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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加以跟踪,并且把她平常的生活习惯都记录下来。到了1988年,他才因为施暴而遭警方逮捕。”
“就是殴打他祖母那件事。”
克劳得尔又露出先前怪异的眼神。这时我才发现到,他戴了条淡紫色的丝质领带,领带和他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同一个颜色。
“没错。当时法院曾经指派一名精神病医生对他做过诊断,结果证实他患有偏执狂,而且内心常常会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冲动。”他转向莱恩说话,“那份报告还说些什么来着?报复心非常强,有使用暴力的倾向,特别是针对女性。”
“后来他就在精神病院待了半年,然后又自由了。这是一般典型的判例。”我说。
这次克劳得尔只是看着我,没有再露出怪异的眼神。
“到他出院为止,除了女孩和祖母那两件事比较严重外,弗提耶其实也只是会骚扰女性而已。可是等到他遇上葛丽丝·当马斯后,情况就恶化了。他不但真的杀死了葛丽丝,而且从那次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是杀上瘾了。于是他就开始到处租房子,当做他的犯罪温床,而博杰街那一间是最近才租的。他可不想在家里跟老婆一起分享这个嗜好。”莱恩说。
“他只有在肉店打工,哪来那么多钱租房子。”
“他老婆有工作,钱八成是从她那儿拿来的。男人总是会编些谎话。也搞不好他还有什么拿手绝活,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不过我们一定会查个清楚。”
克劳得尔又继续用他那超然的见解来分析案情。
“隔年,他就开始认真寻找猎物,而且是有系统地加以计划执行。关于捷运的事,你的看法是对的。他非常喜欢六这个数字。他先是经过了六个站牌,然后就开始跟踪一名符合条件的对象,这位不幸被他第一次胡乱选上的女人就是法兰丝·莫瑞钱伯。他在魁北克大学站上车,然后在乔治瓦内下车,然后一路尾随她到家。在跟踪了好几个礼拜之后,他终于采取行动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她先生说过的话,内心顿时涌起一阵愤怒。她只不过想有个安稳的家,可以不受外界的侵扰,这也是女人最终的梦想。这时克劳得尔又开口了。
“不过这种漫无目标的猎寻毕竟太过冒险,不符合他喜欢主动操控的个性,于是当他看到了法兰丝所住的公寓后,就想到了以出售房屋广告为目标的这个办法。这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茜儿呢?”我有点想吐。
“也是一样。这次他改走别的路线,也是经过六站,然后在爱德华站下车。下车以后,他就在附近闲逛,寻找出售房屋的看板。最后他找上了他父亲的公寓。目标一选好,他就开始慢慢观察,看着茜儿来来去去。他还说他看到了她制服上绣着的校名,还曾经去过学校几次。最后他就展开埋伏的工作。”
“这次他还找到了隐密的杀人场所,”莱恩也补上一句。
“修道院。太完美了。可是他是怎么让茜儿就范的?”
“有一天,等到确定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就去按门铃,说要进去看房子。买房子总是得先看看,这不过分吧。可是她不让他进去。几天之后,他又赶着放学的时候,故意把车停在她身旁,说他之前已经跟她父亲约好了,可是她父亲并没有出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她也知道父亲急着把房子卖掉,所以就答应帮他带路。接下来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我病床上方的灯管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克劳得尔接着说下去。
“因为不想再把尸体埋在修道院的庭园里面,以免节外生枝,于是他就把车开到圣杰罗。可是他又嫌路途太远,万一半路被拦下来就糟了。他已经勘查过神学院,也记得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下一次他会做得更加漂亮。”
“伊莉莎白。”
“是在练曲球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小姐出现了,她比上次那位要来得年轻,个性也温柔多了。她看了看我的心电图,摸了摸我的头,还帮我量脉搏。我发现我手上的注射器已经拔掉了。
“你累了吗?”
“我很好。”
“需不需要止痛药?”
“看看情况再说好了,”我说。
然后她就对我微笑,走开了。
“那玛格莉特呢?”
“每次一提起爱德基,他就变得很不耐烦,”莱恩说。“然后就不讲话了。看来是对这件案子不甚满意的样子。”
有辆医药推车从走道上通过,橡皮轮静静地滑过地面。
为什么玛格莉特是例外呢?
这时医院响起了一阵广播,通知某人拨“237”这个号码。
为什么这么乱?
电梯门开了,嘶嘶两声又关上了。
“我们不妨来推敲看看,”我说。“他在博杰街租了房子,他的杀人计划也持续进行着。他从捷运和房屋出售的看板找到对象,然后跟踪被害人,找适当的时机下手。他有隐密的地方可以杀人,又有安全的地方可以丢弃尸体。或许就是因为一切都进行得太顺利了,也可能是他觉得这样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所以他就决定改变方式,再回到被害人的家里去,就像他对付法兰丝那样。”
我想起了那些照片:散乱的运动服,躺在一片血泊中的尸体。
“不过这次就做得有点草率。我们发现他曾事先打电话跟玛格莉特约好,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他拜访的期间,她丈夫突然打了通电话回家。这下他只好匆匆忙忙把她杀掉,赶紧随便找个东西来切割尸体,然后草草结束这次行动。他并没有获得掌控全局的快感。”
我又想起了那半身的雕像以及被切割下来的乳房。
莱恩点了点头。
“有道理。杀人只不过是满足他控制欲的最后一个步骤。他可以让被害人生,也可以叫她死。他可以让被害者穿着衣服,也可以叫她衣不蔽体。他可以割掉被害人的乳房或阴道,让她性别颠倒。他可以切断被害人的手臂,叫她变成废人。可是这种种的快感却被她丈夫的一通电话给破坏了。”
“就因为匆忙的关系。”莱恩说。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偷来的东西。可是事后他竞用了她的银行卡,或许就是想弥补当时的不满吧。”
“也搞不好他是有金钱上的困难,变得没有购买力,因此需要借被害人的金融卡来解困。”克劳得尔说。
“真是奇怪。他对其他的案子都能侃侃而谈,偏偏一提到玛格莉特就三缄其口,不肯多说。”莱恩说。
有一阵子,大家都没再说话。
“康丝妲和玛丽奥呢?”我问。故意转移话题。
“他说不是他干的。”
这时莱恩和克劳得尔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我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只觉得一般寒意涌了上来,塞满了整个胸腔。紧接着,有道疑问就开始成形,惭渐合并,然后就悬在那里。
“戈碧呢?”
克劳得尔眼睛往上看,而莱恩则清了清喉咙。
“你……”
“我说戈碧呢?”我又问了一次,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莱恩点了点头。
“为什么?”
没有人说话。
“因为我的关系,对不对?”我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这王八蛋是个疯子,”莱恩说。“他心理不正常,满脑子就想控制女人。他不太愿意谈到自己的童年生活,只是一味地责怪他的祖母,说他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全都是她害的。他非常痛恨他的祖母,你要是在场的话,听了也会觉得心寒。据我们所知,他祖母是个非常专制的女人,而且具有狂热的宗教信仰。他之所以会有心理障碍,老觉得自己很无能,问题可能就出在他和他祖母的关系上。”
“也就是说,这家伙在女人面前永远是个输家,而他就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祖母的身上。”克劳得尔说。
“这又跟戈碧有什么关系?”
莱恩一副不想说下去的样子。
“刚开始,他是借由偷窥的行为来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他跟踪被害人,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把她们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而被害人却浑然不知。他一面做笔记和剪报,脑海里头便开始幻想起情节来。对他来说,这样子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忍受被拒的难堪。可是久而久之,这样子毕竟还是无法让他满足。等到杀了葛丽丝以后,他才发现到杀人的快感,于是他就决定继续杀下去。此后他就开始到处诱拐被害人,然后加以杀害。他要的就是这种终极的快感,不但能够掌控生杀大权,而且谁也阻挡不了他。”
我看到蓝色的眸子里头燃烧着火焰。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还把伊莉莎白的尸体挖了出来。”
“所以我威胁到他了,”我说,等着他接话。
“他怕这样的快感会毁于一旦,而布兰纳博士就是可能的祸因。你可能会毁了他的整个幻想世界,而他却是这个世界的国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把这六周来的发生过的事件又重新过滤了一遍。
“我是在六月初挖起伊莉莎白的尸体,然后验出了她的身分。三个礼拜过后,弗提耶就杀了玛格莉特,隔天我们就出现在博杰街。再过三天,我又找到了葛丽丝的尸骨。”
“这就是了。”
“他气炸了。”
“正是。他会猎杀女人,就是因为蔑视她们……”
“或是为了宣泄对他祖母的恨意。”克劳得尔说。
“也有可能。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把你当成绊脚石。”
“而且我又是个女的。”
莱恩伸手拿烟,接着说。
“他也犯了一个错误,没想到玛格莉特的金融卡也会出问题,害他差一点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下他又要迁怒于人,找个出气简。”
“这家伙就是死不认错。他没办法忍受被女人揭穿行径的这种窝囊事。”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找上戈碧?”
“谁知道?碰巧遇上?天时地利?或许她比较倒相,先你一步出现。”
“我不这么认为,”我说。“显然他已经注意我很久了。他还把一颗头颅放在我家院子。”
他们点点头。
“他大可等一下,然后就像对付其他人那样,把我解决掉。”
“这混蛋真是变态。”克劳得尔说。
“戈碧跟其他被害者不一样,不是他随便找到的杀害对象。他知道我的住处,也晓得她就跟我在一起。”
这时我已经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太像在跟他们两个讲话。过去这六个礼拜以来,我一直心事重重,就像动脉瘤不断地扩散着,要不是靠意志力撑着,早就爆发开来,可是现在我再也忍不住了。
“他是故意的,要让我感到良心不安。这就跟那颗头颅是一样的道理,是他在放出讯息。”
我发现自己越说越大声,可是控制不了。我想起放在门口的纸袋,想起那一块一块的椭圆砖,想起戈碧肿胀的脸以及一张我女儿的照片。
我的情绪非常激动,终于像用针戳破气球那样,爆了开来。这六个礼拜以来,我历尽了种种的煎熬,承受了多少的压力,现在都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来。
这时我也管不得喉咙痛不痛,扯开嗓子就喊,“不!不!不!你他妈的狗杂碎!”
我听到莱恩对克劳得尔大声喊着,感觉到抓着我的手,接着我又看到护士小姐,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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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在说话 四十三
星期三莱恩来家里看我。自从那天晚上坠人地狱般的境地之后,至今地球已经转了七圈,而我也渐渐恢复正常。不过话说回来,有些空缺仍待补齐。
“弗提耶被起诉了吗?”
“星期一。五起一级谋杀罪。”
“五起?”
“康丝妲和玛丽奥的案子可能跟他无关。”
“告诉我。克劳得尔怎么知道弗提耶会在我家出现?”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只是从你问起学校的问题当中,他才想到凶手应该不是汤格。经他调查发现,学生早上8点上课,下午3点15分放学。可是打从第一天来到学校后,汤格从来就没有缺席过,而且你问到的那些日期,学校也都没有放假。他也知道手套的事。
“他知道你已经曝了光,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因此在监视小组还来不及重回现场之前,他就一个人先来到你家附近监视。他一来到这里,就先拨电话给你,结果发现你家的电话断讯了。后来他就爬过花园的门。那时你和弗提耶正纠缠在一起,所以都没有注意到他。他本来想把玻璃门打破,后来才发现落地窗没有上闩。你一定是先前就把门闩打开了,因为你想从落地窗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