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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小徒弟的时候,正在树下,我看着小小的孩子坚毅的小脸,一点点变成一个成熟面瘫样,忍不住晃了晃枝桠,唉,真是时间不饶人啊。
小和尚长大了,能力也变强了,能够独当一面了,老和尚说,他要走了。
走?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当天晚上,老和尚坐化了。
小和尚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中流露出的是刻骨的悲伤。
其实,老和尚的死,并不是意外,这次下山除妖的路上,老和尚救了一个蝎子精,小妖身上的血气不多,老和尚本着慈悲的心想要感化小妖,但是妖怪是不会领情的,拼着重伤,蝎子精狠狠的给了老和尚重重一击。
呵呵,蝎子有毒。
老和尚原本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这么快死去,老和尚培育了一颗仙草,只要仙草成熟,把它吃下去,不仅毒性会化解,练修为也会更上一层楼。
但是,仙草被盗了,被一个蛇妖盗走了。
梁子结大了。
老和尚‘走了’以后,小和尚成功上位,当上了新主持,不,不应该说是小和尚,毕竟,小和尚如今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刀削的面庞,凌厉的眼神,又是老和尚的嫡传弟子,他有足够的资本登上主持这个宝座,但是在我眼中,小和尚仍是之前那个编者最窝在老和尚怀里大哭的小娃娃。
对了,小和尚的法号叫法海。
老和尚是个低调的人,但法海不一样,法海带着他的小徒弟,哪里有妖怪就往哪里去,因为寺里的和尚似乎对除妖很有一套,渐渐的金山寺被人们注意到,名声大操,香火鼎盛,受人敬仰。
又一百年过去了,我伫立在寺里看着寺里的小和尚渐渐变得成熟、稳重,不经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法海杀死的妖怪里,蛇精最多,蝎子精第二。
看来小和尚对老和尚的事情仍然没有忘怀啊。
不知是哪里出错了,我到现在仍然不能化形,但是却能凝聚一个模模糊糊的虚影,有一天,我操作着虚影坐在老和尚常坐的位子上发呆,结果不小心虚影被法海看到了。
因为从小生长在寺里,我的身上没有一丝妖气,相反,凝聚出的虚影里诡异的居然还带有一点淡淡的佛光。
那之后,法海来这里的次数似乎勤了很多,每次都坐在老和尚曾经的位子上发呆,每次我都习惯性的替树下的人遮荫挡阳,做完之后才发觉树下的人似乎不是老和尚。
在法海疑惑的目光下,我傻傻的摇晃了几下树枝。
法海看了我的本体好久,最后才淡淡的转移了视线,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法海可不像老和尚那么仁慈,老和尚走后,法海似乎更冷淡了,对于妖怪,法海抱着的是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
法海的家人就是被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妖怪吃了的,女妖怪刚开始装着一副善良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在他家人发现倪端时还主动坦白了自己妖怪的身份,她是一只狼妖,娇小雪白像狗一样可爱的外形,成功的降低了家人的警惕,法海的哥哥甚至对这个狼妖有了好感。
直到法海的家人全都接受她以后,一天夜里,狼妖亮起了她洁白的牙齿,伸出了她尖锐的爪子。
老和尚曾经在树下感叹了一句,当时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整个屋子都被家人的鲜血染红,法海被自己的娘亲塞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狼妖把他的家人吞吃入腹,惨叫声不绝于耳,狼妖是故意让法海见证这一幕的,虽然狼妖现在已经被他杀死了,但那时狼妖得意的笑声,法海到至今也不能忘怀。
那次之后,我发现,法海来这里的次数频繁了很多,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坐在那个位子上,庄严肃穆的样子,让人不忍也不敢打扰。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十年,法海的能力又增强了很多,这一天,法海带回来一个书生,书生哭了一路,“娘子、娘子。”的叫个不停,引得寺里的小和尚看个不停。
书生长得很是英俊,但是那性子未免太过软绵了,多大的人,居然还哭,真丢人。
瞅着没人看见,我偷偷凝出虚影,飘到大殿门口看热闹。
法海正逼着人家小书生出家,板着脸的法海看着很是严肃,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小书生在法海的威压下泣不成声,就像被逼良为娼的小娘子似的。
听久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娶了一个蛇妖做妻子,原来,那蛇妖正是当年盗仙草的蛇妖。
呵呵,仙草当年并没有被蛇妖完全消化,剩余的仙草被蛇妖制成了救命的丹药,书生因为看到自己娘子的本体,被活活吓死了,丹药被蛇妖喂给书生吃下了,药效还没消化,正好被法海问初吻来。
法海就是当初被老和尚派去照顾仙草的人,在仙草旁边修炼对人有莫大的好处,对于仙草的味道,法海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当初仙草被盗,加上老和尚的死亡,法海一直深深地自责,不能忘怀,但是,当初他并没有看清蛇妖的真面目,大千世界,蛇妖何其多,虽然杀了很多蛇妖,但是法海知道,那些都不是当年的那个小贼。
没想到,今天,小贼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能坐上住持的位子,法海的心眼并不少,这几年把寺里的事情交给别人管理,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至少,法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一顿威逼利诱,忽悠的小书生心甘情愿的同意出家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的很快,蛇妖找来了。
一条白蛇,一条青蛇,她们俩想要水淹金山寺。
呵呵,一群脑残。
寺庙是建在山上的,想要把寺庙淹了,那么山下的人就不要活了。
我知道这是白蛇传的世界,但是看到这经典的画面,我仍然暴躁的想要骂街,妹的,白蛇你根本就没长脑子是吧。
报恩,报恩,你干什么不行,非要嫁给人家,再说了,想要成仙就那么简单,观世音忽悠一下你就信了,说什么因果,照这么来算,你当年偷仙草害死老和尚的这笔帐又该怎么算,把命还回去么。
水淹金山寺这么大的罪孽,为了一个许仙,为了那飘渺的爱情,你不顾山下百姓的死活,这水一发,一个控制不住,百姓的死活谁来管,这样的你还想成仙。
呵呵,笑话。
我飘回本体,看着大水渐渐涨上来,心里一沉,顿了顿,我操纵着泥土下的树根向下游走。
我并不是圣母,但是知道这大水要失控,仍不能任由山下的百姓就这么死去,也许在寺里呆久了,老和尚常常念叨的那一句话在我耳边响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会是我做的么,算了,就当我脑残这么一会吧。
许仙已经剃度完了,法海正在和白蛇斗法,青蛇大大咧咧闯进寺庙寻找许仙。
我该说妖怪的脑袋都十分的单纯么,寺庙这种佛性强烈的地方,居然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做防御的闯进来?
看着青蛇遍体鳞伤的样子我丝毫不意外,虽说庙里的和尚普遍能力不强,但是别忘记了,金山寺是一个传承了好久的古寺,没点底牌怎么可能。
青蛇和白蛇毕竟是妖怪,两个人操纵大水还行,但是小青走了,只剩白蛇一个人在那苦苦支撑,不但要操纵大水,还要和法海斗法一心二用不说,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闹腾了。
一个控制不住,大水向着山下汹涌而去。
救人和除妖,法海还是分的清主次的。他深深的看了快要生产的白蛇一眼,转身操纵着大红袈裟救人。
粗壮的树根在地下蜿蜒行走一直延伸到山下,深入洪水之中,看到落水的百姓,树根就会很有灵性的将人卷起向上托去,送不到岸边,就给他个木板让人飘着。
渐渐的,体内的灵力越用越少,我看着挣扎在水中的百姓,咬咬牙,再次操纵着树根继续救人。
祸水退去,因为灵力用光,看着获救的百姓,我渐渐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我摇晃着树枝,惊喜的发现,我现在不仅能够化形,修为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别摇了,虫子都掉下来了。”
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我身上的树枝集体僵了僵,这才发现,法海那个面瘫居然就坐在树下,说话的时候还伸出手将落在肩上的树叶轻轻的拂去。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如果法海真的发现我这个树妖,怎么会这么‘温和’的和我说话,难道不应该大喊一声“妖孽”然后果断拍死我么?
我在这神游天外想着事情的时候,法海已经站起来了。
“把自己收拾收拾,看着满地的落叶,真乱。”说完,法海大和尚一甩袈裟,悠悠的走了。
我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狂甩树叶——法海居然真的知道我的存在!!
将地上的落叶吸入土壤,赶走树身上寄居的害虫,安抚好树冠上受到惊吓的小鸟,我扇了扇树叶开始探听我沉睡这段时间的事情。
白蛇被压进雷峰塔下,与世隔绝,许仙被法海派去扫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短,却不能见面不能说话,对知道对方存在的白蛇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白蛇留下的儿子是天道允许的存在,他在寺里当了15年的小和尚后,被法海放回去,现在住在许仙姐姐家,听说那孩子在家里也不忘修行,不过最近似乎跟一个兔子精扯上什么关系。
青蛇自从上次受伤以后一直不知所终,不过前段时间,在许仙姐姐家附近似乎发现了她的踪迹,青蛇的面容似乎老了很多,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远远的看了自己姐姐的儿子一眼,就又消失不见了。
后来,雷峰塔倒了,彼时,法海正在树下喝茶,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冷冷一笑。
塔倒了,是青蛇干的,做完这件事,青蛇力尽而死,许仙死了,死在乱石之下,得到这个消息,白蛇疯了,塔虽然倒了,但是她却不愿出来。
余下一生,她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仿佛,那个自己爱着的人仍然在塔外扫着落叶。即使不能相见,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爱人,一直,一直陪伴着自己。
因为法海修为的增长,不注意的话,我很容易就会忽略他的气息,法海再次来到树下的时候,我差点就再次忽略他了,等到法海坐下来后,我马上狗腿的伸出树枝,替他挡住头上的烈日。
呵呵,根在这里,不得不讨好啊。
法海看了我的树干一眼,什么也没说,端正的坐好,开始打坐了。
时间匆匆而过,法海依然秉持着内心的原则,在除妖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不过,人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法海的行事风格也有所变化,至少杀妖之前会注意一下妖怪身上的灵力是否纯净,不过,虽然留了点余地,但是只要妖怪身上有那么一丁点血气,迎接他们就是要命的金钵和袈裟。
花开花落,几百年过去了,虽然已经能够化形,但是,不管是我还是法海,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静静的氛围,就这样吧。
当年的小和尚已经变成了老和尚,虽然还是那个面瘫脸,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柔和了很多,就像当年的老和尚一样。
我晒着阳光,静静的体会着生命的美好,树下,法海磁性的声音响起,他淡淡的谈起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弟,那一身的戾气似乎很是让他头疼。
听到这里,我仿佛看到当年的老和尚向我抱怨法海时的情景,情不自禁的,我摇起了树枝,带动着树叶沙沙的响着,在静逸的院子里,仿佛在笑话着什么。
活着,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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