪闪发光的各色珠宝。
上官琴顺手取了些放在怀内,以备逃亡时的盘川,然后她按动机钮,把第一道铁门关上,现在她只要再把第二道铁门放下来,就算大功告成。
可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上官琴玉手触到了玉狮的头顶,正要移动时,忽然身后冷风轻袭,一声冷笑道:
“很好,我们又碰上了!”
上官琴不由大吃了一惊,倏地转过身来,目光所触,正是师父春如水那张苍白的怒脸。
这一个突然的发现,有如是当空的一声迅雷,使得上官琴顿时呆住了。
她身子向后一连退了几步道:“哦……”
春如水森森一笑道:“娄丫头,你以为脸上蒙块布,我就认不出来了?哈哈!今天我看你怎么逃!”
上官琴忽然想起自己装束已换,面上蒙着纱,所以师父并没有认出自己,反倒误当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