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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听了,半天都没有反应。梵因为得不到预期中的无奈,好奇地跳下来——走过去——轻轻一推——
“……昏了?!”抱住推金山倒玉柱塌下来的人,梵眨眨眼。“有那么严重吗?”
仔仔细细地盯着孤苍白的脸色,梵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下来,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温柔……柔得双眸中几乎要滴出水来。
俯下头,淡红色的唇缓缓地接近着,接近着,无限接近着对方优美的耳垂,轻轻吐出气。
极尽缠绵,无限温柔……
“孤……我,不会原谅你丢下我一个月,更不会原谅你害我丢光钱!你就给我好好画上一个月吧!不要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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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廿二 癸卯日
宜:开市纳财 移徒嫁娶 订婚出行 动土结网
忌:穿井栽种 词讼置产
金陵城中,新开了个小小的书画店。
作为六朝古都,城中百艺云集,商机无限,店铺起起落落,如潮升潮落,原是常理,因此,多开了家书画店,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何况那家店铺实在太小了,二人并排就进不去了,店主又没大肆宣扬,因此,除了那附近的居民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谅来也没人想知道,连素爱东家长西家短的杂嘴之人都因太小而对它没什么兴趣。
小小的书画店,店名就叫“小小的书画店”,用瘦金体写在一条小小的布条上,凄懔懔地挂在门外,几乎让人以为是条破布了。
据说这个店名是两位怕麻烦的店主,在见到店面之后,挥毫写下的,说好点是极有创意,说糟点——极不负责任!
不过,这店终究是别人家的,爱怎样就怎样。所以,这个有着龙飞凤舞,特别……名符其实的‘金’字招牌的小店已经开张了,成员——一个叫老板,一个叫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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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狭窄到几乎没办法塞进椅子的柜台后,孤居然还泡了壶茶,悠悠闲闲地啜饮着,望着街外不太多也不太少的人潮,一脸笑眯眯,和气生财的样子。
隔壁陶瓷店的小二见此时没什么客流,老板又学公鸡啄米般在柜台后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就自柜台下端了盘花生,溜了过来。
“古大哥,又是你一人在看店啊。”已经说过七八遍的开场白,再说一次也是无妨的。这个古大哥虽然相貌平庸,比不得武扬镖局那群爷儿的剽悍威风,总会勾走长街上姑娘们的眼睛,但那温温柔柔,平平和和的神情,却让人看得极是顺眼,又能言善道,这一讲起古来啊,悦来客栈那个说书先生只有远远地靠边站去。所以他现在只要得空,就会想要溜过来喳呼几句。
“三儿,你又来啦,上次被掌柜的揪回去,被念的还不够吗?”孤微微一笑,倒了杯茶递过去。
“有什么关系,他念念念,还不是自己没空来。只要把你跟我说的故事讲给他听,啧,他马上就不念了。”三儿接过茶,一饮而尽,这才皱着脸。“古大哥啊,你干嘛只喝茶不喝酒呢,这茶也不是错了,只是没什么味,只有老人才喝的。像我们……”他拍了拍胸脯,又努力在瘦巴巴的胳膊上想挤出肌肉来。“应该用酒来配这……这……这气氛的,就像你前次说的那个什么热血豪情来,听得咱也热血起来了。”
“是吗?”孤笑而不语,为三儿的杯子再斛上一杯,顺手拿了几粒花生回来。“可是我们生意不好,我没钱没酒啊。”
“倒……倒也是……”三儿打量着黑暗暗的店铺,自觉失言,原本便是红红的脸色又浮上了一层尴尬的红晕。“古大哥,你们生意不好,那你干嘛不好好招呼下客人,老是坐在这里笑咪咪的,谁知道这里有卖东西啊,要像我们掌柜一样,见人看过来就死赖着不放,多叫几下,总会有一笔收入吧。……我说,这烛火之类也是别省,店里亮堂了一点,客人才有兴趣上门哩。”
“唉,你说的没错。”孤扼腕道:“我倒没想到。可是你也知,这个字画嘛,如果一个不小心,烧了起来,那我这小本生意不就没了?”
三儿又傻了眼。看着那一堆堆他怎么看也看不懂的有字天书和写意鬼画符,淡黄的眉都皱到一团去了。“有了有了,开个窗……”看着啷铛满目,都无容身之处的小店,他又自动闭嘴。
“好了,不用我们烦了。”孤看他越想越伤脑筋,脸皱的比苦瓜还要苦,含笑打岔道:“这种的事就留给大老板去烦了。反正我只是个看店的。”
“也是,也是……”三儿愣愣地点着头,忽然问道:“大老板呢?在不在?”
孤指了指顶上的阁楼。“在睡觉。”
“呼——还好……”三儿吁口气,正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片喧闹之声。
“你们这店是新开的?!”虎头虎脑,又兼虎背熊腰的大汉用力捶了捶门板,吼道:“谁是掌柜?”
“哎,顾客上门了吗?欢迎欢迎。”孤笑得楚楚动人,身子却窝在柜台内动也不动。
三儿见了那人,当真如见到老虎般,红红的脸变得白白的了,扯了扯孤的袖,还来不及开口,大汉就如虎般冲了进来。
“你就是掌柜?”
“基本上没错。”孤有些不舍地看着花了四十三两买来的柜台,不知被大汉这熊掌一拍,能不能挺住。
“好,老规律,每个月三十两保护费,交来!”
这次孤倒没开口。三儿提起胆,小声地说:“虎爷,您也瞧见这店的样子了,刚刚才开的,生意根本不好,连本钱都没着落。您现在一要钱,这店还能开吗?不如您这个月先放过他们,等下个月生意好点,再一起收吧……”
环目一瞪。“小子,没叫你开口就闭嘴。下个月?看这个店能撑到下个月还是问题。如果他们到时跑了,这个钱谁来付?你?!”
他说得一激动就拍桌子,孤瞧着茶具在桌上一颤一颤地,花生也掉出盘外,在柜面上滚来滚去,想了想,就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放到身后的壁柜去。
“混蛋,我在跟你说话啊!”虎爷受孤这一轻忽,脾气都上来了,巴掌高高一举,便要挥下来。
“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冲动吧。”另一张笑盈盈的脸插了进来 ,鼻上有着点点的麻子,却不讨人厌,笑得非常生意人的样子。“大爷是要收保护费是吗?这是当然的,当然的,不过你也看到了,小店薄利,根本凑不足数的,只有二十两,先垫一下可好?不然小店真的得关门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虎爷也只是急性子,倒也不是什么歹人,见人家银子都送上来了,也就不再为难。“算你识相。喏,给你。”
梵接过来,却是一面黄色的小旗子,上面绣着着奇形的字,是篆体的武。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迟疑道:“这个……干嘛用?”
“将它插在柜台边,表示你们是在武圣庄的保护下,这样小瘪三们就不会上门闹事。虎爷就算正常说话声音也大得像打雷。“别以为我们是白拿你的钱的,有了这个,你们不知省事多少了。”
“是这样啊。”梵微笑着。“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了。”
见虎爷走了,三儿也在方才被吓跑了。梵随手一扬,旗子便端端正正地落在了柜角边缘的裂缝间,直直立着。
“好手法。”孤笑道:“我方才只当你会出手呢。”
“这种小角色,打发了便是,我可不想引起注意。”梵挥挥手,跳到柜面上坐着。“想要过平凡普通的日子,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平凡普通啊……”孤不知自哪里弄出块抹布来,擦擦抹抹,无聊之极。“你还在意圣的话。”
“我不是在意,我只是想证明他说的是错的。”梵不爽地将鞋子踩在孤擦过的地方。“谁说我不能过平凡普通的日子。现在不就是了。”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了。”孤也不擦了,双肘压在柜台上,支着身子,扬着抹布。“那你就来负责这里的卫生好了,不要都推给我。”
梵瞪了他一眼。“我好忙呢,哪有空。反正你一向都是个闲人,这些事就让你来吧。”
“我闲?!”孤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哪有人赖得这么理直气壮,听得连自己都快要相信真的是自己太闲了。
“小声点。”梵一把跃下柜台,“无名教跟神仙府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整个武林都很乱,哪里都去不了的,你没听过大隐隐于市。所以我才开了这个店,等事情平息下来,我们再到别处住好了。在这之前,还是别引人注目吧。”
可能吗?像梵这样的人?孤摇头一笑,也不与他辩下去了——像他这样生死存亡都会撼动整个宇宙的人啊,永远都是与平凡无缘的……但梵想要忽视这一点,他也不会刻意去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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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儿又跑过来,见着了柜角的小黄旗,笑逐颜开,拼命与孤说着以前小流氓们三天两头上来一批是何等凄惨之事,武圣庄出面之后又是何等方便幸福之事,语下对武圣庄主的敬仰,更如高山流水,仰而望之,快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去了。孤见他讲得兴致勃勃,口沫四溅,比手划脚,不时还摆个招式,只得把桌上的茶具再次收起,至于之前冲泡的白毫,尽数提供给他补充口水用。
“孤,你们在讲什么讲得这么激动啊?”青衣素巾,自阁楼上施施然而下,梵明明是一脸笑意,但三儿怎么看都觉得那双眼睛是在计算着将自己卖了值几荷一事。不由打了个寒颤,干笑几声,停下了手舞足蹈。
“没,没什么,我没打扰你们的生意……啊,大老板好!”
“同好同好。”梵笑了笑。“你们怎么不继续说呢?”
“啊?……啊!我,我要回去看店了,下次再……说吧……我走了。”
目送三儿急急离去,梵保持着微笑,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抓,揪住了孤的衣领。“孤,我笑得很可怕吗?!”
“……就现在来说,是的!”孤苦笑着习惯这不该习惯的行为,不知是不是该感谢梵只会与自己这么亲近?
不平地哼了口气,梵放开手,回身,跃上柜台,盘膝坐下。“我可以肯定,我这些天是笑得最和善,最发自真心的高兴的笑容,他干嘛又吓跑了?!”
就是这样才糟啊。你笑得那么亲切,谁敢呆下?孤暗自想着,将茶递给了他。“这种小事你都要生气?”
“什么小事……”梵闷闷地说着,捂着茶杯。
“别急别急,慢慢来吧。要融入大众生活并不是那么难,时间久了他们也会习惯的。”孤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道:“你会适应得很好的。”
梵偏开头,斜睨了他一眼,却不是很生气。他低头呷了口茶,忽然身形如惊弦之箭,疾速无比地消失在楼角。
孤抬眼望去,长街前,走过两个不住争执的人。
一个是轻裘缓带,袍裾飘飘的公子哥儿,不过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的那位,风鬟雾鬓,罗衣胜雪,尊姓为柳,芳名依依的,武圣庄的大小姐——
除了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外,能让魔箫闻风而逃的,武林中还真是找不到几位。
孤笑咪咪地靠在柜台边,悠闲地看着好戏。
夜色已晚,孤见也没什么生意,就关上店铺,上楼去了。
一灯如豆,昏黄跳动,映照在狭小的室内,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只有一桌一床一榻,以及两把椅子,连个衣柜都没有。桌子旁,梵正支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想柳大小姐?”孤打破寂静。
“可能吧……”梵抬起头,紫眸有点朦胧,看来魂魄尚未回体。“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放心,不是知道你在这。”孤轻笑着,“她方才在楼下与那位同伴吵翻了天。因为她想要嫁的天下第一英雄失踪了,而那位世兄对你又极没好感,简直是从长街一路吵到底的。”
“不是这一件。这里是金陵……算了,武林中事我就不去想它了。”梵晃晃脑袋,看着天色。“都这么夜了,我们外面去吃饭吧。”
孤静默不语,突然伸出手来,抚住梵光滑的脸颊。“既然在意,就不要压抑。让你这么不愉快,还不如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吧。”
梵只觉得心头一跳,一种难言的混乱心情又跑出来打扰自己了。努力板着脸,不让表情泻出自己的心思,他有些尖锐地微笑道:“我想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