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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忘川一时之间竟有些愣住了。
宁天成缓缓移开了目光，缓缓开口说道：“你不该来救我和他。”
宁忘川看着宁天成的侧脸，昔日俊朗的面容现在非常苍白，唇畔也有许久不修的胡须，宁天成整个人变得沧桑无比。
“为什么”宁忘川突然问道，声音非常轻而且疲惫。
宁天成依旧盯着天花板，然后轻轻闭上眼睛，喉结动了动，接着睁开眼继续盯着天花板，避开了一个“为什么”选择回答另一个“为什么”，他缓缓地说：“云涯是他们的目标，他被抓住后并没有和我关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关押，轩辕皓月按照轩辕靖龙留下的计谋给云涯看了很多过去的资料，当然，这些资料有真有假，为的就是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宁忘川微微眯起眼睛，心脏跳动加快。
宁天成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了些，仿佛早春之中又下了一场雪：“他们让云涯相信了一件事，当时林家覆灭是宁家动的手，而我更是直接参与了那次屠杀。”
宁忘川瞳孔陡然放大，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宁天成闭上眼睛声音有些苍凉，“那时你还小，当然不记得这件事。我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是林家确实是由我们宁家出面屠杀的。”
虽然明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宁忘川还是下意识地不愿去相信，他轻轻摇着头满目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林家的覆灭是因为未来博士，跟我们宁家没有关系”
“你要面对真相。”宁天成转过头，看向宁忘川的时候他的目光充满柔和和疼爱，轻声地说道，“林家覆灭的起因确实是因为未来博士的未来计划，但是这只是原因，真正的执行者是我们宁家，由父亲亲自下令屠灭的。”
宁忘川终于明白了云涯为何看向自己的目光那般冰冷，因为对他来说自己就相当于是杀了他全家的凶手，他又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
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就下杀手吧
紧接着宁忘川想到了林月雅，这么说来的话，自己不也是杀害林月雅全家的凶手吗真正剥夺了林月雅一生幸福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宁忘川的心无比剧烈地抽痛着，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割着自己的血肉。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这次的痛不仅仅来自身体。
宁天成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出言安慰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毕竟你当时才四五岁，根本就不知情，只是被连累了。”
宁忘川摇着头，目光有些涣散，喃喃地说道：“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我的父亲杀了我喜欢的女孩全家，怎么和我没有关系”
宁天成看着情绪失控的宁忘川，许久后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后宁忘川眼中竟有了晶莹之色，他闭上眼，悲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痛苦无比。
饶是他心境坚定，也无法很快承受这样的真相。
宁天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声音中多了一分期待：“忘川，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本不该由你来背负，但是这恩怨并非不可改变，只要你和云涯心中对彼此有过信任有过托付，那么只需要一个好的契机，你们就能和好如初。”
宁天成也知道宁忘川和云涯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他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将是未来对抗联邦委员会的中流砥柱，他当然希望两人能够再次并肩。
宁忘川没有说话，只是麻木地摇着头。
和好如初怎么可能呢，自己的家族可是云涯的灭族凶手啊就好比让自己和轩辕皓月冰释前嫌并肩作战一样，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个时候，这间囚室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一张屏幕出现在雪白的墙壁上，轩辕皓月挂着冷笑的脸庞出现在宁忘川眼中。
宁忘川心中的悲愤立刻找到了宣泄点，他恨不得冲过去把轩辕皓月撕得粉碎，即便这只是屏幕。
“看你这么激动，想必是宁天成和你说了些什么吧”轩辕皓月看着宁忘川怨毒的目光，心中却非常得畅快，冷冽的笑容也更加深邃。
宁忘川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轩辕皓月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宁忘川再次陷入冰冷的深渊。
“你怎么能相信宁天成说的话呢”轩辕皓月眼底深处带着残忍的笑意，“他身体里流的根本不是宁家的血，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第676章 对话
“什么”宁忘川顾不得身上伤势，豁然抬头，惊疑的目光在宁天成和轩辕皓月身上来回打转。
“你，你再说一遍”宁忘川最后瞪住了轩辕皓月，面色非常阴翳。
如果说之前听到云涯的消息只是让宁忘川觉得非常震惊的话，轩辕皓月说的话便是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抖。
云涯的事或许他冷静下来后还能接受，但是这件事无论他现在如何冷静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现在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呵呵”轩辕皓月似乎很喜欢宁忘川现在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忘川透着惊惧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躺在你身旁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哥哥，他也根本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
轩辕皓月说话的时候脸色非常狰狞，轩辕靖龙的死亡似乎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让他的性格都产生了些变化，变得更加阴翳冷酷，甚至有了一份轩辕靖龙曾经的残忍。
他看着宁忘川，想要从他的脸色中看出希望看到的东西，他当然成功了。
宁忘川瞳孔紧缩，目光里流淌的神情有悲凉有不相信也有震惊和绝望，他愣愣地转向身旁的宁天成。
宁天成从轩辕皓月出现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地落在宁忘川的脸颊上，那目光中隐含的光芒复杂到宁忘川甚至都看不懂。
“呵呵”轩辕皓月又冷笑两声，然后看向宁天成说道，“宁天成，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也想否认这一点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当初你怎么会答应其他四大家做宁家的卧底呢又怎么会在最后当着宁忘川的面杀了他的父母”
字字诛心，宁忘川的神情正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他对于其他的事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判断能力，别人说什么，他已经没有精神去思考它的真假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宁忘川愣愣看向宁天成，泪水甚至都要流淌下来。
虽然面前这个男人是他必须要亲手杀死的男人，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血脉上会出问题，现在如果连两人之间的血脉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这个男人岂不是从自己已出生就开始欺骗自己
然后他看到宁天成平静带笑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
“轰”
宁忘川的脑中立刻爆炸，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的漩涡，漩涡把他拖向无边的深渊，从此他再看不到天空和白云，也看不到过去的一切。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曾经好歹还有过去的温存可以让宁忘川对宁天成杀害父母产生一些质疑，但现在这份温存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怀念
“啊啊啊啊”宁忘川的精神终于崩溃，他抓着脑袋痛苦地撕扯着，头发瞬间一团糟，每一把都能扯下一大把头发，不一会儿头皮中已经殷红一片。
他本来身受重伤，但是精神上的巨大波动竟让他仿佛遗忘了痛苦，然后施加给自己更多的痛苦。
“啪”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宁忘川愣住了，睁开模糊的双眼看过去，看到宁天成平静的面庞。
宁天成自然很帅，就算现在形容非常憔悴也并不丑陋，但是在宁忘川眼中，这张脸却仿佛成了世间最可怕的刀剑，直直地捅进自己的心窝，然后把五脏六腑全部绞碎
那种痛苦，那种折磨，其他人谁都无法理解。
“忘川，冷静下来”宁天成轻声喝道，但是宁忘川正处在极度的疯狂之中，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哈哈哈”嚣张的笑声从屏幕中传来，轩辕皓月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像足了一份小人的嘴脸。
“宁天成当时你决定帮助五大家宁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轩辕皓月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都你自找的本来事成之后你如果选择效忠我轩辕家，现在依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你自己偏偏不选，偏偏给自己选了一条最傻的路，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怪不得任何人”
宁天成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轩辕皓月的话语落在他耳中似乎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他的目光继续柔和得落在宁忘川的身上，像月光一般轻轻抚摸着他。
他没有转头，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不管你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弟弟。当年我没有杀他，就表明我永远不会杀他。”
“可是他呢只要你们相见的时候，他哪次不对你拔刀相向”轩辕皓月嘴角依旧挂着冷笑，“你可是他必须要杀死的男人啊”
宁天成微微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可是他杀不死我，既然杀不死我，他说什么又有何妨退一步说，就算我死在他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听到这话，轩辕皓月的脸色稍稍冷静了下来，似乎重新变成了那个冷酷无言自信无比的轩辕皓月。
屏幕中的轩辕皓月转过身，他这一转身屏幕上就能看到不知何时在他站在他身后的云涯。
“你怎么来了”轩辕皓月皱起眉头。
云涯也不看他，目光明显落在囚室中的两人身上。
听到轩辕皓月的话，他并不回答，而是朝前走了两步走到和轩辕皓月并肩的地方，沉默地盯着抓狂中的宁忘川。
宁忘川紧紧抱着头，身边散落了一地凌乱的发丝，头上血迹斑斑，嘴角也流淌着鲜血，他早已把嘴唇咬破。
“宁天成，当年你杀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果报应”云涯闭上眼然后重新睁开，目光已经落在宁天成身上。
宁天成也看向他，宁天成的目光中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有零星的星光在闪动。
“我早已说过，你家族虽然是被宁家所屠，但当时我也不过十岁左右，你父亲当然不可能是我所杀。”
“换做别人当然不可能，可是你是宁天成，联邦两百年来第一天才十岁的你恐怕就已经有三星实力了吧杀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商人还不是绰绰有余”轩辕皓月冷笑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第677章 身份（上）
听到这话，云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冷，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轩辕皓月用手段进行灌溉，让它急速地生长。
原本轩辕皓月给别人的印象虽然冷酷但却不这般阴翳，轩辕靖龙死之后轩辕皓月就变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正朝着轩辕靖龙一样的道路上越走越深。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云涯看着宁天成的脸庞，冷冷说道。
宁天成知道现在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云涯都不会相信，所以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身旁的宁忘川身上，片刻后开口说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算当时我有参与，但是忘川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不应该把仇恨也牵扯到他身上来。”
云涯闻言也看了宁忘川一眼，宁忘川现在终于平静了些，但是目光呆滞毫无光芒，整个人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只是不再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云涯低头沉吟，眼中有常人看不懂的光芒在涌动。
正如宁天成所说，云涯当然知道宁忘川当时才四五岁，根本不可能参与到那件事中，但如果硬要说错，那就是错在宁忘川他也姓宁。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忘川撕破了脸面，以后若再见到你妹妹，你要怎么和她交代”宁天成转过身来看着云涯英俊的面容，目光灼灼。
云涯身体微微一愣，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紧握成拳，嘴唇蠕动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轩辕皓月看到云涯表情有异，指着宁天成开口便冷冷道：“灭族之仇乃不共戴天之仇，不管如何此仇都非报不可，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宁天成你残忍无情，虽说你不是真正的宁家人，但是宁天夫妇怎么也算是你的养父母，你当时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就没有一丝的犹豫吗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谈论别人”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似乎轩辕皓月站在了正义的立场上。
云涯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宁天成，目光里已经再无犹豫：“他说的不错，不管如何，此仇不共戴天必须要报。至于月雅，到时我会与她说清楚，想必她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看不清真相。”
宁天成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转过脸庞，轻轻闭上眼，再也不开口。
宁忘川还没有缓过神来，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些连宁天成都听不清的话，更别说云涯和轩辕皓月了。
云涯默默看了两人几眼，然后转身径自离开，轩辕皓月冷笑一声后也关闭了屏幕。
“你们二人就在这里等死吧”
这是轩辕皓月离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囚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安静中只有宁忘川还是低声喃喃着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宁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