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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挽月没有动,只是侧耳倾听着房间里她的声音。就算只有呼吸声,他依然安心。
“姐姐在里面,想必很快就会处理妥当了,你不要太担心。”
说话的是倩夫人,房间里正是蕊夫人帮助蕙绵洗澡换衣。当初宫挽月之所以会将这两个女人抬进府里,就是因为这两人都是一副娴静温柔的性子。
他努力的想要为自己营造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不是只有仆人的冷冰冰的家。
倩夫人说话时也在心中猜测起了里面女人的身份,她们都是被宫挽月直接抬进这里的。虽然曾经去楚府拜见过楚无波,却并不曾见过蕙绵。
“你去煮一碗姜汤来。”男子这才回神吩咐倩夫人。
“已经煮上了,想必就快好了。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那位小姐那里有姐姐在呢。”倩夫人又道,她就是知道他吩咐煮的姜汤定是给里面那个女人准备的。
“下去。”宫挽月有些不耐烦的低吼,倩夫人听了一阵委屈,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自从跟着他,还没有听过他一句大声话。
“我也是担心你,你不去就不去,何苦这样跟我大声小气的。”倩夫人擦擦眼睛,也将声音大了起来。不怪她胆子大,实在是宫挽月以前对着她们姐妹俩没说过半句重话。她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时,他也都尽力寻来。
女人一时之间还真接受不了,尽管那只是一句略重了一些的话。
“滚。”宫挽月更加不耐烦,他如今一颗心都在里面那个女子身上,哪里在听的下这样的啰嗦话?其实倩夫人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见。
倩夫人一听,更加不能接受,转身就走了。“妾身是伺候人的人,您让滚,怎么敢不滚?”女人走时这样抱怨着。
宫挽月没有理会,直盯着门缝,听着里面。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吱呀一声,门终于在宫挽月忍不住要冲进去时打开了。里面走出的女子更加成熟温婉些,“妾身已经帮她收拾好了,她浑身都在发抖,需要些姜汤。”
“你去端来。”宫挽月说着就急着进了屋子。
女子应了声是,走开了,没一会儿端着碗姜汤进来。房间中的两个人都呆着,没有一人说话。
蕊夫人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她没有一句话。她身上的那些斑斑痕痕,让蕊夫人不禁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歹人?
“少爷,姜汤来了。”她掩下了这丝疑惑,又看了眼抱膝呆坐的女子,才对静静地坐在一边的男子道。
“你下去吧。”宫挽月伸手接过,目光仍停在那个女子身上。
蕊夫人福了一礼,轻声退下,走到门口时听到后面的男人唤了那女子一声,她差点没有跌倒。
“绵儿,张嘴喝些姜汤,这样才会暖和些。”男子有些笨拙的拿着勺子,放在她的唇边,说了一句又说一句。
蕊夫人轻轻关了门,在门关上之前,又看了眼那个女子。原来她就是楚府的大小姐,她就是让他前一段时间神伤的那个女人啊。
她轻叹一声,迈步离去。
“你张嘴喝些,就一口也好。”他把勺子递到她的嘴唇边,有些着急道。
女子依然不动,肩上的长发已是半干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好不好?”宫挽月也不知道在气谁,把勺子放在碗里,力道有些大,发出了一阵清响的瓷器相碰撞的声音。
在寂静的大屋子中,这声响很清越。蕙绵终于回神,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宫挽月,你要做什么?”女子一开口就是敌对的声音,这敌对比以前更甚。
“你能认得我了?”男子欣喜,根本不管她燃着炸药味儿的语气。“你受凉了,快喝些姜汤,驱驱寒。”他这时好像一个经常照顾别人的人,将盛满姜汤的勺子又递到了女子眼前。
“你滚开,你这么对我,有什么目的,啊?”蕙绵立即全身戒备,挥手打掉了男子手上的碗。滚热的姜汤瞬间洒了一地,也有一些溅到了宫挽月的手上。
“绵儿,有没有烫到?”他顾不上自己,连忙捞起女子的手检查。
“你放开。”她更加戒备的收回自己的手,“你对我好,送我镯子,是不是担心我抢了离乱?让你心上人的妹妹伤心?是不是啊?”她想起了他那天在亭子里说的话,做的事,更加大声的质问。
她只知道,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无缘无故的好,必有所图。
“我没有。”宫挽月半跪在床边木板上,看着她道,是那么坚定。
“虚伪,虚伪,你讨厌我,恨不得我死了。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她说着,眼泪又像小溪一样流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宫挽月抓住她到处挥舞的手臂,将她的头按在怀中,似发誓般重复道。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我爱你,跟离乱没有关系,跟什么心上人也没有关系。”他抚摸着女子还有些潮的头发,低声道。
“你为什么爱我?”蕙绵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时候说爱这个字眼,竟然有些恨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你,如果我知道了为什么,就不会爱你了。”宫挽月抬手轻抚在她的眼角,缓缓道。
“那你吻我。”女子看着他,似乎等着他出丑。
宫挽月却因为这一句话蓦地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他渴望的,绝不是这样的一句话。他看出了她的不正常,他迟疑,不知道她清醒之后会不会恨他。
他想吻那颗红唇,却带着满是绝望的希望看着她的眼、她惨白的脸色。此时的宫挽月明白,只要他碰上那颗红唇,他必定会步入一个无路可出的深渊中。
“装不下了吗?那你就滚,不要再说这些恶心的话。”蕙绵看着他,一掌可覆的脸上全是嘲笑与恨意,对着他冷笑道。
宫挽月再也管不了什么深渊不深渊,他不要看见她那样狠绝的神色。他低下头,将她有些冰冷的嘴唇吞下,完全的包裹住。他要让她热起来。
蕙绵闭了眼睛,将眼底的冷笑盖住。她全心全意的回吻着他,疯狂的什么也不顾的回吻着他。
女子的有些冰冷的小手,也缓缓地钻入了他虽沾着雨水却火热依旧的胸膛。
两个人都进入了完全没有思考的猛烈中。
夜深了好久,这间燃着十几盏明亮的油灯的大房子内,依然响着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女子终于睡了过去,宫挽月侧头趴在床上,看着那个安静的躺在身边的娇躯,他就这样看着女子,长长的手指从她的眉梢一直来到脚趾。
虽然他很累,但他舍不得睡。他躺着暗自调息了片刻,笑叹一声,坐起身来。男子吩咐了仆人带来温水,又将一盏油灯拿到床尾的铁柱上。
睡着的女人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以多么幸福、甜蜜而又虔敬的心情对着此时的她的。
宫挽月这时的心情只能用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本来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和她有所交集,却突然间拥有了她。他笑着帮女子清理,同时迫不及待地想象着他们将会有的盛大婚礼。
宫挽月有些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高兴,不过看了看熟睡中的女子,他却强自忍住了笑声。做完这些,男子便躺在她的身边,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看了个够,宫挽月才捞过地上的被子给她盖了。他伸出一只手,将女子微握成拳的小手包裹起来。
他不在意她身上的吻痕因何而来,就算他的心中有答案,他也拒绝去想。他只知道,她是他的人了,他们再也分不开地在一起了。
男子一手握着她蜷在一起的小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描摹着那张已经沉静下来的脸颊。
他有些不知疲倦,时间一分一秒的几乎可以看见的从他的指下流过。他的眼皮也渐渐变得有些沉重了,双眼朦胧间,男子脑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若是到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和她并排躺在一起的,那该多好。
一百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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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挽月就要闭上眼睛睡着时,旁边的女子却是胸脯间猛烈地一阵起伏。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绵儿,你醒醒。不要怕,只是做梦了。”男子立即清醒,他侧起身子帮女子擦着额上的冷汗,却不能将她唤醒。
片刻之后女子才又安静下来,但宫挽月却依旧愁眉不展。他不该忘了他才将她带回府里时她是个什么样子。
想起这些,他低头与她面对着面轻轻贴住。“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手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耳后,一点点的摩挲着,心中也一遍遍的问着。
睡梦中的蕙绵却是一点都不得安宁,她几乎看遍了那个“她”由爱生恨的点点滴滴。
那是在一片摆满了洗衣盆的地方,四周都牵满了晾衣绳。她知道那是府中的洗衣房,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个有些纤弱的女子在那里挽着袖子搓洗衣服。
但是突然间那里就多了一个男人,他先是一声不吭的夺过了女子手中的衣物,然后就将那*的衣服扔了出去。
“你跟我走。”她只能听见男人的带着心疼的怒吼声。
“风,我不能,若是没有相爷,我们姐妹二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女子带着泪意的声音落下,不知道自己处在那里的蕙绵立即就知道了:男人是惊风,女人是柳儿。她因为看见了他们二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就把女人赶来这里洗衣服。
“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上街去吧。”这时又来了一个女人,她一上前就把纤弱的女人挤到了一边。
蕙绵愕然,“她”是她自己吗?
“绵儿你来的正好,我今天要跟你说清楚。我一直拿你当妹妹,我也娶定柳儿了,你若再故意刁难她,我只好带着她离开了。”
男人坚定地对她说,还挂着怒气。
“小的时候你说过要娶我的,为什么这个女人一进府里你就变了?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不要脸的臭女人。”
蕙绵感受不到她的伤心,却感觉到她的一腔怒火。她骂着,就向那个女人撞去。
男人大手一伸,就把她推到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跌坐在地上,细嫩的手心立即被地上的小石子浸入,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我今日就去和爹说明一切。”男人欲上前将她扶起,却终于停住脚步,牵着那个纤弱女子离开。
“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我?绵儿只有你了。”女子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大喊。只是那人却没有丝毫停留。
蕙绵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女子,只觉得心胸中像被穿入一条不锈钢筋。她痛得全身都蜷缩在一起,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就与那个地上的女子合二为一了。
但蕙绵却只能看着她的行为,不能影响她一毫,甚至不能与她的思想交流。
第二天的时候她就让人把那两姐妹绑到她的住处,然后亲手执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两个抱着肩膀四处闪躲的女子身上。
蕙绵感觉到她的感觉,她看着她们没有一丝怜悯,因为她的痛比她们的要重上百倍千倍。凭什么她们可以让她痛,而她不能让她们痛?
“小姐,相爷一再强调,内院不能有私刑。”这一鞭没有落在姐妹俩身上,被一只如铁般坚硬的大手接住了。他的话也如铁一般坚硬,毫无表情的拽着她的鞭。
“你给我放手。”她用尽力气,却不能将鞭子从他手中夺出,便又大声喝道:“离乱,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哪家的下人?再敢管闲事,我撤了你的统领头衔。”
“属下只听相爷吩咐。”男人的话依然像一块硬硬的铁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属下?你连我们相府门前的一条狗都不如。”女子弃了长鞭,大喝道:“夏香,再拿一支来。”
“奴婢,奴婢。”
“我叫你再拿一支来。”
她看着跪着的两个女人和站在旁边的男人,大声吼道。都要欺负她是吗?她才不会让他们这群下贱的人欺负。
“绵儿,你这是做什么?”楚无波穿着朝服奔了进来,她的鞭子正落下去,全被离乱挡在身前。
“柳儿,严重吗?”步惊风与楚无波一起下朝过来,他一路上都在与这个舍不得他的养父说想离开楚府的事情。他进门,直奔柳儿身旁。
“爹,你把他们都赶走,我再也不要看见这群人。”她看见步惊风一脸心疼的样子,顿时妒火中烧。
如果不是她们的到来,他怎么会不要她?
“绵儿,不要胡闹。去祠堂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