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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震阳笑了起来,他望着赵直脸上的淤伤和身上的纱布,以及衣服上的血红色,缓缓道:“你的主动早晚会成为被动,而你的被动也逐渐会成为主动。”
“被动和主动,有时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孙震阳说话的时候吐字字正腔圆,语气抑扬顿挫,很像一个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
然而就算孙震阳真的是一名合格的老师,赵直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三好学生。
赵直双眼逐渐睁大,瞪着孙震阳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赵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孙老师,我虽然不认同你的观点,但我不会对此作出评判。”
赵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了,这件事咱们先不讨论了,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孙老师,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一定要帮我——”
赵直咬了咬牙,将依旧隐隐作痛的腰直了起来。
“你还是想逃出去?”孙老师压低了声音,他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门外,警觉地道,“我帮不了你,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参与进去。”
“放心,我不会拉你下水,只问你几个小问题,如果你觉得我问的问题会对你造成影响,那么你可以不回答,我绝对不会怪罪你,我能理解你的处境,而且毕竟我才刚来,咱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这我也承认。”
赵直说的很坦白,也很赤诚,他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越是直说,越是能够获得对方的认同,减弱对方的防御心理。
“你是在自寻死路你知道吗?在这里,你起码还能活着,能看报喝茶,甚至是出去晒晒太阳都能实现,可如果你想逃出去,我保证只有一个结果——死!”
孙震阳忽然翻起了上嘴唇,露出了牙齿,从牙缝中蹦出四个字:“死无全尸!”
看见孙震阳的表情,赵直的身子莫名地一抖,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他望着孙震阳道:“这个不归你管,你就说帮不帮我。”
“我告诉你,连那个叫梁哲的催眠大师都没有逃出去,他前后策划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还有好几个病友帮他出谋划策,结果还是死的死,伤的伤,你想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直咬了咬牙,脑中浮现出了那首刻在床头的诗。
片刻之后,赵直提声道:“我已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通往自由的路上,而不是在狭小肮脏的病床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直的双眼紧紧盯着孙震阳,眼神中射出两道近乎决绝的光芒。
孙震阳望着赵直的眼睛,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一只手摸在了下巴上,孙震阳微微闭眼,似乎正在沉思。
良久的沉默过后,孙震阳再次叹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他偏过头去望向了房门,盯了两眼之后,伸出手扶了扶镜框,转身走向了门口。
孙震阳将脑袋探出门外,在走廊中左右看了几眼之后,才将房门轻轻关上。
孙震阳走回到赵直的床边,坐在了椅子上,双眼直视着赵直,压低声音道:“问吧,尽快。”
赵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战栗,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直开口问道:“梁哲是怎么逃出去的?”
孙震阳道:“他没有逃出去。”
赵直接着问道:“我是问他怎么从病院里面出去的。”
孙震阳屏住了呼吸,脸色有些涨红,他继续压低了一声道:“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要保证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
赵直沉声道:“我用人格保证!”
孙震阳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围墙那里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水沟,地下二楼有个地方可以钻进下水道里面。”
赵直的眼睛发亮,双唇都禁不住哆嗦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
“这简单吗?!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吧!”
“还有吗?”
“没了,梁哲就跟我说过这么多。”
“他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不知道!”
“他回来之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别的情况?”
“没有!”
“你不是后来见过他一次吗,就没有问过他?”
“没有!”
“那他为啥没有被杀死?”
“不知道!”
孙震阳的话音未落,房门‘砰’地一下被打开。
一个女护士站在门口,双眼望向了赵直和孙震阳。
孙震阳豁然起身,身下的椅子‘哐啷’一声翻倒在地。
第35章 转变开启
赵直正在向孙震阳打探逃出去的方法,谁知房门忽然‘砰!’地一声被打开,一个端着药盘的女护士站在了门口,双眼望向他们两人。
孙震阳骤然起身,椅子翻倒在地,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好像刚刚吃下什么极其难吃的东西。
女护士望着房间内奇怪的两人,似乎感受到了房间里面散发出一股紧张的气息,像是如临大敌一样。
女护士微微一笑,像是在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睛眨了一下,望着赵直道:“你们在干嘛呢?”
女护士个子不高,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庞,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
赵直看着门外的女护士,眉头轻轻一皱,一个想法忽然跃入了他的脑海,他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去,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道:“刚才我和孙老师在讨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工作呢?”
女护士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涩的表情,笑容如同明媚的阳光下含苞待放的玫瑰,她轻声道:“因为喜欢啊,再说了,去哪都一样,而在这里可以让我更快地成长。”
“你的意思是,精神病人给你的压力很大喽?”赵直依旧不动声色地说着,他的脑海中迅速搜罗着之前逗笑女人的方式方法。
“这个嘛,我持保留意见。”铃儿笑着走进了病房,同时看见了赵直手臂上用一块白布包扎的伤口,随即道:“你又弄伤自己了。”
赵直毫不在乎地道:“擦破点皮而已。”
铃儿走进来之后,门后的一名院警也跟着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院警,一双老鼠一样的眼睛左右乱转,他走进来之后,语气恶狠狠地道:“为什么把门关上?!”
孙震阳坐回了床边,紧闭着嘴巴,像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说话。
赵直急忙道:“应该是风吹的,我们都在床上睡觉呢,没注意到。”
尖嘴猴腮的院警将房门重重按在了墙上,大声道:“再被我看见你们关门,你们三天都别想出门!”
看着院警那幅嚣张的样子,赵直心底不由地冒出了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他低声骂了一句,紧接着抬起头,咧嘴笑道:“下次一定注意。”
尖嘴猴腮的院警颠了一下手中的警棍道:“你这个新来的,最好给我老实点!”
赵直忍住了没有说话,他怕一说话就要问候这名院警的祖宗十八代,所以只在心里悄悄骂着。
铃儿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取出了几包药,喊了孙震阳和二子的号码,两人很快就将药吃了下去。
轮到赵直的时候,赵直的嘴巴依旧紧紧闭着。
铃儿望着赵直道:“你又准备不吃?”
赵直抬起头,看了一眼铃儿,又看了一眼孙震阳,忽然咧开嘴笑道:“如果我乖乖吃的话,你给我什么奖励?”
铃儿似乎没有料到赵直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之后才道:“奖励就是你可以不挨打……”
赵直道:“不,我要你的奖励。”
铃儿的脸色有些发红,她转过头去,恰好看见了那名尖嘴猴腮的院警正在恶狠狠盯着赵直看,她急忙转回头去,望着赵直道:“快先吃药吧,不吃药他们又该打你了……”
赵直嘿嘿笑了笑,似乎心情很是愉悦:“给我奖励,我立马就吃,绝不含糊。”
“你看你满身是伤,还想着奖励不奖励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快点把药吃了,我给你包扎下伤口。”铃儿似乎有些气恼了,忍不住跺了跺脚。
就在这时,那个尖嘴猴腮的院警走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警棍,一双鼠眼紧盯着赵直,似乎已经准备好要大打一顿了。
“不给我奖励,我宁可挨打。”赵直抬了抬下巴道。
“那你就挨打好了。”铃儿气愤地道。
“你舍得?”赵直那张带着淤伤的脸上浮现出了流氓一般无赖的表情。
“当然!”铃儿愤怒地扭过了头去,但顷刻间她又扭回了头,脸色发红地道,“好吧,你说你要啥奖励?”
赵直笑了起来,其实刚刚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等着铃儿说出这句话,这也是他在铃儿进来之后才想到的:或许可以通过取得一个护士的好感和信任,从她那里获得一定的信息和资源,帮助自己成功地逃脱出去。
也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赵直才在这种环境之下以这样的方式来和铃儿进行交谈。
可是在刚刚和铃儿的一番交谈中,赵直觉得这个女孩好像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女孩不大一样,她的善良和可爱像是发自心底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感情,没有刻意的伪装和矫揉造作。
而她逼着他们吃药,也是为了能够治好他们的病,不是在例行公事,或者故意为难。
当赵直想到这一点之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点可耻了。
赵直的心底瞬间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愧疚,这种感觉是在过去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了,那像是自己在无意间弄脏了一朵刚出池水的莲花的那种惋惜和追悔莫及。
赵直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尽力将脑内那些纷纷扰扰的想法去除掉。
“我要的奖励还没想好,可以先留着,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赵直话音未落,便一把抓过了铃儿的手,将药包从她手中拿了出来,撕开之后直接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来照一照。”
赵直张开嘴巴,舌头翻滚了两圈,对准了铃儿手中电筒的光线。
“好了……”
铃儿的气似乎还没消,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恼怒。
铃儿将手电筒放回了兜里,伸出食指抵了抵自己的腮帮,望了赵直一眼之后,似乎更加生气了,她重重一脚踩在了地板上:“叫你们吃药,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说完之后,铃儿就气鼓鼓地转过了身子,走了出去。
“说好的替我包扎伤口呢?”
赵直对着铃儿离去的背影说道。
铃儿头也没回,直接走进了斜对面的病房里面去了。
赵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他重新躺回到床上,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如果在这样一个地方待久了,真的很难保证自己的心理和精神状况不出问题。
所以一定要尽快逃出去,一定要!
赵直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一眨也不眨,脑中又开始思索起了他那个还未成型的逃离计划。
过了一会之后,孙震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你改变挺快的,出乎我的意料。”
耳边传来了孙震阳的话语,但赵直却依旧盯着天花板,像是还未从思绪中彻底抽离出来。
良久过后,赵直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其实并没有改变,这本来就是我。”
孙震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赵直道:“这么快就想通了?”
赵直的眼睛闭上之后缓缓睁开,他的嘴唇也缓缓贴着牙齿裂开,露出了男人特有的狼一般的奇特笑容。
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特别轻声地道:“看来,真的该干点什么了。”
第36章 游吟诗人
下午三点过的时候,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变得有些阴沉,一阵阵冷风穿窗而入,在房间内盘旋回荡,发出呜呜的轻吟声。
孙震阳起床关窗子的声音将赵直吵醒,赵直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天似乎黑了,他的脑袋有些晕沉,全身更是一阵疼似一阵,他艰难地抬起脖子,望着孙震阳的背影问道:“几点了?”
孙震阳转过身子道:“三点过,现在是活动时间,可以去三楼自由活动,你去不去。”
赵直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不久之前刚想到的逃离计划,他喉间发出一声畅快的叫声,随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背上传来一阵疼痛,让他禁不住轻呼了起来。
赵直一边呲牙咧嘴地抚着自己的伤口处痛呼,一边低声道:“去啊,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
孙震阳的表情微微变化,并没有回话,然后他转过头去对着二子的床喊了一声。
被子蠕动了一下,被子底下传来了二子略显疲惫的声音:“今儿,不出。”
今朝有觉今朝睡,今日有梦今日圆。
今儿,不出被子,明儿再说明儿的。
一床有些发灰的被子将二子的整个身体都蒙在了下面,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如同一个待殓的死人。
孙震阳轻吸了一口气,和赵直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走廊里面的病人多了起来,护士和院警也变多了。
人们在低声交流着,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有的人躲在角落里低声自语,有的人对着墙壁不停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