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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雁笑一笑,道:“听秋兄一解说,倒是天下太平了。”
秋飞花道:“江湖上就是这么奇怪,有很多自负聪明的人,偏偏作出一些掩耳盗铃的事,这些事,见怪不怪,它就会自然消去诡计的作用。”
东方雁想一想,道:“秋兄说的是一个大组合,出而争雄江湖,却把他们组合的名字。隐密起来,除了使人猜疑之外,确也无甚作用。”
两人坐息了一阵之后,开始易容改装,扮成了农人、村夫模样。
就在两人刚刚改扮完成,一阵得得蹄声,驰近了杂林。
蹄声在林外停下,两匹健马上,跳下来两个黑色劲装疾服的大汉。
那两人一样的服色,年纪都在三十上下,佩着一式的雁翎刀,薄底高腰牛皮靴子。
只听左首那黑色人道:“邵兄,连旗主似乎是对咱们黑旗堂下的人有些成见。”
左首那姓邵的,叹一口气,道:“老弟,你真的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
左首黑衣人道:“邵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原因不成?”
姓邵的笑道:“咱们堂主,对那连旗主一往情深,但那位连旗主,对咱们堂主却是不假辞色,这一次,为了争取飞鹰图,七位旗主出动了五位,而且,还动员了大合堂中不少人手,偏巧我们旗主,和连旗主这一次,都被派了出来,而且,两人又刚好分成一路,这一次,咱们奉命送信,能够不挨骂,已经是十分侥幸了。”
左首黑衣人笑一笑,道:“邵兄,说真的,紫旗堂下,男女混在一起,日子过起来轻松多了,兄弟很想借此机会,转到紫旗堂下听差,但那位连旗主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吓得我连口也不敢开了。”
姓邵的笑一笑,道:“幸好你没有开口,如是开了口,那就有得好戏可瞧了,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左首黑衣人道:“怎么?难道她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姓邵的道:“杀了倒是不会,可叫你很难看,说不定还要挂点彩。”
左首黑衣人道:“小弟听说,咱们七位旗主中,以连旗主最为仁慈。”
姓邵的道:“不错!封别人,甚至敌人在内,连旗主是最仁慈的一个,但对咱们黑旗堂下的人,却是一向严厉。”
秋飞花隐在暗处,把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对那神奇的大组合,有了一点初步的认识,七旗堂下的人,都穿旗色一样的衣服。
两个黑衣人休息片刻,上马而去。
秋飞花轻轻吁一口气,低声对东方雁道:“东方兄,情势有些不对,那大组合中,出动了五位旗主和他们的精锐属下,再加上大合堂中的人只怕方圆百里内,都是他们耳目、暗椿,咱们得小心从事。”
东方雁道:“如此庞大的布置,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无怪他们能消息灵通、无所不知了。”
秋飞花道:“现在,咱们尽快的向前赶吧!希望在那一处要道上,还没有布置下他们的人手。”
东方雁突然叹一口气,道:“在下召请舍妹来此,只是想要她与表姐见上一面,使玉真表姐的武功,和舍妹的才慧,相互辉映,却把舍,引入一个如此庞大的陷阱之中。”
秋飞花心中暗道:“世家公子,任性而为,想到之事,立刻行动,全然不思后果如何?”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像这等庞大的江湖组合,人手怖置,能够绵延数十里方圆,不但是常方兄少见这等气势,就是兄弟这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很少见过这样庞大的气势。”
东方雁道:“看来,南宫姑娘的处置,倒是十分恰当,如若咱们冲了出来,绝无法逃过敌人的暗桩、明卡,反将暴露了咱们的实力。”
东方雁突然变得谨慎起来,和秋飞花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向前行去。
两人前后呼应,保持了正常的速度,一面走,一面留心着四周的形势。
秋飞花精密的观察,终于发觉到了一些可疑之处。
那是道旁偶尔出现的一两家农舍,常常发现一些村农和村姑,在牛棚、猪舍外喂食,他们都是有意的监视着这冷僻小径上的行人。
发现这椿隐秘之后,秋飞花并未立刻通知东方雁,心中却是感慨万端。
武林中三大世家,他已会见了两大世家中人,东方世家几近神奇的传讯之法,南宫世家隐秘的人手布置,如非自己亲身的身经目睹,就算别人说起来,也叫人很难相信。
江湖五君子各有弟子,也都常在江湖上走动,收集江湖活动的情形,小叫化武通,对此倒是别具才能。
但如和东方、南宫世家这等布设的暗椿,人手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这神秘的组合,似乎是实力更大,行动的快速、机密,更是不可思议,那领导这神组合的人物,应该是一位才气非凡的人物。
一路行去,并无阻碍,太阳下山时分,到了一座土山之上。
山顶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庙前面,搭着一座茶棚,兼营着简单的酒饭生意。
这虽然是简陋的茶棚,但因地处要隘,生意还不错,十一几张桌子上,一半都坐的有人。
东方雁早到了一步,坐在紧靠道旁的一张木桌上一直向来路上回顾。
直待看到了秋飞花缓步行来,才转过头去。
这是两人约好的,要装出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
秋飞花看了茶棚一眼,却行到正北面最后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东方雁和秋飞花之间,相隔了四张方桌。
招呼客人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女人的穿着一身蓝布裤褂,梳着一条大辫子,一双天足,蓝布鞋子,打扮得很素,年纪大约有十七八岁。
另的穿着一件灰衣对襟短衫,黑布裤子,还沾了不少的油污。
秋飞花打量过两个招呼客人的伙计之后,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两个衣着虽然穿着很像,但气质却有些不对……”
还未来得及打量那座位上的客人,那女的已莲步姗姗地行了过来,道:“这位客官,可要吃点什么?”
秋飞花伸出从衣袋中摸出二制钱,丢在桌子上,道:“给我来一碗两个铜子的面。”
蓝衣少女笑一笑,捡起了两枚制钱,道:“要不要烫点酒,切一盘刚出锅的猪头肉。”
秋飞花摇摇头,道:“就是一碗面,我……我……”
轻轻咳了一声,住口不言。
蓝衣少女笑一笑,未再多问,转身而去。
这时,东方雁已打出了手势,示意秋飞花,就在这一处地方。
秋飞花一皱眉头,心中暗道:“要如何想个法子,才能在此地留下来,而不被人疑窦?”
只听一个粗扩嗓门的声音叫道:“伙计们,天不早了,咱们赶一阵,初更之前,就可以到家了。”
茶棚中的客人,站起了一大半向外行去。
秋飞花暗中数计一下,一共有七个人,每人都挑起了一担东西,呼喝而去。
这时,茶棚中徐了自己和东方雁还余下两个人。
一个是年约六旬的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留着花白髯须,木桌边,靠着一把雨伞。
另一个穿一件又宽又大的黑袍子,人却长得十分瘦小,好像是一个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
大约是为了进食方便,两双袖管,卷得很高。
瘦小个子未见带兵刃,但那一件宽的衣袖中,可以躲一个人不露破绽。
那老者面前放着一杯茶,已然喝得茶色发白,这杯茶,至少已泡过二十次以上的水。
那瘦小个子面前倒是很丰富,四盘菜、一壶酒,喝的津津有味,两撇小胡子翘起老高,也证明了他个子虽小,但年纪却不小。
这时,那位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端着一碗面行了过来。
秋飞花虽然经过了易容改扮,但易容之药,无法掩住他秀俊的轮廓,看上去,黑一些,一身乡下农夫的衣着,使他带一股纯朴之气、很健壮。
蓝衣大姑娘手里捧着面,脸上带笑着,道:“这位大哥,一碗吃得饱么?”
秋飞花笑一笑,道:“吃不饱也就是这一碗面,我已经没有钱啦!”
蓝衣大姑娘低声道:“吃不饱可以告诉我,我送你两个夹扣肉的大馒头。”
秋飞花道:“这个不行啊!我姐说过,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蓝衣姑娘听了怔了一怔,突然格格一笑,道:“你姐给你的钱那样少,不让你吃人家的东西,岂不要把你饿坏了?”
秋飞花沉吟了一阵,道:“我实在很饿,这一碗面决吃不饱,姑娘如是一定要我吃两个馒头,那也可以,但我要替你做工!”
蓝衣少女道:“你能做什么工?”
秋飞花道:“我可以担水烧火,做些粗工。”
蓝衣姑娘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去跟爹说一声,他要是答应了,咱们就留你做几天活,你也可以赚几个盘缠钱。”
秋飞花笑一笑,低头吃起面来。
他装一个乡下朴实的农村汉子,当真是惟妙惟肖。
蓝衣姑娘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秋飞花吃下了大半碗面,才回头而去。
东方雁虽然也扮成一个纯朴的乡下汉子,但他却无法有秋飞花这等唱做俱佳的味道,叫了两道菜,四两酒咱斟自饮。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茶棚挑起了两盏防风的灯器。
这时,那灰衫黑裤的年轻伙计,缓步走到那老者身前,道:“老爷子,你还要坐坐吧?”
长衫老者嗯了一声,道:“怎么,要关门啦?”
灰衫店伙计笑一笑,道:“你老人家,喝了大半天的茶,难道还没有喝够么?”
长衫老者道:“老夫没有钱吃面喝酒,只好泡一杯茶喝了。”
灰衣年轻伙计,笑一笑,道:“老爷子,你老说的不错,咱们人手不多,忙了一天,要早些关门休息。”
长衫老者哼了一声,提起雨伞,缓步而去。
灰衣伙计又行到那瘦小个子的身前,缓缓说道:“客爷,你这半斤白干,喝了有六个时辰了,还未喝完?”
瘦小个子又从酒壶里,倒满了一杯酒,道:“酒还有小半壶,我一直在不停地喝着,在下个子小,酒量不大,总不能酒还没有喝完,就要把我撵出去吧?”
灰衣伙计道:“客爷,你老人家说的也有理,但你也该替我们想想,我们里里外外四个人,忙了一整天,再不休息,只怕整个的人就撑不下去了。”
瘦小个儿似是泡定了,笑一笑,道:“小哥儿,话是不错,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与人方便,一大善事,我已经有些不胜酒力,天黑地暗的,离开了这座茶棚,准会被野狼吃掉,希望你大哥儿帮个忙,让我在这茶棚里睡它一夜。”
灰衣店伙怔了一怔,道:“睡一夜,这个不行吧?”
小个儿笑一笑,道:“小哥儿,其实,你也做不了主,去问你老掌柜一声,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灰衣店伙计笑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作不了主?”
黑袍小个儿道:“你如能作得了主,我这样求你,你自然早就答应了。”
这时,那大辫子蓝衣姑娘,莲步姗姗地行了过来,道:“这位客爷,你心里害怕,不敢走夜路,就该蹲在家里享福,跑出来做什么……”
黑袍人接道:“大姑娘啊!小老儿单身一个,父母死得早,也没有兄弟姐妹,讨媳妇,那就不用提了,家无恒产,膝下缺子,不出来走动走动,岂不要活活饿死。”
大辫子姑娘一皱眉头,道:“茶棚后面,就是五岳庙,有大殿,也有庙房,像你这小个头的男人,住上三五十个,还挤得下。”
黑衣矮子道:“好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望望桌上的酒菜,接道:“大姑娘,我想把这半壶酒,几盘菜,带过去。”
蓝衣少女道:“带去吧!遇上你这样客人,咱们只好认了。”
黑衣矮子笑一笑,一手提着酒,一手端着菜,一摇三晃地往外行去。
他穿的长袍既宽又大,拖在地上行起来十分不便,远远看上去,像一头肥大的鸭子一样。
直待那矮小个儿行出了茶棚,灰衣店伙计,才行到东方雁的桌子前面,抱抱拳,道:
“这位大哥……”
东方雁干脆得很,伸手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把铜钱,放在木桌上,转身而去。
店伙计收起了桌上铜钱,数了一下,笑道:“这一位倒俐落,反而多给了五个铜钱。”
转身又行向秋飞花。
未容他行近身,秋飞花已站了起来。
蓝衣姑娘娇声说道:“你也要走?”
秋飞花道:“今晚上没有月亮,夜路难走,我也到后面五岳庙去找个容身之处。”
蓝衣女摇摇头,道:“去不得……”
秋飞花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为什么去不得。”
蓝衣少女道:“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这茶棚中大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