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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那就更不用说。
除非真的那么巧,否则打扫干净这个地方的,应该就是只有一个人幽冥先生,人死若不能复生,若不能化为厉鬼,棺材中的死人应该就不会是幽冥先生。
这幢庄院内若只有幽冥先生一个人,那副棺材应该是一副空棺材。
道理虽然是这样简单,萧七却不敢立即肯定。
因为到现在为止,很多事情已超出常理之外,已不是能够立即找出一个道理的。
现在他已以能够完全肯定。
董千户连随跳起来,大叫道:“好一个狡猾的小子,若不是将棺材打开来一看,还真以为他已经死掉!”
赵松连随道:“杀人凶手一定就是他,想必他发现那个瓷像失落,恐怕我们找到这里来,所以先装死,使我们不再去找寻他。”
董千户连声道:“是必如此!”
萧七道:“你们莫要疏忽了一点。”
赵松道:“你是说他尽可以将那个瓷像放在这个庄院内,用不着东搬西运?”
萧七道:“嗯。”
赵松道:“这一次却是萧兄疏忽了一点了。”。
“哦?”
“马车乃是向这个方向奔来,幽冥先生不是运出去,乃是将那个瓷像运回来,准备放在这幢庄院之内。”
“那是说,人是在别处杀的了?”
“正是!”赵松倏的转身回顾望堂外院子,目露惊骇之色,颤声接道:“院子中那些瓷像,有可能全部是尸体外涂上瓷土造成。”
萧七听说面色一变。
董千户笑骂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尸体?”
赵松道:“去杀就有了!”
董千户哪里还笑得出来。
赵松说话直在很有道理。
赵松道:“好一个幽冥先生,原来是一个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杀人魔王!”
董千户猛捋胡子,道:“这真是骇人听闻,老夫活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萧七缓缎道:“这一切,目前仍是推测。”
赵忪道:“要证据也很简单。”
董千户道:“如何?”
赵松道:“我们将院子里的瓷像击碎就是。”
董千户道:“不错不错。”
两人便待举步,萧七连忙叫住:“瓷像之内若是没有尸体,幽冥先生若是清白,你们将如何是好?”
董千户道:“大不了赔他钱。”
“他若是不要钱,只要瓷像!”
董千户道:“还他瓷像就是。”
萧七叹息道:“天不间只怕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造出这样的瓷像。”
董千户一摸脑袋,亦自叹息道:“说句良心话,那的确是一流的技巧结晶。”
赵松道:“嗯。”
两人的心情显然已经平静下来。
董千户接道:“万一这老小子真的是清白,要赔他一个瓷像也是困难,那么我们就得准备坐牢了。”
赵松道:“嗯。”
董千户瞟着他,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赵松苦笑道:“只有这个了。”
董千户回顾萧七道:“小萧呢?”
萧七道:“我们还是先将幽冥先生找出来才作定夺。”
董千户道:“不错不错。”
连随问道:“哪里去找?”
萧七道:“先搜一遍这个地狱庄院再说吧。”
他盖回棺材,立即在大堂内游走了一圈,然后转入一条走廊,步向后堂。
董千户赵松紧跟在后面。
在他们三人锐利灵敏的眼睛耳朵之下这个地方若是藏有人,应该是无所遁形的。
名符其赏,这个地狱简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它狱。
十五殿,奈何桥,传说中地狱内应有的地方,应有的鬼神,应有尽有。
庄院相当大,却只有一处,没有地狱中的鬼差游魂。
那就是用来制造瓷像的地方。
烧窖,瓷土,种种材料工具,无不齐全。
瓷土是上等的白不细泥,砖堆如山,釉药也是上等的釉药,数量也十分惊人。
这不足为奇,因为乐平县本来就是盛产釉药,要购买瓷土,也不成问题。
奇怪的是,谁替幽冥先生采购这些材料呢?
是幽冥先生自己?
这个幽冥先生到底又是怎样子的一个人?何以附近的住人,对他一无所知?
庄院前后门的石阶都长满有苔,他又是如何出入?
更奇怪的就是庄院中竟没有丝毫的食物,连厨房也都没有。
这个幽冥先生难道竟不食人间烟火?
地狱只有鬼神,没有人。
一个也没有。
萧七三人回到那个大堂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赵松汗流浃背,董千户眼睛已有些发花,萧七的眉宇间也已露出了倦意。
董千户挨在一条柱子上,吁了几口气,嘟喽道:“再不去,我今天晚上非要喝酒喝得大醉不可。”
赵松奇怪道:“为什么?”
董千户道:“不醉睁眼尽是鬼面,睡得着才奇怪。”
赵松苦笑道:“我这个脑袋现在就已经给鬼面塞满了。”
董千户道:“怎么这幢庄院竟一个活人也没有?”
萧七道:“有三个。”
“就是你我他!”董千户苦笑道:“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便尽是鬼了。”
萧七道:“也许那位幽冥先生刚巧有事情外出。”
董千户间萧七道:“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萧七笑道:“你当我是童子?”
董千户大笑。
赵松掩口道:“两位的意思,现在又该怎样呢?”
萧七道:“在这里守候或者离开。”
赵松道:“我早该带几个手下来。”
董千户大笑道:“你若是叫他们留在这儿,我担保你前脚一走,他们后脚马上就溜出去。”
赵松笑道:“不难想象。”
萧七道:“不过赵兄弟现在应该回衙门一趟。”
赵松颔首道:“我派去打听消息的手下也许有结果了。”
萧七道:“希望如此,早些弄清楚那个女死者的身份,最低限度可以教人放下心来。”
“嗯,”赵松苦笑道:“消息现在相信已经传开去,无论有女儿外出探亲未回抑或有女儿外嫁的父母,现在想必都担心得很。
董千户道:“怎会这样严重?”
赵松道:“那个女死者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董千户道:“玉镯……”
赵松道:“要将一只玉镯戴在一个死人的手腕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那只手镯说不定就是在转移别人的注意。”
“哦?”董千户突然瞪了萧七一眼,道:“我也得回家走一趟了。”
赵松道:“前辈也有女儿嫁在外?”
“没有。”董千户皱眉道:“但有个却外出未回。”
“不知道她现在回来了没有?”董千户又瞪了萧七一眼。
萧七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候幽冥先生回来的好。”
董千户笑道:“你小子毕竟是一个聪明人。”
笑容突然又一敛,道:“现在你不妨就趁方便诚心祷告,希望我不会拿刀杀进这个地狱。”
萧七苦笑道:“不知道这里的阎罗灵不灵?”
赵松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干。”董千户笑骂道:“小子你现在已经够头痛的了,还要过问他人私事。”
赵松慌忙闭上嘴巴。
董千户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我们走!”大踏步走出大堂。
赵松不走也不成。
萧七目送两人远去,只有苦笑。
第六章 瓷像
血红的火焰仍在青绿的莲花灯中燃烧。萧七木立在莲花灯凝望着坐在长案后那个女阎罗,眼珠子一动也不一动。
灯火照耀不,他英俊的面庞也闪动着青绿的光辉,虽诡异,但绝不难看,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幻。
一个真正英俊的人本来就绝不受任何的灯火影响,无论在怎样的灯光照耀不,也一样英俊。
那个女阎罗彷佛也在凝望着萧七。
要嫁给萧七那个女阎罗莫非是这个样子?
这个瓷像也莫非就是那个女阎罗的化身?
萧七并不知道那件事。
他虽然凝望着女阎罗,眼中并没有阎罗的存在,什么也没有。
他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中,将所在事情都仔细的想了一遍。
不安之色忽然又在他眉宇间出现。
为什么不安?
也不知多久,萧七才从沉思中恢复自我,随即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这番沉思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无论如何也得找幽冥先生一问。
萧七暗不了这个决定。
他到底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见到我,他只怕就会逃走,这幢庄院的情形,他了如指掌,我却是并无多大印象,追逐想来,只怕轻易就会给他逃脱。
那么该怎样?
萧七沉吟着,目光无意落在那副棺材之上,立时又凝结。
不错,棺材”棺材是最适当的藏身地方,他回来相信一定会进来这个大堂内歇歇,只要一进来,我便出其不意从棺材内扑出,必可抓住他,就这样,萧七举步向那副棺材走去。
棺盖方才已盖回,萧七再次将棺盖移开,朝棺内望了一眼,倏的拔出剑,走到棺材的前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以剑在“幽冥先生之灵柩”这七个字之间的地方刺穿了几条缝。
刺得很适当,骤看来,真还不容易觉察。
然后他回剑入鞘,一纵身,游鱼般滑进棺材之内,躺好了,才举手,托着棺盖,萧七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瞎子,跟前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都没有,一股嗅来极不舒服的木香迅速充满了他的鼻子,他的肺腑。
他随即又感觉到自己好象已变成了一个死人,已快将埋进泥土,已开始堕落进地狱。
莘好他仍然听到自己的心房在跳动。
那种心跳的声音现在听来是那么响亮,又是那么单调,那么恐怖,死亡的感觉仍然是那么浓重,压得他简直就像要窒息。
这样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萧七一时间也不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了。
棺盖才移回原位,男女阎罗后面那幅嵌着火焰浮雕的照就动起来,一团火焰无声的飞出。
那其赏是嵌着那团火焰,两尺阔,七尺长的一块墙壁从里面推开来。
是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一个黑黝黝的墙门。
一个人旋即从洞内飞出,白须白发,一面皱纹,是一个老人。
奇怪的老人。
那个老人非独须发俱白,皮肤亦是白垩一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色。
就连他那双眼瞳,也是灰灰白白,几乎与眼白分不出来。
他相貌并不丑恶,神态也并不狰狞,却说不出的诡异,眉很竖,眼很细,鼻很狭,嘴薄,但耳朵很长,整块脸都很长。
颈也长,腰肢也长,手脚四肢更就像猿猴一样。
萧七身材也算高的了,但比起这个老人,最少还矮一个头。
这个老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只用“白不细泥”调水捏成,却一下错手给拉长了,不加以改正,入窖只烧一次,没有涂上釉药再烧的瓷人。
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袭白衣,袜既白,屦也白,人从壁洞里飞出,完全就一团白雾也似。
在他右手,握着一支三尺三,闪亮锋利的长剑。
人剑一飞两丈,落在那副棺材之前,一剑突然刺出,“夺”一声,剑刺入棺材之内。
萧七将棺盖移好,放下手,吁了一口气,方待怎样将心情稳定下来,然后转过身,从棺材前头那些剑洞往外偷窥,就听到了“夺”的那一声,在棺材之内听来,那一声份外响亮,萧七那颗心应声猛一跳,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幸好并没有。那剎那之间,剑已经穿透棺材,从他的咽喉之上刺过,距离他的咽喉只不过三寸,他已经感觉到剑上的寒气,浑身的毛管剎那支支倒竖,微弱的光芒从棺前的剑洞透入,正射在那支剑之上。
萧七的眼睛也已适应。
一定神,他就看出是一支剑。
剑从左面棺壁刺入,在他的咽喉之上刺过,刺入右面的棺壁之内。
剑锋一上一下,他方才若是跳起来,咽喉是必就撞上剑锋,就准得当场一命呜呼。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
否则那支剑就不会刺进来。
也知道发现他的那个人暂时还不想杀死他,否则那支剑绝不会刺得这么巧。
可是他仍然捏了一把冷汗。
那一剑虽然刺得很有分寸,但那剎那之间,他未必躺得那么适当,也许正在转身,也许上身正在下躺。无论是哪种也许,剑都可能会穿透他的咽喉,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
却只是不错。
因为死亡的威胁现在才刚刚开始,才降临。
他并不懊恼,反而有点想笑的感觉。
因为他还没有忘记,是他自愿进来这副棺材之内。
他现在总算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