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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衫笑了,她突然伸手摸了摸秦亦灏的眼角,秦亦灏的眼眸一缩!
“秦亦灏,你这是准备要娶我吗?”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亦灏沉默的看着姜衫,姜衫的手还在他眉骨处轻划,“你看,白家和楚家联姻了,以后两家势力合二为一,只会更加势大,白岐有了楚凡,必定会忌惮着不再轻易来招惹我,这一点你比我清楚,退一万步,即使他真的还准备找我的麻烦,你觉得白家会因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女人就顾忌着不敢出手吗?”
姜衫的声音更轻了,“更何况白家和秦家已经撕破了脸,他们报复你还来不及,对我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所以,你这是在哄我呢。”
秦亦灏呼吸陡然间加重了许多,薄唇一寸寸的泛白,却半晌没有做声。
秦亦灏沉默的越久,姜衫脸色越淡。
有些问题是两人不能触摸的命门,比如秦战说喜欢自己,却可以娶万玉研而绝不能给自己一个名分,比如秦亦灏上一世的确是和楚凡订婚了,可在十年后,秦亦灏快四十,楚凡也已经三十多了,两人还是没有结婚。
她之前不是没有过一丁点可笑的幻想,但秦亦灏是什么样的人?他有属于商人天生的多疑,敏感,独断专行,每走出一步都要思索出往后数十步的可行性。他是一个在事情完全没有弄清楚,甚至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就下了结论,在承诺过只有她一个人之后,还是会为了气她就公然带出别的女人亮相,丝毫不顾及她的处境和是否会难堪的人。
“这样的订婚宴,我们才真正不适合一起出席,你还是走吧。”
姜衫收回手,下了逐客令。
秦亦灏直起身,眉心慢慢的蹙到了一起,“你想让我娶你?”
姜衫问他“不是我想不想,是你有想过和我结婚吗?”
秦亦灏知道此刻最该做的就是哄好她,安抚她,让她不至于生气以达到缓和两人关系的目的,可到最后,他还是垂眸说了实话。
“你年纪还那么小,我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些,这个问题我的确是没有考虑过,不过如果是你想,我…”
姜衫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秦亦灏,语气依旧轻快,“看你,说的像是我在逼你娶我似的,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你说的对,我年纪还小,我只是告诉你,现在的我们不适合再以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一起出席在这种场合里…”
姜衫说了一长串,虽然原本早有预料,眼眸却还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对面的墙壁,那一处处纹路缠绕来缠绕去,瞧着还挺好看,错综复杂,迷宫一样。
秦亦灏见她兀自说个不停,眼眸又紧了紧,冷静的思索了半天,秦亦灏缓缓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姜衫依旧没回头,懒洋洋的问,“你为什么总是想跟我上/床?”
秦亦灏无奈的笑了,“姜衫,你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怎么会问出来这样幼稚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的男人,可以真的把持的住,那不是男人,是圣人,况且你最近一直不同意,我也没有强迫你。”
那墙壁上的纹路缠绕的越发繁密了,本来是正经谈话的时候,可姜衫眼眶里竟然慢慢的就出现了些水光出来,这就是她大梦一场,重新见证了无数次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件后陡然清醒了的原因。
一个人传统与否,取决的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她做过无数次挣扎,日夜都在痛苦辗转的事情,其实在别人眼里也就只是古板不古板的区别罢了,没有恶意,却能诛心。
不择手段和自轻自贱是两码事,她怕自己死了也没有脸再去面对父亲,不是因为她曾经为了复仇而做过什么不堪的事情,而是她在抗争的路上,丝毫没有试图抵抗过命运的安排,甘心的最终成了一株菟丝草。
而是她最后终于还是忘了,她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是曾经惊才绝艳的姜衫,最终没了自己立身于世最根本的底线。
如果守好了自己的心,如果没有动过心就好了,就不会在这个男人追名逐利的世界里处处碰壁,千疮百孔后还要自己疗伤,姜衫有些无奈的感慨。
“谢谢你这阵子肯尊重我。”
姜衫笑语晏晏,语气轻松随意,秦亦灏见她态度软化,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不肯听他的解释,他就没有见过比姜衫还要难安抚的人,对别人他还能用手段镇压,用利益诱哄,唯独对她,似乎百般方法用尽了,却还是会不得其法。
秦亦灏怕她心里还是有着疙瘩,沉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犹豫的给了她个承诺。
“你如果担心的是这些的话,你毕业后我可以先和你订婚,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别闹脾气了。”
姜衫没做声,秦亦灏耐心道:“我让你给你准备明天穿的衣服和首饰,你不去我就没有女伴了,你确定要这么狠心?”
姜衫摇摇头,还是那句话,“不,你去吧。”
秦亦灏见她还是这样的反应,心里又是一股挫败感,这段日子在姜衫身上已经让他费尽了所有的心思,她就是一直不为所动,秦亦灏知道再哄她也不会轻易松口,又怕姜衫见白岐和楚凡订婚后真的缠着要同样订婚,这件事他还没想好,的确立刻给不了她承诺,只能从背后揽了揽她的肩膀。
“你要的我都会给你,等我,好吗?”
姜衫轻笑出声,低低的“恩”了一声。
秦亦灏见终于逗得她开心了,也勾了勾唇角,“明天的事情改变主意了跟我联系。”
转身离开的秦亦灏却没有看到,姜衫在背后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秦亦灏走后,姜衫在原处做了很久,最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些。
总是还要靠自己的。
姜衫去洗了个澡清醒一下,给李北方打了个电话。
李北方这小半年里也已经快速的闯出了一些成绩,姜衫先前手头拮据就是把一部分钱分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她又凭着上一世的记忆给李北方拿到了不少后来因为反转而轰动一时的案件,现在李北平对姜衫从原来的同情已经变为了知遇之恩。
一切的蛰伏都是为了之后的反扑,这一点姜衫一直贯彻的非常彻底。
她前一阵子拿到霍白给的合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了李北方来拟文件。
霍白给的是几个新型的文学网站的出版合同,现在网络文学的竞争还没有十年后那么大,几个大些的网站也不是很能引起人们的注意,综合来说以纸书阅读为主。因此现在所有人都想不到仅仅在一两年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文学网站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生命力,霍白认为这些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连把几个跟主流网站的压榨式出版合同全权给了自己,恍惚间回忆起上一世网络文学的轰动的姜衫却立刻想出了把出版社从泥沼中解救出来的办法。
姜洛生去世后,越发严峻的竞争已经快把姜衫持股的冰心出版社挤压的无处生存了,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手头拮据成这样样子。
李北方有些不能理解姜衫的做法。
“你说的几个网络写手现在根本不能创造出一点价值,为什么想要联系上这些人签出版的合约?走出版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你不找那些有名气的著作人,找这些人做什么?
姜衫浅笑,“不用担心,有人签合同了吗?”
李北方还在喋喋不休,“你手里有了霍白的合同几乎已经等于拿到了他们的卖身契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的重新拟了新的寄回去,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会拒绝,本来就不是专业的…”
李北方絮絮叨叨的很久,姜衫一直沉默的听着,也不打断他,她知道他没办法理解自己的作为,她也知道他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她好。
只是未来几年中,这些写手声名大噪,霍白的合约根本就不能束缚他们,连媒体都曝光了多次,从网站单飞出来,用稿酬付足了违约费也不是一起两起了,不在他们式微的时候笼络住,以后更没机会了。
她需要更严谨的合约来笼住这些人,李北平抱怨的再多,笔下工夫却无比厉害。
李北方见姜衫不听他的劝,只能不甘不愿道:“按你说的已经有人签约寄了回来了,落点的一世长安和水域无边,还有个叫晋江的猫小妖和琥珀小南,其他人还没消息。”
姜衫松了口气,李北方说的这几个在一两年内都是红遍全国的知名写手,在网络文学的影响力大的惊人,创造的额外价值更是令人咋舌,后来都自己出去开了工作室,标准的摇钱树,成名后再想出他们的书,就需要出版社挣破了头了,显然现在的冰心出版社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李北方又唠叨了一句,“我看了他们连载的书,一个个的…倒不如多看些茅盾文学奖的书籍,那些有哲思的…”
“好了。”姜衫有些无奈,“你接着再联络上一些,我给你的那些名单,能签的越多越好,以后你会看到效果的。”
李北方只能停了话头不再去劝,他毕竟不是做这一行的,连出版社的第二大股东陈如风都被姜衫说服了,他再多说也的确没什么用处。
姜衫又给陈如风打了电话,商量了先出哪一批人的书,陈如风怕有风险,出版社的年底分红姜衫就没动,全放在了出版社做流动资金。
“陈叔,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你就信我一次,这一批效果会很好,不小小看快餐文化,你接触的出版经验比我多,应该也看到了其中的潜力。”
姜衫跟陈如风谈过很多次,陈如风虽然觉得这番折腾实在是冒险,但毕竟姜衫是第一大股东,提出的建议他也不好总是反驳,因此虽然心里不报太大的希望,也还是只能任她动作。
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天色已经擦黑了。
吴铭又发来了视频,他本来是准备跟姜衫说些招募到的舞者的问题,结果一看到姜衫的神色就顿住了话头。
“心情不好?”
姜衫一怔,笑呵呵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吴铭对着面上笑呵呵的姜衫瞧了好几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突然划过了某种担忧的神色,却并没有再问下去,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秦亦灏到底也没有等到姜衫的电话,姜衫不肯跟他一起去参加订婚宴,她说要去也只是空话了,发送的请柬是有数的,白岐不会傻到给姜衫发,楚明光更不会,秦亦灏知道姜衫是不会参加的。
景天正在逐渐的扩张,秦亦灏忙的□□乏术,上飞机前秦亦灏还在跟姜衫打电话。
“你不要一个人总是胡思乱想,如果觉得四年的时间太长,想要提前订婚也可以,等我回来了商量,我忙完这一阵带你出去散散心,别总是闷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秦亦灏即使说着情话的时候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边沉声安抚着姜衫边过安检,秦烈拎着行李在他身后站的笔直。
那边姜衫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秦亦灏勾了勾唇角,冷峻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终于露出了三分温柔,低声道:“我要出去一周,别太想我。”
挂了电话,秦亦灏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秦烈恭敬的接过手机放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而此刻本应该在京都的吴铭正面色温和的看着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姜衫。
“怎么样,衣服还合身吗?”
姜衫看着吴铭的表情充满了谢意,“你的眼光很好,只是…你从哪里弄来的白家请柬?”
吴铭俊秀的脸上挂着浅笑,并没有回答姜衫的话,“希望一件漂亮的礼服足以说服你陪我参加这场订婚宴,毕竟我在s市没有别的朋友,你拒绝了我,我就要一个人去了。”
姜衫心中有些感动,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吴铭,半晌才轻声道:“谢谢你。”
一向衣着休闲的吴铭今天却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他的存在感极强,蓦然改变的装扮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五官明晰,气质懒散却雅致,整一个名门出身的翩翩贵公子,看上去倒让姜衫有些陌生了。
吴铭递过去披肩,“是我该谢你才对,当然,前提是你同意我的邀请。”
却是连帮忙都不肯让人感到突兀,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人心里生出来恶感,姜衫朋友不多,也许开始的确是在刻意的接近吴铭,这一阵子吴铭默不作声的鼎力相助却让她逐渐的接受了他这个人。
这样的吴铭倒让姜衫有些犹豫了。
“你…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我怕会牵连了你,订婚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
吴铭摇摇头,“没事,这样的事还不至于能牵连到我,你不要顾忌太多。
姜衫还想再说,吴铭突然温和道:“听说过水西家族吗?”
姜衫蓦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