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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懒地盘膝坐着,没甚大意绪,感到有人接近自己,用打量着菜板上猪肉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目光无情而暴烈。
这个人,算来整个冥界,也就只有御口中的翼了。
元帅翼,烨与浚也曾提过此人,与冥皇一同成长,受教,深得信任,而其之性烈如火,悍然无惧,便是未出事前的澜亦是为之无奈,常得让步。与澜一朝一野,搭配得当,震压混战千年的冥界,换来难得平安之期。是个公事让人无从挑剔,私事让人不敢挑剔,掌握了冥界三分之一兵权的绝顶人物。
不过,此时梵在翼身上却是完全无法感受到众人口中所说的那种任侠豪气,爆烈情性,他闯进来之后,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用着苛刻的目光打量着梵,也不知是在等着梵先开口还是觉得梵不值得他开口,那种古古怪怪的目光,含义之深重,虽是一时无法体会,却让人无法忽略那最重要的入骨寒意。这寒意,是梵所熟悉的,应称之为杀气的氛围。
四周安安静静的,两小儿没来,澜与御正在上朝,侍从们也在翼的权威之下,远远避开。离宫草地上,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一人,梵不由想着若自己在此时此地被杀,御是否会将所有知道他存在的人都除去,掩埋事实?又或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翼身上,借机除去翼的势力?不论是哪种,算来御都可是坐收渔利之人。自己莫要是成了他借刀杀人的刀了。
御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吧梵心下一阵怅然,却难说是为什么。
翼不开口,梵也不愿开口,随着两人的沉默,空气更见凝窒,一直缓缓绵绵如拂杨柳的风也都停止了。听不到半丝活动的声音,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似是万物生机尽失,连生命的声音也都无法听见。
梵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他的手向下探,捏紧竹箫,却不曾举起——为了自己也无法说清,但应是必须的理由。
凝窒的空气开始流动了,一动便是疯狂地旋舞,似要将这空间中所有的气体都抽离出来般,爆烈狂妄,扬上九宵。离宫中原有的带着生命的气息与声音都变得混浊了。独立的生命体都缠绕成一团,渐渐消失。
微微睁开双眸,虽然还是看不见的黯然,却另有一种冰冷的光芒划过。
梵缓缓举起箫。
“够了,翼元帅。”冷然的声音远远传来,下一霎间,空气中的混浊与凝窒都烟销云散般化开了。“请别这么过份地惊扰到贵客。”
御在此时出现,梵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更加疑惑。
“贵客?!”翼终于开口说话了,暴燥的声音醇重中透着一抹讽刺,“御护卫,你说的贵客,是冥界的贵客呢,还是你的贵客?”
婆娑的脚步声自远处移来,衣袂动摇引起风声,细细碎碎。“冥界的贵客也是御的贵客,这两者应是一体无差的吧。”
“可是你的贵客就不见得是冥界的贵客了!”翼声音中的愠怒之意更见明显,声线却压得低低的,“御,不要太过份的好!”
御的脚步在梵身畔停了下来,犹豫一下,又向前移了数步。“翼元帅何苦如此说呢?御难道不是为了你们着想。”
翼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御,你太过份了!……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不放弃吗?!”
“放弃?”御的话中有着微微的笑意,可是怎么听都想像不出他笑起的样子。“放弃什么?”
一股暴风冲击而出,却在半路上被发出之人自己收回。翼不住喘息着。半晌,方自怒道:“罢了,是我有眼无珠,怨不得人。从此之后,你我便是陌路了!”
落地铮铿的怒语方自坠地,未及得染上尘土,刺耳的尖啸之声传遍了整个离宫。
水面上波光流动,满得随时都可以倾泻而出。如珠玉般的纤纤素手指点山河,朱唇边艳色的笑靥却令山河亦为之失色。
“观其局,变迁横生,大劫方起……观棋人要变成下棋人了吗?”摆明了不安好心的笑容自天孙脸上满溢而出。轻轻一弹指,一粒莹白的石子落在水镜纵横十九道上,载浮载沉。“到底是大局控制棋子呢,还是棋子控制大局?嗯,真是很有趣的问题哦。”
尖啸之声让梵耳内一阵嗡然,有那么一霎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下一霎间,身边的翼与御都如来时一般突然地消失不见,而宫人侍从们此时才敢小声地冒出来。
“夜梵殿下,这里危险,还请跟小的们进宫比较安全。”
安全?危险?梵面无表情地转动着脸,嘴角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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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埃尘漫,扬起直达天际的虹霓,抛出了点点红玉。华丽尊贵的宫殿黄沙染血,犹如战场般充满着血气与尘土。团团围住的人群,熙熙攘攘,看不出有多少人在闹事,却嘈杂地似是天地间的声音都聚到了此处般杂乱,完全听不到别人所说的话。
“让开让开,谁敢站在本座前方!”晴天一声霹雳,压倒众声,震得众人回头侧目,然后便如退潮之海般纷纷避让不休,就怕慢了一点便被翼卷到十八层炼狱去。
御闷不吭声地跟在翼身后,难得有个好的开路奇兵,就没必要自己去劳形费神了。
大殿中央,对峙着数人,最显眼的一人,周身似被流光圈住了一般,闪动着炫目光芒。浅金色的短发,澄碧的蓝瞳,手上莹光围绕,凝结了数个魂魄。
“打扰了。”他说得很有礼貌,很亲切,甚至因为自己有点失礼的举止而感到羞涩般微微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他身边那十来具七零八落的尸体,任何人都只会当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世家子弟。
“太客气了吧,真炎殿下。”翼也在笑着——几乎是在疵牙咧嘴地笑着。“是本座手下招待不周,本座才觉得颜面无光呢。”
“真炎殿下……?”御喃喃自语着,想起真炎正是东天帝子,相关资料尚未省起,却看到翼唤出真炎之名时,原本因翼而退开三尺的人潮再次退开三丈,立时凸显出原来混于人群的自己来。此时宽广的大殿只剩下翼与真炎,相国与大将军陪着澜立于帝座左近,远远地看不清表情。
圣真炎——东天两大将领之一,但几乎少有出战机会,只不过是以帝子的身份而被众人承认,世人称之为温室中的世袭将军。这样一个人,为何冥界众人都如此惧之呢?御将脑海中的资料精练出来,却与现状不同,眉毛悄悄皱了起来。
“……殿下远道而来西天,光临这边邦小界,不知又何贵事?!”翼与真炎谈了片刻,不悦到不想掩饰话语中咄咄逼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事罢了。”真炎扬起眉毛,露出与乃父有三分相似,擅长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有个小小请求,只是想来诸位都不会答应的。”
“你就知道一定不会答应?!”
“我就知道一定不会答应。”
“小小请求?!”
“小小请求。”
“圣真炎殿下!!”翼破口大吼。
“真炎殿下有话不妨请直说。”御看真炎故意绕圈子来气翼,为保住冥界面子,冷冷插口。
“真的只是小事啊。”真炎客客气气地说着。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我直说了,我想来要回舍弟的二魄。”
一室寂然,再无声响。然后,知道此事的,不知此事的,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御就算内心有什么想法,那透明到发青的脸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这事的确是冥界失误在先,因此冥界也在尽力补偿,只要再过数日,定能在地狱中找到夜梵殿下的二魄,真炎殿下不如稍候数日再等等看吧。”
真炎微微一笑。“夜梵,可是我们东天捧在手心里的人。如此委屈,岂能让他忍受。”
“那你又想要怎么样?!”如此暴燥的声音当然不是御说的。真炎瞧了翼一眼,再次微笑。“很简单啊——炼出紫晶。”
他的声音悠悠闲闲,神态也平平常常,似乎只是随口说出吃顿晚餐的语气,让众人脑袋一时都转不过来,好半天,翼才回过神来。
“你,你疯了!你要煅烧地狱千亿魂魄?!”
“是啊。”真炎头痛地说着。“的确是好麻烦的事……哎,我可不能这么说,再说会被圣传染的。”
这次真的是再也没有人说得出话来了。翼瞪着眼,御微敛着眉,都看向这个想要烧毁地狱的狂妄男子。
“你,就不能再等等吗?为何一定要这么玉石俱焚?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吧。”第一个开口的还是御。
“的确都没有好处,更可能成为万界之敌。不过地狱魂魄之众,想要用温和手段找出梵的二魄不知要花上多久时间,”真炎敛起笑容,开始认真地说着,认真地让人觉得对他的话连置疑都是一种罪过。“而我是绝不愿让梵受这等苦的。”
“我要保护他。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唯一的原因。”
“唯一的原因……”御重复着,神色复杂。突然问道:“如果在这唯一的原因之外,你又找到一个想要保护的人,那你会怎么做?”
真炎奇怪地看着他,“既然是唯一,那就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了!有第二个,那就不是唯一!”
御神色惨变,青白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众人想要看到的情绪,却没人看得懂。“只能是唯一……不能是唯二……”目光转动,扫过宫殿之上的澜与相国、将军,又驻留于翼身上,最后回到了真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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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梵殿下,够近了吧,不要再靠近了,被发现,小的们都会完蛋的。”细声细气的哀求响起,这次是再无半点虚假的恐怖,梵耸耸肩,终于答应了侍从们的要求。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小的再看看一下。”侍从们商量了一下,有人稍稍离去。
“惨,惨了,是东天的真炎……”转回人之显是受到了比被发现更大的恐怖。“惨了……地狱会没了的……大家都会完蛋了……”
“真炎?!”梵也有些惊讶。“圣真炎吗?”
“当然,始天只有这么一位真炎之子啊~~~”不知是哪一位侍从哀号着。忽然又想到,“那那那,他不就是……你的……你的……兄长?”
一语即出,众人马上跳开他三尺之外。倒让梵有些啼笑皆非。“他很可怕?”
“你不知道?”众人这才敢再次慢慢靠近。
梵沉默下来,虽不愿意,还是想起了初到始天的那段日子。终日陪伴着自己,宠溺着自己,几乎让自己相信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的三人。
怜夕,真炎,圣……
“对了,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好像不太多,除了亲历那些事的人之外,几乎都没活人知道的……”侍从们再次吱吱喳喳,倒引起梵少得可怜的好奇心。
“真炎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侍从们个个成了掩口葫芦。
“是吗?”温温柔柔软地一笑,梵清了清嗓子。“真的没什么?”
……
冷汗淋淋而下。
……
“真炎殿下一生只参与三次战争,三战成名,成为东天绝不轻出的王牌。”苦着脸的侍从一。
“第一战,镇压流域星系的叛乱,运谋遣将,轻轻松松地立下了智名,灭了整个流域星系。”皱着脸的侍从二。
“第二战,原与第一战差不多,但在快成功时部下叛乱,兵败如山倒之际,他亲自出手,以真炎之火将整个战场卷于其中,一人之力便胜过千万兵马。但因下手太狠,敌我俱损,之后数千年之内都不曾再出战过。”哭着脸的侍从三。
“第三战在千年之前,当时十七代夜魅失踪,他连挑数界,尽数灭门,七个星系完全毁灭,死伤亿万,地狱一时暴满,后又因管理人手不足而发生叛变……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幕呢。”扭着脸的侍从四。
“归结三战得出的结果,他只要一出手,一定是死伤殆尽。”臭着脸的侍从五。
“所以,我们真的会完蛋的了~~~~~~~~”一二三四五。
梵没空理侍从们的哀乐奏鸣曲,只是回想着,那个老是得背着圣的黑锅,被圣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真炎,那个开朗爽快到有几分轻浮,跟怜夕一辨就会扯个没完的真炎,那个众人口中从不出战,看来不识兵战凶险的真炎……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动辄死伤殆尽的真炎。
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自己再次看错了人吗?
笑得那么爽朗,什么心机都没有,每天都为了圣推托下来的国事而折腾地头焦额烂的真炎……
“惨,惨了,开始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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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破空,划起厚重的钝音,狠狠劈向了真炎,真炎右掌一托,蒙胧光影便托住了长刃,滑向一旁。长刃不待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