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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听见他在大声大气地说话,终于把眼睛转向了他。可吕湘子显得更别扭了,咧着个嘴,埋怨对方:“行了,行了,既然变了,那我也就不说啥了。好吧,好吧!”他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仍然一副生气的样子。警察瞧瞧他,把头转向另一边去,吕湘子松了口气。
吕湘子不知道,他的这些行动,都被欧阳凡看在眼里。欧阳凡与严梦诗是来送那黑胖子回美国的。几个人唠着喀,上了小二楼,那里有个小卖部,严梦诗与同学到小卖部买东西,欧阳凡就站到窗前,向下看,一眼看到了吕湘子。他觉得吕湘子的神气甚是奇怪,似乎在生气,与人用手机打短信骂架,可又似乎挺害怕,胆颤心惊的,不断四顾。这可奇了!吕湘子为何如此怪异呢?
欧阳凡发现,吕湘子挺怕警察。他装着在打电话,但全是自说自话,电话根本没有接通。这是咋回事儿?
想起宁宝兰在发病前,曾找吕湘子算过卦,欧阳凡起疑了。这个吕湘子,好象并不简单。难道,宁宝兰身上发生的一切,与他有关?
欧阳凡突然决定,与吕湘子正面接触,测试他的心理。
吕湘子心慌意乱,正是施展心理技法的良机。这良机不能错过!
欧阳凡刚要下楼,严梦诗过来了,笑微微地望着他。一看严梦诗那笑模样,欧阳凡心里就发暖了,再也挪不动步了。
严梦诗说:“我同学这两天拉肚子,又去卫生间了。我看你全神贯注地往下望,发现什么了?”
“没有,啥也没有。”欧阳凡呵呵笑了,“鲜花就在屋里,干啥看外面呀!”
严梦诗偏偏挨到窗前,向下看,一眼看到了吕湘子,嘻嘻笑了:“欧阳凡,回大陆没几天,咋学会撒谎了?你明明是在看那位色迷迷的吕教练呢!这位吕教练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你这个大心理学家,不会看不出教练心理阴暗吧?”
欧阳凡大笑:“啊?梦诗,你对他是这种印象?”
“那当然!他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吕湘子坐上一辆出租车,神情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欧阳凡有些遗憾,只能眼巴巴地看他坐车跑了。欧阳凡丧失了一次机会,一次有可能发现吕湘子蛛丝马迹秘密的机会。
吕湘子坐上出租车,也并不安稳。他手机来了短信,竟然是北极熊发来的,口气幸灾乐祸:“你在机场吧?你想一走了之?异想天开!你不完成我的任务,插翅难逃!马上乖乖地回来,继续接受我的指示。”
吕湘子浑身冰凉。瞧瞧,发短信者与北极熊是相通的,北极熊终于知道自己要逃跑的真相!吕湘子靠在座椅上,连回复短信的力气都没有了。
北极熊再度发来短信:“告诉你实底吧!我前些日子冒充警察,收买了一个人,让他监督你。现在很奏效,你不要再想着逃跑了,你就是我手里的一条狗。你如果再敢炸翅,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短信没有了,吕湘子知道,自己确实是脱离不了他的控制了。
一百二十七、闺房男人声
欧阳凡很不愿意与严梦诗分开,变着法儿地想呆在她的身边。可严梦诗有事儿,欧阳凡只得单独回到安城大学的办公室。他坐不安席,总想着严梦诗那美丽的样子。
欧阳凡有个习惯,心里一不静,或者一不痛快,他就往往坐在电脑前,狠狠地敲击键盘,在微博里写出一堆废话来。写完之后,却又看着不顺眼,马上删除。如不解恨,他就再写,再删。如此以来,他用过的电脑,键盘是损耗最快的部件。
欧阳凡还有个坏习惯,就是懒散。他的屋子常常弄得像垃圾场,各类东西马马虎虎地乱扔乱放,用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自己则泰然自若地干自己的事儿。没有衣服穿,他可以就地捡起一件,随随便便地往身上一披,出外应对客人。
他自己这样的性格。按道理没资格挑剔女人,只要有个扎实能干的,能侍候他的女人就行。可他偏偏对女人的模样极为挑剔,专盯那些美女。在美国的大学里,认识了严梦诗,就紧追不舍,天天打电话约她。可杯具的是,严梦诗对他并不太感冒;对他的邀请,十有五六,都推托有事儿,不能来。他便火冒三丈,把家里的东西摔到地上。可再给严梦诗打电话时,他却能耐着性子,仍然甜言蜜语的。
他对那些民间俗语记得滚瓜烂熟,什么“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什么“好女怕缠郎”,等等等等。他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是能把严梦诗追到手的。
他在屋里折腾了好一阵子,写了很多酸溜溜的微博,那点子郁闷情绪才发泄完事。这时,他想起了吕湘子,想起那些古怪的动作,尤其想起短信骂架的情节。他马上打电话给柳林,说了情况。
“哦——”柳林这一声,是拖长了的。欧阳凡便知道,柳林又在思考上了。这性格,应该给欧阳凡啊!一个武林高手,那应该是眼明手快,反应灵敏,类似于“四肢发达,大脑平滑”之类的,却偏偏长于思考,真是奇之怪之。
“欧阳大哥,”柳林这回的思考并没耽误多长时间,“你是说,正在你准备打开吕湘子心理缺口的关键时刻,严梦诗阻止了你?”
“对呀,对呀!啊,你什么意思?”欧阳凡吃惊了。
柳林嘿嘿地笑了:“我没有啥意思。我就是说,太凑巧了。”
欧阳凡叫起来,意思是你还怀疑严梦诗,你太大胆了吧!那可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纸包纸裏从美国弄回来的,属于娘家人(欧阳凡就爱说这些偏激的话),你咋还能怀疑她呢?
这些话类似于战争中的狂轰烂炸,柳林节节败退,只得连连认错。
可放下电话,欧阳凡清醒过来了。他对严梦诗了解吗,知道严梦诗更多的情况吗?就连这次严梦诗到小小的安城市来,都显得突兀与不自然。严梦诗在安城市没有亲属,只有欧阳凡一个朋友,只能住在市里的北辰大酒店里。她对自己又是不即不离的,到这里来究竟干什么?
欧阳凡可以背出如下一些干巴巴的履历:严梦诗,女,二十三岁,富商之女(不知何国富商,经营着什么),攻读社会学,立志于进行社会活动。母语为汉语,精熟英语和马来西亚语。
母语是汉语,富商的父亲应该是中国人吧?
可又精熟马来西亚语,父亲应该是马来西亚的富商吧?
她有兄弟姐妹吗,有其他亲属吗,她还有其他的男朋友吗?
欧阳凡拷问自己过后,只能摇头。
全不知道,全不掌握。只看女人的靓脸了!女人那张生花的脸,把一切都蒙住了,连同那颗自以为聪明无比的心理学专家的心!
欧阳凡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欧阳凡在攻读博士学位时,曾经到湖南大山里采访过一位年岁极高的巫师。欧阳凡当时把巫师归入诡异心理一类,认为此种人可能拥有其他人所没有的心理能量。因为据说,老巫师一念咒,全村人的意识都跟着他跑。果然,老巫师给他露了一手:让欧阳凡端坐,老巫师念咒。欧阳凡突然觉得肚脐一热,似有暖流进入腹中,意识中也有些飘飘然。欧阳凡一惊,清醒。老巫师则哈哈大笑,挥手起身,回房间去了。
欧阳凡猜测,老巫师掌握着现代催眠术的一些本领,是采取祖传的特异方法使用的。欧阳凡便拜他为师,老巫师也欣然收徒。可不料想,老巫师开欧阳凡的天眼,刚刚使他在听力大为长进,却就一命归西。这使欧阳凡十分懊丧,没学到更多的民间异术奇方。如果他掌握这种能力,探测严梦诗的内心世界,应该是可能的吧?
欧阳凡想到此,一跃而起。多年的教育,使他知道,人不能沉迷于过往的遗憾之中。现在,他所爱的人既然有了疑点,那就要破解,还事物的本来面目。他要得到严梦诗,他决不能放弃!
欧阳凡开着车,到北辰酒店去。
其实,严梦诗呆在安城市,是有理由的,那就是研究投资。她虽然没明说自己到底拥有多大的投资能力,但却信心满满,令人难以怀疑。她近日跑的更多的地方是市国土局,与邱吉昌多次会面。
邱吉昌现在就任市国土局土地利用管理处副处长,负责接待严梦诗,两人常常一谈就是小半天。在那奇谷死亡,以及宁宝兰丢子、家里发生血案时,欧阳凡曾见过邱吉昌。他二十七八岁,身体魁梧,相貌堂堂。与欧阳凡握手时,几乎碾碎了欧阳凡的手。欧阳凡当时心里不寒而栗:论模样,论身板,他万万不是此人的对手!
再看严梦诗,似乎对邱吉昌十分满意,那笑容,那话语,那眼角梢,那举手投足,都带出万般的风情来。
难道严梦诗与邱吉昌一见钟情?
这使欧阳凡心急如火。
邱吉昌是海归派,硕士学位。回来没三年,升职极快。他性格开朗,喜欢说笑,多次逗欧阳凡。他不称欧阳凡为博士,称呼他为“老心理”。欧阳凡很厌恶这个称呼,邱吉昌却一笑了之。
欧阳凡很怕现在严梦诗与邱吉昌在一起。
欧阳凡开车到达北辰酒店。这酒店有十几层高,严梦诗住住十层。欧阳凡每次去,都满怀虔诚,犹如信徒拜见活佛,生怕拜见不周而遭到报应。
欧阳凡上到十层楼,走廊里静静的,悄无人声。来到1015房间门口,门紧关着。欧阳凡刚要敲门,忽然听到屋里隐隐地传出声音。他侧耳听——欧阳凡那搧风耳朵是经过老巫师训练的——竟然听到里边传出男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很不正常,像男人在舒畅地叫。
欧阳凡蒙了,血一下子涌到脑袋里。他的眼面前闪过一幕幕情景,全是严梦诗的不雅镜头,似乎严梦诗正委身于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欧阳凡急了,刚想敲门,可又停住了。他毕竟是博士出身,知道如此莽撞,对他不是好事儿;起码看到严梦诗与别的男人在床上,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如果他敲开门,看到男女在一块儿的丑态,他与严梦诗的一切关系就将立刻画上句号。
欧阳凡眼里泪水奔流,急急转身,这才想起应该打电话。
他打了电话,电话一个劲响,可没有人接。难道严梦诗与那男人如胶似漆,已经难以割舍,根本没心思接电话?
欧阳凡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找到了服务员。服务员死也不肯前去敲门。
“先生,对不起了!”服务员一个劲地鞠躬,“没有客人的招唤,我前去打扰,不合规定。”
欧阳凡只能撒谎:“求求你了!我朋友住在里边,可能得了病。”
服务员笑道:“先生,我们都认识严梦诗女士,她的身体很好的。我们确实不便于前去打扰。”
欧阳凡没办法,只好转口道:“那她屋里进去人了吗?”
服务员道:“没有,这点我可以肯定。严梦诗女士自从入住这里,从来不允许任何男人进入她的房间。你多次来访,进过她的房间吗?”
欧阳凡一想,确实如此。自己多次光顾,严梦诗都没有邀请他进屋,不是在屋外候着,就是等在一楼大厅。可那屋里男人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凡想到了监控室,便跑到一楼。他手里有公安局长亲自颁发的顾问证。这证件很有效。他找到负责保安的经理,经理马上同意他前去查看监控录像。他进了监控室,查看十层楼走廊的情况。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确实没有男人进过严梦诗的房间。只是下半夜一时许,严梦诗从房间里出来。欧阳凡有些吃惊,因为严梦诗穿的是男人的衣服,走路也不像她原来那样婀娜多姿,而是显得硬绑绑的,似乎像个男人。她低着头,监控器录不到她的脸。她时不时地就摇晃一下,有些闪脚。怎么,她犹如喝醉酒了呢?
欧阳凡研究人的外部语言,研究人的形体动作,他见过这种姿势,这是梦幻中走路人的姿势。难道严梦诗有夜游症?
他急忙进行录像跟踪。可严梦诗坐电梯到了一楼,却没有出电梯,而是继续回返。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欧阳凡疑惑地走出监控室。既然那屋里没有别人进去,怎么会传出男人的声音呢?难道……她是多重人格?
欧阳凡不敢想下去。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学心理学,是天大的错误。他不冷静,不沉着,遇事爱激动,这不应该是搞心理学的人所拥有的品质。
他再次拨打电话。没想到,严梦诗接了,带着淡淡的睡意。
欧阳凡干巴巴地问:“你吃饭了吗?”
严梦诗回答得很轻松:“我刚刚起床。怎么,你想请客?”
欧阳凡恭敬地说:“求之不得。”
“好,你在三楼餐厅等我。”
欧阳凡进餐厅,坐下不久,严梦诗来了。她穿着高档,那件花色外套一看就是名贵的法国货,黑密的头发如长浪一般向后披洒着。她动作施施然,仍旧那么美丽、端庄、安详,不像是有多重人格的女人。
欧阳凡嘻嘻笑了,叫来服务员,给她点菜。欧阳凡的眼睛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