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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平时寂静的雨花台,已不似那么沉寂。
陶林抖抖灰衫上的露水,瞧了下天色,踱了几步,似乎有些儿不耐,一脸的焦急,自言
自语的道:“怎么还不见人影?”
“陶林!”一声娇呼,自影由雨花合右旨转角处闪身而出。
蓝秀淡扫蛾眉,脂粉不施,俏立在一大块巨石之下,问道:“可有什么动静?”
陶林紧趋几步,垂手恭谨的道:“主人,小的也是刚刚到此。
并未发现惹眼之人。”
“不会错!”蓝秀淡淡的轻启朱唇,微微一笑,露出雪白贝齿,缓缓的道:“每天太阳
出来的时候,雨花台必然有一个神秘汉子出现,而且……闪过一边!”
蓝秀粉掌一挥,自己像一缕轻烟,在晨雾迷茫之中,隐入大石之后,身法之快,姿势之
美,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陶林也不怠慢,矮身缩头,脚下虚飘飘地一滑,隐进了乱草丛里。
吱呀一声轻响。雨花台的凉亭中那个大理石桌面,忽然缓缓的滑动,奇怪的滑转起来。
“咔!”大理石桌面突然停住旋转之势。
接着又缓缓移到一边,露出可容一人进出的空隙。
太阳,似血红的车轮,从东方升起,光芒,成幅射扇面形,照耀着大地,也照射到雨花
台亭内。
桌面空出来的洞中,钻出一个粗壮的汉子,那汉子先钻出个黑中缠头的脑袋,四下略一
打量,突的向上一拔,衣决带动一阵劲风,呼的一声,从洞口跃出洞来,身手可算矫健。
他跃身出洞,先是抖抖身卜的泥上,连忙将移汗的大理石桌面旋转几转,恢复了原状,
这才跨步走下雨花台凉亭的台阶。
斜刺里,灰影闪电而出,陶林快如惊虹,一只手已抓牢了壮汉的肩头,另一手食指顶在
那人璇玑穴上,低声喝道:“朋友,识相的就不要出声!”
那汉子欲侍挣扎,哪里还来得及,连想要回头看看也米不及。
陶林半拉半拖,将那汉子推到离凉亭半箭之地,一片矮树下面,顺手点了他的麻穴,闷
声道:“朋友,耐心点,我去请本门主人来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
白影翩然而至,从如火的枫树下缓步而出。
蓝秀不住的颔首道:“不会落空的,是吗?”
陶林连连点头道:“主人的妙算奇准!”
这时那汉子被陶林点了麻穴,只是周身无力,连站也站不住,像瘫痪了一般,像一堆烂
泥,跌坐在地面,然而他知觉未失,神智尚清。因此,他咬牙切齿的道:“偷袭暗算,小人
行为,有种的真月真枪,老子不在乎。”
陶林眉头一扬道:“呸!凭你也配。”
那汉于真有些牛脾气,挣红了脖了,吼道:“黑白两道打听打听,老子行个改名,坐不
改姓,打听我铁腿牛老三,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陶林的脸色一沉,喝道:“管你牛三马四,除非你不要命。”
他口中喝着,右子食中二指一并,认定中三的中庭大穴点去。
“陶林!”蓝秀蟀首微摆,淡淡一笑道:“用不着,等我问问他。”她一副雍容华贵、
从容不迫的神情,语调自然清晰的威仪,正是高贵的风范,大家的气派。
陶林已探出的手,立刻收了回来,急退半步,恭谨的应了声:“是!”
蓝秀轻启朱唇,似笑非笑的动了一下唇角,对牛三道:“牛三,你是十八血鹰之一
吗?”
中三愣愣的望着蓝秀,脖子上青筋暴起老高,似乎要开口大骂。蓝秀并不着恼,只是鼻
孔里哼了声:“嗯!”
牛三只觉着仿佛打了个寒颤,接着通身都不自然,脑袋发涨,心跳不已。
蓝秀又轻言细语的道:“牛三,实话实说,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哦!知道吗?”她
的语意是轻描淡写,没有威胁,好比一外保姆对待小娃娃一般。
牛三瞪着眼,瞧是着了魔。
陶林在一边插口道:“主人,这等小角鱼,只有让他试试‘血魔穿心’的味道,不然他
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血魔穿心”是江湖上只听传言,早已失传的恶毒功夫,比之一般“分筋锗骨”还要残
酷。凡是被“血魔指手”点中七大穴,通身的血脉,带着魔指的潜力,一齐向心脏涌去,也
就是说,原本流通在周身的血,一时三刻之间,全部集中到中庭心穴。因此,心脏充满鲜
血,固然是痛苦可知,而其余的四肢百骸没有了血,筋缩肉萎,还能好受得了吗?牛三在江
湖上混了半辈子,怎会不知道“血魔穿心”的厉害。所以,脸色惨变,通身发抖,哀求的
道:“我说,我说,我照实的说!”
蓝秀喟然一叹道:“唉!为什么江湖道上都怕硬不服软呢?”
陶林连忙道:“这因人而异,这等脓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蓝秀谣摇头,顺手拢
了一下鬓边短发,对牛三道:“牛三,地下道里还有几位血鹰?”
牛三的头猛摇道:“哪里肖什么血鹰,我牛三的名义虽然不小,只是还没有担任血鹰的
资格,不过,派在这里也算独当一面,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蓝秀点点头道:“哦!那你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牛三道:“看守一个老太婆。”
蓝秀并不吃惊,略一沉吟道:“多久了?”
牛三道:“快三年了。”
“那老太婆是个什么人?”
牛三眨了眨眼,愣愣的不出声。
陶林一见,沉声道:“牛老三!”他的这声闷喝,还真有用,牛三忙道:“我说,那老
太婆可是有身份的人,江湖上人都知她的份虽,不是等闲之辈。”
陶林不耐的道:“只问你她是谁?”
牛三忙挣扎一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退,口中连忙道:“是……她是丐帮新任帮主费
天行的娘!”
本来十分沉着冷静的蓝秀,也不由心头一震。她只知道雨花台有一个神秘的地方,是因
为牛三照例每天出来购买他视同性命的老酒,但并不知道这神秘地方是雨花台石桌下的地
道,更不知道地下道里困着的是费天行的老母。
蓝秀心中虽然觉着怪异,但是口中却不疾不徐的道:“哦!想来司马山庄要彻头彻尾的
控制费天行,也就是要严格的掌握整个丐帮。”
牛三愣愣的道:“我是奉命行事,其余的完全不知道。”
陶林插口道:“费天行事母甚孝,司马长风这一招也未免恶蓝秀深深叹了口气,又向牛
三问道:“牛三,除此之外地道里再没有其他的人吗?”
牛三冲口道:“有。”
蓝秀笑道:“哦!是谁?”
牛三大声道:“是金陵世家的常玉岚””
此言一出,不亚于晴天霹雳。蓝秀身于一震,失神的迈步跨下大石,人已不知不觉之
际,飘到了牛三身前,一双眸子,闪放出异样慑人的光芒,逼视着。
牛三不由身子一震,整个人瘫痪了一般,失神的望着蓝秀,饷饷的说不出话来。
陶林趋前一步,也十分惶恐的:“主人,有事老奴代劳。”
蓝秀像是闷住一口气在胸日,此刻才悠然一声出口长气道:“你说的是实话?”
牛三颤抖的道:“句句实话。”
蓝秀急急的道:“他是何时拘进来的?”
牛三的声音有些嘶哑,如梦呓一般的道:“不久,不久,就是天亮之前,由泰山三奇的
‘六指追魂’万老前辈送进来的。”
“哦!”陶林像是向牛三问话,又像是对蓝秀说明,“泰山三怪又露脸了,这事情透着
不简单。”
蓝秀的一脸紧张之色,此时反而放松了来,又是笑容可掬的道:“却是愈热闹愈妙。先
把三个老怪物除掉,也算替武林除害。”
她的话像是小孩儿吃糖一般的平淡。说着,对陶林嘱咐道:“带他到地道中,请令主出
来。”
陶林躬身道:“是!那费老太婆呢?”
蓝秀道:“一起带出来,不要惊吓了她。”
陶林探臂将瘫在地上的牛三衣领提起,真像老鹰抓小鸡一般。
沉声道:“带我进地道放人!”
牛三此刻已完全慑服在一刚一柔的威风之下,哪里像是先前“铁腿”的倔强,简直是只
软脚狗,被陶林半拖半拉的拖到凉亭石阶之前。
蓝秀一见,柳眉紧皱,低喝道:“牛三!你怎么一点人样儿也没有,先前……”她的喝
声未落,忽然有人娇滴滴的接声道:“他不像人样儿,有像人样儿的来了。”
怪声尖叫之中,泰山三怪连袂而。
他三人儿乎是同时落地,纹风不惊,落时不起,轻身功夫,显然已臻上乘。
原本已步上台阶的陶林,闻声知警,急切间抓住牛三的手指微翘,轻易地点了牛三的玉
枕睡穴,放开手,江由那牛三躺在石阶之上,自己滑步挡在蓝秀的身前七尺之处,双目精光
闪闪,打量这当面的三个山精似的怪人,目光一眨也不眨。这一连串的动作,真是快速异
常,一气呵成。
“八荒琴魔”花初红,是最喜出风头的性子,每次三怪齐出,她总是抢在前面,这一问
也不例外。
她不看当前的陶林,一双三角眼直盯在蓝秀的脸上,从头到脚打量个够,然后怪声怪调
的尖着嗓门道:“咦!我亲眼看过的女人何止千千万万。只有这一个嘛,还有些女人味
道。”
陶林不由勃然大怒,戟指着三怪道:“泰山三怪。还记得老夫吗?”
“六指追魂”万方杰冷冷一笑道:“记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陶运
春,你狠狈到这种地步,当年的威风,哈!嘿嘿!哪里去了?”
这时,“黑心如来”夏南山把光秃秃的脑袋不住的晃着,嘶哑右声音道:“姓陶的.你
一个八十万禁军的副都统,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个老仆人,真是江河日下,穷途潦倒。”
陶林不怒反笑,仰天打了个哈哈,杨声道:“亏你门还记得你家都统爷,总算当年没白
饶过你们这三条狗命。”
花初红咬牙切齿的道:“陶林,老不死的!今天的泰山三奇,不是当年的三个寨主。算
你倒了八辈子的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口,上!”她的“上”字出口,猛的一扭水缸般
的粗腰,人已穿出丈余。
同时,另外两怪各展身形,分两下跃开。
三人成了三角形,将陶林围在核心。
陶林又是一笑道,“当年我搜剿泰山余孽,一念之仁放了你们一条生路,料不到你们命
中注定要死在我陶某的手下,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便不留人到五更。”说着,紧紧腰带,
立势扬招。
此刻,未发一言的蓝秀却谩下经意的道:“陶林,他们就是泰山二怪吗?”
陶林虽在强敌当前之时,依旧立刻收起招式,恭谨的道:“回上人的话,这三人当年乃
是泰山的劫匪,小的奉命率兵征剿,他门是漏网之鱼。”
蓝秀颔首带笑道:“原来你们是冤家路窄,怪不得一见面就像红眼斗鸡似的。”
他们一问一答,反而把来势汹汹的泰山三怪给吸引住了。
分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一触即发,生死决斗的当口,眼见蓝秀不紧不慢,一副
温柔细腻的神态,加上陶林异常恭敬的礼数,怎不大出意料,使泰山三怪觉着“不合情理”
呢?花初红再也忍不住了,尖声喝道:“姓陶的,瞧瞧你这副贱骨头的样子,教人看了恶
心。”
“黑心如来”夏南山也嘶哑的叫道:“陶老头,那女娃孔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相好
的?瞧你对她那副唯命是从的……”
“叭!”“黑心如来”夏南山的活未说完,突然,觉着眼前白影一闪,接着自己脸上被
人掴了一记耳光,虽然不痛,但清脆声音。
在场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秀,好像没书的人一样,仿佛原地而立,并来移动半步,口中冷淡淡的道:“出口无
状。先打一耳光聊施薄惩,以为没有口德者戒,只是,可惜打脏了我姑娘的玉手。”这席
话,简直同神话一般。
泰山三怪彼此互相凝视,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花初红才以不信的道:“谁挨了她一耳光?”
“六指追魂”万方杰道:“我只听见清脆的耳光声。”
“黑心如来”夏南山摸掼面颊,暴吼道:“小辈!刚才是你打找一记耳光?”
“哈!嘻嘻嘻!”蓝秀不由笑得花枝招展,几乎笑弯了腰道:“天下有这种事,挨了耳
光不知是谁打的。”她收起笑声,侧身对陶林道:“你押着牛三去救人,这三块废料交给
我。”
陶林道:“等小的打发了他们再……”
陶林再想把话说完,但是蓝秀已举起一只手,示意他照着吩咐去做,把他的话止住。
陶林义扫了泰山三怪一眼,纵身向牛三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