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芒从窗外院中一株大树上射出来。董千户赵松飞身夺窗出来时候,那株树已被十多个捕快包围起来。其余捕快亦闻声奔向这边。
董千户奔马一样奔到树下,厉声道:“什么人躲在树上?”
一个捕快应声道:“不见人,那盏灯亮得非常突然……”
董千户一怔,道:“灯?什么灯?”
“好像一盏孔明灯。”
“没有人,灯怎会出现在树上?怎会亮起来?”
“我们发觉的时候,灯差不多已完全燃亮,就是不见人──”
另一个捕快接着道:“我们这边也不见。”
再又一个捕快道:“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声。”
董千户瞪眼道:“那盏灯难道会是鬼灯?”
没有人回笞,一个个的面色都显得有些儿不自在。
赵松在后面听得清楚,没有问什么,一声:“我们到树去瞧瞧!”纵身拔起。他虽然先动身,但还未落下,眼旁人影一闪,董千户后发先至,已先落在树干上。在对着那扇窗户的一个树叉上,插着一块大小适中的板,一侧果然就放着一盏孔明灯。那盏孔明灯三面封密,不漏遗光,只剩对着窗户的那边开启,让灯光射出来。这灯光也当然强烈得多。在木板的另一侧,放着一个小小的瓷像,塑的正是地府中的白无常,手工精细,神态活现,就连高帽子上“一见发财”那四个字竟也清晰可辨。瓷像放在灯与窗之问,灯光一亮,白无常影子自然就落在窗纸之上。那个白无常的瓷像虽然小,但由于距离问题,影子落在窗纸之上便与人差不多高矮。
董千户看在眼内,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冷哼道:“原来如此。”
赵松身形落下,目光及处,亦看出是怎么一回事,接道:“看来这件事是人为的。”
董千户点头道:“不错。”
语声甫落,内堂那边突然传来萧七一声惊呼,董千户入耳惊心,面色一变,失声道“不好,我们中计!”
赵松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计?”
董千户道:“调虎离山!”
说话出口,这条老虎就飞身从树上扑下,连人带刀杀奔内堂。身形飞快,简直就像是一条插翼虎!
内堂中这时候已亮起了一盏灯笼。灯笼放在桌旁地方,一支杯子破碎在灯笼之前,杯中茶打湿了一片地面。那片地面竟变成了青紫色。
毒茶!
董湘云就倒在那滩毒茶一侧,一动也不动。
萧七却不在堂中。
董千户穿窗扑入,他的目光一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撕心裂肺一声哀呼“湘云──”
哀呼声撕裂夜空,传出很远,董家庄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刘大娘也没有例外。哀呼声入耳,她浑身就像遭电殛,猛可一震,连随颤抖起来。颤抖得很厉害。她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之内。
出了院子,她就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奔回来,闭上房门,挨着旁边墙壁呆在那里,一直呆到现在。房中的桌上有一盏油灯。窗户半开,堂风吹透,油灯的火焰不住在摇晃。刘大娘的眼泪不觉流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在窗外传进来:“娘,成功了。”语声未已,一个人影从半开的那扇窗户闪进来,毫无声息的在窗前地上落下。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很矮,比常人最少矮上一个头,可是他的四脚却最少比常人长上三分之一,瘦而细。他的头也很细小,五官不怎样明确,鼻子扁而短,眼睛细而长,嘴唇小而薄,耳朵贴而尖,头发疏落,眉毛淡薄得简直就没有一样。躯体也是比常人矮很多,穿着一袭紧身的黑布衣裳。骤看来,这个人简直就是一支大蜘蛛。
蜘蛛。
刘大娘应声回过头去,呜咽道:“是我害死了小姐。”
那个蜘蛛却应声道:“杀人乃是孩儿。”
刘大娘道:“那个……”
蜘蛛截口道:“茶杯虽然是娘你送去,毒却是孩儿下的,事情到这个地步还说什么,一切有孩儿担承。”
笑笑又说道:“他们就算怀疑到娘亲头上,但娘亲只要矢口否认使成,涂在杯底的毒药溶在茶中,一任他们怎样聪明,想出毒药是这样下的,也无法证实。”
刘大娘叹息道:“小姐平日对我也不坏,现在我却将她害死,问心如何过意得去?”
蜘蛛道:“不过如果她不死,孩儿就得死了。”
刘大娘泪眼模糊,道:“娘却只是有你一个儿子,你死了,娘也活不了。”
蜘蛛微喟道:“两条人命换一条人命,所以娘亲也无须难过。”
刘大娘摇头道:“这种伤天害理,可一不司再。”
蜘蛛道:“娘亲放心,孩儿不会再害人的了。”
刘大娘一再叮嘱:“记牢了。”
蜘蛛点头道:“一定的。”
转望一眼窗外,又道:“孩儿不能久留,现在得离开了。”
刘大娘急一问道:“什么时候再来?”
蜘蛛一笑道:“很快的,到时我会带娘亲一起离开这儿,也好教孩儿尽一点孝心。”
刘大娘的眼睛立时一亮,道:“近来老是听你说及我那个小媳妇,就是不见带来让娘瞧瞧,到底那户人家的女儿,也得教为娘有个明白才是?”
蜘蛛笑道:“说那有看那么清楚,日子快到了,娘亲又何妨再等一等!”
一顿接着又道:“总之,是很好很好的。”
刘大娘满脸哀愁一扫,道:“说真的,你早该成家立室了。”
“现在也不晚。”说完这句语,蜘蛛的身形开始倒退,毫无声息的倒跃上窗棂,一闪不见。
刘大娘不由自主移步窗前,这片刻之问,蜘蛛已经不知所踪。她叹了一口气,一个身子,又颤抖了起来。
这时候,董家庄的内堂那边亦已经乱成一片,灯光闪动,人声嘈杂。其中最响亮的当然是董千户的呼喝声,霹雳一声,听来令人魄动心惊。
蜘蛛迅速穿过后院,翻过围墙。
对于赵家庄的环境他显然非常熟悉,走的是捷径。
这时赵家庄上上下下所有人已完全惊动,不少走经后院,但没有一人发现蜘蛛的存在。蜘蛛的身形非常轻巧。
轻巧而迅速,迅速而诡异,活像一支大蜘蛛。
围墙外是一条小巷,蜘蛛虽然翻过围墙,却并没有落在地上。他就以双手勾着墙头,半吊着身子,左右手交替,身形迅速的向前移动。这时候虽则应该没有人从小巷走过,但他仍然是这样小心。到出了巷口,看清楚周围都没有人,他的面容才放宽,双手一松,身形落地,鬼魅般地从长街走过,走进了另一条小巷。然后他整个人都松弛,手舞足蹈的继续前行,一面得意的神色,中间还发出几下笑声。
看来他非常开心。也难怪,杀死湘云的事情在他就告一段落,此后就是他人生的另一个开始。当然,是美好的开给。
穿过小巷,走过大街,一路东行。
蜘蛛越走越开心,也越走越放心,这时候小巷不用说,夜街上都已没有行人。周围一片静寂,疏落只有几点灯火。大多数的人这时候都已在梦中。在这种情形之下,蜘蛛如何不放心?
他怎也想不到在刘大娘房中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监视,在他离开同时,那个人亦跟着离开,追蹑在后面。他走在大街,那个随后追踪,他若是进小巷,那个人就抢先绕到出口,等在出口附近。蜘蛛始终都没有发觉。那个人的轻功也实在高明。
不是别人,就是萧七。
萧七一追出董家庄,董千户董湘云就跟着出现。他们都是以萧七为目标。
董湘云刚才分明已中毒身亡,现在却显然一些问题也没有。因为她根本没有中毒,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蜘蛛现在已随进圈套!
在董千户父女之后,跟着赵松,还有属下三十六个捕快。他们却是以董千户父女为目标。一连串追踪就在深夜中展开。
踰过城墙,蜘蛛继续东行。
萧七没有追出去,冷然站立在城墙垛子之上,目送蜘蛛远去。
夜更深,风更急,月却已脱出云外。目光如流水,凉如水,所以相距虽然远,萧七仍然能够看得到。
城外是一片空旷的地方,他若是追下去,不难就会被蜘蛛发现。
他还不想被蜘蛛发现。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蜘蛛,因为他实在不相信主谋人乃是蜘蛛。在此之前他既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与刘大娘结怨,事情却是因为他而起,杀害的虽然并非他的亲人,却都是喜欢他的女孩子。
目的明显是针对他,是间接以他作为报复的对像,也正如幽冥先生推测,完全是女性化人行事作风。
蜘蛛是一个男人。萧七实在想不出蜘蛛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一定是受人指使!是谁?萧七百思不解,正在沉吟,董千户父女已追至。
董千户即开口:“人呢?”
萧七手指道:“在那边?”
董千户循所指望去,目光陡然一亮,搓手道:“这次你还走得了?”语声一落,拔身便待追下,却被萧七一把拉住,道:“现在追下去一定会被他发觉。”
董千户道:“发觉又如何?合你我之力,难道他还走得了?”
萧七摇头道:“若是目的在抓住他,在庄院之内我就已经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董千户道:“我正要问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为什么?”第二个声音,赵松也到了。
萧七道:“因为我相信另有主谋。”
董千户道:“何以见得?”
萧七道:“老前辈无妨想想,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我?”
董千户道:“这要问你了,谁知道他与你有什么过不去?”一顿突然一笑,道:“莫非你曾经迷惑过他的妻子或者他的心爱的女孩子?所以他对你作此报复?”
萧七微喟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董千户半信半疑的,道:“是么?”
萧七道:“老前辈,还有湘云呢?”
湘云道:“我也是没有见过。”
董千户反问道:“为什么你会想到我们曾经见过他?”
萧七道:“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这个人就是刘大娘的儿子。”
董千户皱眉道:“刘大娘的儿子?”
湘云沉吟道:“我记得刘大娘曾经说过她是有一个儿子。”
萧七道:“可有说她的那儿子在什么地方?”
“让我想想,”湘云又沉吟了一会。“好像在一户富有人家里做仆人的。”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怎会菅这种事?所以当时没有追问她什么,后来好像也都没有。”
萧七道:“那么她嫁的……”
董千户道:“以我所知,她那个汉子在她来我家之前,已经去世。”
萧七道:“相信他就是老刘。”
赵松脱口道:“老刘,那一个……”
萧七道:“在幽冥先生那儿工作的那一个。”
赵松一怔道:“那么我们现在追踪的是……”
“就是小刘,亦即蜘蛛。”
“蜘蛛?”
“他外表看来,的确像一支蜘蛛。”萧七目光一闪。“那一身轻功,幽冥先生的指点固然功不可没,他那种身材亦是不无帮助的。”
董千户颔首道:“不错。”
赵松嘟喃道:“好一支蜘蛛。”
董湘云插口道:“那么说,主谋人只怕就是幽冥先生了。”
萧七道:“我相信不是。”
董湘云道:“你凭什么相信?”
萧七道:“也许是直觉,幽冥先生相貌举止与及平日作为虽然是那么诡异,但看来仍然不像一个坏人。”目光转向董千户,又道:“关于这个人,老前辈应该清楚。”
董千户点头道:“公孙白当年人若是不好,我们也不会交他那个朋友,别人也不会将他与我们拉在一起,合称做乐平四公子。”一顿又道:“不过现在他变成怎样我不清楚,是否与以前一样也不敢肯定。”
赵松道:“人总会变的。”
董千户接道:“何况经过那么大的打击,从他弄那一个捺落迦与及他自称幽冥先生这些事情看来,已可知他实在改变了很多。”
萧七道:“人本质如果善良,即使变,相信也总会不致完全两样,再说,事情乃是针对我,他与我素昧平生,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董千户沉吟道:“这件事并非只是完全针对你,飞飞,仙仙是杜茗的女儿,湘云是我的女儿,你则是萧西楼的儿子,倒像有点是针对我们乐平三公子。”
赵松说道:“也许是当年结下来的仇怨。”
萧七反问董千户:“老前辈与家父,杜叔叔三人当年有什么地方过不去?”
董千户一怔,摇头道:“没有啊。”
萧七道:“莫忘了被害者还有金家村那个金娃。”
董千户不能不点头,目光一转,脱口道:“我们只顾说话,人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