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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急不及待把手一挥道:“进内坐下说一个详细。”不等萧七答复转身举步走回验尸房内。
这附近并不是只得验尸房一个地方可以坐下说话。
验尸房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
赵松却显然没有考虑到这方面,萧七也没有在乎,俯身将幽冥先生抱起来,跟在赵松后面。
这是他第二次走入验尸房。
那股尸臭比清晨离开的时候,浓烈得多了。
可是他仍然忍受得住,事实根本就没有怎样在意。
话若要细说,的确很长,萧七却没有细说。
但必须说的,都没有遗漏。
他头脑灵活,口齿也伶俐,虽然并没有细说,听的人都能够从他的话,清楚知道在“捺落迦”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他藏身棺材之内等候幽冥先生回来,赵松不由失声道:“好大的胆子。”
听到幽冥先生一直躲在庄院之内,藏身暗壁之中,赵松所有的举动都尽在他眼里,一待萧七在棺材卧不,立即就打开暗门出来,一剑穿棺壁,从萧七咽喉上刺过,非独赵松,侍候旁边两个捕快,还有耽在验尸房之内的郭老爹,全都替萧七捏了一把冷汗。
听到幽冥先生将棺材钉起来,赵松四人更就是毛管悚然。
“后来怎样?”赵松急不及待追问。
郭老爹与那两个捕快亦说话到咽喉几乎出口。
他们要说的正是赵松那句话。
萧七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加以任何渲染,继续扼要的将他的遭遇说出来。
赵松他们亦都已想到萧七后来的遭遇可能会更惊险,但虽然已作好了心理准备,仍不免心惊魄动。
萧七遭遇的惊险恐怖,实在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一直到萧七将话说完,他们才松过一口气。
赵松的眼睛随即露出了疑惑之色,道:“你说的都是事实?”
萧七颔首,道:“都是。”
一顿接道:“至于幽冥先生的遭遇,要问他本人才清楚了。”
赵松皱眉道:“只怕他本人也不大清楚,不是说,你破棺而出的时候,他已经昏迷倒地?”
萧七道:“但最低限度,他见过那个地狱使者。”
赵松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向烂泥般倒在旁边的幽冥先生的身上道:“看样子,这位幽冥先生并不像已经魂飞魄散!”
萧士道:“的确是不像。”
赵松道:“以你看……”
萧七道:“倒有点中了迷药。”
赵松道:“我也是有此怀疑。”
萧七道:“这若是事实,那种迷药不可谓不厉害了的。”
赵松道:“哦?”
萧七道:“以幽冥先生的武功内力,一般的迷药相信很难不被发觉,也很难将他迷倒。”
赵松点头道:“方才看你们交手,这个老头儿的确是不简单。”
他跟着问道:“他方才转醒,并没有什么不妥,怎么突然再度昏迷过去、”萧七道:“以我的推测,方才他所以转醒,大概是因为淋了雨,吹了风,神智因寒冷而突然清醒过来,药力并没有消散,跟我一动手,药力再发作,结果昏迷过去。”
赵松摸摸胡子,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
萧七道:“嗯。”
赵松道:“果真一如你所说,幽冥先生看见的就并非地狱使者,在那个大堂之内燃烧起来的也并非地狱之火了。”
萧七微喟道:“我也希望是如此。”
赵松忽然一笑道:“得娶女阎罗做妻子亦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萧七道:“何以见得?”
赵松道:“那最低限度,不用受地狱之苦。”
萧士道:“我既非恶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就是死,未必就打进地狱之内,即使被打进地狱之内,相信也不用怎样吃苦。”
赵松道:“很难说。”
萧七道:“而且,我也不想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
赵松道:“女阎罗若是真个要嫁给你,的确不由你不离开人世。”
萧七淡然一笑,道:“所以我绝不希望真的有这种事情。”
赵松道:“那么又如何解释?”
萧七道:“现在你问我也是白问。”
一顿叹息接道:“但怎样也好,迟早总会有一个清楚明白的。”
赵松道:“这也是。”
目光一转,道:“不过就目前看来,一切的事情毫无疑问,与你多少都有些关系。”
“看来就是了。”萧七沉吟道:“那个罗剎鬼女从马车上跌下来,恰好扑向我背后,相信也并非偶然,乃是有意针对我。”
“目的何在!”
“就是要我发现藏于其中的尸体。”萧七目光转向白布盖着的那具尸体之上,“即使当时我并非与人交手,发觉背后突然有一剑刺来,闪避之外拔剑反击,亦是正常的反应,就算不拔剑,用拳脚或者只是闪避,那个瓷像也会在地上碎裂。”
一顿接道:“看见尸体,就不由我不追究不去,只要我追究,迟早你会找到捺落迦,找幽冥先生问究竟。”
赵松道:“这附近无疑就只有幽冥先生制造那样的瓷像。”
萧七道:“所以这若是人为,倒像是有人蓄意嫁祸幽冥先生,当然,那个罗剎鬼女瓷像的扑向我倘非有意,纯属巧合的话,应该就是幽冥先生的所为了。”
赵松说道:“在将你困在棺材之后,他岂非已经承认,而且有意将你也烧成瓷像。”
萧七道:“我总觉得他只是信口胡诌,其中会另有蹊跷,因为,他与我非独素未谋面,甚至压根儿一些关系也没有。”
赵松说道:“那也许是两回事,亦可能……”
说话到一半,他突然住口。
萧七鉴貌辨色,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他有可能被鬼迷?”
赵松无言颔首。
萧七叹了一口气,道:“这未尝不无可能,甚至那辆车也有可能是一辆鬼车,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无论哪一种推测,都有可能是事实。”
赵松亦自叹了一口气,道:“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奇怪的事情。”
萧七道:“岂止你而已。”
赵松道:“这似乎还是开始。”
萧七道:“嗯。”
赵松叹息接道:“不要再闹出人命就好了。”
萧七道:“我也是这样说话。”
他冷眼望着窗外,道:“无论是人为抑或是双王的主意,目的若是只在我萧七的话,找我萧七了断就是了,不应该伤害无辜。”
赵松击掌道:“好汉子。”
萧七目光一转,又落在那具尸体之上,道:“听说方才有人来认尸。”
赵忪点头,道:“是一个女孩子!”
“姓杜?”
“是门外那两个公差跟你说的?”
“嗯他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仙仙!”
萧七吁了一口气,双眉一展,但随即又皱起来,道:“那么死者也许就……”
赵松截口道:“杜仙仙认定死者就是他的姊姊杜飞飞!”
萧七道:“凭那只玉镯?”
“正是!”赵松语声一沉,盯着萧七道:“你其实早已经认出那只玉镯是属于杜家姊姊所有的了。”
萧七无言颔首。
赵松道:“怎么当时你不说出来?”
萧七道:“当时我一心在想,人尚且有相似,物又岂无相同?在未能够证实之前,我实在不想说出来,以免再生枝节,平添麻烦。”
赵松盯着萧七好一会,摇头道:“你其实并非不敢肯定,而只是不希望那是事实。在逃避现实而已。”
萧七叹息摇头道:“仙仙和飞飞都是很好的女孩子,无论她们哪一个,我都不忍心见到遭遇不测。”
赵松目光一落,道:“杜飞飞本来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我一些印象也没有,但仙仙这个妹妹如此美丽可爱,飞飞这个姊姊相信也不会怎样逊色,那么美好的女孩,这样横死,的确是令人于心不忍。”
萧七道:“可惜那个凶手下是你这样想。”
赵松道:“现在想起来,当时你看见那只玉镯,态度已有些异样,只是我没有注意。”
萧七说道:“即使你在意问到,我也会避不作答,先走一趟城东,一会幽冥先生。”
赵松道:“其实你应该先走一趟杜家,看看杜家姊姊有没有什么不妥才是。”
萧七道:“事情若是真的发生在杜家,杜家的人若是已经发觉,你们多少也应该听到一些风声才是,由此可见杜家的若不是仍未发觉,就必然也不大清楚,去又有何用?”
赵松道:“有道理。”
萧七道:“再说,在未确实之前我也不想惊动杜伯母,她老人家的身体,一向不好,未必受得那么大的打击。”
赵松点头道:“杜仙仙也顾虑到这方面,所以这一次她的到来,也没有惊动母亲。”
萧七接道:“况且,这事情不发生也已经发生了,在目前必须要做的还是追寻凶手这件事,而且找到了凶手,也一样可知道,这死者是何人,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松道:“一举两得,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萧七道:“嗯。”
赵松摸摸胡子,道:“你无疑也是个很理智的人。”
萧七目光一转,道:“仙仙她到底说过了什么?”
赵松道:“她除了认出那只玉镯,认定那是她姊姊飞飞的尸体之外,还说出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来。”
萧七追问道:“是什么事情?”
赵松索性将杜仙仙的说话覆述一遍。
萧七越听越面色越凝重。
他没有插口,静静的听着,到最后,整个人都好象凝结在空气之中。
赵松将话说完,看见萧七那样子,一声轻叹,道:“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萧七如梦初觉,苦笑道:“难道女阎罗竟真的瞧上了我,要嫁与我为妻?”
赵松道:“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也世间少有的。”
郭老爹旁边忽然插口道:“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那两个捕快亦自点头,一个脱口道:“想不到人间姐儿爱俏,地狱的女阎罗也一样。”
萧七叹息道:“纵然如此,索性勾我魂,夺我魄,拘我进地狱就是,又何必多害无辜?”
赵松道:“女阎罗所以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目的。”
郭老爹又插口道:“也许萧公子天上金童托世,女阎罗尚需取得玉帝同意,暂时不能够支配萧公子的性命,却又忍受不了人间的女孩子钟情萧公子。”
赵松大笑道:“听你这样说,女阎罗乃是在吃醋了。”
郭老爹笑笑,道:“这未尝不无可能,女阎罗到底也是一个女的,哪个女的不吃醋。”
赵松道:“正如你那个老婆,一大把年纪了,岂非仍然是一个醋坛子?”
郭老爹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她与我走在一起的时候,无论迎面走来的是小姑娘抑或老太婆我都不敢多望一眼。”
赵松笑顾萧七道:“女阎罗的醋意果真那么大,那你以后在女孩子面前,还是板起面庞来好了。”
萧七苦笑道:“这也是办法。”
赵松一正面色:“不过,在事情未清楚之前,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当人间的事情来处理。”
萧七道:“当然,除非那个女阎罗在我面前出现,否则这种事情我还是不会相信。”
赵松道:“现在你以为戎们应该怎样呢?”
萧七道:“且待幽冥先生醒来,问他究竟再作何打算?”
赵松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萧七道:“在目前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赵松道:“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才醒转?”
萧七道:“我也不知道。”
赵松道:“你可是有意留在这儿待他醒来?”
萧七摇头道:“我现在得先走一趟杜家。”
赵松道:“应该走一趟。”
萧七目光转落在幽冥先生身上,道:“这个人你打算怎样处置他?”
赵松道:“这一个老东西,武功高强,没有你在旁边,我们只怕是应付不了,非将他锁起来不可。”
萧七道:“这样做并不过份。”
赵松道:“暂时就锁在这儿好了,在尸体面前,也好教他给我们一个明白。”
萧七道:“我走一趟杜家,立即就回来。”
赵松道:“要你辛苦了。”
萧七道:“这件事无疑因我而起,我岂能不管。
他缓缓站起身子,一掠淋湿的头发。
灯光下,人看来是那么潇洒,是那么英俊。
赵松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萧七两遍,旁边老爹与那两个捕快竟好象瞧得呆住了。
萧七旋即举起脚步。
赵松欠身道:“外面雨大,我叫人拿伞子来。”
萧七道:“不用了,反正这一身衣服已经湿透。”
语声一落,脚步已起,急步走出验尸房,身形一纵,冒着风雨掠过验尸房前面那个院子。
再一个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