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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猜测着,便问了离乱。离乱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到了京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那怀疑。
“想是宫里的人想让王爷早些回来吧。”他对蕙绵说,然后想到一个可能,急急忙忙地揽过她就要离开。
“阿离,你这么急做什么?”蕙绵问道。
“我怕,你再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我早该想到的,咱们这就离京。”离乱说着,眼神中全是后怕。
“要有危险也早有了,哪能等到现在?我们回府里看看吧,我想我爹了。”蕙绵却没什么紧张地笑了笑,说道。
离乱还有些迟疑,一个声音响在他们身后,“绵儿,你回来了。”
他们背对着的黑洞洞的宫门中,正走出来云飞卿。他的声音,似乎不带丝毫异样。
蕙绵回身,他正好出了宫门,在门上宫灯的照耀下,白衣如雪。他的脸色比着以前,少了一丝冰冷的白,多了点血色。
“三哥”。
蕙绵迟疑了半晌,唤他一声。
“回府吧”。云飞卿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然后说道。
蕙绵点了点头,跟离乱并肩跟在了他的身后。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不然不会与皇上商谈国事,到这么晚。”走在前面的云飞卿,突然这么说道。
她无话可对,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她到家时,管家福叔正等在门口,“小姐,您回来了。”福叔一见她在云飞卿的身后下了马车,连忙笑着迎了过来。
王爷带着他家小姐回京了,早在他们在宫门口下了车时,他们府里就收到了消息。这个时候,蕙绵原来的住房,也收拾好了。不过那里的三个丫头早在一年前就先后嫁人了,楚无波只打发了一个机灵的婢女到那里伺候。
“福叔”,蕙绵下车来,亲热地喊了一声。她朝里面看看,没有见到父亲的影子,迟疑着问道:“爹他,还生我的气?”
“没有,爹这个时候肯定在餐室等着你呢。”云飞卿回答了她的话,便要带着她进门。
蕙绵又是简单地应了声,没有看他,握着离乱的手进去了。她不能看他,不能理他,她这个时候爱着那么多男人,还把他牵扯进来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缘分没开始,就已经尽了,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女人陪着。
楚无波果然在餐室里等着她,他的头发中已经有不少银丝了,蕙绵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哭了。
“爹”,她忍住哭声,喊他道。
“嗯,过来吃饭吧。”楚无波应了,就牵着她到餐桌前坐下。桌子上的东西,仍是她以前喜欢吃的,鲁叔做的菜。
“离乱也过来坐吧。”他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对离乱说道。
离乱应了声是,然后坐在蕙绵身边。
楚无波看了看他们,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他并清楚女儿如今的情况,却察觉的出她与离乱偶尔眼神交换时的亲密。
一顿饭的时间,蕙绵都没有见到步惊风,也并没有去问。
晚餐过后,她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就跟着离乱回去了。
后来两天里,她也没有再去宫门口等着,只是和离乱在府里等着若庸跟儿子回家。其实她很想儿子快点回来,可以让父亲见见。
也不知是不是她家儿子听到了她的想法,第三天夜里就吼吼着回来了。
小家伙儿才刚从车上跳下来,回头看了眼他家皇爷爷,疑惑地问道:“娘亲真的在这里吗?”
主要是他进宫当天就想他娘了,皇祖母总是跟他说他娘在那个大院子里,他被骗不止一次了。这次是大半夜地突然哭喊着要找他娘,皇爷爷跟他说如果跟娘亲在一起,以后就见不到爹爹了。
他朝他爹看了一眼,继续要找他娘。太上皇实在不忍心这小子一直哭,便亲自送他过来楚府。
“这次不骗你,不信你喊一声,你娘肯定就出来了。”太上皇下车来,笑得有些狡猾。
阿朗是真的想他娘了,听见皇爷爷这么一说,蹬蹬跑到门口,就边拍门,边大声喊道:“娘,你在里面吗?娘,阿朗来找你了。”
太上皇看着门口叫门的那个小不点,突然就不想把儿子禁在宫里了。阿朗该是记事的年纪了,长大了,再埋怨他们。儿子进宫只两天,就瘦了一大圈,难道真的让他死在宫里?
楚府的门很快就开了,蕙绵从门后出来,低头看见门口的小不点儿,一下子把他抱在怀里,“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爹呢?”
“爷爷不让爹回来,要让爹在那里面娶媳妇呢。”门口的太上皇听见小孩子嘴里的这一句话,若没有身旁的人扶着,那就跌下去了。
这孩子屁点儿大,懂得到不少。
“净瞎说,你爹才不会不要咱们呢。”蕙绵拧了拧他的小鼻子,笑着说道。然后才注意到,她家大门外还有一串人呢。
见此,蕙绵连忙抱着儿子出了门,给那个她只见过一两面的皇上磕头见礼。她没将怀中的小家伙儿放到地上时,太上皇已经免了她的礼,“抱着孩子,就不要这么跪来跪去了。”
一旁的离乱却没免了这个礼数,太上皇看了他有一分多钟,才准许他起来了。
楚无波这个时候才出了门来,也急急忙忙地过来行了礼。
“阿朗,爷爷走了。”太上皇跟楚无波说了两句话,便和颜悦色地跟小孩子说话。
阿朗点了点头,说了声:“爷爷再见。”
太上皇有些不满意地问他,“爷爷走了会不会想爷爷?”
“阿朗会想爷爷的”,小家伙儿嘴很甜,立即这么说道。
太上皇有些羡慕地看了楚无波一眼,才转身上车离开了。
“娘亲,困。”阿朗一见皇爷爷走了,立即把头搁在他娘怀里。
楚无波也听说了他家女儿来时带了个孩子,这时看着阿朗,眼中满是惊喜。蕙绵拍了拍他的小脸儿,领着他见过了外公,才带着他回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无波就过来了,要带着阿朗在府里转转。他是昨天晚上没看够这小孩子,后半夜几乎没睡,就盼着天亮了。
蕙绵见父亲一夜间年轻了几岁的样子,也很高兴,当下就把正撅着小屁股呼呼大睡的儿子拽了起来。
楚无波进门,就见睡眼迷蒙的小外孙在他娘的帮助下洗脸呢,便笑呵呵地坐在一旁看着,还不忘了埋怨他女儿手劲儿太大。
洗完了脸,阿朗也精神了些,见到昨天晚上他娘说的外公,便忙上前问道:“你是我娘的爹爹吗?”
楚无波笑着点了点头,把阿朗抱在怀中,很是爱不释手。
小家伙儿昨天见过了爹爹的娘亲和爹爹,这个时候又见了娘亲的爹爹,不免要问到娘亲的娘亲。
蕙绵听了,忙去看父亲的脸色。只见楚无波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还抱着他说领着他去见娘亲的娘亲。
见此,蕙绵才放心地笑了笑。
这日下午,她才午睡醒了,就发现儿子在父亲那里还没有回来。离乱也没在,许是有事出去了。
她喝过一杯茶,就要出门找儿子去。
没出门口,就见流风走了进来。
这两天来,她虽然没有特意去打听流风和流庄的消息,但还是听说了些。流庄这个时候好像很厉害,风头早压过了流风,是新封的平叛大将军,还有圣旨赐婚,娶了彩凤公主。
而流风在战场上受过伤,如今回来也没有什么作为,整日待在栗陆府中也不出门。现如今,京城里有一多半的人都忘了他这个当年风流潇洒的大公子。
“怎么现在才来看我?”蕙绵迎着流风,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笑着问道。
“不敢来见你。”流风嗅了嗅她耳边的清香,才沉声说道。
“自从离开你,我就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他又低声说道,总怕给她带来麻烦的样子。
蕙绵想让他跟着她一起离开,便问道:“我有很多男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流风一开始可能没明白蕙绵的意思,看着她愣了许久,才坚决道:“我爱你,绵儿,就算一年只能和你在一起待一天,我也会很高兴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一年只去陈州探望我一天就可以了?”
蕙绵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装作生气问道。
流风亲了亲她的耳垂,才不慌不忙道:“没有”。
蕙绵又问起了他受伤的情况,流风尽量避重就轻的回答了。
她一直笑着调节气氛,流风却仍是皱着眉头。
“你是不是已经娶了娘子,不舍得离开?”
父亲跟她说过,流风如今变得很多,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女人。姑姑要为他张罗婚事,他竟然离开京城有半年,才回家来。她故意这么问,就是想让他告诉她,他在愁什么。
“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绝不会再要其他女人的。”流风连忙解释。
“那你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我变了,不是以前那个自信的人了,怕咱们两个在一起,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他想了想,说道。
蕙绵听了,笑他婆婆妈妈。
流风离开的时候,她对他说,如果他愿意去陈州,要他快点准备,因为他们再过几天就准备走了。
蕙绵总觉得在京城,在他的身边很不舒服,还是在陈州那里好,无忧无虑的。
流风没有明确地回答蕙绵,她要送他离开时,却被他一下子反扑到门板上。他吻她,由于当年的一些事情,却再也不敢放肆激情。
他总怕再落到那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其他男人带走,却又去可奈何的局面。
蕙绵觉察到他的担心与小心翼翼,便用力地回吻他。
她必须承认,她爱他,并且爱这个瞻前顾后的他,更爱以前那个放纵恣肆的他。
她的主动,一瞬间就让他感觉到了两年以来被压抑着的热情。
流风本来准备夕阳西下的时候就回,实际回府的时间却是月亮升起以后。
流风走了,离乱才进来。
“绵儿,你不该这个时候跟他……”离乱吻了吻她依然潮红的脸颊,有些担心地说道。
“阿离,对不起,可是我爱你们的同时,也爱他。”
蕙绵以为他生气了,便解释道。
“我明白,可是”,离乱仍旧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
见他这个样子,蕙绵便担心起来,忙起身问道。
“没什么”,离乱却又轻松地笑了笑,说自己只是太过敏了而已。
直到回到陈州以后,她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担心什么。
阿朗一连在楚府里待了三天,都不说进宫里去,只是偶尔跟他娘说,他想爹了。可是让他去宫里时,他就苦着一张脸,抱住他娘的腿不动。
蕙绵知道,儿子虽然小,却很敏感,他一定是在宫里听了什么不好的话。
所以她也不这么逗他了,所幸宫里派人来接阿朗,见他非守着娘不离开时,也没有强制。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也都亲自来过两次,他们基本上都是带着阿朗去玩,并没有同蕙绵说过几句话。
对于他们的不喜欢,蕙绵倒也理解。有的时候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这样的事一旦开了头,就不想再停下来了。
三日来阿朗在楚府也混得熟了,几乎每个地方都要去逛逛。
这日楚无波刚巧在领着阿朗时有事,便吩咐小厮将他送到蕙绵那儿去。但是送个半路,阿朗就一个人跑了。
他七拐八拐地就进了飞云轩,当时云飞卿正在树底下看书。除了身边候着的丫头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情景,像极了当年他娘来给云飞卿送面人时的情景。
云飞卿一手卷着书,看着她的儿子站在门口,心中一阵酸楚。
“进来吧”,云飞卿将手上的书放在身旁的矮几上,跟阿朗招了招手。
“舅舅,你在看什么书?”阿朗也很喜欢云飞卿,这时便连忙跑到他的身边,问道。
“天文书”,云飞卿笑答,然后将阿朗抱到了腿上。
“我知道,爹爹说过,天文书就是讲星星的书。”阿朗一副我也懂的样子说道。
云飞卿听了又笑,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得让人觉得好笑。
不过他指着书上的图问他哪是镇星(土星)时,小孩子一脸迷蒙地挠了挠头,说:“不认识,我爹还没有教过我呢。”
云飞卿说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阿朗很干脆地说好,云飞卿又说:“我教你认星星,你以后别喊我舅舅,好不好?”
“为什么?还有,那我要喊你什么?”阿朗的小脸儿有些纠结,他娘说过,娘亲的哥哥或者兄弟,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