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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一边儿去。”
他还未到跟前,就呵斥那个正把蕙绵往门口拉的小僮,然后笑呵呵地对着她施了一礼。
“楚小姐,不用通知,您跟着小人过去就行。”五味在蕙绵面前低着头,但却心情很好道。
少爷日日想见的人这时就在门口,若他没有看见,真被人轰了出去,被少爷知道了,他岂不是更惨。
五味怕自家少爷再让他试药,这个时候对蕙绵就更加殷勤。连她面前的小石子,都赶在她走过去前一脚踢开。为了不用试那些副作用千奇百怪的药,这个时候,狗腿就狗腿吧。
蕙绵跟着五味一直向里走,穿廊跨院的,足有一刻钟,才到了一处僻静所在。一进这里,满院子的药香味就迎面而来。
“奇怪了,少爷刚才还在药圃里除草呢。”走进来却没见到自家少爷的身影,五味不禁嘀嘀咕咕的,可别是这个时候出去了吧。
蕙绵只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五味却又立即转向她,说道:“楚小姐,咱们再去药庐看看,少爷说不定在那制药呢。”
他边说着边在前面引路,蕙绵仍旧不说话的跟在后面。其实这里的宁静,虽是在闹市中,却让她觉得好像是僻远的山中一样。
阮安之果然在药庐,不过并不是在制药,却是坐在桌旁一手扯了药籍在发呆。
“少爷,可找到您了,楚小姐来了。”五味见他果然在这里,便大喊了一声。
阮安之猛然回神,就想训斥那个做事不稳重的小厮,却在看见门口的蕙绵时又呆住了,不过却是马上回神。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他绕过书桌,走了出来,问道。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蕙绵也向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
阮安之正要问什么事,却瞥见了五味徘徊着没有离去的身影,便扫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看着他离去后,才又看着蕙绵。
“何事?”
“我想在你这里拿一种药,人服了以后会疼痛难忍,却不能被大夫查出来原因。”蕙绵也看向他,斟酌了会儿才道。
“呵呵,世间的任何事都是有因有果,我这里并没有你要的那种药。”
阮安之以为她拿着药是要去害人,当下冷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是说过她有事可以来找他帮忙,却并没有要帮她去害人。
蕙绵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有些好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只是要那样的药有用。”
“我想的什么样子,你要那折磨人的药能有什么用处?”
阮安之听了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一时怒极。她怎么变了这么多,不仅歹毒,更学会了谎话连篇?
“你到时就会知道了”,她却依然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还拿一副笑模样看着他。
“我没有,你走吧。”阮安之转身背对了她,故意冷声道。
是的,他不忍心拒绝她,就算明知道,她要了那药是拿去害人的。
“怎么样你才会有,这样,行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冷嘲,轻轻地,连带着在他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阮安之回头,就看见那双白皙好看的小手,正将腰中的束带解下。
她一松手,腰间的束带漂亮地委落地面,随着束带的落下,衣襟大开,松松垮垮地遮不住里面诱人的肌肤。
“你要做什么?”阮安之猛然见了这样的美景,呼吸顿紧,却在下一刻勃然大怒。
“你不是想要看我为你脱了裤子吗?”蕙绵看着他,笑得异常嘲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腰下的襦裙。
“阮安之,你知道吗?我吃定你了。”看见他脸上腾起的红晕,她在心中暗笑。
“你快穿上”,他压制住了心中的骚动,一步上前,按住了正在解带的小手,然后就胡乱地把她的衣服合在一起。
他将她半揽在怀中,一低头就看见了那枚红唇。男人的眼神渐渐变暗,不能看她脱裤子,那亲她一下,总可以吧?
阮安之还没有想好,就已经低下头咬上了那抹朱红,心中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她吃进肚子里去,这样她就再也不能不听话了。
听着她由于他的亲吻,而发出的腻人的呻吟声,他心中的渴望腾起得浓烈。
趁那如火的**控制住自己之前,阮安之将她从自己的身前拉开。他没敢看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束带,又一点点地帮她整理好衣服,系上束带。
这个时候,阮安之真的不敢看她。这次的吻与上次不一样,他若把她要的药给了她,那就是默许了这只是交易;若不给她,他知道,她依旧会将他好不容易系上的束带解下。
他终于转身,从对面墙的内壁中取出一个很小的白瓷瓶来。
“给,这就是你要的药,但是,高明的大夫还是能够从脉象中感知到的。”他将药放在她的手中,声音低沉道。
“御医可以吗?”
“除了宫里的俞御医,其他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
阮安之苦笑一声,果不其然,她是要拿这药害人的。不过,只是简单的折磨,还是要利用中药之人身体上的痛苦,别意滋事?
“那,有没有?”
蕙绵的话还没有问完,他就又说道:“你尽可放心,俞御医两年前就告老还乡了,除了我和师傅,京城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可以从脉象中知道是用了这药的。”
“那我就放心了。”蕙绵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要告辞。
“这是一种会让人很痛苦的药,你要慎用。”
阮安之拉住了就要出门的女人,沉声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一年多前知道了她带着毒药去害人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女人恶毒的不可救药。
而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把这种比那毒药还要厉害的药,亲手交给她。
毒药往往是瞬间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而这药,若大量使用,只会让中者活活痛死。
当初他也只是一时好玩,才弄出了一瓶这样的药,却不想今日交给心爱的女人,让她做害人之用。
“我知道”,她对他眨了眨眼睛,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离开了。
阮安之抬手触了触还带着她的馨香的唇瓣,眼睛有些干涩,却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蕙绵回去时,恰在外城的官道上遇见了正从宫里回来的若庸。两人便弃了马车,步行着回去了。
若庸并没有问她去了什么地方,只是与她说起了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
听着他在她的旁边这么轻松的说话,蕙绵一时鼻头发酸。他为什么不在萧悦行之前,这样宠着她?
转眼到了他的大婚前一天,他一早走了就没有再回来。他还没走的时候,她问他:“你今天夜里就不过来了吧?”
若庸这几日心情一直很不好,听到她这样的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大婚前夕,我当然得住在府里。”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为了她的心甘情愿都做到了这一步,她竟然还这样问他?
他多么希望她能对他说,“我爱上你了,你只能要我,其他的女人想都不能想。”可是他又明确的知道,她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蕙绵看着不断跳跃的灯光,依旧听不见他进门的脚步声,心里竟然很不是滋味。其实她是希望他过来的,希望他抱着她上床,希望他对她说没有她,他是睡不着的。
“小姐,很晚了,您上床歇息吧。”夏香看了看一边的铜漏,走过去对一直盯着灯光瞧的蕙绵说道。
朝着窗外黑暗的夜色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一个人解衣睡了。
习惯了被窝里多一个人,这个时候一个人躺着,总觉得空荡荡的。蕙绵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最后将自己藏在枕头里的药瓶掏了出来,握着冰冰凉的瓷瓶,她竟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总觉得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的嘴里扫来扫去。她挥手去赶,却只觉得那东西更有劲的往里面钻。
她突然间睁开眼来,然后就看见了他发亮的眼眸。
蕙绵这个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又燃了起来。见他回来,她一阵欣喜,热情满满地回吻着他。
两个人亲吻了好一阵儿才分开来,“你怎么大半夜的又过来了,外面不冷啊?”蕙绵虽是责备,却含着喜欢的语气,她喜欢他这么看重她。
“想你,睡不着。”他说着将衣服脱了,也挤进被窝里来。
没一会儿男人就急切的要她,亲吻的热度也越来越高。但却在碰住了被窝里的瓶子时戛然而止,他拿起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蕙绵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时候她想不出一个谎言来。
男人看着她躲闪的目光,眼中的乌云也越来越重,他一把将手中的瓷瓶摔在了地上,朝着她大吼道:“我都这么顺着你的心思了,你还用这么多的心机做什么?”
“没有”,她感到心慌,喊了一声,一下子睁开眼来。眼前,依旧是黑乎乎的夜,没有什么灯光。而药瓶,正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小姐,您做恶梦了吗?”
夏香这个时候举着一盏灯走了进来,因为若庸没在,她便在外间守夜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蕙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轻声问道。
“刚过了戌时,小姐也不过是睡了半个时辰,怎么就做梦了?”夏香说着,从炉子上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到蕙绵手中,笑问道。
“可能是他不在,有些不习惯吧。”蕙绵抿了口茶水,才懒懒地回答道。
“小姐会留在王爷身边,和他在一起吗?”
夏香犹豫了好久,开口问道。所谓旁观者清,她自然看得出小姐的变化。
“不知道,或许会吧。”
蕙绵说过话,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静,许久无声,竟有飘渺的笛音时近时远的传来。听着那曲调,她不禁浑身一震。
“是萧公子,近来常常会在这个时辰听到这笛音。”
夏香轻声说道,轻轻的声音在没有杂音的屋子里,竟产生了一丝回音。
蕙绵低下了头,又将身边的白瓷瓶紧紧地握住。先前她也恍恍惚惚的听见过这笛音,但那时候有他在,她从来没有听清过这曲调。
听着那远远传来的笛音,蕙绵冷笑一声,吹得真好,难怪当初说她技巧不足。
远处的人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一首曲子,她便穿上了衣服,决定出去会他一会。
夏香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准备了灯笼,在前面照着路。
一出了别院大门,笛声在这夜间就更加清扬起来。顺着声音,又走了将近半里地的样子,蕙绵才看见了他。
他的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极好辨认。他一个人孤单单地立在那里,吹奏笛子的姿势依旧那么赏心悦目。朦朦胧胧的灯光中,她看着他,像是回到了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奏笛情形。
蕙绵有些不甘地想,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萧公子的笛声,依旧这么迷人。”在他一曲结束时,蕙绵朗声说道。
萧悦行的身躯明显一震,玉笛也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一地灯光中的女子。
“绵儿”,他看着在灯光中有些飘渺的人影,轻轻唤了一声,神情中没有了往日的悔痛。
“接吾县的梧桐很美,我经常会想像我们幸福的生活在那里的情景,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他又接着说道,眼中含着笑意,像是此时那幅画面就在他的眼前。
他的话说完,蕙绵就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好久,她才停住笑。“你真是会说笑话”,她对上了他的眼睛,用亿万分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在说笑话,我心中,一直就是这么渴望的。我们会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子就叫萧逢年,女孩子就叫萧逢妙。”
蕙绵在他的这样的话前竟生出了一丝命运弄人的无奈,若她当初不去应萧悦薇的邀请,今日与他也不会是在如今的场景下谈论孩子的姓名吧。
但是……
“萧悦行,这个时候,你还想把我骗到那个偏远的地方去吗?我是不会走的,明天,我盼了那么久,我怎么会走?我会让你看着,明天你要保护的人会有多么惨。”
她一下子就从那份无奈中惊醒,语气中全是恼恨。
是的,她恨自己,为什么还会保留着对这个人的感觉?为什么她的心会变得七零八落,每一块里,都包含着一个男人?
萧悦行没有再说话,将玉笛放在唇边,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