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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来投,青源想。”
“不用想了,这些人可都是热血儿郎?”
在刘涚的心中,始终有个阴影。双乳山一战,金兵终究还是有人逃脱,那高家庄的具体位置究竟有没有暴露?即便当时没有暴露,难道金兀术就不会从其他途径找到高家庄来?
刘涚在前往会宁府之前,之所以要提出练兵,其实也是这个原因,若是金兵真的大举来犯,难道就靠着那些护庄队?
虽说高家庄只要是个男丁,多少有几分战斗力,但毕竟缺了章法,面对上了数量的敌人就毫无用处,哪怕现在一时半会儿练不出强兵,刘涚觉得自己至少也要练出些将领来。在这个时代,往往是“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
此时柴青源说要去联系旧部,刘涚自然是赞成的!他觉得在柴家覆灭之后还愿意跟着柴青源走的,那必然就是有情有义的热血儿郎,这样的人自然也是能用的。
对于刘涚来说,不管将来时如何的变化,总需要整合一部分力量在自己手中,至于说这些人是否仍旧对南宋朝廷效忠,这点在刘涚看来并不是难题,因为他是个政委,而政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做思想工作。
“大人,您的意思,是同意我去召集他们?”
刘涚如此好说话,让柴青源感觉有些意外,而更让他意外的一点,是刘涚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高家庄而不是刘家庄,他刘涚有没有做这个决定的权利,或者说当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高家庄之后,会不会影响到原本高家庄人对这个地方的绝对支配能力?
当着高国和高安的面,柴青源并不便直接将心头的疑问都丢出来,所以在刘涚欣然点头之后,柴青源就安静的退到一边,打算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跟刘涚细说。
“大人,如果青源他都可以的话,其实我们也还有很多兄弟,一些还在咸阳城。”
胡立的话才说了一半,刘涚脸上却变了颜色,他摆手阻止胡立继续往下说,转而对杨再兴道:“时间不早了,再兴你该去陪着你的师傅,他现在很需要人鼓励,高国高安,你们陪着再兴下山,柴胡你要去玩也可以,但是不能乱来!”
当刘涚板起脸的时候,不管是杨再兴还是柴胡,都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刘涚并没有真正当过父亲,但看起来他却非常有当父亲的潜质。
等到杨再兴四个孩子离开之后,刘涚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哀伤的眼神在胡立等人身上一扫而过,低沉的声音发自他的口中:“有个消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家。”
“大人,难道是。”
从刘涚的表情,话语,还有刚刚的举动,综合起来判断,一个阴影开始笼罩胡立等人,他们当中已经有人眼圈开始发红,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人们的神经都变得无比敏感,直觉的准确也让人难以相信。
虽然很不忍将这个消息说出口,但迟早有一天胡立等人还是会知道的,与其隐瞒,不如让他们早一些知道。
“咸阳城,已经没有了。”
沉厚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回荡,山顶上没有风,此刻没有风。所以刘涚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之中凝结,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呼吸困难,甚至眼珠子都无法眨一下。
“没有。大人,没有是什么意思?”
柴青源毕竟不是咸阳城人士,所以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或许是最小的。
“青源,这件事情我要先提醒你,根据我和重阳的分析,咸阳城被屠城,应该是跟柴胡砸死完颜割韩奴有极大的关系,但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事情本身就是个例外。”
“砰!”
刘涚的话还没有说完,胡立已经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柴青源的脸上!
柴青源飞了出去,他沉重的摔倒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尘!
“我要,我要杀。”胡立两眼赤红,神情狰狞,一双拳头竟然也变成猩红色,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已经集中在双拳上,连带着看上去都比寻常时候大了一圈似的。
“胡立!”
飞身过去挡在狂怒的胡立面前,刘涚一脸沉静的喊道:“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谁也不想的!我刚刚已经说了,柴胡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而且本身就是个意外,意外!”
“不!”
胡立好像真的是疯了,他竟然对着刘涚挥出了拳头!
“砰!”
拳头没有击中刘涚,被刘涚用胳膊挡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以至于两人拳臂相交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声响,照理说应该很疼,可胡立和刘涚谁都没有叫疼,胡立甚至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稍一停顿就再度挥拳而上!
“胡立!”
刚刚胡立打到柴青源的时候,吴安邦等人都没有上前阻止,因为狂怒的胡立所做正是他们想做而没做的事情,可以当胡立再度挥拳向刘涚的时候,吴安邦等人就不同意了!
双乳山伏击金兵的计谋是刘涚策划的,但刘涚事前也反复强调不能害了完颜割韩奴,所以刘涚并没有错。当完颜割韩奴意外的死在柴胡手中时,刘涚又组织大家拼了命的拦截金兵,所以刘涚没有错!
如果一定要说错,其实大家都知道,只能怪老天爷给世人开了个玩笑,而这个玩笑的代价,就是完颜割韩奴,和整个咸阳城宋人的性命!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直接让胡立崩溃了!
所以胡立才会一拳将柴青源击倒!
可是吴安邦等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胡立对刘涚不敬,且不说刘涚在这件事情几乎没错,即便是有错,刘涚也是他们发过誓认可的首领,胡立的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的思维观念之中,是绝对不被认可的!
“砰!”
吴安邦等人试图阻止胡立,然而刘涚的动作更快!
他可以容忍胡立打他第一拳,却不能容忍胡立第二次向他挥出拳头!刘涚没有一颗佛祖的心肠,可以割肉饲鹰,在他的世界里,既然生下来是胯下有把的男人,就要能扛!天塌下来,也要用肩膀给他扛起来!
胡立要发泄第一拳,刘涚同意了,他眼睁睁看着柴青源被打倒在地,他知道这样柴青源自己的心中也会好过一些!
胡立要发泄第二拳,刘涚也给了他机会。
但是刘涚不会让胡立继续这样发泄下去,因为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所以他出拳了,他的拳头绕过了胡立的胳膊,径直打在胡立的腮帮子上!胡立的拳头重,刘涚的拳头更重!
胡立吃过蛟肉,刘涚还喝过蛟血!
所以胡立倒了!
他倒的很干脆,也很利落,一丝犹豫都没有,人在倒地之前就已经晕了,被刘涚打晕的!幸亏吴安邦等人的动作很快,赶在胡立倒地之前将其搂住,否则胡立摔的一定会比柴青源更惨!
刘涚没有去看胡立,他转过头去,望着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柴青源!
其实胡立那一拳并没有对柴青源造成太大的伤害,即便是在突发情况之下,作为习武之人也会有本能的反应,哪怕来不及反击,也会将伤害控制在最低的限度之内!
真正让柴青源倒下的,是刘涚刚刚说的话:咸阳城被屠城!
屠城!
屠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城市不论男女老少,都被人像是杀猪宰羊一般的杀死,意味着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冤魂,意味着一段历史戛然而止,城市的文明和传统就此终结!
柴青源是读过书的人,是受过传统文化熏陶的人,是一个文学皆修的人,所以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他却知道,这样一个结果是有多么的沉重!柴胡是他的弟弟,血脉相通的弟弟,是他父母交待给他的任务。
虽然柴胡的人有些浑,但终归是个柴青源的弟弟,是柴家的后代!但现在,咸阳一座城,数万宋人的冤魂,就要永远的压在柴家,压在他和柴胡的身上,这样沉重的负担,柴青源他,背负不起!
谁都不背负不起,即便要问刘涚,刘涚也会这么说,背不起,不管是谁都背不起!
刘涚知道柴青源此时此刻的想法,他让柴青源自己闷了一阵子,才上前两步,狠狠一脚踢在柴青源的身上,大喝道:“起来!你是男人就站起来,你不知道怎么办就站起来,洗干净你的耳朵好好听着,老子会告诉你该怎么办!”
第111章第一一〇章光阴如白驹,过隙人未知(中)
第111章第一一〇章光阴如白驹,过隙人未知(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达屠城命令的,应该是完颜割韩奴的老子,粘罕!”
“一定是他!”
“肯定是这畜生!”
“这头牲口,我们要宰了它,宰了它啊!”
。。
面对激动的众人,刘涚没有阻止他们发泄情绪,而是任由他们随意的发泄,屠城,是胡立等人无法面对的悲剧,也将是他们心中一辈子都卸不下来的包袱!如果说刚刚胡立打柴青源是因为柴胡砸死了完颜割韩奴,那么咸阳城被屠,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脱不开干系!
他们的至亲是脱身了,在他们的帮助下逃离了这场灾祸,可他们的朋友,街坊邻居却死无葬身之地。他们都是男人,有担待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他们才会因此在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愧疚,感到无法原谅自己。
刘涚的眼神在胡立等人身上来回扫过,这些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其实此时的内心是相当痛苦的,他们用咒骂来转移内心的自责,但这样并不能化解他们的愧疚,也无法卸下心中的包袱。
“我们去杀粘罕!”
纷乱的景象一瞬间像是被急冻,漫天的咒骂消失了,不同表情的面孔都同时转向刘涚。
杀粘罕?
杀金人的老狼主?
杀一个万军统领?
在整个宋金对持、金蒙交战的历史上,从不曾有人想过,要在战场以外的环境去杀粘罕,杀金人军队最高级的统领。
对于胡立等人来说,他们更不曾想过!他们当中或许有人想过去杀几个金人泄愤,有人想到去剿灭某支金国军队,甚至有人期待刘涚能够带领他们也去屠杀几个金人的城镇,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要去杀粘罕!
理由很简单,他们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人!就二十个人,凭什么对强盛的金国的老狼主造成威胁,凭什么?
“你们怕了?”
刘涚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他的确是刻意为之的轻蔑,因为他知道,刺杀粘罕对于胡立等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不能刺激到他们心中那份属于男人的尊严,他们就提不起勇气来接受这个事实。
“大人,我们不怕!”
“就是,怕个鸟,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都不想活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杀!我早就想杀那个狗日的了!”
众所纷纭,却没人能够说到重点,直到詹木,这个一群武夫里的书生皱眉开口问道:“大人,杀粘罕当然好,但要怎么杀?”
“你觉得呢?”
刘涚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只不过已经没了那种轻蔑的意味,他望着詹木,眼神里有一丝满意。
学会思考,这是一个人成熟起来的标志,而将反复思考的结果进行推论,毕竟最终执行,是一名军人成熟起来的标志。詹木至少是在进步了,胡立等人嘛,还有待锻炼。
“刺杀,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就只有刺杀了,不过我很难想象,需要什么样的特殊条件之下,我们才能成功的刺杀粘罕呢?”詹木在刘涚有计划有步骤的引领下,开始站在一个参谋的角度,去思考战术。
“张汉,你来告诉他们,什么叫条件,我们在牛头山的时候,又有什么条件?”
有时候,身为领导者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并不容易让下属接受,相反,让下属之中的一员通过切身经历的方式讲述,却能事半功倍。
“大人跟我那时候是金人的俘虏,我们就在战俘营里,那时候的情况。”张汉将当初发生在牛头山的事情又重新讲了一遍,因为关注的重点不同,讲述的角度自然也不同,所以让胡立等人听了又生出不同的感受来。
“那样的环境之下,大人竟然能够成功脱身,当真是神人啊!”
“还能顺势破了金军大寨,让岳元帅撵的金母猪鸡飞狗跳,厉害!”
对于众人的感慨,刘涚脸上波澜不兴,他只是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当时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好的弩弓,秦人的弩弓,我有把握将金兀术射杀!”
这话,刘涚没有半点水分!
想当时,金兀术率领兵马将刘涚众人围在关押高宠的营地里,刘涚跟金兀术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来步,如果他手中有一柄上了弦的弩弓,只需一抬胳膊,动动手指就能取了金兀术的性命!
且不说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刘涚即便有了弩弓,也未必会那样做,只说在此时,他这样陈述,给胡立等人造成的冲击。
是啊,在牛头山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刘涚都能制定出一个逃生计划并且成功执行,如今他们有装备有时间,为何就不能策划去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